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我的買房殘夢
盼頭
我是2005年研究生畢業後來到北京工作的,進了國字頭機關的下屬單位,解決了北京戶口。按理說,我這個外地人進北京生活時,一切還算順利和美。我是個快言快語且有那麼點沒心沒肺的女孩,打小沒操心過什麼事情,生活也用不上我來算計,20多歲的人了還抱著漫畫書看得樂呵呵。2007年底我結婚了,這一年我28歲。但是我沒有想到,從有家到有一套真正屬於自己的房子,過程會這樣艱難。
我老公是北京人,國家公務員,我們年齡相當。當初我媽託人給我介紹對象時,對於他作為本地人和在政府機關工作的雙重保障身份非常滿意。我倆打算結婚時,並沒有為房子操心,因為我公婆2003年在方庄買了一套80平方米的房子,雖然不大,也暫時夠一家四口人住。更重要的是,我老公是體制內的人,給了我們對未來生活很大的盼頭。按照當時的情況,公務員能享受福利分房,我老公很有可能分到三環附近一套五六十平方米的老房子。想要分到福利房,「無房戶」的希望比較大。我公婆在買方庄的房子時,就沒有帶上我老公的名字。但是我公婆是回城知青,雖然整套房子才30多萬元,但是他們手頭沒什麼錢,所以我老公當時作為共同擔保人,給房子辦了公積金貸款。老公還曾經為這套房子報銷過一次暖氣費,就為這個,他們單位對他是不是「無房戶」產生過懷疑,後來他把房本拿去,才證明了自己的「無房戶」身份。
老公單位的福利房,就像掛在驢嘴邊的那根胡蘿蔔,一度成為我們住上自己房子的全部希望。他們的福利分房政策叫「政府推薦房源」,也就是政府提供成本價的房子。當北京的房價在均價1.6萬元的時候,「政府推薦房源」只用花5000元一平方米;均價2萬元時,福利房也只用六七千元。2004年他的機關解決了一批「無房戶」,分給了一批科級幹部房子,所以我倆認為,只要再等等,肯定就能輪上了。
現在回頭想,這也正是作為公務員的悲哀。因為僅靠公務員的收入,肯定是買不起大城市商品房的。我認識我老公時,他在機關工作了七八年,每月收入3000多元,加上其他雜七雜八的錢,一年收入也就6萬元左右。現在過去四五年了,他的收入也沒什麼變化。最近還取消了加班費。
我是在認識老公之後,才知道他這樣的公務員的真實處境。老老實實靠工資收入的人,只能租房住,有些資歷老的一直耗著,直到四五十歲好不容易混個處級,這才能分到房子。現在很多年輕人進機關,領導都會直接告知:很可能以後沒有福利房了,年輕人的心理落差就很大。我老公資歷比年輕人老一些,可是並沒有混到好的級別,我們一直指望分房,卻忘了在舊體系里一旦有福利,歸根結底是照顧級別高的。他們有個處級幹部,到了50多歲才分到房,但這是一套三環邊的160平方米的房子,現在市價都500萬元了,這對於拿那點可憐死工資的人,不相當於中了六合彩嗎?你說他之前的付出值不值?
在分房夢想依舊照耀著的時候,我們決定不買房,堅決做「無房戶」,儘管這個夢想似乎越飄越遠,最後變成一點微弱的燭光在前面閃耀。有一次這點燭光讓我們感覺很近,在我2010年初懷孕後,老公單位開始排大隊分房了。懷孕使我真正開始擔心房子問題了,這次分的是南三環邊的房子,離我公婆的房子比較近,懷孕七八個月我挺著大肚子時暗下決心,生孩子時大不了先租房住,等分到了「騰退房」再搬進去。所謂「騰退房」是那些分到大房子的人,退出來的小房子。但是機關里還存在一個問題,就是有些分到大房子的人,原先的小房子也占著不退。管理分房子工作的,在機關里最多是個處級幹部,對於不退房的局級或副部級,一點辦法也沒有。但是只要我們能分到房,哪怕等著人家慢慢退,我也願意。
機關里分房,每次規矩不一樣,也沒個特別明確的說法。後來我們才知道,那次分房有1000多人排隊,可是算上「騰退房」,也才300多套房源。但是單位又不會有人明確跟我老公說,你分不到房。只是無聲無息地,你終於意識到,這事兒和自己沒關係了。在這套體系里,就是個人和制度互相耗著,看誰能耗得過誰。
實際上,「排大隊」沒多久,老公就知道自己分房無望了。但是他不敢告訴我,因為他知道我對房子有太多嚮往。一直到我快生了,他才很沮喪地跟我說了這事。又能有什麼辦法?於是在我坐月子期間,80平方米的兩居室里,除了我們和公婆,又擠進來我媽、月嫂和孩子。我後來意識到,狹小空間里人都有爭奪資源的本能,這樣就註定了我月子期間家庭矛盾不斷。我媽沒地方住,我把她安頓到了附近的同學家裡,白天她來照顧我,晚上去我同學家睡。可是我同學媽媽有陣子白血病犯了,我媽不好意思住在那裡,一個人找了個地下室住。這件事給了我強烈的刺激,我本來是個從不操心的孩子,居然媽媽來北京了,在我家沒有容身之地,我還能像以前那樣整天樂呵呵的嗎?即使白天她在我這兒,怕自己感冒傳染我和孩子,也只能在衛生間和走廊之間的一點點空間待著,我看著很難受。於是在對分房體制徹底失望後,我終於起了念頭,自己買房吧!
起念
這時已經是2010年底了,我實際上被拖了好幾年,眼看著北京的房價從幾千元變成幾萬元一平方米。這時正是北京的一個房價高點,南四環外的房子都賣到了2萬元出頭。我們在南四環的和義看中了一套60平方米,總價124萬元,賣家希望我們付全款。我的收入還行,結婚幾年來,我們兩口子攢了50萬元,其中還包括我結婚時爸媽給的10萬元。我父母又給我籌了30萬元,於是我手頭上能拿出80萬元,但距離付全款還很遠。我們還去高教新城看過一次房子,都在北六環外了,開車開了40多公里才到。看中一套80平方米的房子,120萬元,開發商居然也要求一次性付款。我拿不出這麼多錢,也懷疑開發商的資金鏈可能有問題,也就不想買了。
但我們還是沒有徹底放棄分房的希望,所以決定以我爸媽的名義買一套房子。如果房子在我名下,我老公單位查到配偶有房,我們也不屬於「無房戶」了。可是以我退休的爸媽名義買房,意味著貸不到什麼錢,也得付全款。連看幾處房子,我意識到用現有的錢買一套房子限制很多。這時我突然打聽到有一個朋友在北四環北苑的房子要賣,40平方米的開間,出價100萬元。但這個房子有個大問題,因為小區二期的業主對小區三期的房子佔了綠地有意見,在和規劃局打官司,房本拖了兩三年也沒下來,所以我同學開的價格偏低。我想房本總能等到的,就跟朋友商量好,我先付她50萬元,等房本下來過戶時,再給另外的50萬元。雖然我面臨著最後拿不到房本的風險,但也只有這套「殘缺」的房子才能圓我的夢,朋友之間也多個信任。
40平方米的開間肯定不夠我們的小家庭住,但這處房子的租售比很高,一個月能租到3500元。我想我可以以租養租,用這筆錢去租一個大點的房子。好歹有一處房子,總能緩解一下內心深深的恐懼,我真的很害怕房價上去就再也下不來了,最後終其一生也買不到一個住處。這時我的另一個朋友出國了,暫時把她們家的兩居室租給我住,價格比市價低,也算幫了我的忙,讓我以租養租。
我手裡原本不是有80萬元嗎,為這套小房先付給了同學50萬元,房本還沒下來前,手裡暫時有30萬元富餘。我聽說在南六環有個新樓盤特別便宜,100萬元可以買90平方米,有些動心,不太想買北苑的這個小戶型了。但是很快這個房子的房本即將解決,我也沒能力同時買這兩套房子,也就放棄了南六環,後來想起來有些可惜。
就在北苑這套房過戶前,我老公聽到風聲,說北京有可能限制外地人買房。我們一家人聽了都覺得不可能,哪知道還真是這樣。限購政策在2011年初出台,我爸媽就沒資格在北京買房了。買這套房子時,我的打算是兩點:一、房子在我父母名下,不佔用我倆的名額。二、房價是持續上升的,我好歹先儘力買一套房子,以後再換大點的。可是這兩樣看來都實現不了,哎,真是人算不如天算。限購開始後,房價下滑了,我的小戶型價格下跌得更厲害。因為限購後一般都是剛需的人買房,40平方米對於過日子的人來說太小了,更適合投資客。買房後,我把房子整租給了「我愛我家」,他們代理我的租房事務。可是房價一下跌,我又不得不操心了,我很矛盾,是把房子繼續留在手裡,還是掛出來賣掉?
從2011年開始,民眾對機關單位的福利分房怨氣越來越大。房子在北京已經變成了一個太貴的東西,變成了個體可以拼了性命去爭取的東西,真是有些可怕。看來分房是越來越無望了。到了2011年12月,又來了一個壞消息,北京二手房「最低過戶指導價」要提高了。我們在買賣二手房的時候,可以按照指導價來填,交的營業稅和契稅就少,也就是大家常說的簽「陰陽合同」。我覺得自己在買房的這場博弈中輸得比較慘,我在每一個角色上、所走的每一步,都被運氣給玩弄了。以前北京市的二手房過戶最低價是房價很低時制定的,和現在房價差別很大。比如按照舊的指導價,北四環的房屋均價才4000元。按舊的指導價,我買的這套房在合同里只以27萬元成交,新的指導價北四環房屋均價在1.8萬元。如果不趕在新政策出來前成交,我要多交四五萬元的稅。所以我就急著等房本能下來,讓我順利過戶。這是我唯一有運氣的一次,賣房給我的朋友從外地寄來委託書,房本也下來了,我終於趕在新政策出來的前三天,辦完了過戶。
換房五連套
既然我買北苑房子的初衷被完全打敗了,既占我的買房名額,又不保值,我只有趕緊賣掉它,換一套一家人能住的房子。沒想到我從賣房開始,就走進了一個五套房的連環套,一點也不省心。
2011年底,我把這套小房子掛到中介去賣。最初開價110萬元,根本沒人看;我給降到105萬元,也沒人願意買,我不甘心以100萬元的原價賣出,只得又把房子租出去了。到了2012年3月,房市開始回暖,我想趕緊趁勢把房子賣掉,掛出了102萬,那2萬就是等著買家來還價的,能按100萬元賣出去就行了,我想趕緊拿著錢去換房,別房價漲上去又後悔。房市一旦回暖,看房的人就絡繹不絕,弄得我的租客不勝其煩,後來堅決不肯讓人家看房子。有一對年輕夫婦想買我的房,我的房子在10樓,租戶不讓進,他們只好看我鄰居們同樣戶型,從3樓挨家挨戶敲門,一直敲到7樓才有一家讓他們看了看。
這對夫妻是北京人,和我們年紀相當,小孩一歲。他們準備把海淀的一套學區房賣出去,然後買我的房子。隨著跟他們接觸增多,我發現他們是一種平民型的炒房客。他倆自己有住房,另外一直保持著一套房的投資量。每次找一套有升值空間的房子,漲一點之後就賣掉,再找下一套能夠升值的房子。比如我賣這套40平方米的房子,因為急於脫手一點錢都沒有賺到,他們就利用了我的著急,投資這套小房子。不過這種交易,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他們是那種鑽研透了政策,從中發點小財的人。這個男的是一個典型的北京衚衕串子,因為和中介交易時不愉快,大吵大鬧,後來我們之間有摩擦時,他也把這種兇狠撒到了我身上。
按照我們最初的商議,有一個人要以145萬元的價格買他們在海淀的學區房,這個買家我暫且稱之為A。A要辦理公積金貸款,等辦理完手續後,他向這對年輕夫婦B付款,B才能付款買我的100萬元的房子,我在這根鏈條上是C。2012年5月15日,中介給我打電話,說A的公積金貸款剛剛初審,一個半月後我肯定能和B完成交易。我準備80萬元的公積金貸款,加上賣房的100萬元,那麼我能買個總價180萬元左右的房子。
我利用周末開始看房,準備買南二環至南四環間的房子,離我倆上班都方便。南二環至三環間的房子價格在2.5萬~2.6萬元,我的180萬元只能買個六七十平方米的房子。從我租房的經驗看,有了孩子三居室才夠用,看來我只能到南三環外買個小三居。看房三個周末後,我們終於在南三環大紅門看到一個85平方米的三居,雖然每個房間都非常小,但是好在都有窗戶,怎麼說也是三個單獨的卧室。賣房的這對老夫妻我把他們稱為D吧,他們想賣掉這套公房後去買東五環某賣家E的一套180萬元的兩居室,離女兒近,可以更方便地照顧外孫女。
我看了這房第一眼就相中了,中介又不斷刺激我,說有很多人要買,於是我第二天就簽了合同。簽合同時老兩口要求我寫明什麼時候能付錢。我特意打電話給B,B說5月底他們能拿到A的錢,所以我想到了6月底我一定能付錢給下家,就寫明了6月30日之前付款。這時我再琢磨之前與B簽的合同,當時都夜裡23點了,合同都來不及細看,我也沒要求他們寫明具體的付款日期,真是有點失算。B為了表明他們要買下我房子的決心,把定金從2萬元增加到了5萬元,我只能等著他們的錢。
由於限購政策,一個家庭不能超過兩套房,我們又想爭取首套房的優惠利息,所以這幾家人都只能在賣掉一套房後,才能順利買下新的房子。我們這五套房像被鎖鏈拴到了一起,一環套一環,A的公積金貸款如果不能順利批下來,我們其他幾套房子的成交就有問題。這真是一段讓人心焦的日子,我發覺自己幾乎無力控制任何事情,既控制不了高過頭頂的房價,也對公積金貸款漫長的程序無能為力。真怕貸款辦理時間太長,房價又開始飆升,沒有任何人會對我的損失負責。我突然覺得,人生就像電子遊戲中的「闖關」,闖過了一關又是下一關,最終也是得完蛋,只要完蛋的時候不那麼慘就算不錯了。
從今年6月下旬開始,我的下家D開始拚命催我,說她的下家E在催她。我只能向上家B去詢問A辦貸款的情況。事情也真不湊巧,A辦貸款時發現他申請的當月沒有繳納公積金,又得補繳,時間還得往後拖。我上網一查,發現很多辦理國管公積金的人都在抱怨,申請的人一下子多了很多,公積金管理中心的單子堆積如山,根本忙不過來。
當我催B的時候,那個男的特別凶,在電話里對我直嚷嚷,說一切按合同辦,誰讓你合同里沒跟我們寫明付款時間。他的態度實在太差了,我問他:「你孩子就在旁邊呢,你這樣說話也不怕對孩子不好?」他橫著說:「我就是這樣說話,怎麼了,我對他都直接嚷呢!」我忍不住想,大家都怎麼了,在房屋買賣的過程中,我感覺不到任何美好的對家的嚮往,而是人和人之間互相的抱怨、不信任,似乎每個人都憋著一股火,互相呼來喝去。把這股怨氣撒出來的人也並不快樂,我們都被一種更龐大的無形的鏈條綁住了。
闖關成功
這時候我的體重瘦到只有85斤,精神壓力挺大的。我已經付了5萬元的中介費,也給了下家2萬元定金,如果6月30日之前B不給我錢,我沒法支付下家,我這7萬元可能就付之東流了。人生中本來很多事情是可以通過個人努力達到的,可是我碰到的事情卻陷在一個國家規定的程序中,除了傻等,我什麼都不能做。
6月下旬我要去香港出差,就在去香港的前一天,B終於給我打電話,說A的貸款批下來,他倆已經成交了。按照申請公積金貸款的程序,房屋交易的首付都放在公積金管理中心的資金託管里,買方的貸款批了後,首付款就能進入賣方賬戶。所以這時候B手裡握著A的首付款100萬元,我希望他們能把這100萬元付給我,我就可以買下家的房了。但是那男的挺橫,我與他們的合同確實沒寫付款日期,我也沒有辦法,帶著一肚子心事去香港出差了。6月30日,我正在參加一個非常重要的會議,老公給我打電話了,說我的下家老夫妻倆D死催活催,一定要我把錢給他們,讓他們能買E的房。我發現對我們鏈條上的五家來說,第一家最不著急,最後一家也還行,就我們中間的三家套得最深,上家下家都牽制著自己,動彈不得。老太太雖然催得急,我知道她也不會貿然放棄我們,臨時去找個買家可能也面臨各種各樣的問題,好歹我這個快熬出頭了。
7月3日我又給B打電話,A的公積金貸款雖然批貸了,但是到放貸還有一段時間,我希望能早點拿到錢。那男的在電話里對我叫喊:「我就是沒錢,你不能把我逼死啊!」我一介書生,哪裡能對付得了他。過了兩天我催他老婆,女的說A的放貸要等到7月中旬。我實在是急了,在電話里哭了,而且我想我有意放大了自己的哭聲。這個女的可能有點被觸動,說她手上只有70多萬元,如果她湊齊80萬元先給我,我能否和她辦理過戶。我實在是沒辦法了,說80萬元也行。後來我才知道,他們其實拿到了A給的首付100萬元,但是好不容易搖到的車牌號快到期了,所以花30多萬元買了一輛車。你說大家活得容易嗎,什麼都限購,搞得像是物資緊缺年代一樣。
7月6日,我們B和C兩家終於在中介的帶領下去辦過戶了。雖然我們的成交價是100萬元,但是為了幫對方避稅,我們合同上只寫了84萬,如果對方就是耍賴,我在法律上站不住腳。我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就是房子過戶給他們後,剩下的十幾萬元我只能慢慢地催,可能會耗上很久。
當天見面後,那個女的直接說:「我們先扣15萬,等事情辦得順利再說。」那個男的十分不耐煩,說不到兩句就要發飆,我很怕我老公和他打起來,所以一切按他們說的辦。我們兩家全程都在一起,交稅、過戶,先跟B跑工商銀行打給了我們一部分錢,又跑到建設銀行打了一部分錢,一共給了我80萬元,加上之前給的5萬元定金,他們共付了85萬元。房本終於過戶了。
出乎意料的是,這時候他們兩夫妻突然「變臉」了,變得溫和了。那個女的將已經過戶給她的房本交到了我手上,很乾脆地說:「我們是先小人,後君子。現在房本辦好了,我這塊風險全沒了,房本給你押著,我馬上把餘款給你。」看來,這對小夫妻並不是什麼壞人,只是防範心太重,怕被別人騙,所以先擺出一副不好欺負的嘴臉。等到他們覺得完全安全了,又帶著我們去了建行,把餘款付給了我。我老公感慨:「不就是倆北京小孩嘛,能有多壞!」我們兩家終於順利成交了。
而在我和老公準備辦理公積金貸款的時候,又出問題了。中介查了一下,發現我老公有徵信記錄,原來他作為共同擔保人給他父母那套房子貸款了,這樣我們就沒法申請公積金貸款。他父母的貸款剩20萬元沒還上,我就提出幫他父母把貸款還了,這樣我們可以用公積金借貸。可是我婆婆不同意,把這個看做我要爭奪她財產的一個手段。我實在無話可說,那麼只能走商貸了,而且因為北苑的房子在我名下,我們只能按照二套房的商貸支付7.2%的利息。本來我打算貸款公積金80萬元,每月月供4000元左右;走二套房商貸的話,如果我每月月供不變,全部下來要多支付銀行20萬元的利息。於是我又找幾個朋友借錢,湊了30萬元,這樣商貸只貸50萬元,月供3400元,總的算下來比起公積金貸款還是要多付銀行10萬元。也只能這樣了。
待到又一個周五,我作為C終於和D去過戶了。但是整個過程,我一點都沒感覺到新買下來的房子是我的。辦理過戶的地方人山人海,好不容易排到我們了,銀行的人不斷追問我們的還款能力:比如我的收入水平怎樣,工作是不是長期的,我單位的經營能力怎樣,銀行要保證我的單位是長期存在的。本來需要單位證明之類的,我沒有帶,直接給他們看了工作證,我說我的單位是官辦的,不會垮,銀行同意了。接下來要填表格,整個表格把貸款人的單位分為幾個類型:首先是行政機關,然後是金融機構,接下來是石油化工、電信等壟斷行業,然後是國企……從所謂的還款能力評估上,我們就被分成了三六九等。
7月26日D家的老兩口拿到了銀行解凍的130萬元,他們和女兒一起湊了50萬元,先把E家的錢給付了。我的貸款放款日大約到8月10日,所以我和老兩口的交易還未全部完成。
要說起來,折騰了這幾年,終於買上房了。但是所有程序走完後,我和老公一點也高興不起來——我們折騰了這麼久只是為了滿足居住的基本需求。房本也不在手裡,押在銀行,我們還欠下一屁股債。以前或許是國家教育給予我們的觀念,認為生活是越過越好的,未來是很樂觀的,但我眼前的現實不是這樣的。生活在過坎,一個接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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