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回顧】稅收：高凈值群體必須學會管控的不確定性事項

【《大企業稅收評論》按】9月24日，由吉林財經大學大企業稅收研究所主辦，中瑞稅務師事務所集團承辦的第二屆大企業稅收論壇在中國科技會堂成功舉辦。圍繞「控制不確定性：可以預見的未來」這一主題，稅企雙方的嘉賓發表了精彩演講。本期刊發工銀家族財富（上海）投資管理有限公司總經理胡迅怡的精彩觀點。

企業界演講嘉賓>

工銀家族財富（上海）投資管理有限公司

總經理 胡迅怡

◆ 胡迅怡女士正在演講

2012年9月成立中國國內第一單家族信託，到2017年9月，正好是中國家族信託創建5周年。這5年間，金融機構在這方面的資產已經達到1000億左右，幾乎所有大金融機構都開設了家族辦公室或者家族財富管理業務這個行業。

家族信託這個舶來品在國外已經有一百多年的歷史，它主要的特殊點在於架構。我們現在購買理財、基金等產品時，購買時是誰的名字，產品到期打回時就是誰的名字，這被稱之為自益性，也就是購買產品和收到產品的主體相同。家族信託的架構在於委託人和受益人其實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委託人就是現在有的高凈值人士，而受益人往往是他的第二代甚至沒有出生的第三、第四代。信託架構能夠在海外存在幾百年，使財富一代一代傳承下去，其實在於架構的巧妙性。

海外很多家族已經存在幾百年，而在中國，我們不說富不過三代，從改革開放開始，其實也就30年，我接觸的客戶的大部分財富是在過去的十幾年中積累的，或通過房地產大潮或來自於自然資源的積累，使他們短期內財富的積累達到幾十億甚至是幾百億。而這些財富的擁有者現在普遍關注如何將財富傳承下去，這與我們稅務體制的建設息息相關。大家可以看到，我們給客戶提供的服務中有各種各樣的資產類別，由於理財產品有相關的程序，因而客戶不是特別擔心，目前最難、客戶最關心的是未上市公司股權，這是大家關注的焦點。

我給大家講述一個真實的案例，介紹一下股權傳承的重要性。

美國排行第四的超市，開始面臨傳承的問題，這與中國人面臨的很多問題相同，只不過傳承的代數比想像得久。傳統的傳承程序是什麼？父親開始讓二代接班時，先到工商局更名，比如把父親的名字換成兒子的名字，然後繳納一定的稅收即完成了傳承。美國這個家族也使用中國的傳統方式進行財富傳承，他當時把自己的股權分給兩個孩子，在工商局登記上分成大兒子和小兒子兩個人，大兒子也按照自己的血脈傳承下去，又分成兩份，四個孫子，每人持股25%，或者長子可能持股稍微多一些。按照老父親當年留下的規矩，選擇長孫來做CEO。長孫很有才華，將企業管理得非常好，連鎖超市已有70多家，但是長孫有個規定，企業中的人都是職業經理人，另外三個孫子的親戚或者本人都不允許到企業里就職。一般情況下，大家需要一張名片來襯托自己的社會地位，比如到企業里任CFO或者首席稅務官、首席財務官或者首席產品官等，而長孫聘請職業經理人來完成這些工作，矛盾就產生了。大家可以看到，二孫子與三孫子和孫女聯合起來在董事會投票，推倒了大孫子，這是經常看到的家族紛爭的結局。可以說在華人世界裡只要沒有做家族信託，幾乎都是B聯合C推到了A的結局。

A被推倒後，新的一派開始分工，決定由誰出任CEO,由誰出任CFO。沒想到的是，美國有工會這樣一個強大的組織，由於原CEO給工會的待遇更優厚，換了新的領導層後，工會很不滿意，於是和管理層發生了衝突，使得企業股權價值下跌。當企業中發生股權鬥爭時，整個企業價值通常會下跌，企業的經營就會受到一定的威脅。這個例子中的繼承人比較少，像歐洲的愛馬仕家族，繼承人已達50多人，每個人手中都擁有股權，收購時需要挨個進行商談，不能保證50多個人都齊心協力地希望把股權保存在家族裡，這其中只要有一部分人願意賣出股權，就會導致愛馬仕家族失去這個品牌。

國外是如何做股權傳承的？如果大家看到一個家族股權能夠三代傳承時候，就會思考這是如何實現的？將股權放入剛才談到的家族基金中，但是並未指定股權所有人，當在工商局更改股權以後，比如把父親將25%的股權轉讓給兒子，除非兒子同意，否則他永遠不會把股權再轉讓給別人。家族基金的好處是保證股權屬於這個基金，在進行工商登記時是屬於基金的，並不屬於每一個個人。而父親當年將股權委託出來時會在其中制定各種各樣的規則，使得股權的經營權以及擁有權或者分紅權會完全的剝離，這又是如何實現的呢？比如我有女兒，也要保證女兒的基本生活，我放到家族基金里所有股權每年產生的分紅，女兒應該有份。但是，在股權的經營權上可能會有重男輕女的想法，經營權可能會給兒子，所以家族基金會直接將經營權、分紅權、擁有權、投票權進行剝離，基金會根據委託人當年立下的條款被執行。

我有一個客戶，做的非常大，每年貢獻當地幾億稅收，他現在遇到了類似的問題，他有三個兒子，但還不能判定三個兒子中誰能夠接班，尤其是小兒子年紀非常小，與跟大兒子之間相差了20多歲。因而，他現在想制定好規則，將股權委託給基金。規則是每年行業毛利大概為15%，由工行負責監督，先讓大兒子接班，如果大兒子今年達不到15%ROE，第二年就由二兒子接任CEO，如果二兒子也不能達到目標就換成三兒子，如果三兒子也達不到，再想別的辦法。將投票權和經營權、股權完全剝離了，等於把投票權委託給了工行執行。假如給長子40%的股權，長子取得股權後一定是為自己的利益而奮鬥，即使經營不善也不會讓出CEO的位置，因為這代表了他的社會關係、社會地位，一家交上億稅款公司的CEO的社會地位一定不同於依靠理財產品利息度日的個體。所以，這是很值得重視的問題。

西方人不見得有更加高貴的品格，要把財富傳下去的理念使得每個人在盡職盡責實施守護責任。那些拿到股權就認為自己擁有了企業，抱著如果自己被推倒，就會拉整個企業陪葬的心態的人，對整個社會財富造成的破壞是非常顯著的。

國外幾百年的家族都是如此持續下去的，包括最後愛馬仕家族召集家族會議，請哈佛大學教授為他們提供智力支撐，50多位繼承者集中手中的股份，統一投票，決定拒絕路易威登的收購，因而，愛馬仕至今還是獨立的品牌，並沒有成為路易威登的分支品牌。

我們的訴求，在於企業股權的傳承。這樣的傳承方式有利於股權架構優化，使得家族企業的股權能夠更科學、更合理的傳承下去，而不會在繼承者較多、離婚案件或其他情況下出現股權分割。在走訪了改革開放30年多年中比較成功的企業家後，我們發現，企業家們都希望自己的企業能夠百年傳承下去，所以，企業家們正在非常慎重、嚴肅地考慮這些事情，有些甚至讓孩子專門學習相關知識，希望孩子能夠提早做好準備。

我們的稅收問題

稅務是我們當前的一大困局，我剛才提到的有三個兒子的客戶是當地非常大的企業，最早與某央企合作，後來央企退出，他買入股權。企業經營的非常穩健，是當地納稅大戶，他現在面臨的問題是當他將股權委託到家族基金中後，根據現在的稅法規定會被視為實際股權轉讓，將會承擔高昂的稅負。實際上，這並不是轉讓股權的行為，其真正的目的是將股權轉入到家族基金中，實現基金對孩子們的約束。這類訴求能否得到稅收政策的支持，形成完善的稅收體系？

首先，家族信託是一個只有短短5年歷史的新生事物，國內尚未建立這方面的稅收制度。而家族信託在海外具有較長的歷史，海外關於這方面的稅收制度也已經慢慢完善。根據該行為的實質是進行股權轉讓，還是為保障財富的傳承，制定了不同的稅收制度。此外，家族信託涉及到多種資產類別，目前除金融產品這部分比較明確之外，其他類別的資產或多或少都存在不確定性，這些不確定性使得客戶在轉移資產的過程中產生了較大的猶豫。當前也有通過家族基金持有股權業務，那是完全新的股權，客戶認識到家族信託的優勢以後，其新投資工廠的股權都由家族基金持有。大家可以考慮一下一般的客戶如何做財富的傳承，比如某企業家擁有三個公司，一個公司給大兒子，一個公司給大女兒，這是最常見的傳承方法。而客戶真正的意願是讓最能幹的孩子出任所有企業CEO，企業家接受這個理念後，會慢慢將新企業放在家族基金中，隨後開始考慮將經營權交給最適合的繼承者，其他孩子可以享有一定的分紅權和投票權。

家族財富管理的覆蓋範圍非常廣，我們也需要跟稅務機關進行深度的合作，以稅務機關的指導作為我們的指引，從而使得我們在設計產品時，能夠在條款中預先滿足相關的制度和相關的結構，保證我們的客戶後期啟動此項工作時流程更加順暢。

稅務局對話嘉賓>

江蘇省國稅局大企業稅收管理處

處長 陳灝

◆陳灝先生正在發表觀點

胡總演講的主題是如何在控制不確定性的前提下構建納稅服務的產品體系。胡總今天選擇的主題既與她的本業有關，又是一個稅收管理方面的前沿話題。她通過非常具體的案例說明了家族財富管理過程當中稅務當局應該處於什麼樣的位置。我覺得可以凝聚成一句話概括胡總關於稅收制度改革的建議，即構建納稅服務產品體系當中的第一個要素就是稅收政策的確定性。

剛才已經有兩位嘉賓談到了如何定義稅收政策的確定性，從我個人角度看，稅收政策的確定性應該是納稅人包括企業、高凈值人群在處理他的收入、財產、管控經營行為的過程當中的稅收政策的穩定性、一致性和可預見性。從1994年稅收制度改革到現在，整個社會制度方面、法律政策方面還存在較大的空白，這帶來了什麼後果？稅收當局和企業在處理經營行為或者收入財產行為的過程中意見不一致，甚至兩個稅收當局對同一個納稅人的經營行為也有不同的意見。後果很明顯，納稅人的高稅收風險以及高稅法遵從成本。

江蘇在電子稅務局當中內嵌入了政策確定性平台，允許納稅人通過申報端就自己涉及到的重大稅收事項提起進行稅收確定性約定，江蘇國稅已經向江蘇企業明確表明，企業通過書面提交或者通過電子郵件方式提交的約定，稅務局會在兩個工作日內予以答覆，重大事項不超過五個工作日。

胡總演講當中還涉及到了需要管控的第二個不確定性，即管理的不確定性。管理的確定性涉及到稅務當局內部的管理，也涉及到企業內部的管理，比如有一個規模比較大的集團分別在A市和B市有兩個分支機構，結果在A市進行所得稅申報時，A市要求申報前必須先報送財務報表資料，申報前置。B市則規定可以先進行稅務申報，再報財務資料。集團公司的CEO很為難，不知應如何在集團層面進行管理。

面對企業關於重複稅收檢查存在的擔憂，9月份江蘇國稅作為國家稅務總局確定的全國優化稅收營商環境試點單位之一，向江蘇國稅範圍內所有企業鄭重承諾，同一個納稅人在一個納稅年度當中接受稅務局實地檢查不超過一次，建立網路約談室的程序，並與納稅人進行非當面的接觸。

管控的不確定性還有非常重要一點就是大企業的個性化服務。大企業稅收管理意見涉及了如下幾個重要方面：

我們將藉助江蘇行業協會這一模式，通過有效降低單一企業的稅收不確定性，提高它的遵從度。如果能夠將政策的確定性、管理的確定性和對單一企業個性化服務相融合，以企業納稅人的訴求為引領，圍繞著怎樣有效的降低納稅人的稅收風險、提高稅收遵從度，重點關注前面所說的三個方面的確定性，就能夠有效的或者能夠部分解決當前稅企當中和集團分布在國內各個區域當中在稅收處理上的不確定性。而且隨著整個稅收管理現代化和稅收征管改革的推進，整個稅收不確定性、管控稅收不確定性或者提高大企業遵從度這個話題在稅收界、在稅企雙方將是一個常論常青的話題。

*本文由TILB秘書處根胡迅怡女士和陳灝先生髮言整理而成，經胡迅怡女士和陳灝先生確認並授權發布，相關解釋及著作權屬於胡迅怡女士和陳灝先生本人。如需轉載，需要獲得演講者本人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