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野調查手記｜寮國華人為何多娶寮國女子為妻

【編者按】

寮國位於印支半島的中部，與我國雲南省接壤，信仰小乘佛教，現有人口接近700萬，但面積有23萬平方公里，屬於典型的地廣人稀的國家。寮國人信奉佛教，國內隨處可見佛廟，著名景點都與佛教有關，如卧佛、凱旋宮和，故寮國又被稱為萬佛之國。寮國位於熱帶雨林地區，森林茂密，土地肥沃，陽光熱烈，雨水充沛，在農業、畜牧業等方面擁有許多優勢，吸引大量的中國移民。

寮國佛教聖地塔鑾

為了更加深入了解寮國華人的發展情況，以及寮國對「一帶一路」建設的態度，我跟隨廣東華僑史調研團於2017年4月17日至21日在寮國萬象進行調研，實地了解寮國政府和人民對中國的態度，以及華人在寮國的創業等情況。

大量華人過番寮國

當前，寮國經濟處於起步階段，由於人口不多但面積很大、資源豐富，特別是農業與畜牧業有非常大的發展前途。良好的自然環境、大量的商業機會，吸引了眾多中國移民移居此地。

寮國也是「一帶一路」重要的國家，是中國建設東南亞高速鐵路網的重要國家。中資企業在寮國大量投資，道路、機場等基礎設施均為我國援建，高鐵則由中鐵集團承建。中國正在興建的高鐵是中國串聯東南亞高鐵網的重要線路，未來將延伸至柬埔寨的西哈努克港，這樣中國商船就可以在柬埔寨西哈努克港停靠，把貨物通過高鐵運送到中國，中國遊客也可以通過高鐵網在東南亞旅遊。

據我在寮國的調查和訪問，中國現今是寮國第一大投資來源國，也是第一大遊客來源國，萬象街頭停放著大量掛著中國車牌的越野車。

寮國華人比較多，據吉達蓬集團董事長姚賓介紹，寮國現有華人約30萬，占寮國人口的4.4%，老移民約2-3萬人，主要是廣東移民。新移民有27-28萬人，其中尤以廣東、湖南、雲南的移民居多。寮國各省華人的籍貫與來源地有所不同。南部華人主要是從廣東潮汕移居而去，而且老移民居多。這些華人的祖先早期從廣東而來，在柬埔寨上岸之後，一部分停留在柬埔寨，另一部分則散開至東南亞其他國家，其中部分移居至寮國南部。北部則是新移民居多，早期主要來自雲南的邊民，他們在寮國種植香蕉、橡膠，然後慢慢向萬象移居，隨著寮國上世紀九十年代實行改革開放政策，中國新移民紛紛到寮國尋找發展機會，華人人口大量入境。

中國各省移民寮國的數量不同，經營的範圍不同，經濟實力也有所差異，例如廣東新移民鑒於2000年後廣東勞動力價格上漲，利潤減少，地價上漲迅速，又適逢寮國對外改革開放，遂把製造業轉移至寮國。

廣東新移民主要從事製造業，實力相對雄厚，在影響寮國國民經濟的主要行業均可見廣東移民的身影，例如房地產、紅木傢具、建築業、五金製造業等。廣東新移民也是比較早定居寮國的人群，如今成立了廣東商會，其中不少廣東移民已經加入寮國國籍，娶了當地女孩為妻。此外，湖南移民人數增長比較迅速，大多來自邵東縣，主要經營小商品為主，例如日常生活用品、五金等。據寮國湖南商會常務副會長卿濟康私底下介紹，在寮的湖南邵東縣人將近20萬。

廣東人開的酒樓

寮國人信仰佛教，心性恬然寧靜，為人樸實低調溫和，與世無爭。我行走在馬路上，道路狹小，摩托車眾多，但是相互禮讓，很少響起喇叭聲，即使偶爾出現交通事故，也會友好處理，不會發生爭吵，更沒有出現打架鬥毆的現象。

寮國雖然人口少，經濟水平較低，但是素質卻比較高，表現出較高的文明水平。對於大量華人湧入，一部分寮國人受到衝擊，產生怨言，但大多數寮國人坦然接受。因為新移民幫助他們解決了許多生活難題，促進了當地的經濟發展，提升了他們的收入水平，例如中資企業或移民收購、租借寮國北部農民的土地種植香蕉與橡膠，為當地農民增加了收入，改變了一部分人過去種植鴉片的做法。一些農民的生活水平得到顯著提高，也有錢送小孩到學校上學。

華人移民在寮國這塊熱土上灑下了辛勤的汗水。他們用辛勤的勞動，譜寫了中老友誼，幫助寮國發展經濟，增進了中老人民的感情，也收穫了愛情。

華人男子多娶寮國新娘

華人與當地寮國女孩的通婚率非常高。不僅普通的中國年輕男性移民喜歡娶寮國女孩為妻，有一定經濟地位的男性華人也願意與當地女孩通婚。我做深度訪談的三位華人，代表不同時期的華人，其妻子都是寮國當地人。

第一位訪談對象是一位出生在寮國的老華人，其父親從柬埔寨移民寮國。他與妻子青梅竹馬，結婚五十多年，兩人感情篤敬如初。第二位華人上世紀八十年代在國內讀大學時，認識在中國留學的寮國女孩，畢業後跟隨心愛的寮國留學生在寮國落地生根。第三位華人則於2000年後在寮國尋找商業機會時，遇上一生的戀人，從此決定在寮國發展。

娶了寮國妻子的華人

從種族的物理學現象來看，寮國女孩與華人的差異性比較少，膚色、頭髮、身高都與華人相類似，而且文化習俗、宗教信仰也比較接近，華人與寮國文化的差異較少。寮國女孩也願意嫁給華人，一是嚮往中國經濟繁榮、穩定的社會，肯定華人吃苦耐勞的精神，欣賞華人聰明刻苦、顧家體貼的性格；二是希望嫁給華人，能改善家庭的經濟環境，生活有所保障。

早期許多赴寮的廣東華人均是男性，在異國他鄉的孤獨中遇到當地美麗的女孩，往往會對她們一見鍾情，結婚生子，但是伴隨而來的家庭糾紛也給跨國婚姻造成一定的困擾。曾經有段時間，一些女人與丈夫去中國生活，家庭出了一些小矛盾，女人為此向娘家投訴，女人父母誤認為女兒受夫家虐待，向政府投訴。政府鑒於民意，為了向這些把女兒嫁給華人男子的父母給一個交待，規定華人男子在娶女孩之前，須提供八份合法證件，包括要有女孩村長、父母的同意書，華人男子的單身證明及其父母的保證書等，而這些證明文書即使在中國備齊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不要說在寮國要提供全部的證明材料，這個規定導致許多華人與寮國女孩同居多年、生育小孩後，但是仍然無法帶女孩回中國省親。

不過吉達蓬集團副總經理吳興華私下向我透露，其實，政府出台這項政策真正的原因是，政府不希望華人男子帶寮國婦女回中國，因為寮國地廣人稀，急需人力資源，政府更希望他們留在寮國而避免流失勞動力。

寮國人學中文，熱衷來中國留學

走在萬象的大街小巷，隨處可見中文招牌，而且中文招牌的字體、字型大小都很顯眼。隨著大量中資企業赴寮國投資，以及眾多華人進入寮國尋找各種商機，當地的華文教育發展非常迅速，越來越受到當地寮國人的重視與歡迎。

萬象街景

寮都公學是一所由華人開辦的學校，每年大約招收200名學生，但是一年一度招收新生的當天凌晨，就有父母排隊幫孩子報名。由於報名者眾多，導致許多無法報上名的父母抱憾而歸，而一些政府官員則利用各種關係，要求寮都公學提供額外學位，接收其小孩就讀。一些政府高官的子女因此在寮都公學上學。

據校長林俊雄透露，寮都公學每學期學費需要200多美元，一年就要接近500美元，但是這麼高的收費仍然無法阻擋那些慕名而來的父母與學生。這個現象說明學習華語可以幫助寮國人實現向上層社會流動的目標。

在教學質量的保證下，許多寮都公學的畢業生得到中國各個大學的獎學金而在中國留學，學成之後在寮國要麼成為政府官員，要麼在中資企業找到一份薪水不錯的工作，即使沒有赴中國留學的學生，也可以在當地的中資企業或政府機關謀得一份不錯的差事。較高的收費、對招收學生進行名額限制、千方百計提高教學質量，寮都公學由此成為名副其實的貴族學校和當地名校，李克強總理訪寮期間也親自赴這所學校看望學生，但是收費這麼高，也擋不住父母讓小孩報讀的熱情。

李克強總理訪問寮都公學照片

客觀來說，由於寮國中資企業多，會說華語的人往往擁有更多的就業機會，而且薪水普遍比當地人高出一大截。例如我住在一家由華人新移民開設的酒店，蚊子比較多，一大早就向前台的服務員投訴。我試用英語向他們說明殺蚊要求，但沒想到一位漂亮的女服務員操著一口流利的華語跟我溝通，承諾房間里的蚊子將會被立即處理。這位說一口流利華語的服務員引起我的好奇，在我的巧妙迂迴詢問下，該服務員略顯羞澀地說，她老公是華人，華語是跟她老公學的，因此可以在這家華人開的酒店工作。至此，我才恍然大悟，而這位服務員也因為能夠使用華語，地位與薪水均比其他員工高出不少，但是具體高多少，她不肯透露。

越來越多的華人移居寮國，對華文教育的需求與日俱增。寮都公學由於校舍狹小，已經無法招收更多的學生，華人社團不得不考慮規劃一個比寮都公學更具規模，教學更加規範的小學、中學，以滿足寮國人與華人子女上學的需求。寮都公學的林校長說，現在讓小孩接受華文教育，已經成為寮國人的共識。

寮國對華友好，但也與越南保持密切關係

歷史上，寮國是越南的勢力範圍。寮國現在的執政黨也是在越南的幫助下建立起來的，兩國政府關係非常密切，而越南也非常警惕寮國政府倒向中國，因此對寮國施加各種壓力，採取各種防範措施。寮國夾在中越之間，只能採取平衡戰略。

上世紀70年代，越南強盛一時，不僅與中國交惡，驅趕了境內大量華人，而且逼寮國政府也對華人實施驅趕政策。在越南10萬駐軍的壓力之下，寮國政府對華人出台了一些限制政策，但是實施過程比較溫和，沒有出台極端的排華政策，反而是華人在越南軍的佔領下，非常害怕受到越南軍隊的傷害而紛紛逃離寮國，涉水越過湄公河逃到對岸的泰國。實事求是地說，寮國是東南亞所有國家中除了柬埔寨外對華人比較友好的國家。

舉個例子說，當年華人老移民因為擔憂越南軍迫害而逃離寮國，匆忙之間沒有賣掉土地和房屋，被政府收歸國有。越南軍隊撤出寮國後，寮國政府開始改革開放，為吸引外資，希望逃離的華人回國投資，幫助寮國發展，並承諾歸還其原先的房屋與土地。許多華人及其子女因此能夠重新拿回房屋和土地。

為吸引中國投資，老挺對中國移民大開綠燈。大量湖南邵東縣的中國人移民寮國，開起了小型零售商店，嚴重擠壓當地小零售商的生存空間。這些小零售商曾多次向政府反映意見，要求禁止華人從事零售商業，把機會留給當地寮國人，但是政府為保持中老友好，一直均沒有對從事零售的華人出台限制政策。

寮國的產業比較單一，主要依靠農業、畜牧業、森木砍伐業和傢具製造業，因此許多物品都需要進口，其中主要進口國是泰國。過去，寮國與泰國以湄公河為界，泰國的商品很容易進入寮國，使寮國對泰國的依賴程度非常高，也使得泰銖比人民幣更受歡迎，泰銖與美元在寮國可以直接流通。

但是自中國改革開放之後，在工業製造方面取得了長足的進步，大量產品特別是廣東的輕工產品銷向寮國，逐漸替代了泰國的產品，寮國轉而依賴中國的製造業。中國有許多產品在寮國也打響了品牌，例如華為手機、格力空調、海爾電器等，由於質量過硬，價格實惠，很受當地消費者的歡迎。對於中國的商品銷售，寮國政府也持開放態度，沒有對華人及中國商品採取關稅壁壘措施。

寮國體制與我國有很多相似之處，走的也是社會主義道路，在歷史上幾乎沒有與中國發生過戰爭或者其他不愉快的外交事件，中老關係雖有一些小波動，但長期以來是中國的友好鄰居。

萬象中華理事會是寮國歷史最悠久的華人組織

各種分離中國的反華勢力幾乎沒有立錐之地

許多國家，特別是西方國家都存在反華勢力，甚至縱恿疆獨、藏獨、台獨分子舉辦各種分裂中國的活動，一些國家也容許法輪功分子造謠惑眾，抹黑中國形象，唱衰中國，對中國的主權造成極大的衝擊，對中國形象造成極大的傷害，但是許多國家借口法律的原因而沒有限制他們的活動，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然而，這些反華勢力和不法分子在寮國卻沒有任何存在的基礎，也沒有辦法擴大影響，甚至沒有立足之地。

大量華人從中國移居過來，熱愛生於斯、長於斯的故土，樹立了做中國人的自豪感，在國外更加維護祖籍國，更加自覺維護中國的統一。對於各種反華勢力在寮國的活動，華人自覺起來抵制，甚至群起而攻之，使這些勢力無法在寮國停留下來，最後不得不灰溜溜地離開寮國。

寮國信奉小乘佛教，而小乘佛教與藏傳佛教有巨大的差別，迄今沒有邀請藏獨分子進行正式官方訪問，各種分裂勢力也無法在寮國公開活動，甚至不敢在寮國公開舉辦反華活動。即使寮國偶爾出現一些反華的現象，華人和各個商會都會主動採取各種措施。在強大的壓力面前，眾多反華勢力都知難而退，不敢造次。

寮國成立了各種商會，甚至成立了以省為單位的商業組織，例如寮國廣東商會、寮國湖南商會等，但是這些商會均比較願意接受寮國中華總商會的領導，華人之間比較團結，華人社會的凝聚力很強。華人遇到各種不平事，也會向當地的商會反映，商會也會根據它們的意見向政府反映華人的訴求，及時處理糾紛，解決各種問題，公平、合法地維護華人的利益。因此，總體來說，華人與寮國人、政府的關係比較和諧，很少看到政府官員受到各種反華勢力的影響而對華人出台限制政策。

湄公河畔的萬象

萬象坐落在湄公河畔，而湄公河則是寮國與泰國的國境線。基於國家安全的原因，很少國家把首都建在國境線上，寮國是一個例外，似乎向全世界說明寮國是一個追求和平的國家，不怕他國的侵略。萬象的對岸就是泰國。一個國家的首都設在河邊卻沒有重點把守，也沒有遍布河岸的鐵絲網，彷彿是一座不設防的首都。

河對岸就是泰國

遍布佛寺的萬象，是一座美麗的城市。落日的夕陽映照著湄公河，為天空的雲朵染上燦爛的色彩，宛如鮮艷奪目的彩緞漂在空中，不少情侶和遊客漫步在萬象的湄公河畔，在夕陽的襯托下，牽手的剪影彷彿訴說著他們的愛情。

此時此景，中國男子與寮國女孩相親相愛的畫面頓時浮現在我的面前。古老的寮國，微笑的國度，萬佛之國在現代化的洗禮中，仍然保持一份悠然自得的情調，向人們展示了寮國人的微笑文化與淡泊優雅的情趣，敞現出一種古老與現代相結合的情懷。華人也在這個充滿友善的國家中，用辛勤的汗水譜寫著他們在寮國的創業史，收穫著愛情的果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