篆刻藝術發展簡史連載 (八)

清代晚期篆刻——篆刻藝術又一高峰

篆刻藝術發展到了晚清,從明代文彭始至此,約三百多年歷史,篆刻藝術通過發展和創新,在晚清時期把明清篆刻藝術推向頂峰,從而出現中國篆刻史上出現第二次興盛時期。在清代晚期的篆刻成就比較突出的有趙之謙、黃牧甫、吳昌碩、徐三庚、吳熙載等印人。

吳熙載 醉墨軒考藏 金石書畫

  (1) 吳熙載

  吳熙載(1799-1870)原名廷,字熙載,避同治帝之諱,五十歲後更字讓之,亦作攘之,別號讓翁、晚學生、晚學居士、方竹丈人、言庵、言甫等,江蘇儀徵人。吳熙載出包世臣之門,是鄧石如再傳弟子,善畫,工篆書,擅篆刻。篆書純用鄧法,揮毫落筆,舒捲自如,雖剛健少遜,而翩翩多姿,獨具風格。篆刻初以漢印為師,三十歲後見鄧石如的作品,敬佩不已,遂傾心效法鄧石如的篆刻,而且在鄧派的風格上自成面目。他說:「弱齡好弄,喜刻印章。十五歲乃見漢人作,悉心摹仿十年。凡擬近代名工,亦務求肖乃已。又五年,始見完白山人作,盡棄其學而學之。」從他的印章來看,印從書入及富張揚個性,刀法圓轉熟練,氣象駿邁。晚他三十年的趙之謙在早歲自刻「會稽趙之謙字撝叔印」邊款云:「息心靜氣,乃得渾厚。近人能此者,揚州吳熙再(載)一人而已」。可見趙之謙早年就非常佩服吳熙載。吳熙載一生刻印以萬計,破前人藩籬而自成面目;印文方中寓圓,剛柔相濟,粗細相間,婀娜多姿,刻白文常作橫粗豎細的處理,追求縱橫變化;用刀或削、或披,圓轉熟練,流暢自然,突出筆意,氣象駿邁,發前人所未發。布局應情處理,極富變化。鐫刻行草印款,飄逸勁麗。他的篆刻對後世的印學發展產生巨大的影響,為晚清傑出的印家之一。著有《吳讓之印譜》、《晉銅鼓齋印存》、《師慎軒印譜》、《吳讓之自評印稿》等。

  (2) 吳咨

  吳咨(1813-1858)字聖俞,號哂予、適園,江蘇武進人,少家貧,八、九歲就能寫籀篆。為陽湖派古文家李兆洛的門生,學問審慎。篆刻師法鄧石如,常參以金文作古璽印,頗具古雅之氣,常出新意。汪昉曾評價他說:「蓋其所見金石文字極多,凡點畫之微,偏旁湊合,屈折垂縮之細,皆能悉心融貫,雖繁文沓字,位置妥貼,無不如意。」他於篆刻成就最高,可惜英年(46歲)早逝。著有《續三十五舉》、《適園印印》和《適園印存》

  (3) 徐三庚

  徐三庚(1826-1890),字辛榖,號井罍,又號袖海,別號金罍、洗郭、大橫、餘糧生、金罍道士、金罍道人、金罍山民、薦木道士等,浙江上虞人。曾游寓杭州、上海、天津、北京、廣州、香港等多處鬻藝為生。工書法,尤擅篆刻,善摹刻金石文字,並擅長刻竹。早期曾摹仿元、明印,後攻漢印,並學浙派,特別對陳鴻壽、趙之琛、鄧石如頗有研究。40多歲左右苦習《天發神讖碑》參以金冬心的側筆用法,筆致纖細流麗,能在吳熙載、趙之謙之外,別樹一幟。其印飄逸妍美,疏密分布對比強,有磅礴之氣,刀法精熟,筆勢酣暢。時人譽為「吳帶當風,姍姍盡致。」但由於柔媚而有纖弱之感,結構突出 「寬可走馬,密不容針」;他的邊款取法在晉唐漢魏間,刀法猛利,自成面目。他的篆刻作品對日本有很大影響。明治12年(1879年)和明治19年(1886年),日本印人圓山大迂、秋山白岩,先後到中國向徐三庚學習篆刻。使他的篆刻藝術在日本廣為流傳。著有《金罍山民印存》、《金罍印摭》、《似魚室印譜》等。

趙之謙 文字飲金石 癖翰墨緣

  (4) 趙之謙

  趙之謙(1829-1884),字益甫、撝叔,號冷君、悲盦,無悶、憨寮、子欠、悲庵、悲翁,浙江會稽(紹興)人。學問文章根底深厚,書畫篆刻皆第一流。一生聰穎明達,才氣橫溢,詩文、書畫、篆刻及金石碑版考徵等方面,均有很高的成就和獨特的風格。他的篆刻師鄧石如,更顯得側媚多姿,又取「浙派」入印,他刻「鉅鹿魏氏」一印邊款云:「浙、皖兩宗可數人,丁、黃、鄧、蔣、巴、胡、陳(曼生)」。由此可鑒,趙之謙對諸家都有過學習。他用秦漢篆法入印,擴大篆刻取字的範圍,又旁及秦、漢、魏、晉、南北朝的金石文字,又博取秦詔、漢鏡、泉幣、漢銘文和碑版文字等巧妙移植入印,一洗舊習,所作印章面目多樣。由於他的博學,筆法、字法、章法的變化越來越新異,繼鄧石如「印外求印」的創作思想又有所發展。趙之謙治印,朱白皆精,無論印章大小,其篆法、章法姿態紛繁,形式多樣;布局虛實相生,字形基本是方的,轉折處外方內圓;白文印縱橫交疊、蒼勁爽利、方圓兼備。朱文印圓潤流暢,密而不亂,疏而不散。其大印不鬆散,小印不拘緊,工放結合,一任自然。他運刀如運筆,揮灑隨意,表現力極強,刀法十分嫻熟,精湛。他用單刀沖刻的白文印「丁文蔚」打開了齊白石印章風格的門扉。他在印章邊款藝術上首創以漢魏書體陽文刻款。並刻有一些漢畫中的圖案,或人物,或山水,或動物等。使印章款識藝術形式更為豐富。

  趙之謙的篆刻藝術在日本影響也很大。30年代,日本印人河井荃廬,曾向他學習過篆刻。由於趙之謙,吳熙載均同一時代,年齡相近,兩家都從鄧派一路發展出來的,兩家都是清代印壇上並駕齊驅的傑出人物,而趙之謙才高氣盛「素覃經世之學(胡澍語)」。其篆刻有一種輕鬆澹蕩的境界。全國學者紛紛竟相鐫刻。成為中國百餘年來最傑出的書畫篆刻家和學者之一。著有《二金蝶堂印譜》等。

吳昌碩 倉碩

  (5) 吳昌碩

  吳昌碩(1844-1927)初名俊,又名俊卿,又署倉石、蒼石,號缶廬、缶翁、老缶、缶道人、苦鐵、破荷、大聾、酸寒尉、蕪菁亭長等,浙江安吉人。9歲移居蘇州,後定居上海。為晚清四大家之一(吳昌碩、吳熙載、趙之謙、胡钁),吳昌碩一生治印,風格幾經變更,早期從浙派印入手,後專攻漢印,一度以浙派的切刀法追求拙澀風格,隨後又繼學皖派印風,取法鄧石如、吳熙載、錢松、趙之謙等人。尤其對「西冷八家」之一錢松甚為欽服,深受錢松後期雄渾跌宕風格的影響,取法古璽和秦漢印,又融入歷代金石碑碣文字造型藝術,及金文、陶文、封泥、漢三國篆碑、漢晉磚文等;其篆結取法鄧石如、趙之謙圓轉的基礎上,摻入《石鼓文》的體勢,他一生於《石鼓文》功夫最深,早期臨摹肖似,後加熟練,出以新意。他在65歲時題《石鼓文》臨本說:「予學篆好臨《石鼓》,數十載從事於此,一日有一日之境界。」可見吳昌碩對《石鼓文》研究心得頗深。他的印章也體現了石鼓文那種高古奇崛,貌拙氣雄的意態,印文線條以浙派蒼莽滯澀為基礎,突出筆意,刀法自如,沖切披削兼使,用鈍刀硬入,強化了筆畫銳鈍、方圓、輕重的變化,所表現的是:古樸、豪邁、渾厚、蒼勁的風格。他善於借見古人的東西,於封泥最為有心得,他以封泥之趣來豐富印章的古拙的韻味。他說:「封泥模範尊鼻祖,欹整筆勢切磋,古氣盎然手可掬。」他在技巧的表現上,不單是刀法技巧的表現,他一洗前人舊制,用敲擊、磨擦、鑿、刮、釘等多種手法造成印面殘缺破損的古樸之趣,以印章斑駁的形式來表現渾厚的金石味,而且他這種表現沒有一點斧鑿的痕迹。而是自然的流露,這是非高超的藝術修養的印人能為的。這就是所謂:「既琢且雕,還返於朴」。吳昌碩在他的「破荷」一印的邊款上刻有:「亭破在阜,荷破在手;不破之丑,焉亭之有?千秋萬年,破荷不朽!」破即是丑,卻是不朽,這是吳昌碩的審美觀。他把求古作為手段,創新求變是他的目的。由於吳昌碩的學問好,功夫深,氣魄大,識度卓,終於擺脫了尋行數墨的舊藩籬,形成了自己的高渾蒼勁的風格,將明清篆刻藝術六百年來的印學推向一個新的頂峰,成為一代宗師。

  吳昌碩的篆刻在日本、朝鮮廣為流傳,影響極大,對日本篆刻影響較深,日本人爭先購求他的作品。日本印人河井荃廬於1898年專從日本到上海拜晤吳昌碩,傳為佳話,並加入西冷印社。1913年,杭州成立西冷印社,公推吳昌碩為首任社長,著有《朴巢印存》、《蒼石齋篆存》、《齊雲館印譜》、《篆雲軒印存》、《鐵函山館印存》、《削觚廬印存》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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