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賈寶玉夢遊太虛幻境之前，小說中有兩句文字暗示他和襲人有關係

陳能雄/文

小說《紅樓夢》在寫景寫情方面細緻入微，層層渲染，在許多地方留下伏筆，又在某一個地方突然出現幾句文字，與前面兩相呼應，讓讀者感到事事皆有來由。賈寶玉是小說中的核心人物，他的情感歷程是故事的主線，他親眼見證了「金陵十二釵」這些優秀女子的風采。

賈寶玉是打開「金陵十二釵」圖冊的人，並閱覽了關係十二釵命運的判詞，他比林黛玉、薛寶釵等人更具有感知命運興衰的能力。賈寶玉在秦可卿的房中安然入睡，在夢中他遇到了警幻仙子，仙子帶著他遊玩太虛幻境。賈寶玉在幻境中翻看薄命司的圖冊，品嘗「千紅一窟」的清茶，飲用「萬艷同杯」的美酒，欣賞了《紅樓夢》十二支曲子，還和一個乳名叫兼美的仙子相親相愛……

賈寶玉夢醒後，回想夢中場景，暗暗較重要的一步，他在睡夢之時，有襲人、媚人、晴雯、麝月四個丫鬟陪侍邊上，為什麼只有襲稱奇，他偷偷和丫鬟襲人說起了一些夢中的奇遇，兩人初試雲雨情。這是賈寶玉人生成長中比人和他發生了親密關係呢？一是襲人在賈寶玉房中地位較高，服侍主子的衣食起居，近水樓台先得月；二是賈母把襲人和晴雯派去侍奉賈寶玉，也有打算將來給寶玉做妾的意思，襲人不覺得這樣做是越禮。

另外，在賈寶玉夢遊太虛幻境之前，小說中有兩句文字暗示了他和襲人會發生關係。賈寶玉剛進入秦可卿的房間時，小說中有一句文字是這樣寫的：「剛至房門，便有一股細細的甜香襲人而來。」我們會發現文字中有「襲人」兩個字，描寫香氣的文字有許多，可以是「香氣飄來」、「幽香暗遞」、「香氣四溢」……小說作者偏偏用「甜香襲人而來」，是想把賈寶玉和襲人聯繫在一起。

而這句文字也是賈寶玉的主觀感覺，別人聞到香氣，也許會覺得香氣撲鼻，而賈寶玉想到的詞句卻是「甜香襲人」。這就正如襲人姓花，原名珍珠，賈寶玉一想到她的姓氏，就想到了「花氣襲人知驟暖」的詩句，就把她的名字改成「襲人」。可能，賈寶玉在秦可卿芳香濃郁的卧室里，就想到了古人的詩句，以及「花襲人」的名字由來。

更巧合的是，卧室的牆壁上還掛著一副對聯：「嫩寒鎖夢因春冷，芳氣籠人是酒香。」小說作者假託這是秦太虛所作的對聯，秦太虛是宋代詞人秦觀，字太虛，卧室的主人蓉大奶奶也姓秦，而賈寶玉要夢遊的地方叫「太虛幻境」，在夢中指引賈寶玉進入太虛幻境的人是一個長得像秦可卿的女子。是以，牆壁上的對聯不是普通的房間擺設之物，而是小說作者精心設計的一件物品，寓意深遠。

對聯除了和秦可卿、太虛幻境聯繫在一起之外，還和襲人有關係。「芳氣籠人」和「花氣襲人」是同義詞，在有些版本的《紅樓夢》里這句文字是「芳氣襲人是酒香」，這就更直白地把襲人寫進去了，襲人的哥哥叫花自芳，也是鮮花芬芳之意。這副對聯有些香艷之氣，脂硯齋點評上聯「嫩寒鎖夢因春冷」之句時，用了「艷極，淫極」四個字，在這種氛圍下容易產生男女之情。

「甜香襲人而來」和「芳氣籠人是酒香」這兩句文字，出現在賈寶玉夢遊太虛幻境之前，是小說作者為後文作鋪墊的。脂硯齋說「甜香」是「引夢香」，引導賈寶玉進入夢境，又言「芳氣籠人是酒香」之句是「已入夢境矣！」「甜香襲人而來」是香氣氤氳，也指襲人走入賈寶玉的世界，在花香酒香之中，發生了與夢境中相似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