瑜伽師地論講記 卷第三十八 (9)
申三、於法正修(分三科) 酉一、征起
云何菩薩於法正修?
這是第四大科「應修法隨法行」。裡面分三科,第一科「如法隨轉」,第二科「於法正思」,這已經學習過了,現在是第三科「於法正修」。分三科第一科「征起」。
怎麼叫做「菩薩於法正修呢?」這個我們通常在談話的時候,也常說到這句話,就是要有修行,要修行。怎麼叫做修行呢?這裡面有解釋。這個第二科是「標列」,就是標數列名。
酉二、標列
當知此修略有四相。一者、奢摩他,二者、毗缽舍那,三者、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四者、樂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
「當知此修,略有四相」,我們應該知道這個佛教徒修學聖道,這個「修」這句話裡面有四種差別相。「一者、奢摩他,二者、毗缽舍那,三者、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四者、樂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
這個佛法是無量無邊的,廣大無邊,所以裡面含攝的意義也特別的多。那麼佛菩薩為我們開示裡面的道理的時候,他用的這個字去表達某一種義,它是有個界限的,每一個字就是每一個名詞去表達那個義,它有個界限的。我們通常說是,我們有功課,我們用功修行,我們就是去拜佛這是修行。念金剛經,念法華經,照文念一遍,這就叫做修行,其實這不是。你念經,這是文句,這是聞思修三慧屬於聞所成慧,屬於聞這個階段,不能說這是修行。若用佛陀所安立的名詞來說那不算修行。這聞思修你是屬於聞那一部分,你照本念一念這屬於聞。
若說修,這個修這個意思是什麼意思?就是有廣大的力量,能改變你的思想,那叫做「修」。我們照本念一念,你改變你的思想了嗎?我們的貪瞋痴受沒受影響?說我不貪、我不瞋、我不愚痴嗎?我看辦不到。頂多…若只是照本念一念,可能力量…也算是栽培善根了,經論裡面也讚歎這件事,有廣大功德,但是你不能和修止觀來對比的。修奢摩他、毗缽舍那,它是有力量能改變你的。我原來是個凡夫,現在能改變你,使令你成為聖人,這叫做「修」。這個修這個字是這樣意思。
有四種相,第一個是奢摩他,第二就是毗缽舍那。「奢摩他」中國話是止,停止的這個「止」。這個停止這句話簡單的說有兩個意思,就是錯誤的地方把它停下來,這叫做止。一個是安住的意思,你安住在那個清凈的境界上面,這叫止。停止,安住,這是兩個意思。這個天台智者大師《摩訶止觀》上它是有三個止,還有一個不止止,這就是智者大師的大智慧。這個「不止止」這句話很難懂,不容易明白的。
「二者、毗缽舍那」,「毗缽舍那」,就是翻中國話就是觀,觀察,觀察這件事、明白這件事,觀察也有這個意思。因為因觀察而把煩惱破除出去了。因觀察而覺悟真理。安住在真理這裡,這就叫做觀。還有「不觀觀義」天台智者大師的意思。
我們後來的人就是學習了多少佛法,輕視古人,其實古人不可輕視的。有一個在家居士到日本去學習佛法,寫了一篇文章里說,把中國佛教完全的抹煞了,一筆抹煞,一無是處,好像是一個錢不值,那麼我們的印順老法師給他一句話,回答他一句話「傲視法界」,給他批評這麼一句話。
這個觀,「毗缽舍那」是個觀,這個止是不分別的意思;觀是有分別,有分別的意思。這個我們看這個《竹窗隨筆》,這個蓮池大師就在講:這個修行究竟是有分別呢?是無分別呢?提到這句話,就是在討論這件事。你這個修行的時候,你心裏面是怎麼回事情?是分別?是無分別?這樣討論這件事。但是後面呢?好像沒有做一個肯定的回答。那麼我們在這裡看出來,修行這件事也要不分別,還要分別,這二件事都是須要的。當然是你不能夠隨順我們原來的習慣,我們凡夫境界也具足分別和無分別的。我們睡覺的時候不作夢,那就是無分別境界;我們作夢或者是不睡覺的時候,我們就是在分別,當然這都是染污的愚痴境界。現在佛法裡面說修行也要分別、也要無分別,是清凈的,那和染污不一樣。
「三者、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這個這件事呢?這奢摩他和毗缽舍那呢?那麼可以說是單獨的、單獨的修奢摩他,單獨的修毗缽舍那,可以這麼講。比如我們現在靜坐的時候,靜坐的時候,使令心離一切妄想,使令這個心明靜而住,這樣子來訓練這一念心,那麼這就是修奢摩他,也可以這麼說。
但是我們也可以,我們這樣修習了一回兒,你修習了一刻鐘;或者修習三十分鐘的奢摩他,然後我就修毗缽舍那,「無明緣行、行緣識、識緣名色、乃至生老死。生滅則老死滅,有滅則生滅。無明滅則行滅」,我只是念這個文,當然你在這個靜坐的時候,心裏面得要觀察,要微細的去思惟。「生滅則老死滅」,你要思惟一段的,想它一想。這個「有滅則生滅,生緣老死,生滅則老死滅,有滅則生滅」,這地方你常常思惟,這裡面有妙義,你要微細的觀察思惟。「無明滅則行滅」,你這樣的思惟觀察,這叫毗缽舍那、叫做毗缽舍那。這就是一段修奢摩他;一段時間修毗缽舍那,他們是不同時的,是各別的學習。第三段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是同時的了,同時的。
我們容易誤會,比如說是我們這個你已經成就了,成就奢摩他了。成就奢摩他呢?方便的說這件事,得到未到地定就是奢摩他成就了,這是一個,這是佛菩薩就是勉勵修行人,勉強的給你這個名稱。你得到未到地定,就叫奢摩他成就了。實際上是你要得到色界四禪,你奢摩他才成就,那是真實成就了,是這樣意思。
成就奢摩他的時候呢?你這個時候你修毗缽舍那觀,這個假名安立的一切法,一切法有三種:有假名安立的一切法,有自相安立的一切法,有離一切相的一切法。在你心裏面思惟,什麼叫做假名安立的一切法?什麼叫做自相安立的一切法?什麼是離一切相的一切法?思惟觀察,那這就是毗缽舍那。
但是這個時候這個毗缽舍那和前面那個毗缽舍那不同,不一樣的。你前面那個毗缽舍那?說我在這個…我修習奢摩他,我令心安住不動。實在呢?隨時心裡就亂了,因為你沒有成就奢摩他嘛!那個奢摩他是很淺薄、很膚淺的,是一般性的,是我們初開始學習的這個境界。這樣的奢摩他,只是就是這個《解深密經》上說叫做「隨順奢摩他」,不是奢摩他。但是你若這樣學習呢?慢慢的就可以成就奢摩他,這叫做隨順。這個時候你一修毗缽舍那呢?那就隨順奢摩他,可能還有一點…小小有一點力量。你心裏面修毗缽舍那的時候,能隨順奢摩他,也可能還有小小的力量在裡面,也可能完全沒有力量。
比如說我們現在沒有靜坐,我心裏面就思惟,「此有故彼有,此無故彼無,此生故彼生,此滅故彼滅」這樣子,和靜坐思惟有什麼不同?我看不差多少,這就叫做毗缽舍那,這叫做「隨順毗缽舍那」,可以這麼說了。
這個「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不是了。這時候你成就奢摩他了。這時候你是成就了這個色界四禪。你在初禪、二禪、三禪、四禪裡面,你心裡想「此有故彼有,此無故彼無」、「無明緣行」,「此有故彼有」,因為有無明就有行。「行緣識」、「此有故彼有」。「無明滅則行滅」,就是「此滅故彼滅」。「此有故彼有」,那麼此若是不有,彼就不能有。你這樣子思惟的時候,這裡面有妙義。這個妙義就出來了。這個時候…當然這個思惟在單獨的思惟法義的時候,也會有這種感覺,但是不能改變自己的習氣的。第三個「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不同了。那個時候是在那個「止」裡面,在奢摩他,比如說在初禪裡面,乃至到第四禪,第四禪最好。在那裡也是這麼思惟,「無明緣行、行緣識。無明滅則行滅、行滅則識滅」這樣思惟。這樣思惟的時候呢?那個止不失掉。止是不失掉,那個定力還在。你的第六意識這樣觀察思惟的時候,那個定力還在。所以這個奢摩他的止和毗缽舍那的觀是同時的。是同時的,不是前後的,是同時的。
所以有人說是這個出定修觀,修毗缽舍那呢?是在定中修毗缽舍那呢?有人說應該出定修毗缽舍那,也可以這麼說。出定外修毗缽舍那呢?是已經得定的人,你可以說這句話。我現在沒有入定,你現在沒有入定,你心裏面思惟法義,這叫定外修毗缽舍那。要入定以後也可以思惟,那叫定內修毗缽舍那。若是你沒有得定,你還能說定內、定外嗎?你沒有這個資格說這句話的啊!沒有這個資格。
但是這二種修觀都是須要的,都是須要的。我沒有去靜坐,就是我沒得定的人,我也沒去靜坐沒有盤腿攝心不亂,我也可以思惟法義,這是應該的,應該這樣修行。那麼也可以在寂靜處,盤上腿心裏面寂靜住,然後修毗缽舍那,也是應該。但是你沒得定,這都不能算是定內、定外,都不可以說。或者可以這樣說的話,都是定外,你現在沒有得定嘛!你完全是定外修。等到得定以後,得定以後的時候,在定裡面修。定裡面修的時候,他那個定不失掉,這個妙就是妙在這裡。你心裏面在思惟法義的時候,但是這個禪定還在。所以定、慧是同時的。當然初開始的時候,那還是不是特別的高尚,還不是的,但是同時的了,這叫做止觀雙運,可以名之為止觀雙運。但是止觀雙運的開始而已,「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
「四者、樂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這是非常歡喜,你非常的勇猛歡喜,願意入定,然後修毗缽舍那。也是一樣修毗缽舍那的時候呢?修它一段時間,然後就不修毗缽舍那,就只是入定,心裏面無分別住。當然這個時候這個無分別住有一點差別,我們沒見第一義諦嘛!我們這個平常的人,我們這個所緣境,內心在修止的時候,你不能以第一義諦為所緣境,你不能。你只能夠用地水火風,我是觀這個息的出入,這個息是色法,你是說風,地水火風是色法,以色法為所緣境,心就住於息的出入,這是以色為所緣境。或者是你願意緣一個光明,取月亮的光明,或者取燈的光明,這個有圓光,放在自己的手上有個圓光,心就住在這裡,以此為這樣的所緣境。
但是你的毗缽舍那的智慧,如果是逐漸、逐漸增長了的時候,也可以以相似的第一義諦為所緣境。但是你若不讀經論,這個相似的第一義諦所緣境,你沒有辦法學習的。我不願意讀經,我不願意讀經,那好,他要這樣子也無可奈何,那他能用什麼做所緣境,他自己知道。佛菩薩的經論,你看《金剛經》:「凡所有相,皆是虛妄,若見諸相非相,即見如來。」那麼以「非相」為所緣境,這是第一義諦了,這是「諸法如」為所緣境了。我們若是學習經論,常常這樣學習呢?你這個毗缽舍那觀,逐漸、逐漸增長了,這個相似的諸法如為所緣境,你這樣思惟,就是天台智者大師說的體真止,那就是體真止,就是以諸法如為所緣境。你思惟諸法如的時候呢?然後你心就安住在這裡不動,那是相似的如為所緣境,你還不是聖人。
若是得到禪定了的話,你得到了色界四禪,也可以,我一定二十四小時,也可以,這時候可是不可思議啊!你一定二十四小時,或者我願意定八小時,隨你。然後在定裡面修毗缽舍那觀,觀諸法如,「色即是如,受想行識即是如」、「照見五蘊皆空,度一切苦厄」,你就真實能這樣觀了。但是沒得聖道,這還是相似的,相似的這樣觀。
那麼這樣觀久了呢?它有幾個變化。有什麼變化呢?原來我們修這個奢摩他,比如說得未到地定了,他有輕安樂。你入定的時候,得到未到地定的時候,這心一收攝,一收攝叫他不要妄想,立刻未到地定就出現。出現了的時候,輕安樂隨著也來了,有這個境界,當然初禪也是這樣子,就是很快的,禪就現前。現前,這個輕安樂也隨著現前的。
你在禪定裡面修這個毗缽舍那觀的時候,這個毗缽舍那觀一觀的時候,也引來輕安樂。原來我們因止而得輕安樂,現在因觀也得輕安樂,這個時候就叫「樂修奢摩他、毗缽舍那」,這個時候就名之為「止觀雙運」。這個時候就是得無生法忍就在這個時候了。就是止觀雙運的時候,就是得聖道的時候了。這個有這麼四個差別相。
初開始呢?是各別的修奢摩他。修奢摩他這個時候沒有毗缽舍那。這個時候修毗缽舍那就是毗缽舍那,就是隨順毗缽舍那而奢摩他沒有,這是個別的這個情形。等到第三個「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就是止觀是同時的。但是這時候還沒有成熟。等到第四個的時候,「樂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止觀雙運。這時候要得無生法忍就這個時候開始了,這叫做修行、這叫做修行。這個時候能改變,能使令自己成為聖人,而不是凡夫了。
你最初奢摩他成功的時候,就沒有欲了,沒有欲了。人世間乃至天上的這個欲,在這個人的心裏面都等於零了,就是一點對他沒有影響了,他心裡沒有欲。色界天上的人就是有禪,初禪、二禪、三禪、四禪,這欲界的欲對他沒有吸引力,就不是平常人了啊!所以叫做「上人」。「上人」,上下的人,人的人,是超過人,在人以上,為什麼呢?因為人是有欲的,他沒有欲了,所以叫做上人,是這麼回事,但是還不是聖人。你若毗缽舍那修成功了,就是聖人了,這個時候也可以名之為上人,這就是上人,是這麼回事。
這是「標列」,標出來數目,列出來名字。標數列名。下面第三科是「隨釋」,分二科,第一科是「別辨相」,這一共四個相貌,就是一樣、一樣說明它的相貌。分四科,第一科先解釋奢摩他的相貌,分三科,第一科是「征」。
酉三、隨釋(分二科) 戌一、別辨相(分四科) 亥一、奢摩他(分三科)
天一、征
云何奢摩他?
怎麼叫做「奢摩他」的相貌,這是「征」,下面第二科解釋,分二科,第一科「辨所緣境」。
天二、釋(分二科) 地一、辨所緣
謂諸菩薩由八種思善依持故。
這個「奢摩他」,我們現在也勉強的也可以修奢摩他,我們也可以按照五停心的辦法修奢摩他,也可以這樣做。但是在聖道的次第呢?不是這樣意思。聖道的次第是「謂諸菩薩由八種思善依持故」,就是這些學習佛法的這些菩薩,他沒有修奢摩他的時候,就是修奢摩他之前的時候,「由八種思善依持故」,前面已經說過八種思,他先要對於佛法這樣思惟觀察。前面我們已經學習過這八種思,他要思惟觀察。
「善依持故」,就是很好的,這個「善」也可以當「能」字講,能以八種思做依止處。你這個心,我們的思想啊,就在八種思這裡活動,思惟這個法義,在閑靜處專精思惟。你曾經這樣訓練過,叫做「善依」。
這個「持」是什麼意思呢?我們前面講過這個「種性持」,「發心持」,「菩提分持」,我們前面講過的。這個「持」是什麼意思?是「堪能」的意思。你有了這八種思的時候,你就有這種堪能性了。
比如我們在學校裡面,我是學電腦的。我畢業了拿個碩士學位,或者拿個博士學位,這個時候你還沒做事,但是你有做事的堪能性,有堪能性,這個什麼大公司請你擔任這個職位。請你擔任職位不是憑空的,你有這個能力,有這個本事,你能夠擔當這個責任的,有這個堪能性。
現在說修奢摩他,亦復如是。你前面有過八種思惟的,你現在「善依持」,你有這個堪能性了。這個「持」是這個意思。有這個堪能性了。
於離言說唯事唯義所緣境中,繫心令住。
你心就在這裡安住不動,這叫做奢摩他。這和我們修不凈觀不同,不一樣、不是一樣的。這「於離言說唯事」,「唯事」,比如說我們現在去看見一棵樹,看見這個樹,這裡面我們不是「唯事」,這個樹本來是依他起,但是我們看上去就變成遍計執了,所以不是唯事,不是唯事的。「唯獨是事」,我們看上去的變成遍計執,我們執著這個樹是真實的,就是變成遍計執了,這不是唯事。但是他這個有八種思想的這種人呢?可見從這句話看出來,你修八種思,思惟八種思的時候,你心裏面曾經思惟,思惟假名安立的一切法是遍計執,遍計執是畢竟空,你就專精思惟。你看八種思那上面說,「數數作意令堅牢故,能於其修隨順趣入」,數數去作意令堅牢故,那就要恆常的思惟,要無間加行,殷重加行,這樣子思惟。這個時候呢?隨順趣入,「能於其修隨順趣入」就是可以入於止觀了。是這樣的。
那麼這個時候呢?「於離言說」,可見你在八種思惟的時候要思惟,我內心裏面若通過種種名相,思惟一切法的時候,這都是畢竟空的,都是無所有的。我心裡思惟一個蓮花,思惟的非常分明。出污泥而不染,微妙香潔,這樣思惟。你思惟這蓮花,這蓮花是無有少法可得,是畢竟空寂的。這蓮花是無所有的,你不想了就是沒有。我想的時候這蓮花很分明的顯現出來,青色青光,白色白光,想得很清楚,但不想了什麼也沒有。可見這個蓮花的相貌,以你的分別為體性;你若不分別它就沒有體性。就是你分別的時候,它本身也是畢竟空的,常要這樣思惟。
這樣思惟達到這個程度的時候呢?就是心裏面一切相是沒有。你修奢摩他止的時候呢?就是心裏面不思惟了。不思惟了的時候,心裡就沒有一切相。你心裏面不分別的時候,你心裏面是猶如虛空。你一分別就有相;你不分別的時候就沒有相。這時候你的了別性,你的心還在,這依他起還在,這個時候以離言的依他起唯事、離言說的依他起唯事唯義,唯義就是真如,你心裡不分別的時候,一切相不可得。這個時候這個離一切相,就是第一義諦。就是圓成實性了。「所緣境」這是你的所緣境。以依他起和圓成實為所緣境你這個時候為所緣境,這個時候你心裡完全無分別。這奢摩他是止,就停止一切分別,心裏面無分別住。
「繫心令住」,把你的心用這個定的力量把你的心捉住了,就是安住在那裡不動。心裏面一切妄想都停下來了,心裏面明靜而住,這就叫做「奢摩他」。
這幾句話里看出來一件事,「謂諸菩薩由八種思,善依持故」,這個「思」,你修奢摩他之前你要有這個條件的,這八種思為條件,然後你才能夠安住在依他起,圓成實上,安住這裡,心裏面離一切分別。這時候「繫心令住」。
離諸戲論,離心擾亂,想作意故。
這個上面是說你心裏面安住的時候,沒有這些戲論,沒有這些擾亂的事情。「離諸戲論」,什麼叫做「戲論」呢?就是我們一切言說、一切分別的,心裏面有種種的分別,又發為種種的言論,認為這都是真實的,這叫做「戲論」。
你在這個八種思惟的時候,就思惟過這都是畢竟空寂的。我聽人家講話,那個人說一段話,這個人說一段話,但這個修學學習八種思惟的人呢?認為這都是戲論,都是畢竟空寂的。聽別人說也是,自己內心思惟也是,你做這種觀的時候,觀察都是畢竟空寂的。身體也是如幻如化、是畢竟空,一切法都是這樣子。凡是言說安立的一切法都是畢竟空寂的。這個時候你能安住在畢竟空這裡,這時候就一切戲論都沒有了。你在奢摩他出現的時候,沒有這一切的戲論,沒有這些言論。不去執著言論所說的一切事是真實的,不執著,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我也常說這句話,但是這句話常常說好,「不隨天下老和尚的舌頭轉」。現在說一切人的舌頭,不管他說什麼話,你心裡都不動,因為那都是戲論,都是戲論,都是沒有真實的,都是畢竟空寂的。所以你這時候你這個…你在奢摩他出現的時候,「離諸戲論」,沒有這個戲論的事情,當然你這時候也不說話,「離諸戲論」。
「離心擾亂」,說他沒有說話,但是心裏面也沒有這個戲論的擾亂。我們止觀沒有修成功的人,心裏面有擾亂就是分別、執著、嫉妒,有一點事心裏面就是不得了,就是分別執著。你那個執著來擾亂你的心,使令你心裡老是不安,就是沒有奢摩他了。
這個「離諸戲論」也好,「擾亂」也好,總而言之是什麼東西呢?就是「想作意故」,就是你內心裏面想。你說話也要想,也是要想。這個想,「想」者,取相也。你心裏面取一個相,心裏面有一個相。你貪心來的時候,心裏面有一個所貪的相;瞋心來了也有一個瞋的相,不管你想什麼,不管你是做什麼、什麼想,總是你一想就有相,心裡有個相的。那個相呢?這個「想作意故」那個相、那個想,一動起來的時候,叫做「作意」。一作意的時候,就把你的心擾亂了。「想」是心所法,識是心王。心所這個「想作意」,就把你的心王擾亂了、不寂靜了。那麼由此而發出來種種言論呢?那都是戲論。現在你的奢摩他出現的時候呢?「離諸戲論,離心擾亂,想作意故」,都沒有這些事情,都沒有了,心裏面明靜而住寂然不動。
寂然不動,寂然而知天下之故,這是《易經》上的話。這個印順老法師真是大智慧,他說這個「寂然不動而通天下之故」是怎麼回事情?就是卜的那種人,用那烏龜殼,烏龜那個殼是寂然不動的,但是你用它一卜呢?知道凶吉禍福「通天下之故」。所以《易經》上這句話,你用這句話會合佛法的話,哎呀!寂然不動而通天下之故,這是什麼境界?這個佛境界啊!就是搞錯了。《易經》那有這種境界呢?《易經》是孔夫子,文王,周公…這個《易經》的那些卦辭誰講的?那是文學太好了。因為那個烏龜、龜殼子還有什麼東西,來做卜的時候,然後用文字來形容出來就是「寂然不動,而通天下之故」,這個文學太美了,這個義很…這個言句美的很!但是佛教的話呢?用佛教的學者來批評,有言無義,話是很美,但是沒有佛法那麼高的。所以我們《易經》可以用佛法來解釋,是的,但是《易經》本身,沒有佛法那麼高。老莊這個也用佛法來解釋,哎呀!這個妙。其實他沒有佛法的那麼高。他說是一切法是緣起法了嗎?說一切法是緣起的嗎?有這句話嗎?有善有善報、惡有惡報,說這話了嗎?有六道輪迴這件事都是緣起法了嗎?
所以是「離諸戲論,離心擾亂,想作意故」,這個戲論和擾亂是想作意,現在完全都棄捨了,叫他「繫心而住」,那麼作如是觀,這是奢摩他的止,這是說這個止的相貌,這奢摩他止的相貌是這樣子。
於諸所緣而作勝解。
他本來他是這個有八種思惟的訓練,長時期的八種思惟,觀一切法都是自性空,不生不滅,本來寂靜,自性涅槃,然後這奢摩他一觀一現前的時候,這個心是離一切相,這是寂然不動,湛然常住,是這種境界。這樣修行了以後有什麼好處呢?「於諸所緣而作勝解」,就是我們心裏面你在通過一切名相緣一切法的時候,對於假名安立的一切法、在離名言的一切法而作勝解。這看出來「於諸所緣」就是包括遍計執和依他起和圓成實,「於諸所緣」。
「而作勝解」,這個「勝解」就是一點也不猶豫,對於所通達的道理決定無疑,不可動搖,不可以移轉。其他的人不同的意見來難問他的時候,他不受影響的。就是心裏面一點不猶豫,「而作勝解」,這個勝解是這樣子。就是他心裏面有思所成慧,進一步修奢摩他的時候,到這個時候,心裏面本身有強大的力量,任何的思想不可以動搖他,所以叫做「勝解」。
說我們學習佛法學習了多少年,你沒有修奢摩他、毗缽舍那,外面有人小乘佛教學者來說幾句話,「是嗎?」就疑惑了,心裏面就動搖了。說唯物主義者來說「你都是迷信」哎呀!迷迷糊糊的,這樣子。不同思想的人,有不同的意見來攻擊你的時候,你心裏面就動了,就表示你沒有奢摩他、也沒有毗缽舍那的關係。你有奢摩他和毗缽舍那的功夫,你本身有了體驗,真實不虛,是這麼回事。別人說什麼話,你心裏面都不動。所以「而作勝解」,這個勝解是這樣意思。這是他這個科文是「辨所緣」,下面第二科是「出體相」。
地二、出體相
於諸定相,令心內住、安住、等住,廣說乃至一趣等持。
就結束了。這個說出來奢摩他的相貌,「於諸定相」,就是在一切法上,也就是在色受想行識這裡。那麼你這個心裏面安住下來,一共有九個相貌,就是內住、等住、安住、近住、調順、寂靜、最極寂靜、專註一趣、等持」,一共是九個相貌。這樣說呢?就是那個欲界定,這是定的相貌。這在〈聲聞地〉裡面已經說過了。
天三、結
是名奢摩他。
這個由欲界定,你這個就達到未到地定,由未到地定就達到色界四禪,心裏面寂靜住,那這就是奢摩他。
《披尋記》一二八二頁:
於離言說唯事唯義等者:謂於大乘離言法性,如實智生,不取少法及少品類而起分別,唯取其事,唯取真如,繫心令住。
「於離言說唯事唯義等者:謂於大乘離言法性」,因為這個「離言法性」這是大乘佛教裡面說到這件事。「如實智生」,這個如實智生,當然是四尋思智,四如實智,那就是暖、頂、忍、世第一,超過暖、頂。因為暖位,頂位還是尋思智,到了忍位以後,就是四如實智。
「不取少法及少品類而起分別」,我們的凡夫沒有修止觀的人,我們心裏面是取著少法及少品類而起分別的,但是現在達到暖頂忍的這個人,他不取少法及少品類,心裏面離一切分別相,在那個離一切相那裡安住不動,是這樣子。那就是他有這個智慧,他通達名言安立的一切法都是畢竟空的。長時期的思惟,現在修奢摩他的時候,就能達到這個境界,心裏面離一切分別。
「唯取其事,唯取真如」,「唯取其事」,就是如幻如化的依他起。那麼「取真如」就是唯義,唯義就是真如,這個真如這地方是離一切相的。
「繫心令住」,心在這裡住,沒有分別。在離一切相這裡無分別、在依他起如幻如化的境界上也是無分別,不分別住,那麼這叫做奢摩他。
亥二、毗缽舍那(分三科) 天一、征
云何毗缽舍那?
這是第二科叫做「毗缽舍那」,第二科毗缽舍那,分三科,第一科「征」,怎麼叫做毗缽舍那呢?
天二、釋(分二科) 地一、辨緣
謂諸菩薩,由奢摩他熏修作意,即於如先所思惟法思惟其相。
「謂諸菩薩,由奢摩他熏修作意」,前面是「征」,這是解釋,解釋分二科,第一科辨所緣境。這個毗缽舍那是觀,要有所緣境,就是有一個所觀察的境界。
「由奢摩他熏修作意」,就是說這個修毗缽舍那這個人,他先是修奢摩他的,就是他的內心經過奢摩他的定力的熏修,這個定的力量不斷的來影響他。最初我們修奢摩他,有的時候心裏面安住不動,有的時候又有妄想,有的時候可能是昏沈了,那麼再不斷的熏修呢?你的奢摩他的力量逐漸增長了,就得定了,叫做「熏修作意」,「由奢摩他熏修作意」。
「即於如先所思惟法思惟其相」,這時候你成就了奢摩他的時候,你在奢摩他裡面「如先所思惟法」,就是在奢摩他之先,你有八種思惟,你那時候思惟這個法。這個遍計執,依他起,圓成實,但是其中最重要的地方是遍計執,就是思惟名言安立的一切法是畢竟空,這個是很重要的。因為這個是我們生死大患就在這裡,就是我們的執著,執著都是真實的,你若思惟這些名言安立的一切法是畢竟空的,使令我們的執著就不執著了,沒有執著。這個「即於如先所思惟法,思惟其相」,現在再思惟,在這個奢摩他裡面再思惟,假名安立的一切法是畢竟空的。假名安立的一切法也就是你內心思惟的一切法,因為沒有假名你心裏面不能思惟。所以思惟的一切法也就是假名安立的一切法。假名安立的一切法,心裏面思惟的一切法,它本身都是畢竟空寂的。思惟他是空的,他不是真實的。
「如是如是顯現,而非其體」,不是,沒有這回事,「思惟其相」,那麼這就叫做所緣。這個所緣境就是這個,這就是以言說法性為所緣境,以離言法性為所緣境。離言法性是依他起和圓成實都是離言。言說法性和離言法性都是所緣境,你要這樣思惟。這就叫做毗缽舍那。
地二、出體相
如理簡擇,最極簡擇,極簡擇法,廣說乃至覺明慧行。
這是第二科「出體相」,提出來毗缽舍那的相貌,你修毗缽舍那的時候你怎麼修呢?這是說出來。
「如理簡擇」,就是如前面講的那個法隨法行,這個《披尋記》的作者說要依據「教」,依據佛所說的教去修行,這麼講也是有道理,我們容易做得到。那麼依教,教上面就是說,佛說是言說安立的一切法是畢竟空的,你就這樣按照這個道理去觀察,叫做「如理簡擇」,這樣去觀察。
「最極簡擇」,這個「如理簡擇」是初開始,你初開始粗略的這麼樣觀察,這個「最極簡擇」呢?這個深入的、更微細的去思惟,思惟它是畢竟空寂的,「最極簡擇」。內容是無差別,但是初開始你的程度淺,叫做「如理簡擇」。長時期的思惟觀察的時候,你就深入了,你的程度進步了,你的智慧增長了,你所思惟的就和初開始思惟不一樣。初開始也思惟名相安立的一切法都是畢竟空的,後來的思惟也是這麼思惟,但是不一樣了,就是你就有改變。你就不會…比如聽別人說話的時候,你心就不動了。說如意的事也好,不如意的事也好,心裡都不動,這表示你的思惟有了力量,有了力量了。「如理簡擇」,「最極簡擇」,最深刻而微細地去這樣觀察,叫做「最極簡擇」。
「極簡擇法」,這時候又進了一步的時候就決定了,心裏面決定沒有猶豫,決定。一切假名安立的一切法,心裏面所思惟的一切法,雖然是很分明的,但都是畢竟空的。心裏面就決定無疑,就是那個「勝解」的意思,決定無疑了。
這個「如理簡擇」是初開始的時候修毗缽舍那觀,「最極簡擇」呢?你就進步了。後來長期的觀察你的思惟簡擇進步了,「極簡擇法」,最後心裏面決定是空的,「一切諸法自性本空,不生不滅,本來寂靜,自性涅槃。」就是肯定是這樣子。
「廣說乃至覺明慧行,是名毗缽舍那」,這中間還有一些文句沒有引來,就是略去了。略去了呢?這個文是在本論《瑜伽師地論》的(八十三卷十頁),我看那文中間略去了「黠了,通達、審察、聰睿」,這中間還有四句話的,還有四句話的。那麼這個「黠了」呢?就是也是智慧的意思,這四句話都是智慧,都是智慧。這個「黠了」,就表示觀察這個法的自相。「通達」呢?是觀察一切法的共相。
這個自相呢?就是它這一件事它本身的相貌,是不同於他法的。比如說這個燈的自相就和牆的相不同,它有它的自相,牆有牆的自相;色法有色法的自相;心法有心法的自相;樹有樹的自相;水有水的自相,所以這個自相實在就是別相,它本身不同於其他法的相貌,就是自相。
共相呢?大家都有這種相貌,燈和那個水、和山、和樹、和一切人物有共同的相貌,這是共相。你有這個相貌,我也有,大家都有是共相,那是什麼呢?比如說無常,燈也是無常,水也是無常,樹也是無常,色法也是無常,心法也是無常,這無常就是共相。當然現在說一切名言安立的一切法都是畢竟空,這個空就是共相。
所以這個「黠了」呢?是觀察它的自相。「通達」是觀察一切法的共相說的。這個意思。
那麼這個第三個是「審察」,就是這個黠了相和通達相,更進一步的觀察思惟,更進一步的觀察思惟,你進步了,你的思惟觀察進步了。就像如理簡擇,最極簡擇,最極簡擇就是進步了,這樣意思,這是審察。這個也有個解釋呢?這個審察也通達一切法的盡所有性,通達一切法的如所有性,也有這個解釋,有這樣的意思。這個盡所有性,如所有性,那麼前面已經講過很多次了。
第四個是「聰睿」,聰睿是什麼意思呢?就是你這長時期的這樣觀察,一切法是如幻如化的,一切法是畢竟空的,你這個智慧不失掉了。智慧不失掉的,就是成就了,這個智慧成就了,叫聰睿。不失掉,不忘掉。你說用我們的這個相貌,來解釋這個聰睿是最明顯的了。我們看看書本打開了,「云何毗缽舍那?謂諸菩薩由奢摩他熏修作意,即於如先所思惟法,思惟其相。」這樣子思惟觀察,等到合上書本的時候,看見老虎來了心裡就怕,你一怕這正念失掉了。就是你不能夠,你原來的智慧站不住,老虎來了的時候,你的智慧就跑了。煩惱來了,你就是沒有這個聰睿。若是你常常修奢摩他、毗缽舍那的時候呢?你的智慧不失掉。老虎來了的時候,你還能想「名言安立的一切法是畢竟空的」,你還有這個智慧,還有這個智慧。還有這個智慧呢?假設你這個奢摩他的力量夠的話,你心裡不怕。「道高龍虎伏,德重鬼神欽」,在這裡看出來。看出來的。「乃至覺明慧行是名毗缽舍那」,這個覺明慧行呢?在《披尋記》上有解釋。
天三、結
是名毗缽舍那。
這叫毗缽舍那,就是在奢摩他的定裡面作如是觀,是這樣意思。是名毗缽舍那,是「結」,結束。
《披尋記》一二八三頁:
如理簡擇至覺明慧行者:〈攝異門分〉說:言簡擇者,總取一切苦法種類為苦諦聖故。最極簡擇者,各別分別取諸苦故,謂生苦老苦等。極簡擇法者,依此處所簡擇契經等法故。所以者何?依止此故,先修所作。覺者,謂堪能簡擇俱生之慧。明者,謂習所得慧。慧行者,謂能受持讀誦問論勝決擇等增上了別,即於彼義轉增明了勤修習慧。(陵本八十三卷十頁)於中復有黠了、通達、審察、聰睿諸差別名,如彼廣釋應知。
「如理簡擇至覺明慧行者:〈攝異門分〉說:言簡擇者,總取一切苦法種類為苦諦聖故。」這個解釋和我解釋的有一點不同,但是可以並存,我解釋的其實也是《瑜伽師地論》裡面解釋的。
這個「總取一切苦法種類為苦聖諦故」,那麼叫做簡擇。「一切苦法種類」,「一切苦法」,我們人間的人,天上的人,欲界天,色界天,無色界天,大家的種類不一樣,種類都不一樣,但是佛就是三界,欲界、色界、無色界,通通都是苦,你若有這樣的認識,這就是簡擇。
我們人間的人認為…比如說有人對我說好話,我心裡感覺快樂,這不是苦;說不如意的事情出現,心裡很難過,這叫做苦。現在佛說你不如意是苦,你如意也是苦,佛是這樣意思,這就是簡擇。若是我們…說我們現在呢?因為沒有修奢摩他,毗缽舍那,我們還是老習慣,我們還是認為不如意的事情才是苦,如意的事情是樂,我們還是這樣想。
我們今天的佛教徒,因為不修四念處的關係,你原來的凡夫的這種執著不動,不變動,雖然是佛教徒。我們也可以讀經,但是我們原來的思想不變動,還是對於快樂的事情不是苦,所以還要去追求;這個不滿意事情感覺不好,棄捨。但是佛的意思:快樂的事情也是苦啊!那是聖人就達到這個境界,對於世間上所有的事情都不介意。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就把世間這個世俗諦的境界完全棄捨了。那麼他的心呢!就在離一切相這裡安住不動,聖人是這樣,聖人的心在那裡住。他有的時候…聖人的心也到世俗諦這裡來看看,哎呀!這個人以前是我父親、是我母親,這個人是我哥哥、是我弟弟啊,那個人是我好朋友,來看一看。可能這個因緣若是不具足的時候,無可奈何!若有因緣的時候,哦!我看觀世音菩薩來同你說法了,這是要有因緣才可以,不然的話觀世音菩薩無可奈何,是這樣子。
所以這上面說「一切苦法種類為苦聖諦故」,你若有這樣的認識,這就是簡擇,這實在是聖人的境界。
「最極簡擇者,各別分別取諸苦故」,各別的分別…人間、三惡道、人間的這個苦,怎麼、怎麼的苦,老病死苦,愛別離苦,怨憎會苦,求不得苦,各式各樣的苦。這個苦受是苦,樂受也是苦,非苦非樂受也是苦。你各別的去觀察都是苦的,那麼這就叫做最極簡擇。「各別分別取諸苦故。」就是「謂生苦老苦等」。
「極簡擇法者」是什麼意思呢?「依此處所簡擇契經等法故」,這是依此處所,「依此處所」就是色受想行識,就是眼耳鼻舌身意這些所緣境。去「簡擇契經等法」,去觀察佛在經裡面所說的一切佛法,用這些佛法來觀察色受想行識是畢竟空的,就是這個意思。那麼這叫做極簡擇法,是這樣意思。「依此處所簡擇契經等法故」。
「所以者何?依止此故先修所作」,就是依止這個,依止什麼?其實在來說,一定以佛的這個法語為依止處,你才知道怎麼做這件事。我先要聞,然後要思惟的,然後要修止觀這件事情,去做這件事情,所以這就是「契經等法」是很重要,你不學習這個契經的話,知道什麼?什麼也不知道,對於佛法完全不明白。
「覺者:謂堪能簡擇俱生之慧」,現在解釋這個「覺明慧行」這個「覺」,這個覺字怎麼講呢?「謂堪能簡擇俱生之慧」,就是能夠觀察,能觀察就是智慧,但是這個智慧是「俱生」的智慧,與生俱來的智慧,不是經過學習來的智慧。你沒有學習的時候,沒有讀過書的時候,你也有智慧的,那就是與生俱來的,叫生得慧,也叫俱生慧。這個智慧呢?當然有深有淺,有的小孩子你讓他讀二加三是幾?他不知道,有的小孩立刻知道是五。這就是俱生慧有深淺,那麼這俱生之慧。
「明者:謂習所得慧。」這個「明」這個字呢?是「習所得慧」,就是讀書了,我們學習佛法了,這個時候得到一些智慧。這個習所得慧包括聞慧、思慧、修慧,就是這樣子得來的智慧。那就在這個生得慧的基礎上,進一步的智慧增長了,那就是習所得慧。這也就是有的人生得慧很高,但是他不努力學習呢?慢慢的生得慧也沒什麼了不起,後來若繼續努力就不得了。若是原來的生得慧很低,但是習所得慧你努力的學習也會高,也會有增長,不是固定的,不是命定的。沒有定性的事情,這是佛法可貴的地方就是這樣子,你好好努力你都有希望的,所以「明者謂習所得慧」。
「慧行者:謂能受持讀誦問論、勝決擇等增上了別」這個呢?看這個話的意思,這個前面這個「明」就是聞思的智慧。這個「慧行」呢?是屬於修慧了。這個「慧行者:謂能受持讀誦問論」,就是這個人能受持佛法,他能夠讀誦經論,能夠「問論」,能和人家討論佛法,能宣揚佛法。「勝決擇等」有大力量的智慧,去觀察諸法實相,有這個智慧,這個智慧就高了。「增上了別」,就是有力量的智慧。
「即於彼義轉增明了」,就是原來的俱生慧和習所得慧的明慧已經有一點明白道理了,現在這個慧行的這個智慧呢?在那個智慧上又增長了、又進步了,「即於彼義轉增明了」。「勤修習慧」,他還是不停下來的,還要繼續學習,繼續學習,所以他的智慧就更廣大了,那麼這叫做慧行。「(陵本八十三卷十頁)」。
「於中復有黠了、通達、審察、聰睿」的智慧。「諸差別名」,不同的名字。這個「如彼廣釋應知」,就在(八十三卷十頁)那裡有解釋。
這是毗缽舍那。就是在奢摩他裡面修習毗缽舍那,但是這個地方像我剛才說的,他還是…你在修習奢摩他的時候,只是在欲界定的境界,這個地方的意思在欲界定的境界。在欲界定,你心裏面欲界定也是很…若要按我們的程度來說,到欲界定最後是等持的境界,也了不起,心裏面也是沒有掉舉,沒有散亂,也沒有昏沈,心裏面明靜而住寂然不動,這也很了不起啊!但是呢?所有的聲音都能聽到。有什麼境界通通都知道,心裏面還不能夠把前五根關閉,你不能關閉的,什麼事情都知道,但是你心裡不動就不容易,也很寶貴了。那麼這樣子你修奢摩他的時候呢?當然那就是剛才說的那個定力太淺了,不能說是止觀雙運,不能這麼說。但是你也是常常修奢摩他嘛,所以「由奢摩他熏修作意故」,也還是和一般的散亂境界還是不同。現在第三科「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這是第三科。
亥三、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
云何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呢?謂諸菩薩於奢摩他、毗缽舍那,無間加行、殷重加行恆常修習,是名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
「云何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呢?謂諸菩薩於奢摩他、毗缽舍那,無間加行、殷重加行恆常修習」,就是前面這奢摩他、毗缽舍那你要「無間加行」,不間斷,今天也修、明天也修。
所以我這麼思惟這件事,我們今天的問題是什麼呢?我們今天的問題,我們心裏面亂,我們心裏面散亂,隨時貪心會來,瞋心會來,這煩惱照常活動,這是我們的問題,這是第一個問題。
第二個問題呢?我們雖然說是我出家了,我穿了出家衣服,我也受戒了,我是大比丘,我受菩薩戒了,菩薩比丘,但是你還沒有正知正見,你對佛法,什麼是佛法你懂了嗎?我看不知道,多數辦不到這一點,所以這是個問題。
一個心裏面亂,有煩惱、心不清凈一個問題,一個沒有正知正見,這是兩個問題。這二個問題。這個出家人,非佛教徒我們不要說,不管他。我們佛教徒,你初開始來到佛教里來,應該知道我有這二個問題,你有這二個問題,我要解決這二個問題啊!所以你到佛學院里來幹什麼?到佛學院來就是解決這二個問題。
你要學習奢摩他,學習奢摩他使令心裡不要動,心裡不要亂動;你一方面學習經論,用經論的方法叫心裏面安住不動,不要亂動,不要貪瞋痴,這是第一個,你修奢摩他,我們靜坐的時候,我們多少用佛法來調這個心,叫他心不要貪,不要瞋,不要痴,叫他明靜而住,就是學習這件事。
我們不斷的深入的學習佛法呢?慢慢的我們的智慧進步了。哦!佛法是這麼回事,你就得到正知正見了。你這個正知正見達到了的時候呢?你就可以離開佛學院,我不學,可以不在佛學院里住,你願意在佛學院也可以,當然那個佛學院應該有個安排,這個時候你可以…你還是不能離開經論的,但是可以不必有老師、聽老師講了,不用,你自己有能力學習佛法了。這時候你應該看藏經也可以,因為你能看的懂了。看得懂,這時候你自己住一個地方,或者有同志的同在一起也可以,沒有人你就獨住也可以。這時候你一方面學習佛法,一方面靜坐。一方面靜坐,我一坐十二個鐘頭也可以,說我辦不到,我一坐五鐘頭,四個鐘頭,三個鐘頭也可以。我一天我也可以坐它十支香,我一天坐四支香,一支香坐三個鐘頭,坐四支香十二個鐘頭,可以這樣做。剩下的時間呢?我閱讀經論,你還是不能放棄經論的,還沒到那個程度啊!就是這樣子自己用功修行,學習,到那時候可以這樣子。
我今天的時候,我正知正見也沒有成就,我的心還是貪瞋痴,我隨貪瞋痴活動,不能隨智慧行,你就是得要努力,你還是要這樣子,你要忍耐一點啊!我要靜坐,過一會兒,我要去上課;我要靜坐為什麼要上課?要忍耐一點。因為你要學習正知正見。我學習正知正見,這時候心裏面有勁,我現在到時候要去靜坐,好像是打閑岔了,你要忍耐一點。也要學習靜坐,又要學習經論,就是要慢慢學習、慢慢學習,忍耐一點。
等到你的靜坐也有進步,你可能會達到欲界定了。你的佛法的程度,也能達到正知正見了。達到正知正見時候,有什麼作用?知道怎麼修行了。知道,我知道怎麼修行了。
說我到禪修班用功修行,我就問:什麼叫做禪?你說給我聽聽,他說:不知道,他不知道。我說:你看過天台智者大師的《釋禪波羅密》嗎?說:沒有。看過《摩訶止觀》嗎?沒有。我說:你看過《瑜伽師地論》沒有?說:沒有。我說你這樣都沒有讀過這個書,你知道怎麼修禪嗎?說:不知道。我說:你不知道,你有什麼資格能到禪修班來呢?沒有說話。
所以這上面說這個情形,我們要明白,我們為什麼到佛學院來?做這兩件事。一個是解決內心的亂,一個是解決我們的糊塗,不明白什麼是佛法,解決這個問題。這個解決問題的時候,本來是也可以互相支持,我靜坐能幫助我學習經論,我學習經論能幫助我靜坐的,能互相幫助的。但是你又會感覺到互相障礙,你要我去靜坐,耽誤我學習經論,你要我學習經論又耽誤我靜坐,互相障礙,也有這種感覺。有互相支持的感覺,也有互相障礙的感覺,就是矛盾。說我不要學,我就出去靜坐,但是你正知正見沒成功,你光靜坐不行,有問題,你可能成為一個邪知邪見的修行人。說我不靜坐,我只是學習經論,你的貪瞋痴不能解決,這個問題不能解決,不能解決這個問題。
所以我們佛教徒不學習經論有問題,不靜坐也有問題。我學習靜坐,你不學習經論也有問題;我學習經論,不學習靜坐也有問題。那怎麼辦呢?又要靜坐、又要學習經論,還加上要有個忍,要忍耐!你達到一個程度的時候呢?你可以不須要老師,不要老師,你可以自己在一個地方用功修行,就可以了,才可以。這上面告訴我們修行人的次第就是你要這樣子。
「菩薩於奢摩他、毗缽舍那無間加行、殷重加行」,這已經畢業了,這個人他離開佛學院了。離開佛學院,實在就是離開老師了,不須要有一個人的老師,不須要,但經論的老師你不能離開的,你還要有經論的老師,這個時候呢?「無間加行」,你靜坐的時候,修奢摩他、修毗缽舍那的時候就不間斷。沒有人說打板了,要叫你上課去,叫你去靜坐,沒有這回事,你自己可以自由的來修習止觀。這無間的加行,殷重的加行,這樣用功修行了。
「恆常修習」就是總而言之,修止也好,修觀也好,老是不間斷,精進的用功修行,但是你每天還要拿出點時間讀經論就少了,你靜坐的時間多了。你靜坐同時也要經行,你不經行對身體不行了。我們這個身體不是一個太好的東西,你不能和天上的人比。我們這個身體就是你要將就它一點。所以佛告訴我們你要經行,這身體要動。你是靜坐也是須要,但是也要經行,才能對付維持可以不障道,這個身體可以用來修道。如果你只是靜坐不經行,不經行有問題,這身體不行的。所以這時候是無間加行殷重加行恆常的用功修行了。「是名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
這樣子呢?你的奢摩他有進步了,就是由欲界定可能進步到未到地定,未到地定又可能進步到色界定,可能會進步,因為你長期用功它就會進步。你不要在太吵雜的地方住,不要在那兒,在寂靜處住。也不要和那個不同一思想的人在一起住,你和那不同一思想的一起住,也有問題。所以這《瑜伽師地論》說過,說到你要獨住,那個《清凈道論》也是這樣意思。我看這個《清凈道論》的作者覺因論師,可能和這個無著菩薩、天親菩薩,這時代可能接近,可能在世親菩薩之後不太遠的時間,他可能會讀過《瑜伽師地論》,這個覺音論師有可能,但是他是屬於小乘佛教的學者。
這是第三,下面是第四「樂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
亥四、樂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
云何樂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謂諸菩薩即於如是止觀相中,其心無動,於無功用離諸加行任運轉處,攝受無亂,是名樂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
「云何樂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這是問,下面回答。「謂諸菩薩即於如是止觀相中,其心無動,於無功用離諸加行任運轉處,攝受無亂,是名樂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這是說出一個界限來。
這個怎麼叫做「樂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呢?「謂諸菩薩即於如是止觀相中」,就是修行人,「諸菩薩」就是修行人。我們說「菩薩」是教化眾生的,要在外面跑才對的,到社會上各地方去教化眾生,是對,菩薩是這樣,但是這上面說,你先要用功修行。你先不要跑,你先不要和眾生接觸,你先要修止觀,這上面看出來菩薩是這樣。凡夫的菩薩要這樣子做,不是聖位的菩薩。聖位的菩薩那可以,因為他自家的大事辦好了,那他可以。他到什麼處的時候,是一切世間法所不能污染的,到那都可以,他到那兒去都可以的。到天上也可以,到地獄也可以,在人間也是可以,你到什麼地方的時候,他本身的聖境不受影響,這也可以。凡夫的時候你不可以說大話的,凡夫你要這樣用功修行。「謂諸菩薩即於如是止觀相中」,如是止、如是觀的相貌里,「其心無動」,這個第三就是長時期的修觀,那麼已經止觀雙運了,第三已經止觀雙運了。而這個到第四的時候,到了什麼程度了呢?「其心無動」,他心裏面不動,這境界完全不能動搖他。
「於無功用,離諸加行任運轉處」,他能達到了心裏面不須要特別的努力,就是「無功用」,不須要用力量。比如說我們要特別的努力,有的時候懈怠,自己勉強自己,我要去學習佛法,我勉強自己要去靜坐,都要用勉強一點。但到這個時候沒有這回事情,「無功用」。「離諸加行」,不須要特別的努力,這「加行」實在就是努力的修行,不要特別努力。「任運轉處」,自然地心裏面能止、能觀,能達到這個程度,這個時候叫做「樂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任運轉處」。
「攝受無亂」,你的一念心為止、為觀所攝受。我們的一念明了的心,為止所攝受,為觀所攝受。這個為所攝受,這個「攝受」怎麼講?我的一念心為止所攝受,心就不動、心就不亂;為觀所攝受?心就光明有大智慧,它就無亂。就是為止所攝受這個時候,心裡不為這一切的貪瞋所亂;為觀所攝受的時候呢?就沒有愚痴。止所攝受的時候沒有貪瞋的擾亂,觀所攝受的時候,心裡沒有愚痴的擾亂,所以止、觀的攝受,使令心裏面無貪、無瞋、無痴,「是名樂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這個時候就是止觀雙運了。
《披尋記》一二八三頁:
於無功用離諸加行任運轉處等者:圓滿三摩地為所依止,名無功用離諸加行任運轉處。於爾所時,毗缽舍那清凈鮮白,隨奢摩他調柔攝受,如奢摩他攝受而轉,是名攝受無亂。
「於無功用離諸加行任運轉處等者:圓滿三摩地為所依止」,這個時候這個三摩地圓滿了,就是止觀都圓滿了。止也是三摩地,觀也是三摩地,而不是虛妄分別的境界了,都是在禪定裡面。當然說「圓滿三摩地」呢?應該是色界四禪,超過了未到地定,應該是達到這個境界。
這樣說呢?這一共四段文;第一段的那個奢摩他,指欲界定說的。那個第三段的時候,止觀雙運,開始雙運了,勉強的也可以說未到地定也可以,你得到未到地定,在未到地定也可以修毗缽舍那觀,可以得聖道。當然說圓滿三摩地呢?一定是超越了未到地定,得到色界四禪了,那個力量是最大的了。這「圓滿三摩地為所依止,名無功用離諸加行任運轉處。」是這樣意思,就是他的力量大,力量大。
比如說我們這小孩子拿一個刀、拿個什麼去砍那個大樹,他很辛苦,這個小孩子力量小,這個刀很大,他用刀砍這個樹很辛苦,但是若是人長成了大人了,身體健康,他才有力量的,他要拿這個刀或者鋸來砍這個樹就比較容易,是這麼意思。我們的這個止的功夫淺,你修毗缽舍那觀,毗缽舍那是個刀就是慧劍,你在奢摩他里用這個慧劍去調伏這個煩惱很辛苦。但是到了色界四禪的時候,這時候自在,力量大他就自在,所以這時候叫做圓滿,就是力量達到極點了。「圓滿三摩地為所依止」,這個時候名「無功用離諸加行任運轉處」。
「於爾所時,毗缽舍那清凈鮮白,隨奢摩他調柔攝受」,於那麼多的時間,當然這個時候也是人的根性有利鈍的不同。有的人的根性利而又得了四禪的時候,那他得聖道的時間很快。若是我們是鈍根,但是也是得到色界四禪還是慢。若是只是未到地定那就更慢,你若得到色界四禪那就是快,根性利那就更好了。所以這個地方「於爾所時」,這個時間,根性的利鈍有關係,得沒得色界定也有關係。
「於爾所時,毗缽舍那清凈鮮白」,有那麼多的時間,使令這個煩惱不動,煩惱不動。「清凈鮮白」,沒有煩惱,沒有煩惱就是清凈鮮白,若有煩惱就是污垢,就不新鮮,就不鮮白了。
「隨奢摩他調柔攝受」,你這個一念心和你的毗缽舍那,隨這個奢摩他的調柔攝受。比如說得到色界四禪,色界四禪因為沒有欲界的煩惱,你成就色界四禪的人,沒有欲界的欲了,他心就調柔,有欲的人他就剛。貪心來了,也是很剛的,瞋心來了,也是很剛強、很剛烈,煩惱是一個很剛強的相貌。「調柔」呢?是沒有煩惱。沒有煩惱、煩惱輕微他心就調柔。
現在這上面說你得到禪定的時候,得到色界四禪的時候,這個欲界煩惱沒有。加上你是佛教徒你學習了佛法,你觀察色界四禪也是苦、空、無常、無我,也是假名安立的一切法,這個時候呢?對於色界四禪本身也不生起煩惱,所以那個時候心裡調柔。
「隨奢摩他調柔攝受,如奢摩他攝受而轉」,這個奢摩他的攝受,這個毗缽舍那在那裡活動。毗缽舍那的這個智慧不管你是用小乘佛法的四念住,苦、空、無常、無我來觀,在四禪裡面修如是觀,或者是用大乘的唯識觀,都可以這樣子在這個禪定裡面作如是觀。最低限度呢?煩惱不現行。你作如是觀呢?欲界的欲是不現行,那色界四禪里的煩惱也不現行,也不活動了,對於四禪也不執著,也是不執著的。不但是欲界的這些臭穢境界不生煩惱,連色界天上的功德心裏面都不執著,是名「攝受無亂」,這攝受無亂是這麼意思。
戌二、明作業(分二科) 亥一、釋(分二科) 天一、漸次
當知此中是諸菩薩,如如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如是如是樂住奢摩他、毗缽舍那,如如樂住奢摩他毗缽舍那,如是如是奢摩他、毗缽舍那清凈。
「當知此中是諸菩薩,如如修習」,這是第二科「明作業」,明你修習毗缽舍那的功用。「當知此中是諸菩薩,如如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這「如如」就是如是、如是修習奢摩他、毗缽舍那,如是止、如是觀,這樣修。
「如是如是樂住奢摩他、毗缽舍那」,因為你長時期的修習,你進步了,得輕安樂了,因止而得輕安樂,因觀而得輕安樂,你心裏面很歡喜,所以願意在奢摩他裡面,願意在毗缽舍那裡面,如是止、如是觀,這樣子。
「如如樂住奢摩他、毗缽舍那,如是如是奢摩他、毗缽舍那清凈」,前面這一句話也可以說是那個第三,一共四段,那個第三段,後面這一句話就是那第四段,「如如樂住奢摩他毗缽舍那,如是如是奢摩他毗缽舍那清凈」,就是把那煩惱解決了。當然初開始使令煩惱不現起、不活動,最後把煩惱種子也消滅了,那就得無生法忍了,但這個地方還沒有說得無生法忍。
天二、究竟
如如奢摩他清凈,如是如是身安心安,增長廣大。
「如如奢摩他清凈,如是如是身安心安」,第二段「究竟」,前面是「漸次」,是逐漸的進步,逐漸的進步,就是由欲界定進步到未到地定,由未到地定進步到色界四禪。若到了未到地定的時候,就有輕安樂了,心裏面樂住就不懈怠。你若得到欲界定的第九心住的時候也不太懈怠。因為他心裏面安,你心裏面奢摩他,隨順奢摩他一現前的時候,心裏面就明靜而住,一點也不感覺到煩躁,他就能安住,那麼腿也不痛。但是也還是有時間性,不是說你能夠坐十二個鍾腿不痛,不是這個意思。就是你能坐三個鐘頭,坐二個鐘頭,三個鐘頭,心裏面安住不煩躁。不煩躁是什麼意思?就是欲輕了。你若欲重的時候,就心裡煩躁。欲重,欲的煩惱重,就是他心裏面煩躁,坐了一會兒就不能坐了。煩躁是欲的相貌,是欲的相貌。你能夠欲輕,對修行比較有利,是這樣子。
「如是如是奢摩他、毗缽舍那清凈」,前一段的「漸次」,就是由欲界定到未到地定,未到地定又到色界初禪、二禪、三禪、四禪,這是定的方面。這個毗缽舍那也是逐漸的進步,也是逐漸進步的,就是心裏面明利,心裏面非常的熟,觀一切法空、無常、無我的時候這是熟,觀一切法是名言安立的、是畢竟空,心裏面也熟,他能忍可這件事。這方面一定要學習經論,對於毗婆舍那逐漸、逐漸會充實。奢摩他的用功是你要事實上常常靜坐,要安心之道,它也互相幫助。奢摩他幫助毗缽舍那,毗缽舍那也幫助奢摩他,你要加上你的功夫才可以,加上功夫。加上功夫,你就得要把其它事情放下,你不放下不行。說我不能不講人情,好!你講人情,你奢摩他、毗缽舍那就是受到影響,就是這麼回事,就這樣。講人情也不能說完全不對,我父親有事情,我就非要告假;我母親有事情,我非回去不可,太不講人情可能也是很難,心裏面不安,事情就是這樣子。
那麼第二段是「究竟」。「如如奢摩他清凈,如是如是身安心安」,你的奢摩他清凈,奢摩他一修止的時候,煩惱不現前。「如是如是身安心安,增長廣大」,你的定力就增長廣大。「安」就是奢摩他,是止,使令身安,就是前五識不亂,不動。「心安」第六意識也不動,這樣子定的力量漸漸增長廣大,由欲界定到未到地定,由未到地定又到色界四禪。
如如毗缽舍那清凈,如是如是若知若見增長廣大。
「如如毗缽舍那清凈」,就是如是如是修毗缽舍那的時候,也令你原來的智慧,觀察一切法,你就不隨原來的這個么顛倒迷惑去分別,虛妄分別。原來的虛妄分別的時候,哎呀,這個地方很好、這個地方不好,就是我們凡夫這樣分別嘛。現在修毗缽舍那的時候通通都是虛妄的,好也是虛妄的,不好也是虛妄的,現在棄捨這一切虛妄分別,那麼你的心清凈,叫做「如如毗缽舍那清凈」。
「如是如是若知若見增長廣大」,「若知若見增長廣大」,這個《金剛般若論》是無著菩薩《般若論》,還有世親菩薩《金剛般若論》,他講這個知見呢?他說:這「知」是世俗諦智慧、世智,「見」是第一義諦的智慧,他這麼講,我想這裡這麼講也可以。你修習毗缽舍那的時候,你長時這樣觀察「苦、空、無常、無我」也好,不可以輕視小乘佛法,小乘佛法也是好,你修習「無常、無我」,作如是觀就能得聖道,不可以輕視小乘佛法,但是你也應該尊重大乘佛法。所以這個時候,你對於世間,你心裏面面向世俗的境界,你心裏面:這是苦空無常無我。你學習佛法的時候,觀察離一切相到了第一義諦的時候,心裡感覺到安樂自在。所以這知和見,這二種智慧增長廣大。你常修習毗缽舍那,你的智慧增長,也是增長的。你若是我學習了一部經論、學習了兩部經論,學習了五部經論,然後你初開始為人講經說法的時候,你什麼感覺?你今天也講、明天也講,講了一次、又講一次,你講了二十年的時候,你心裡又是什麼樣?也是不一樣的,也是「若知若見增長廣大」,還是逐漸的進步。這還是屬於聞慧,現在是說修慧,在禪定裡面修奢摩他、毗缽舍那,他也逐漸增長。所以說聖人的智慧不可思議。
齊此名為修所應作,謂於所依中,應除遣粗重。
「齊此名為修所應作」,就是到這個時候,前面先不要講了,這就叫做修所應作的事,就是達到這個境界。
「謂於所依中,應除遣粗重」,這個「修所應作」,究竟應怎麼作?作什麼事情?這裡說出來,「謂於所依中,應除遣粗重」,「所依」是什麼?就是我們這一念心。一切事情都以心為依止,離開了心還有什麼事情,不過再明白一點說,具體一點說就是色受想行識。
「應除遣粗重」,說是我靜坐的時候,心裏面沒有煩惱,那只是煩惱的活動沒有,煩惱的潛在的力量、那個種子還在。說是我們修行人想要斷煩惱,你不能夠說是把煩惱的活動停下來就知足了,不可以到此為止,一定把內心裏面煩惱種子要消滅了,「應除遣粗重」。這個「粗重」,就是煩惱的種子。煩惱的種子有什麼不好?它令你生煩惱,煩惱的活動由煩惱的種子生出來的。這個佛法、這個佛菩薩的智慧微細,所以和世間上的學者不能比量。世間上得禪定的人,他寫、他說:他心清凈了,若佛菩薩看,你煩惱種子都沒有斷,還是污穢的,怎麼能說是清凈?只有佛菩薩才知道這件事,這世間的學者不行,不知道這件事。
我現在又要犯口過了,你不學習經論,你光是修祖師禪,你知道這件事嗎?這還說是好樣的,你靜坐你心裏面能不動,他就認為他得定了,有的搞錯了,我就是佛!可能會這樣子,「即心是佛」嘛!以我們學習經論來看,即心是佛,哎呀!你心裏面小小有一點靜的功夫,煩惱不現行,煩惱種子還是在嘛!你怎麼能說你是佛呢?這話不是今天的問題,我們看古德的著作上,就在唐、宋那個時候,那個教下的大德批評禪宗的暗證,黑暗的暗,證就是信解行證的證,「暗證」,他自己無明都在,他說他成佛了,那怎麼可以?就暗證。
所以現在說「應除遣粗重」,不是指現行的煩惱說的,是指煩惱的種子說的。你若是破除去煩惱種子,這件事是我們出家人應該知道的。當然我們心要清凈,現實上,心要清凈,不可以有煩惱活動,但是你不能到此為止,要斷除煩惱種子。這煩惱的種子令你粗重,令你有很多的過失,令你有很多的罪過,有很多苦惱,所以這叫做「粗重」,是這麼回事。你應該有這樣的願望,要破除煩惱種子,你要學習聖教的時候才知道我有事情做,有很多事情要做,就是要破煩惱,要做這件事。不是說我也有地方住了,衣食住無憂,我沒事情做,不是的,你要做這件事,破煩惱,破煩惱的種子,做這件事。
及於一切所知應修清凈知見
「及於一切所知」,一切所知的境界,當然就是真俗二諦,一個世俗諦、一個勝義諦。按唯識說就是遍計所執、依他起、和圓成實,這都是所應知的,所應證悟的境界。在這裡誰能證悟?就是智慧,「應修清凈知見」,你應該修習清凈的智慧,才能斷除煩惱的粗重。只是有定的時候,我感覺心裡沒有煩惱,不是,煩惱還在,因為什麼?因為你沒有修般若的智慧,不能斷煩惱,你不能斷煩惱。
為什麼沒有智慧不能斷煩惱?因為你沒有智慧的時候,你這個心,不管你的定力怎麼高,你心都在世俗諦上動,在世俗諦。我們欲界的人都是在五欲裡面活動,我們地面上的人在五欲上活動,欲界天上的人也在五欲上活動,都是凡夫境界。色界天、無色界天他有定了,他棄捨人間欲界的欲了,但是還是在定的境界上活動。定的境界還是屬於世俗諦,就是法塵分別影事。《楞嚴經》上有提到這件事,你說你現在寂靜不動了,你還是在法塵的分別影事上的境界,你沒有能夠超過越世俗諦到第一義諦,所以你不能斷煩惱。
我在這裡「即心是佛」,「念佛是誰?」,但是你沒有般若的智慧,你沒有用經論裡面的般若的智慧,你沒有學;沒有學你就不能作如是觀;不能作如是觀,你就不能見第一義諦;你不能見第一義諦,不能斷煩惱,你還是個生死凡夫。這要我們學習經論才知道這件事。我不學習經論,經論都是戲論。你看《臨濟禪師語錄》,就常說有喝斥這句話,「我毗盧頂上行」,當然這種話,它也有個深義,但是你沒有止觀的境界,也是有言無義,那怎麼行!不可以,不可以這樣子,所以「一切所知,應修清凈」的智慧。
我們再說你學習阿含經,你所得到無我的智慧,是清凈的智慧,你學習《般若經》、《中觀論》這個智慧也是清凈智慧,學習唯識的經論的智慧也是清凈的智慧,這個智慧若是和前面「應除遣粗重」是不可以分離的。你斷了煩惱,智慧清凈,得到清凈的智慧,還是繼續斷煩惱,煩惱不是一下子斷完的,不是一下子能斷完的,要三大阿僧祇劫。第一個阿僧祇劫到無生忍;第二個阿僧祇劫到了第八地,就是第七地圓滿到第八地;第三大阿僧祇劫到第十地,這麼長久的時間斷煩惱,那能說我一下子就成佛了的,那有那麼容易的事情。
以清凈的知見,清凈的智慧,你認為你有清凈的智慧,你就能斷煩惱。比如初得無生法忍的時候,還有個清凈的無我,我空、法空的智慧,他就斷了煩惱。斷了煩惱,智慧是清凈的。還要繼續修行,繼續斷煩惱,繼續斷煩惱,展轉的相應斷煩惱,智慧得清凈,智慧得清凈,又能斷煩惱,展轉的進步,是這麼回事,這就是修所應作,「齊此名為修所應作」,這個止觀作什麼事情?就作這件事,「應作」。
《披尋記》一二八三頁:
齊此名為修所應作等者:〈聲聞地〉中說有四種瑜伽所作:謂所依滅,所依轉,遍知所緣,愛樂所緣。(陵本二十八卷十三頁)今攝為二,如應當釋。
「齊此名為修所應作等者:〈聲聞地〉中說有四種瑜伽所作:謂所依滅」,這個「所依滅」是什麼?就是在你心裏面把煩惱種子滅了,就是滅除這個粗重。
「所依轉」,你在你的色受想行識裡面有輕安樂的現前,叫做「所依轉」。這就是一定要未到地定以上才有這個境界。你未到地定的時候,你若能夠修這個四念處,修無常觀、修無我觀,就能滅除煩惱,滅除煩惱就是滅除這個粗重了,而這個時候,有輕安樂的現前,欲界定沒有。欲界定我們心裏面也是沒有妄想,也沒有昏沈,明靜而住,只此而已,沒有輕安樂的,到未到地定有輕安樂了。
「遍知所緣」,這個遍知,這個「知」是什麼?是智慧。就是無常觀、無我觀的智慧。現在若修這個唯識觀,你通達一切言說法皆是畢竟空的,這就是智慧,這就是法空的智慧,也是我空的智慧。用這個智慧,觀察所緣境,觀察色受想行識,觀察一切法都是畢竟空的,我不可得,一切法不可得,叫做「遍知所緣」。當然小乘佛法,那就是修四念處,主要是觀察我不可得,「遍知所緣」。
「愛樂所緣」,愛樂所緣就是歡喜修止觀。對於修止觀歡喜。歡喜有二種歡喜,一個自己的理智,我不修止觀,我不能改善自己,我是個生死凡夫,我應該努力改善自己,修止觀,這由理智來強迫自己「愛樂所緣」。等到你有成就了,止也有成就、觀也有成就,有輕安樂現前的時候,這時候「愛樂所緣」,這時候比較容易了。因為愛樂所緣,所以遍知所緣;因為遍知所緣,所以能破除煩惱,就得輕安樂,也是互相增上的。
是「(陵本二十八卷十三頁)今攝為二」,〈聲聞地〉是四種,現在就說二種,一個是「應除遣粗重」,這是一種。「及於一切所知應修清凈知見」,就是修止觀,修止觀能破除煩惱,破除煩惱,這個止觀就進步,展轉修行互相增上,就說二種。
亥二、結
如是一切修所作業,菩薩由前四種修相,皆能成辦。
這是第二科,結束這一段話。「如是一切修所作業」,這上面修有這四種修,他所作的事情,「菩薩由前四種修相,皆能成辦」,你若能有這四種修相,所作的事情都能「成辦」,都能做好了,就是能破除一切煩惱,增長智慧光明,那就是得成聖道了。這是第四科,第四科「應修法隨法行」,這一科圓滿了、講完了。
所以我想我們這個〈聲聞地〉要重新溫習,它雖然是屬於小乘佛法,但是由凡而聖,這大的情況、修行的次地和大乘佛教一樣,大乘佛教也是一樣,就是方法不同而已,奢摩他沒有什麼不同,但是毗缽舍那不一樣,毗缽舍那是不一樣的,因為理論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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