梅然:為何說希特勒上台也算「黑天鵝」? | 學術劇4.19
當下有一時髦詞,叫「黑天鵝」事件,指出乎世人預料而發生的「反常」但影響重大的事件,如同大家本以為天鵝都是白色的,卻冷不丁撞見一隻黑天鵝。英國脫歐、特朗普當選被說成2016年的兩隻最大「黑天鵝」。
有人說特朗普是希特勒再版,不管這是否太過,但當年希特勒的上台也算「黑天鵝」,至少是「灰天鵝」。這指的是:他在1933年和1934年先後成為了德國總理和集大權於一身的德國「元首」,但在20世紀30年代到來前,大概沒幾個人包括他自己能料到這點。
本篇是談:為何說,在20世紀30年代到來前,希特勒成為德國的「大獨裁者」看似沒戲?下篇再說30年代的事:「沒戲」如何變「有戲」?希特勒是如何上台的?
在2003年上映的電影《希特勒:惡魔的崛起》(Hitler: the Rise of Evil)
1魏瑪德國:希特勒的「首秀」隨著第一次世界大戰在1918年結束,德國的威權君主制垮台了,皇帝威廉二世逃到荷蘭,德國變成了一個民主制共和國。由於制定新憲法的會議是在魏瑪(Weimar)這個城市中召開的,這個新國家後來俗稱為「魏瑪共和國」或「魏瑪德國」。
魏瑪德國既有議會,也有總統和總理;議會和總統是分別經普選產生,議會掌握立法權,總統是國家元首,總理及其內閣具體負責行政;總統有權任免總理及內閣,但總理和內閣成員的人選和政策得到議會的支持也很重要,因此,通常是在議會中佔據多數的政黨或政黨聯合來組閣。
魏瑪德國和今天的德國都使用黑紅金三色旗為國旗,它是德意志民主派在19世紀40年代設計的。
但在一開始,魏瑪共和國就像撿來的早產寶寶,看似弱不禁風,從自家人那也得不到深情厚愛。比如,德國的典型右翼,例如在皇帝時代屬於權力精英的很多將領、貴族地主和大工業家,討厭民主制,認為它會加劇政治內鬥,導致和平主義泛濫,方便工人階級用選舉搶班奪權和宰割有產者財產。而且,在很多右翼民族主義者看來,建立魏瑪共和國的那班人,即左翼的社會民主黨和自由派等,就是內奸賣國賊:在一戰後期,前線德軍並未潰敗,是這些人在國內蠱惑人心和煽動暴動,才導致德國因後院起火而沒法繼續打下去。
再比如,魏瑪政府剛一誕生,就被迫在巴黎和會上接受了著名的宰割德國的《凡爾賽條約》,雖然該條約是戰勝國依仗武力而強加的,誰在德國當政大概都沒法拒絕,但魏瑪政府作為簽字人還是遭到了很多德國人尤其右翼的鄙視,增加了它的「原罪」色彩。還比如,在魏瑪政府建立之初,德國的經濟也很糟糕,還出現了空前絕後的超級通貨膨脹,鈔票賤得還不如手紙。
在1923年的瘋狂通貨膨脹中,德國的紙鈔貶值到可以當柴火生爐子。
這樣,在一開始,就有激進右翼想用暴力推翻魏瑪共和國。只說兩個此類事件。一個是鬧得最大的,叫「卡普政變」(Kapp putsch,卡普是此次政變的一個領導人),是半軍事化的治安部隊(freicorps)於1920年3月在柏林發動的,把德國政府都攆跑了,但沒過幾天也就黃了。
柏林街頭的政變部隊以及當年的老式坦克。
另一個更像瞎鬧,當時的實際影響與前者沒法比,但後來要有名得多,因為其主角是希特勒:1923年11月間,希特勒及其領導的「民族社會主義德意志工人黨」 (Nationalsozialistische Deutsche Arbei terpartei,NSDAP)即「納粹黨」在慕尼黑髮動了「啤酒館政變」,前後不到一天,結果希特勒在監獄裡被關了一年出頭。這算希特勒在德國政壇的真正「首秀」,也讓他在全國出了名。他在獄中還完成了一部名著,《我的奮鬥》。
監獄中的希特勒。受到庇護的他被安排在有兩個窗戶的舒適單間中。
但是,從20年代中後期德國的局勢看,希特勒向最高權力的「奮鬥」看似沒啥戲。這比考上維也納藝術學院難得多,這所學校希特勒在年輕時考了兩次都沒過,現在人們不免會想,當年將他錄了多好……
為何希特勒看似沒戲?主要說四點。
2魏瑪變得更耐看了第一,在這一時期,在多數德國人眼中,魏瑪共和國看似更順眼了,甚至親切起來,德國大眾變得更願意去維持魏瑪政體。
這首先是由於:1、德國的經濟和民生有很大改善。比如,德國的名義GDP在1926年增長了9.9%,德國在1929年再次成為了僅次於美國的世界第二工業強國。2、德國的國際地位也在改善。比如,1924年底的《洛迦諾公約》規定了德國的西部邊界不受侵犯,從而限制了法國對德動武的任性(1923年,法國曾出兵以迫使德國履行賠款義務),同時又為德國修改東部邊界留有餘地;雖然德國仍要向一戰的戰勝國提供巨額賠款,但賠款的數量和方式也變得要寬鬆點;德國還加入了類似今天聯合國的當時頭號國際組織「國際聯盟」,這標誌著它拿到了國際社會的「身份證」,很大程度上不再是見人矮三分。
在上述背景下,大多數德國老百姓覺得,魏瑪共和國值得維持下去,這也體現在選舉上。
1923-1929年間的德國外交部長古斯塔夫·斯特萊斯曼(Gustav Stresemann)。他是魏瑪德國最具國際聲譽的政治家,憑藉達成《洛迦諾公約》等成果,在1926年獲得諾貝爾和平獎。
3誰更像選舉的贏家?第二,以上述為背景,在當時的德國大眾中,屬於中間派和左派(簡稱中左)的政治主張受支持度最高,接受魏瑪民主的政黨受支持度最高,右翼則不受追捧,極右或極極右的納粹黨更不受待見。
這典型地體現在議會選舉上。在20世紀20年代,德國的兩大左翼政黨是以工人為主要支持者的「德國社會民主黨」(Sozialdemokratische Partei Deutschlands)和更激進的「德國共產黨」(Kommunistische Partei Deutschlands),兩大中間派政黨是「德意志中央黨」(Deutsche Zentrumspartei,該黨屬中間偏右)和「德意志民主黨」(Deutsche Demokratische Partei),三個主要的右翼政黨則是:最大的右翼政黨「德意志民族人民黨」(Deutschnationale Volkspartei),屬於溫和右翼的「德意志人民黨」(Deutsche Volkspartei, 斯特萊斯曼來自該黨)、極右的納粹黨。
二戰後至今,德國的兩大主要政黨是偏左的社會民主黨(SPD)和偏右的「基督教民主聯盟」(CDU)。後者是以昔日的中央黨和民主黨等為主要前身,默克爾就來自「基民盟」。
在1924年5月、12月和1928年5月的三次議會選舉中,納粹黨之外的前六個黨是得票率最高的六大黨,得票率分別是:德國社會民主黨:20.5%,26%,29.8%;德國共產黨:12.6%,9%,10.6%;德意志中央黨: 13.4%,13.6%,12.1%;德意志民主黨:5.7%,6.3%,4.8%;德意志民族人民黨:19.5%,20.5%,14.2%;德意志人民黨:9.2%,10.1%,8.7%。
最後再隆重展示納粹黨的數字:6.5%,3%,2.6%!後兩次太寒酸了。(注:納粹黨由於啤酒館政變而遭到官方封殺,是換個「馬甲」而參加1924年的兩次選舉)
在1924年選舉中的這份納粹黨海報上,該黨被描繪成鼓舞「德意志之鷹」掙脫鎖鏈的太陽。
若僅就這幾個黨統計,在這三次選舉中,中左政黨的得票率總和分別是52.2%,54.9%和57.3%,右翼政黨是35.2%,33.6%和25.5%。德國社會民主黨、德意志中央黨、德意志民主黨是魏瑪政體的主要支持者,魏瑪憲法當初也主要是在這些政黨的參與下制定的;德國共產黨則將魏瑪政府批判為資產階級政權,也可以說是反魏瑪的;在右翼中,德意志民族人民黨和納粹黨是魏瑪政體的反對者,相對溫和的德意志人民黨還談不上要推翻它。這樣,接受魏瑪體制的幾大政黨的得票率合計分別是48.8%,55.1%和55.4%,反魏瑪的右翼政黨則是26%,23.5%和16.8%。而且,在這三次選舉中,中左政黨的得票率和接受魏瑪政體的政黨的得票率是逐次上升,右翼政黨的得票率和反魏瑪右翼政黨的得票率則逐次下降,在第三次選舉中尤其跌得多。以選舉結果為背景,魏瑪政府的總理和部長在多年中也主要出自接受魏瑪政體的政黨。
20世紀20年代被廣泛視為德國的「黃金二十年代」,這本在2013年出版的《魏瑪德國:希望和悲劇》論述了此時德國的活力和創造力,將柏林視為當時世界上最具藝術氣息的城市,同時感傷於魏瑪民主在右翼進攻下的覆滅。
這些接受魏瑪政體的政黨大體都主張容忍或有限接受《凡爾賽條約》;主張維護和平,或者,對於搞侵略擴張或用武力推翻《凡爾賽條約》有不同程度的保留;主張種族平等,或者說並非極端的反猶主義者。德國共產黨也反對侵略擴張和反猶主義。
這些與德意志民族人民黨和納粹黨都有明顯反差。德國典型右翼(指溫和右翼之外的右翼)的基本主張就是:以「威權政體」取代魏瑪民主;推翻《凡爾賽條約》,重建強大軍隊,收復被剝奪的領土,甚至奪取新的生存空間;整肅國內社會秩序,打壓或封殺社會民主黨、共產黨、自由主義者和猶太人。多數右翼分子心儀的「威權政體」還是昔日的君主制,希望讓逃亡在外的威廉二世回來繼續當皇帝,或者讓其後代即位,另外一些右翼則傾向於打造「墨索里尼」式的強人政體,納粹黨就是如此。
因此,上述選舉結果能清楚表明,當時德國大眾的主流政治傾向至少不是向右的。
右翼在選舉中也不是沒有大收穫,這主要是在總統選舉中。議會選舉和總統選舉是分開進行的。在1925年的總統競選中,皇帝時代的陸軍元帥、一戰中的「戰爭英雄」、右翼分子保羅·馮·興登堡(Paul von Hindenburg)作為「無黨派獨立人士」參選,並最終當選。
興登堡以及流亡時期的威廉二世,前者一直將後者作為心中的效忠對象。
但是,此次選舉中的投票也不表明,選民是傾向於右翼的。
1、在第一輪投票中,四大中左政黨德國社會民主黨、德國共產黨、德意志中央黨和德意志民主黨各有一位候選人參選,他們的得票率總計達到了56.3%,幾位右翼候選人的得票率則是40%左右。
2、興登堡之所以當選,很大程度上是由於:在第二輪選舉中,右翼候選人只有興登堡一人,這能保證右翼選民的選票會集中投給他,德國共產黨則拒絕與其他中左政黨協作,撤回本黨候選人,而共同支持德意志中央黨的候選人威廉·馬克斯(Wilhelm Marx)。結果,德國共產黨領導人恩斯特·台爾曼(Ernst Th?lmann)的繼續參選造成了中左選民投票的分散,馬克斯以三個百分點之差惜敗給興登堡。
4右翼是威脅,但還不敢蠻幹第三,雖然魏瑪共和國的政治存活率在提高,但右翼仍是決定其壽命的最大敵人,不過他們一時也不敢亂來。
反對魏瑪政體的典型右翼在當時的德國比比皆是,德意志民族人民黨和納粹黨就是兩大政黨代表。官方內的右翼分子也不少見,首推總統興登堡,他說威廉二世永遠是自己的主子,他同意參選總統也是事先徵求了「主子」的意見。他對於魏瑪共和就像一個男人面對老媽硬塞給自己的太太,一直想「換妻」。德國軍方的領導層也是一個右翼集團。
德意志民族人民黨的這份選舉海報將有色人種、共產黨和猶太人都說成德國的壓迫者。
但還不好說這些右翼勢力是讓魏瑪共和這艘船說翻就翻的驚濤駭浪,主要談四點。
1、右翼也前怕狼後怕虎。比如,他們擔心,多數國民(如選舉表明)會不支持或反對用暴力去推翻魏瑪政體,這可能引發國內大亂,比如工人們在德國社會民主黨或德國共產黨的鼓動下造反。在前述的卡普政變期間,工人的罷工就遍布德國,多地還發生了武裝暴動。再比如,他們還擔心,如果將威廉二世重新扶上皇位,尤其是通過暴力,其他國家比如英法也可能不答應。這些擔心在興登堡的身上就都有。很多右翼分子本希望,興登堡當選後能馬上利用總統大權搞政變,但興登堡覺得不能輕舉妄動,自己還是繼續「潛伏」為好。
2、在上述背景下,右翼還是傾向於文斗而非武鬥。他們打算主要或優先用和平的「合法」方式改天換地,準確地講,通過參與民主去顛覆民主,通過在憲法內行動去破除憲法。比如,用極端宣傳去鼓動大眾,再用全民公決去決定國家走向;通過贏得選舉而控制議會,再通過修憲改變政體。與此相關,連納粹黨在啤酒館政變後也硬著頭皮「參政議政」。
3、如果右翼要搞「和平政變」,「圈粉」仍是令人撓頭的大問題。換言之,既然多次選舉表明多數老百姓並非傾向於右翼,那如何讓他們右轉?與此相關,右翼內部也有明顯的「激進」與「務實」之爭,在德意志民族人民黨內部就很明顯。務實派主張,為了吸引選民,綱領應有務實靈活的一面,不能儘是苦大仇深、戰天鬥地的憤青味;但激進派反駁說,這是好死不如賴活,會把右翼變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沒性格沒氣質,很可能還會「掉粉」。
4、由於政見有異,加之權力之爭和個人恩怨等,右翼內部其實也不團結,各懷鬼胎,吵吵鬧鬧。興登堡就曾哀嘆右翼的四分五裂令其難以成事。
《魏瑪共和國中的德國右翼》,在2016年出版的這部論文集更多地是講右翼內部的紛爭。
總之,在20年代中後期,魏瑪共和國雖然遠不能說身體硬實,但並非不可能活長久,右翼要有「特別狀況」發生才能推動輿論右轉;雙方都有機會,但前者的機會不可謂更小。
5希特勒快被人忘了第四,結合前文,20世紀20年代中後期是一個讓希特勒和納粹黨感到很鬱悶的時代。此時,即便老天爺給右翼送一個大「紅包」,它也不會先被納粹黨和希特勒搶到。
首先,如前所述,這本就是一個讓右翼鬱悶的時代;其次,即便在右翼中,納粹黨和希特勒也屬於配角、邊緣和被很多右翼精英不屑的「草根」。比如,納粹黨的影響力遠趕不上德意志民族人民黨,1928年的2.6%得票率更是很囧的成績單,即便右翼此時贏得選舉而執政,風光的也只可能是德意志民族人民黨而非納粹;就在右翼中的個人影響力而言,希特勒也遠趕不上德意志民族人民黨的主席阿爾弗雷德·胡根堡(Alfred Hugenberg),後者在一戰前就算右翼元老了。
胡根堡
與此相關,雖然啤酒館暴動讓希特勒有了名,但這點名氣很快像啤酒杯中的泡沫那樣散了。當時的英國駐德大使達貝隆勛爵(Lord D"Abernon)寫道:在希特勒從監獄中被釋放出來後,他也就被人忘了。
希特勒再次刷出「存在感」還得歸功於胡根堡。這位老頭是典型的右翼激進老憤青,滿嘴「革命」口號,不講究鬥爭藝術,為人執拗,口才也不好,即便在右翼內部也沒有好人緣。他不咋看得起希特勒及納粹黨,對他們有身為老前輩和大黨領袖的優越感,也覺得他們的一些比自己還右的主張太瘋狂。但是,胡根堡從1929年起與納粹黨有所合作,主要是圍繞反對戰爭賠款問題。這給納粹黨帶來了兩大好處:1、胡根堡有自己的報紙、電影公司和院線,納粹黨得以利用這些做宣傳,從而能找補「存在感」;2、胡根堡與經濟界上層素有交往,原先主要屬於「草根」的納粹黨通過他結識了不少經濟大佬,並從中找到了未來的若干「金主」。
但顯然,能上電視、能簽約離成為壓軸大腕還是路漫漫兮……
納粹畫家Hermann Hoyer在1937年的畫作《太初有道》(Am Anfang war das Wort),主角是在20年代做演講的希特勒。
6壞土壤和壞條約?因此,在20世紀20年代,沒多少理由認為,希特勒和納粹黨很可能統馭德國。與此相關,關於納粹為何最終上台,常說的一些重要原因不宜誇大。簡單點評兩個。
第一個是:什麼樣的土長什麼樣的苗,德國有深厚的威權主義、軍國主義和種族主義(反猶主義)的精神土壤,所以納粹主張能得到有力支持,於是納粹政權破土而出。
這些東西在昔日德國的精神土壤中的確存在,也確是納粹得勢的一個基礎。但在當代不少歷史學家看來,對這種「土壤論」不宜誇大,若認為昔日德國土壤中充滿毒素,這不免有「有罪推定」之嫌,是由於德國挑起或發動了兩次世界大戰,就從結果去臆斷原因,進而認定德國水土惡劣,如同認為一個十惡不赦者的父母也是壞人。
他們有如下看法:1、一戰後德國的精神土壤在很大程度上是繼承一戰前德國的,在一戰前德國就不乏威權主義、軍國主義和種族主義,但它們並非明顯強於同時期的多數歐洲大國(參見學術劇4.7),連法國都不比德國好多少,法國的反猶氛圍甚至更強;當時德國國內的自由主義、和平主義和多元主義也在發展,甚至,如果未發生一戰,德國很可能和平地出落成英美式國家。
2、德國人對於一戰的發生是要負最大責任,但其首要原因在於對法俄尤其俄國日益增長的實力的憂懼,對於在將來可能遭到法俄進攻的憂懼,而不宜簡單地歸結於他們「侵略成性」,而且一戰的發生有很大偶然性(參見學術劇4.3)。
3、如果一戰後德國的土壤還是那麼反動,德國人民是不可救藥地狹隘愚昧,那又如何解釋一些現象?比如,在一戰結束之際,在局勢動蕩、右翼強大的情況下,為何在德國出現的是民主共和而非專制?在魏瑪共和國建立後,為何中左政黨在選舉中長期處於優勢?二戰後德國的民主化改造很成功,德國人對納粹罪行的認識也較到位,這個過程花費的時間也較短,但如果德國人的心靈之樹早就嚴重長歪,糾偏真能這麼順利?
左為論及納粹與一戰前德國的思想聯繫的一部重要著作《納粹帝國主義的意識形態起源》;右為兩位當代德國史名家合著的《德國歷史的特質:19世紀德國的資產階級社會和政治》,它強調,一戰前德國已發生資產階級革命,並非與英法大為不同。
第二個是:《凡爾賽條約》對德國盤剝太多,懲罰太重,並將德國認定為一戰的元兇,而不提他國的戰爭責任,這讓德國大眾心存怨怒和復仇之心,而納粹也一直利用這點做宣傳,於是德國人支持納粹當權。
《凡爾賽條約》當然對納粹當權有作用,但同樣不宜誇大。按理說,這個條約在1919年剛出台時對德國人的心理衝擊是最大的,為何此時納粹式政權沒有應運而生?如果它特別重要,納粹為何在一戰後十餘年中都沒有上台,為何在20世紀20年代選舉中的得票率那麼可憐?
總之,這兩個因素是有作用,但要與其他因素相配合,才能讓納粹邁向權力巔峰。
希特勒和納粹黨命運的轉折點是1929-1933年的世界性經濟大危機:德國經濟大滑坡,失業率劇增,普通大眾生活困苦,廣大老百姓人心思變,對現政府、主流政黨或「建制派」失去信心,納粹黨乘機大肆進行極端主義宣傳以蠱惑人心,於是支持率迅速走高。
這不是新鮮觀點,但只說到這遠不夠。既然大危機讓歐美各國都進入了經濟冰河期,為何德國的危機看似更重,為極端勢力提供了最好機會?或者說,大危機對德國的衝擊是否必然如此激烈?如果說大危機對右翼得勢是好機會,為何風光的是納粹黨而非原先的右翼「老大」德意志民族人民黨?此時納粹黨難道真強到了誰擋殺誰的地步?希特勒真能算是被人民選上台的?那些原先多少瞧不起納粹的上層右翼精英難道真是洗了心革了面,簞食壺漿地恭迎希特勒登臨大位? 下篇再說。
這不是新鮮觀點,但只說到這遠不夠。既然大危機讓歐美各國都進入了經濟冰河期,為何德國的危機看似更重,為極端勢力提供了最好機會?或者說,大危機對德國的衝擊是否必然如此激烈?如果說大危機對右翼得勢是好機會,為何風光的是納粹黨而非原先的右翼「老大」德意志民族人民黨?此時納粹黨難道真強到了誰擋殺誰的地步?希特勒真能算是被人民選上台的?那些原先多少瞧不起納粹的上層右翼精英難道真是洗了心革了面,簞食壺漿地恭迎希特勒登臨大位? 下篇再說。(作者:梅然;編輯:鬍子華;圖片來自網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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