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在石碑上的歷史
06-11
本帖最後由 shenj 於 2014-1-6 23:39 編輯 刻在石碑上的歷史——揭秘紅樓夢背後的真相 作者:紅樓過客http://v.book.ifeng.com/book/yc/3015078.htm第四章、作者和批書人行蹤之謎連載一 《紅樓夢》的作者曹雪芹和批書人脂硯齋究竟何許人也?凡研究這本書的人都想在這個問題上有所突破,但結果卻無法令人滿意。人們習慣於從江寧織造府曹家去尋找答案,可是查來查去,始終沒有查找到這個家族與《紅樓夢》有任何關係的證據,線索至此基本中斷。 《紅樓夢》的作者究竟是不是曹雪芹?除曹雪芹之外還有沒有其他的人?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紅學界。我們都知道,《紅樓夢》抄本問世的時候並沒有作者的署名,後人根據楔子里的「後因曹雪芹於悼紅軒披閱十載,增刪五次,纂成目錄,分出章回,則題閱《金陵十二釵》」的文字斷定,作者就是曹雪芹。但書中還有吳玉峰題《紅樓夢》,東魯孔梅溪題《風月寶鑒》,情僧改《石頭記》為《情僧錄》,以及甲戌本中的「至脂硯齋甲戌抄閱再評,仍用《石頭記》」等文字的記載。然而,這些人都沒有引起注意,單單曹雪芹脫穎而出,很榮幸的被確定為作者。正是這一認定奠定了紅學研究的基礎,使得這部作品被深深的打上了江寧織造府曹氏家族的烙印。但是,與曹雪芹同時出現在書中的這些人又是什麼人?他們與這本書究竟是什麼關係?既然參與了書的題名,有沒有可能也參與書的創作呢?這些問題無法說得清楚,因為他們的名字沒有一個是真名實姓,根本無從下手,也無從考證。 紅學權威俞平伯先生曾經十分感慨的說過: 《紅樓夢》的名字一大串,作者的姓名也一大串,這不知怎麼一回事?......從這一點看,可知《紅樓夢》的的確確不折不扣,是第一奇書,象我們這樣凡夫,望洋興嘆,從何去下筆呢! 其實,令人糊塗的不單單是書名一大串和作者姓名一大串,它的批書人也是一大串,我們現在常說的脂批是對以脂硯齋為首的一大群人的統稱。《紅樓夢》最早問世的時候,它的名字不是《紅樓夢》,也不是《石頭記》,而是《脂硯齋重評石頭記》。這個名字說明,「脂批」與這部作品是孿生姊妹,它們在同一時間問世,在同一個空間出現,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早期的抄本如甲戌本、已卯本和庚辰本都使用的是這個名字,而且大量的批語在這些本子中被集中發現,這個事實就足以說明這一點。 在一大串的批書人名字當中,除了脂硯齋以外,還有畸笏叟、松齋、梅溪、鑒堂、琦園、立松軒和玉藍坡等人。這些人又是些什麼人?與作者到底是什麼關係?特別是脂硯齋和畸笏叟,從他們的批語中我們可以明顯感到,他們不僅對書中所披露的歷史事件十分熟悉,而且與作者有著共同的經歷和共同的遭遇。難道他們僅僅是批書人?有沒有可能也是作者呢? 到目前為止,儘管沒有更多的資料讓我們對這些問題做出明確判斷,但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這就是脂硯齋與《紅樓夢》的關係非同一般,否則他的名字不會被堂而皇之的寫入書名當中。他在《紅樓夢》成書過程中顯然扮演了重要角色,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僅憑這一點,我們也應該對他另眼看待,對他的來歷和身世引起高度重視,畢竟他是我們至今可以感覺得到的唯一一個真實存在的人物。那麼,脂硯齋和曹雪芹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下面的分析將向你揭開這個秘密。 1、一僧一道與一芹一脂 關於作者和批書人,書外我們很難找到更多的線索,無論是「索隱」還是「考證」,在這方面都難有突破,幾乎成了一個死結。然而,「眾里尋她千白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當我們把目光從書外轉向書內時,卻有意想不到發現,作者和批書人的蹤跡居然就在書中,就在我們的眼皮底下。要知道,所謂的「將真事隱去」,不僅僅只是隱藏一段真事,還包括了隱藏作者和批書人的行蹤,因為作者和批書人是這段歷史的當事人和見證者,沒有他們,這個故事就稱不上是「追蹤攝跡」;沒有他們,這段歷史的真實性就會大打折扣。那麼,他們在書中是以什麼方式出現的呢?有一句哲言說「我思故我在」,他們的存在正是通過他們的思想和智慧體現出來的。 既然《紅樓夢》是鐫刻在石頭上的銘文,那麼在石頭上刻字的人就是作者,這點毫無疑問。是誰在石頭上刻字呢?當然是一僧一道。石頭因無材補天,在大荒山無稽崖青埂峰下「自怨自嘆,日夜悲號慚愧」。就在這時,「生的骨格不凡,丰神迥別」的「一僧一道遠遠而來」。脂硯齋在這段文字後面批道:「作者自己形容」、「這是真像,非幻像也。」這個批語直接點明兩位「坐於石邊,高談快論」的僧道,就是作者的自畫像。石頭見到他們時直呼「大師」,並稱頌說:「二師仙形道體,定非凡品,必有補天濟世之材,利物濟人之德」。寥寥數語便把兩個具有超凡脫俗氣質,補天濟世才能,睿智豁達品質的「大師」形象定格在了舞台上,讓人頓生敬意。正是這兩位「大師」用自己的智慧和勇氣把石頭打造成了一塊「鮮明瑩潔的美玉」,而且把自己的氣質,把自己的才能,把自己的品質原封不動的複製在了石頭身上,讓石頭成了他們的翻版,成了他們的一面鏡子,成了他們的代言人。連載二 很顯然,一僧一道既非世俗之人,也非等閑之輩,儘管他們出場的次數不多,但影響力卻無處不在,除了主人公賈寶玉是他們的傑作之外,就連寶釵、黛玉、香菱等人的命運無一不在他們的掌控之中。可見,脂硯齋把他們稱之為作者,應該是千真萬確,毋庸置疑的事實。 一僧一道高深莫測的法力,睿智通達的智慧,大智若愚的處世哲學,讓凡夫俗子望塵莫及。他們不僅懂得「雲山霧海神仙玄幻之事」,更是參透了「紅塵中榮華富貴」「不能永遠依恃」,必有「美中不足,好事多魔」相隨相伴的玄機;不僅對石頭的「實在好處」了如指掌,而且對他「樂極生悲,人非物換」,「到頭一夢,萬境歸空」的結局也早有預料;不僅能對石頭施以「點石為金」的幻術,把他變成一塊「鮮明瑩潔的美玉」,而且還親手在上面鐫字,將它能療冤疾、除邪祟、知禍福的性能昭告於天下;不僅把石頭從青埂峰帶到了「昌明隆盛之邦,詩禮簪纓之族,花柳繁華地,溫柔富貴鄉去安身樂業」,而且還讓他在紅塵中經歷了「離合悲歡炎涼世態」的劫難,最後把他的遭遇寫入太虛幻境的「薄命冊」里,成為演繹《紅樓夢》的腳本。 《紅樓夢》雖稱不上是「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的史家之絕唱,但也算得上是「無材補天」的一首高亢悲歌。譜寫這曲悲壯樂章的正是這一僧一道,他們希望這首悲歌能穿越時空,長久地回蕩在歷史的天空。為此,他們不僅在石頭上鐫字,還在金鎖上鏨文,以此表明《石頭記》乃金石之文的思想,並把自己的願望同時刻在上面。 對於僧道在石頭和金鎖上所鐫刻的文字,想必廣大讀者都耳熟能詳,但能參透其中奧妙的卻不多。金玉相對的場景出現在第八回,題目是「比通靈金鶯微露意,探寶釵黛玉半含酸」。在世人眼裡,花看半開,酒飲微醺是最令人陶醉、令人愉悅的狀態。作者在「金娃」對「玉郎」這齣戲里就採用了這種技法,以「微露」和「半含」營造出了一個極富想像力的空間,讓人們的思緒在亦真亦幻的朦朧意境中暢遊。 表面上看,「金娃」對「玉郎」是才子對佳人,展示了一幅「金玉良緣」的美好前景,但石頭和金鎖上的文字,卻透出了另外的深意。石頭上寫著:「莫失莫忘,仙壽恆昌」。金鎖上寫著:「不離不棄,芳齡永繼」。鶯兒看了寶玉石頭上的篆文說:「我聽這兩句話,到像和姑娘的項圈上的兩句話是一對兒」;寶玉看了寶釵金鎖上的篆文後,也說:「姐姐這八個字到真與我的是一對」。可見,雙方都承認對方的文字和自己的是一對,這就說明金玉的確是天作之合,所以上面的文字才能形成一幅對子。石頭上的文字是上聯,金鎖上的文字則是下聯,上下聯所蘊含的寓意就是橫批。那麼這幅對子究竟蘊藏著怎樣的寓意呢?上聯的「仙壽恆昌」和下聯的「芳齡永繼」,合起來就是「流芳百世」的意思,而「流芳百世」就是橫批。這副對子顯然是針對這部作品而題,它背後的意思是:《石頭記》乃金石之文,作者希望它天長地久,流芳百世。 當然,「流芳百世」必須具備一個條件,就是「莫失莫忘」和「不離不棄」。「莫失莫忘」和「不離不棄」指的是什麼呢?清話石主人在《〈紅樓夢〉精義》一文中說過這樣的話: 玉有失亡,故曰:勿失勿亡;金終離棄,故曰:不離不棄,吉祥語中有大不祥在。 可見,這兩句話是針對金石之文,針對歷史而言。要做到「莫失莫忘」和「不離不棄」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為「玉」特易失亡,而「金」又偏會離棄,所以作者才會作如此提示。作者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事實證明,人們往往是該忘的沒有忘,不該忘的卻忘記了;該拋棄的沒有拋棄,不該拋棄的都拋棄了,結果這兩句話反而成了讖語。 要知道,作者以僧道的面貌出現,並不等於說作者本人就是僧人或道人,它只是一種象徵意義,體現的是作者指點迷津的使命和責任。在寶玉神遊太虛幻境時,脂硯齋說過這樣的話: 菩薩天尊皆因僧道而有,以點俗人,獨不許幻造太虛幻境以警情者乎?觀者惡其荒唐,余則喜其新鮮。 有修廟造塔祈福者,余今欲起太虛幻境,似較修七十二司更有功德。 所謂「警幻」就是指點迷津的意思,體現了書的宗旨。在石頭投胎入世時,道人曾對僧人說:「趁此何不你我也下世度脫幾個,豈不是一場功德?」僧人回答說:「正合吾意」。這一問一答對僧道的意義起到了畫龍點睛的作用。正因為如此,跛足道人才會給痴迷不悟的賈瑞送去「風月寶鑒」以拯救其性命;給深受魘魔之害的賈寶玉和王熙鳳送去「通靈寶玉」為其驅邪消災,以這種行為證明了他們存在的意義和價值。連載三 那麼,一芹一脂與一僧一道又是什麼關係呢?脂硯齋的一條批語,向我們透露了一僧一道就是一芹一脂的秘密。這條批語寫在「誰解其中味」之後,內容是: 能解者方有辛酸之淚,哭成此書。壬午除夕,書未成,芹為淚盡而逝。余嘗哭芹,淚亦待盡。每意覓青梗峰,再問石兄,奈不遇癩頭和尚何?悵悵!。 今而後惟願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書何幸,餘二人亦大快遂心於九泉矣。甲午八月淚筆。 從這個批語中,我們知道了書尚未完成曹雪芹就去世了,時間是在「壬午除夕」,也就是1762(-60)年和1763(-60)年交替的時候。曹的逝世讓脂硯齋十分傷心,以「余嘗哭芹,淚亦待盡。每意覓青埂峰,再問石兄,奈不遇癩頭和尚何?悵悵!」表達了自己的悲傷之情。 脂硯齋為什麼會如此傷心?原因就隱藏在「每意覓青埂峰,再問石兄,奈不遇癩頭和尚何?」的這句話中。很顯然,在這裡脂硯齋把曹雪芹和青埂峰下的那個「和尚」畫上了等號,這樣一來,也就等於把他自己與青埂峰下的那個「道士」畫上了等號,因為能與和尚在石邊坐而論道的只有道士。這個批語的言外之意是說:此時曹雪芹已去,青埂峰下再也尋覓不到他的蹤跡,最失落,最惆悵的當然是與他形影不離的我脂硯齋了。可以想見,曾經在青埂峰下「高談闊論」的兩位神仙,現在只剩下了他孤零零的一個人,讓他如何不寂寞?又如何不惆悵呢?他雖然一息尚存,但也將「淚盡」,不久於人世,因此留下了「今而後惟願造化主再出一芹一脂,是書何幸」的「淚筆」,以表達尋覓知音的迫切願望。 通過上述分析,一僧一道就是一芹一脂的事實在我們眼前逐漸清晰起來,似乎讓我們看到了破解「誰是作者」的希望。但是問題並沒有這麼簡單,一僧一道自稱「茫茫大士」、「渺渺真人」,說明他們音信渺茫,蹤跡難覓,即使把他們與曹雪芹和脂硯齋聯繫在一起,也很難知道他們究竟是誰。因為,曹雪芹和脂硯齋的名字都不是真名實姓,只是一個別號而已,與吳玉峰、孔梅溪、畸笏叟、松齋一樣。所以,要想從這些名字中找到我們想要的線索基本不可能。其實,在書的創作和問世過程中,不暴露身份是參與進來的每一個人都必須遵守的規矩,必須堅持的原則,對此書中有明確的暗示。 在探春倡導下成立的詩社就嚴格規定,凡入社者都要隱去自己的姓名,彼此以別號相稱,誰也不能違越。這個情節折射出了作者和批書人為什麼要隱姓埋名的做法。可見,無論是作者還是批書人,無論是曹雪芹還是脂硯齋,使用的名號都只是一個代稱而已,要想從中找出他們身份的真實信息猶如大海撈針,完全不可能。那麼,這是不是意味著尋找脂硯齋和曹雪芹真實身份的線索就此中斷了呢?當然不是。既然是隱藏,作者的披露就不可能一步到位,我們的探索也不可能一步到位,只要順著一僧一道這個線索往前走,真相自然就會水落石出。 2、探春——道人——脂硯齋 確定了一芹一脂即一僧一道,就意味著脂硯齋不僅僅是批書人,還是《紅樓夢》的作者,這個論點是否成立,前面的論據是否可信,當然還需要更多的證據加以印證。 《紅樓夢》的創作筆法,如山中之雲霧,潭中之蛟龍,變化無窮,特別是在人物塑造方面,敢於別出心裁,大膽創新,突破以往的傳統模式,形成了自己獨特的風格。但是,無論其如何變化,始終萬變不離其宗,這個「宗」就是書的主線,就是主人公。甄士隱的夢把故事的起因交待得很清楚,從中我們可以看出,「還淚」是書的一條主線,故事的主角只有寶玉和黛玉二人,其他人都是為了了解這段公案的陪襯。脂硯齋說:「余不及一人者,蓋全部之主惟二玉二人也。」說的就是書中幾百號人都是為這兩個人服務的,都是以他們的存在為前提,為條件的。 這些人是如何發揮陪襯作用的呢?做法很簡單,他們就像舞台上的演員一樣,根據劇情的需要上場,又根據作者的意圖進行表演,僅此而已。換句話說,他們不是在演自己,而是在演別人,在演作者為他們指派的角色。因此,書中所有角色的定位都有章可循,有據可依,並不是「亂鬨哄你方唱罷我登場」的無序狀態。 關於這一點,書中有明確暗示。《紅樓夢》曲十二支就是由舞女演唱的,舞台上吹拉彈唱一應俱全,但表演的內容卻與這些舞女毫不相干。警幻告訴寶玉說:「此曲不比塵世中所填傳奇之曲,必有生、旦、凈、末之則,又有南北九宮之限。此或詠嘆一人,或感懷一事,偶成一曲,即可譜入管弦」。這就說明《紅樓夢》的故事採用的是舞台劇的表現形式。連載四 詩詞中對此也有暗示,林黛玉的「月窟仙人縫縞袂,秋閨怨女拭啼痕」,李紈的「綠裁歌扇迷芳草,紅襯湘裙舞落梅」,都強調了女兒長袖善舞的表演性質。其實,大觀園的女兒毫無例外的都是作者筆下的「蠻素」,作者在她們身上賦予了不同的寓意和內涵,讓她們化腐朽為神奇,在小小的「方寸之間」演繹主人公悲歡離合的故事。她們不負眾望,個個都能做到「歌欺裂石之音,舞有天魔之態。雖是裝扮的形容,卻作盡悲歡情狀」。正是他們的精彩表演,成就了這部作品的藝術輝煌,也成就了作者「問世傳奇」的夢想。 曹雪芹留在《紅樓夢》以外的唯一詩句是:「白傅詩靈應喜甚,定教蠻素鬼排場」。白傅指白居易,他的兩個侍妾樊素和小蠻能歌善舞,所謂「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說的就是她二人做戲時的情形。曹雪芹的這句「定叫蠻素鬼排場」,折射出了紅樓夢「以文為戲」的創作理念。 這就是為什麼書中有金陵十二釵,就有十二戲子與之對應;有大觀園,就有梨香院(梨園)與之對應;有林黛玉,就有和她相像的戲子與之對應;有史太君,就有能說會道,擅長「斑衣戲彩」的王熙鳳與之對應。所謂人生如戲,人生如夢,作者正是通過戲劇的形式,通過夢幻的方式再現了自己的人生,再現了一段真實歷史。可以說,他把自己的傳奇經歷融進了戲中,融進了夢中,融進了女兒的春恨秋悲之中。 最值得一提的是,在隱事方面作者有一個強有力的秘密武器,這個秘密武器的名字就叫「分身法」。 它的特點是:用多人隱喻一人,把主人公的思想品德、性格特點、地位身份以及坎坷經歷分別隱藏在許多人身上,用化整為零的手段達到藏而不露的目的。也就是說,全書的主角雖然只有寶玉和黛玉二人,但主人公的很多真實信息並沒有體現在他們身上,而是分散在了其他人身上,通過其他人表現出來。 第十九回的「意綿綿靜日玉生香」,對這個方法作了很明確的暗示。寶玉為了給犯困的黛玉提神,給她講了一個故事,說:林子洞里的一群耗子精為過臘八籌划到山下的廟裡去偷果子。有一個「極小極弱」的小耗子自告奮勇去偷香芋,眾耗子見他「怯弱無力」,對他的能力表示懷疑,不想讓她去,她卻說: 「我雖年小身弱,卻是法術無邊,口齒伶俐。機謀深遠。此去管比他們偷的還巧呢。」眾耗忙問:「如何比他們巧呢?」小耗道:「我不學他們直偷。我只搖身一變,也變成個香芋,滾在香芋堆里,使人看不出,聽不見,卻暗暗的用分身法搬運,漸漸的就搬運盡了。豈不比直偷硬取的巧些」。眾耗聽了,都道:「妙卻妙,只是不知怎麼個變法,你先變個我們瞧瞧。」小耗子聽了,笑道:「這個不難,等我變來。」說畢,搖身說:「變。」竟變了一個最標緻美貌的一位小姐。眾耗子忙笑道:「變錯了,變錯了。原說變果子的,如何變出小姐來?」小耗子現形笑道:「我說你們沒見世面,只認得這果子是香芋,卻不知鹽課林老爺的小姐才是真正的香玉呢」。 「香芋」即「香玉」,而「香玉」就是黛玉,她是書的本質,書的靈魂,所以成了小耗子想方設法「偷取」的對象。這個「故典」說明,所謂「分身法」就是用以假亂真的辦法達到竊取「真事」的目的。脂批對這個方法讚嘆不已,說:「果然巧,而且最毒,直偷者可防,此法不能防矣」。可見,以假亂真的「分身法」是作者用來隱藏真事的法寶,沒有它「將真事隱去」就無法實現。書中的一群美女就是一群耗子精,她們是作者「明修暗渡」的得力助手。 清王夢阮在《索隱提要》中,對此有很精闢的論述,他說: 看《紅樓夢》萬不可呆板。大抵作者胸中所欲言之隱,不過數人數事,若平鋪直敘,只須筆記數行,即可了此公案,尚復有何趣味!惟將其事隱去,演出一篇大文,敘述賈府上下幾三百人,煞是熱鬧。然本事固甚有限,以假例真,儻拘拘一事一人,僵李代桃,張冠不得李戴,則全書不但人多無著,而且顛倒錯亂,牽合甚難。作者惟以梨園演劇法出之,說來方井井有條,亦復頭頭是道。蓋上下數百人中,不必一一派定角色,或以此扮彼,或以此演此,或數人合演一人,或一人分扮數人,或先演其後半部,再演前半部,或但用之此一場,即不復間其下一場。如此變動不層,乃見偌大舞台中,佳劇疊更,名伶百出,無擁擠複雜之病,不然粉墨皆登,昆簧雜奏,雖作者亦以人多為患矣。 這段話不僅直接道出了作者以戲劇手法演繹真事的事實,還說出了演員的角色並不固定,他們根據需要上場,有時是「一人分扮數人」,有時是「數人合演一人」。這就是「分身法」在人物身上的具體運用。連載五 根據「分身法」的原則,作者或批書人信息不可能放在一個人身上,所以除了一僧一道外還應該有其他人。他們是誰呢?不是別人,正是探春和惜春。探春和惜春的名字里隱含「嘆息」二字,這兩個字與作者的「一把辛酸淚」直接相通,所以在她們身上有作者的影子。首先我們來看一看探春的原型是誰。 探春是個舉足輕重的人物,她第一次上場留給我們的印象是:「俊眼修眉,顧盼神飛;文彩精華,見之忘俗」。她的才華雖不及薛林,但她的聰穎靈秀卻在其他姊妹之上。更重要的是,書中明確暗示她的身份與元春相當,地位十分顯赫。 探春心高志大,是一個「巾幗不讓鬚眉」的女中豪傑。她精明的管理才能,掌控大局的魄力,剛正嚴明的作風,都給人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象。因其有不亞於鳳姐的才幹,被鳳姐視為左膀右臂,成為了協理榮府的最佳人選。脂批在「敏探春興利除宿弊」一回的回後批道:「探春看得透,拿得定,說得出,辦得來,是有才者。」如此高的評價,除了協理寧國府的阿鳳外,恐怕再沒有第二個。探春治理榮府敢做敢為,不畏艱難,不避前嫌,奉公守法,果斷行事,充分展示了其精明幹練,敏銳堅定的優秀品質。 探春除了有出類拔萃的治理才能外,在政治上也是最具遠見的一個,其敏銳的洞察力無人可及。她對賈府明爭暗鬥,相互殘害所帶來的惡果看得最清楚,最明白,所以從心底發出了這樣的感嘆: 可知道這樣大族人家,若從外頭殺來,一時是殺不死的,這是古人曾說的「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必須先從家裡自殺自滅起來,才能一敗塗地! 探春的一席話不但深刻揭示了賈府衰敗的原因,同時也表明她是這場災難的直接受害者。然而,儘管如此,當災難降臨時她從容鎮定,表現出了極大的勇氣和魄力,讓想要迫害她的人在她的面前醜態畢露,自慚形穢。抄檢大觀園是正義和邪惡的一次面對面的交鋒,探春的表現有勇有謀,可圈可點,是所有受害人中最敢反抗的一個。其突出表現有以下幾點:首先,她對抄檢大觀園的卑鄙行徑早有預料,不等鳳姐等人來敲門,就已經「命眾丫鬟秉燭開門而待」,冷靜中透著旁觀者的清醒;其次,當她聽說「引出這等醜態來」的原因是「丟了一件東西」時,便冷笑著對阿鳳說:「我們的丫頭自然都是些賊,我就是頭一個窩主,既如此,先來搜我的箱櫃,她們所有偷來的都交給我藏著呢!」。這番話表明探春對於抄家的「醉翁之意」心知肚明,對於這種打著正義招牌卻干著包藏禍心勾當的行徑早有心理準備。因此,不等別人開口,她就首先承認自己是「賊」,主動要求阿鳳進行搜檢,以此來證明自己的光明正大,證明自己不怕誣陷,不怕恫嚇,更不怕栽贓陷害。第三,對於狗仗人勢的王善保的淫威,她針鋒相對,毫不退縮,一個響亮的耳光將王善保的囂張氣焰打回原形,不僅讓她在大庭廣眾之下丟人現眼,還讓她實實在在領教了一回她的厲害,從此不敢輕易冒犯。這個事例充分展示了探春是非分明,敢怒敢言,敢愛敢恨,敢作敢為的率真箇性。 然而,誰也不會想到,正是這個「才自精明志自高,生於末世運偏消」的敏探春就是脂硯齋,或者說脂硯齋就是她背後的原型。這個發現讓脂硯齋即《紅樓夢》作者的論點得到了進一步的印證。當然,探春是脂硯齋並不是筆者的主觀臆斷,它是有根有據的事實,這個事實來自書中,來自「秋爽齋」發出的強烈暗示。 「秋爽齋」是探春的居所,這裡與其說是閨房,倒不如說是書房,因為裡面沒有半點的脂粉氣息,倒是書卷之氣十分濃厚。作者對這個房間的描述,從桌案到牆壁,從大的布局到小的陳設,詳盡而又細膩,其中就暗藏玄機。書中對這間房屋的描述是這樣的: 探春素喜闊朗,三間屋子並不曾隔斷。當地放著一張花梨大理石大案,案上壘著各種名人法帖,並數十方寶硯,各色筆筒,筆海內插的筆如樹林一般。那一邊設著斗大的一個汝窯花囊,插著滿滿的一囊水晶球的白菊。 步入如此清新典雅的書房,自然有一種如沐春風的感覺,筆、硯、名人法帖的陳設,彰顯了主人超凡脫俗的氣質。所謂「闊朗」是以大為特點,房間大,桌案大,花瓶大,直透著主人博大而又開朗的胸懷。桌案上的文房用品把主人的深邃和飽學顯露無遺,就好像有無限丘壑藏之於紙硯,萬般情思凝聚在筆端,令人敬仰之餘還會浮想聯翩。那一花囊的水晶球白菊是桌案上的唯一裝飾,純潔中透著不畏風霜的堅毅和執著。這不禁使人聯想起探春的「瓶供籬栽日日忙,折來休認鏡中妝」,「短鬢冷沾三徑露,葛巾香染九秋霜」的「簪菊」詩句。詩中的「休認鏡中妝」、「短鬢」、「葛巾」分明在說,書房的主人並非是一位女子,而是一個隱居山林的野客。這其實就是作者的書房,他是一位飽經風霜的長者,牆上的掛畫和對聯,案架上的陳列,不僅皆透露了其「出家人」的身份,也透露了其創作的背景。連載六 對此書中的描述是這樣的: 西牆上當中掛著一大幅米襄陽《煙雨圖》,左右掛著一副對聯。乃是顏魯公墨跡,其詞云: 煙霞閑骨格 泉石野生涯 案上設著大鼎。左邊紫檀架上放著一個大觀窯的大盤,盤內盛著數十個嬌黃玲瓏大佛手。右邊洋漆架上懸著一個白玉比目磬,旁邊掛著小錘。 這些陳列充分展示了書房主人的生活背景,從中我們似乎看到了一個「骨格不凡,丰神迥別」的「出家人」形象。牆上的《煙雨圖》為房間的主人增添了幾分神秘感,顏魯公的墨跡則又透出了其豪放不羈的瀟洒個性。這是一位鶴髮童顏的老者,獨自徜徉在松濤、山石、清泉之畔,沒有塵世的喧囂,沒有功名的牽絆,也沒有仕途的煩惱,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盡情地享受大自然帶給他的那份高遠和寧靜。 或許,他曾經是一位叱吒風雲,躊躇滿志的英雄人物,有過輝煌,也有過坎坷;有過高貴和顯赫,也有過卑賤和失落。然而,此時他把榮華富貴和名利地位早已拋向了九霄雲外,把自己完全置身於大自然中,猶如閑雲野鶴,只有蒼茫的煙霞和和空寂的山林與之相伴。跌宕起伏的人生經歷,讓他少了幾分鋒芒和銳氣,多了些許沉穩和睿智。 一個「相逢若問家何處,卻在蓬萊弱水西」的出家人正從畫中向我們走來,從遠到近,從模糊到清晰,最後與青埂峰下的道士融為一體。也只有這樣的人,才配得上這間闊朗而又寧靜的書齋;也只有這樣的人,才有如此超然淡定的禪靜心態。史湘雲的菊花詩《供菊》,就把書房和主人交相輝映,相得益彰的情形生動的展示出來。她說: 彈琴酌酒喜堪儔,几案婷婷點綴幽。隔坐香分三徑露,拋書人對一枝秋。霜清紙帳來新夢,冷圃斜陽憶舊遊。傲世也因同氣味,春風桃李莫淹留。 這首詩以含蓄細膩的筆墨,深沉真摯的情感,描繪了主人不畏風霜,「孤標傲世」的高貴品質,同時也透出了這間書房不在鬧市,而是在僻靜的隱居之地。在這樣的環境進行創作,對主人來說當然是一件再風雅不過的事。 書齋的主人究竟是誰?答案就隱藏書房的陳列品中。這個書齋除了牆上的字畫以外,最令人注目的有兩樣東西,一個是「寶硯」,另一個是「佛手」。因為,在這個房間陳列著「數十方寶硯」和「數十個嬌黃玲瓏的大佛手」。想想看,如此多的「寶硯」和「佛手」擺在一個房間內,想不吸引眼球都不可能。很顯然,這兩樣東西是主人身份的標誌。 「寶硯」和「佛手」合起來就是「指硯」的意思。關於「佛手」的寓意,脂硯齋在第四十一回的夾批中這樣寫道:「佛手者,正指迷津者也。」這就點明了「佛手」有「指」的意思。誰是指點迷津者?是和尚?是道士?還是批書人?和尚和道士以為王孫公子指點迷津為己任,而批書人則以為讀者指點迷津為己任,他們都是指點迷津者。探春房間的佛手屬於哪一類呢?它是兩種功能兼而有之,也就是說,這個佛手既是僧道,也是批書人。 「寶硯」的寓意前面已經講得很清楚,它是「史筆」的意思,這個寓意是從賈政送給賈母的燈謎引申而來。而「史筆」就是作者。由此可見,作者通過「寶硯」和「佛手」表明:「秋爽齋」即「指硯齋」,而「指硯齋」就是作者。由於佛手的載體是美女,其指點迷津的功能多由美女代勞,所以「指」就變成了「脂」,這就是「脂硯齋」的由來。探春的丫鬟侍書,諧音「史書」,與「寶硯」的寓意直接相通。這就進一步證明,《紅樓夢》是「秋爽齋」的產物,而「脂硯齋」就是作者。 其實,探春就是作者的信息,在脂硯齋的批語中已經透露出來,他在探春判詞「才自精明志自高,生於末世運偏消」的這句話後面這樣寫道:「感嘆句,自寓」。「自寓」二字說的就是這個判詞是作者自己給自己下的評定。當然,作者也是主人公,因為這部作品是自傳。由此可見,主人公、作者、批書人實際上是一個人,他們三位一體。 了解了脂硯齋就是作者的事實之後,一些過去一直無法理解的現象,現在終於找到了合情合理的解釋。比如:為什麼脂硯齋在戚序本第四回回目前的題詩中要這樣寫:「作者淚痕同我淚」,為什麼《紅樓夢》一問世就以《脂硯齋重評石頭記》命名,為什麼《石頭記》的書名總以「重評」為題目,不管脂硯齋評過多少次,「重評」都不會改變。「作者淚痕同我淚」直接透出了脂硯齋就是作者的信息;脂硯齋的名字進入書名,實際上是對其作者身份的直接肯定,要不然,評書人那麼多,為什麼單單讓他進入書名呢?所謂「重評」,實際上是針對《紅樓夢》的創作而言。也就是說,批書人把書的創作看作是對石頭經歷的初評,而重評是對初評的再評,所以不管評過多少次都屬於「重評」的範疇。這就是為什麼庚辰本上明明寫著「脂硯齋凡四閱評過」的字樣,可是《脂硯齋重評石頭記》的書名並沒有因此而改變。連載七 3、惜春——僧人——曹雪芹 如果說在探春身上凝聚著道士的風骨,那麼在惜春身上就隱藏著僧人的佛性。 惜春與探春相比各方面都要遜色很多,她既沒有探春那麼活躍,也沒有探春那麼能幹;既沒有探春那麼口齒伶俐,也沒有探春那麼鋒芒畢露;既沒有探春那麼才華橫溢,也沒有探春那麼敢做敢為。她總是站在舞台最不起眼的地方,就像一個小小的配角一樣,很難引起人們的注意。當然,她也當過一次主角,就是奉賈母之命畫大觀園,在「暖香塢」的活動中扮演了主人公的角色,但除此之外,她再也沒有成為過焦點。然而,誰也不會想到,她的名字「惜春」卻是《葬花吟》的主題。 哀婉凄惻的《葬花吟》是林黛玉的代表作,也是大觀園的主題曲,它道出了林黛玉的哀傷從何而來,也說出了她的淚為誰而流。曲子一開始她這樣唱道: 花謝花飛飛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遊絲軟系飄春榭,落絮輕沾撲綉簾。閨中女兒惜春暮,愁緒滿懷無釋出;手把花鋤出綉簾,忍踏落花來複去? 很顯然,「惜春」是這首曲子的主題,是黛玉葬花的動機。這就說明在惜春身上凝聚了作者的「一把辛酸淚」,是作者思想情感的直接體現者。 惜春歌頌大觀園的《文章造化》這樣寫道: 山水橫拖千里外,樓台高起五雲中。園修日月光輝里,景奪文章造化功。 這首詩除了形容大觀園有巧奪天工之奇外,還點出了文章有出神入化之妙,而就在這奇和妙中,包含了畫中有畫,文中有文的思想。「樓台高起五雲中」,說的是大觀園與太虛幻境一樣都在天上;「園修日月光輝里」,強調了大觀園的中心是「日月」,而「日月」就是「明」,將「明明德」的思想隱含其中。可見,惜春的詩不僅點明了大觀園的中心,也點明了書的中心,不僅點明了大觀園的背景,也點明了書的背景。所以,惜春又是這部作品的象徵。 所謂「景奪文章造化功」,說的就是作者把「惜春」這個主題融進了文章中,融進了女兒的情感中,也融進了大觀園的一草一木中。這就是為什麼惜春的丫頭名字喚作「入畫」的原因。 作者用神來之筆創造了美輪美奐的大觀園,塑造了栩栩如生的絕色佳人,讓她們在這方舞台上演繹歷史,演繹人生,演繹悲歡離合的故事。作者的悲傷、哀痛、遺憾、無奈都在女兒悲春、惜春的情感中得以抒發,得以宣洩。「問君能有幾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大觀園裡「溶溶蕩蕩,曲折縈迂」的一帶清流,正是作者一腔春愁的體現。可以說,正是「惜春」的主題,讓《紅樓夢》充滿悲情色彩,充滿惋惜之情。 由此可見,雖然惜春在書中戲份不多,但卻是一個舉足輕重的人物,作者在她的身上不僅寄託了自己的哀思,也寄託了自己的希望。如果惜春是書的象徵,那麼她就是「秋爽齋」的產物,是「出家人」用十年心血修成的正果。正因為如此,這部作品「空」和「色」的特點在她的身上得到了最直接,最完美的體現。 惜春的冊頁上畫著這樣一幅圖:「一所古廟,裡面有一美人,在內看經獨坐」。這幅畫傳遞出來的信息是:美人即佛經,佛經即美人,也就是「色即空,空即色」。它體現了這樣的寓意:色空本是同一個事物,但看事物的角度不同,得到的結果也就大相徑庭,色固然奪人眼球,但空卻是最終的結果。 惜春的燈謎說: 前身色相總無成,不聽菱歌聽佛經。莫道此身沉黑海,性中自有大光明。 佛經存在於菱歌之中,猶如佛家之「性」存在於云云眾生之中一樣,既相互依存,又相互排斥。《六祖壇經?決疑品》第三曰: 性在身心存,性去身心壞。佛向性中作,莫向身外求。自性迷即是眾生,自性覺即是佛。 菱歌和佛經的關係,就是「性迷」和「性覺」的關係。所謂「性中自有大光明」,說的就是書中存在著一種永恆不變的「性」,這個「性」對任何人都是公平的,開放的,但你能否覺悟到它並保持住它,則要取決於你個人的悟性。如果你能覺悟到它並保持住它,那麼你就找到了光明,找到了希望,否則將永遠在黑暗中徘徊。尋找佛性,就是尋找書的真諦;尋找光明,就是尋找故事的真相。作者通過「不聽菱歌聽佛經」告誡我們:菱歌即黑海,佛經是光明,從菱歌到佛經,就是從黑暗到光明。雖然「佛燈」常年與黑暗相伴,但其光明的屬性卻是與生俱來,永遠都不會泯滅。 惜春的判詞這樣寫道: 堪破三春景不長,緇衣頓改昔年裝。可憐繡戶侯門女,獨卧青燈古佛旁。 惜春是看破紅塵第一人,她的歸宿是出家當尼姑,以傳經講道,普度眾生為己任,走上了與僧道殊途同歸的路。惜春「出家」的意義應該從兩方面去理解:一方面表明她與賈府徹底決裂,另一方面表明她與「假語村言」徹底決裂。與賈府決裂,體現的是善與惡,正與邪的勢不兩立;與「假語村言」的決裂,體現的是荒唐言與真事的勢不兩立。在「色」和「空」之間,惜春毅然選擇了「空」,因為「空」是本真,是正義,是仁慈,是純潔。而「色」則恰恰相反,是虛幻,是虛偽,是殘暴,是乖戾。所以,從賈府入寺廟,即從色入空;從美人到尼姑,即從假到真。由此可見,惜春身上所包含的內容,遠非一個弱女子的命運可以涵蓋。連載八 寶玉「懸崖撒手」出家當和尚的結局,實際上是通過惜春的舉動表現出來的。也就是說,惜春的覺醒就是寶玉的覺醒,惜春的決心就是寶玉的決心,惜春的歸宿就是寶玉的歸宿。惜春判詞中的「緇衣頓改昔年裝」包含兩方面的意思:第一、體現了這部作品從「色」到「空」的轉變;第二,體現了主人公從廟堂到江湖的轉變。第一個「緇衣」指和尚或道士的衣服,是遁入空門的意思;第二個「緇衣」指平頭百姓的衣服,是江湖野客的象徵。方玉潤的《詩經原始》一書對《鄭風?緇衣》一文的解釋說:「卿士旦朝於王,服皮弁,不服緇衣」。這就說明,緇衣是有別於朝服的服飾,代表無官無職的平頭百姓。 可見,主人公的原型原來是一個廟堂之人,最終毅然選擇了出家歸隱的路,把自己變成了一位山林隱士,「秋爽齋」就是他歸隱後的真實寫照。作者為什麼要出家歸隱?答案就在惜春的《虛花語》曲子中: 將那三春看破,桃紅柳綠待如何?把這韶華燈滅,覓那清淡天和。說什麼天上夭桃盛,雲中杏蕊多。到頭來,誰把秋挨過?則看那、白揚村裡人嗚咽,青楓林下鬼吟哦。更兼著連天衰草遮墳墓。這的是、昨貧今富人勞碌,春榮秋謝花折磨。似這般生關死劫誰能躲?聞說道,西方寶樹喚婆娑,上結著長生果。 不難看出,一股悲涼之氣,哀怨之聲在曲子的字裡行間蔓延,令我們不禁想起立在「風月寶鑒」背後的那具「骷髏」;想起「白骨如山忘姓氏,無非公子與紅妝」的詩句;想起那塊「通靈寶玉」的篆體「寶」字裡面刀光劍影,殺機暗伏;想起賈雨村「成則王侯敗則賊」的「高論」;想起元春的畫冊上,掛在「弓」上的那個香櫞。這一系列的凶兆都說明,這個家族遭遇了一場滅頂之災,主人公在這場災難中經歷了生與死的考驗,血與火的洗禮。曲子所呈現的畫面,除了蕭瑟還是蕭瑟,除了悲涼還是悲涼,根本看不到春的影子。「白楊村裡人嗚咽,青楓林下鬼吟哦。更兼著連天衰草遮墳墓」的場景,甚至還讓我們看到了血雨腥風。也許,正是如此殘酷的現實,讓主人公大徹大悟,毅然斬情出家,歸隱山林,成為了一位江湖野客。 曲子的最後一句說:「聞說道,西方寶樹喚婆娑,上結著長生果」。在這一句話後面脂硯齋批道:「末句、開句、收句」。雖說這六個字不大好懂,但看得出它與「長生果」有關,而「長生果」很可能就是主人公毅然決然出家的原因。 長生果又叫落花生或萬壽果,它是一種地上開花,地下結果的植物,由於其果實一定要在黑暗的環境中才能長大,所以成熟之前根本看不到它的長相。正因為如此,它具有兩個特點:第一,表面看到的景象和實際完全不同,非拂去上面的泥土才能見到真相;第二,它生長在「婆娑」樹上,要找到它必須先找到婆娑樹。也就是說,婆娑樹是它生長的土壤,沒有它,「長生果」就不可能長大。 婆娑是什麼?婆娑這個詞在中國的文學用語中多用來形容女子柔曲輕盈,搖曳生姿的體態風韻,或纖巧婀娜,顧盼神飛的優美舞姿。因此,曲中的婆娑指的應該是女子。作者之所以稱其為樹,是因為其搖曳多姿的體態如春花春柳。寶玉對黛玉就有「閑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的形容,這與我們常說的「櫻桃樊素口,楊柳小蠻腰」意思一樣。警幻所說的「珠林寶樹」,就涵蓋了寶釵和黛玉之美,體現了女兒即樹的寓意。由此可見,「婆娑」指的不是一個或兩個人,而是一個群體,一個以女兒為主的群體。這個群體是作者傳經講道的載體,是他表達思想情感的平台,同時也是他隱藏歷史的工具。女兒和真事的關係,就是「樹」與「果」的關係,而惜春就是婆娑樹上的「長生果」,是作者經過艱苦卓絕的努力修成的「正果」。 這個曲子點出了「長生果」和「婆娑」樹的關係,並強調了婆娑樹只能長出這樣的果實,長不出其它東西。由此可見,作者放棄名利和地位,放棄家庭和人生享受,獨自歸隱山林,在清貧和孤獨中潛心修鍊,為的就是「長生果」——《紅樓夢》的誕生。 那麼,惜春和曹雪芹又是什麼關係呢?前面說過,一僧一道與一芹一脂是對應的關係,道人即脂硯齋,僧人即曹雪芹。如果說把探春和脂硯齋聯繫在一起的是道士的風骨,那麼把惜春和曹雪芹聯繫在一起的就是僧人的佛性。脂硯齋的名字被巧妙的隱藏在了探春的書齋里,而曹雪芹的名字也被巧妙的隱藏在了惜春的畫作中。 惜春奉賈母之命畫大觀園,寶釵、黛玉、寶玉、探春一干人也都沒閑著,他們時不時的過來幫忙,不停的出主意,想辦法,並四處張羅畫畫所需的一切用品。可是,大家忙乎了半天,卻沒看到她拿出什麼畫作來。她究竟畫了沒有?畫的怎樣?畫的是什麼內容?書中沒有作任何交待。倒是賈母的一席話,不經意間說出了惜春要畫的內容,而且眾人還為這幅畫取了個名字叫《雙艷圖》。然而,就是這幅《雙艷圖》中隱藏著「曹雪芹」三個字。連載九 這是第五十回的一場戲,賈母看到寶琴披著雪裘站在山坡上,身後一個丫鬟抱著一瓶紅梅,便笑著對眾人說道: 「你們瞧,這山坡上配上他的這個人品,又是這件衣裳,後頭又是這梅花,像個什麼?」眾人都笑道:「就像老太太屋裡掛的仇十洲畫的《雙艷圖》。」賈母搖頭笑道:「那畫的那裡有這件衣裳?人也不能這樣好!」。 這是一幅寫意畫,所謂「雙艷」指的是「琴」和「梅」。賈母在稱讚「琴」和「梅」的同時,還特彆強調了寶琴所穿的那件衣裳。這個衣裳的名字叫「鳧靨裘」,是賈母精心收藏的一件稀罕物,從來沒有拿出來過,連寶玉都沒捨得給,十分珍貴。由於它是用野鴨子頭上的毛作的,穿在寶琴身上「金翠輝煌」,羨煞在場的所有人。作者刻意突出「鳧靨裘」,並不是在渲染這件衣服有多麼名貴,而是在強調它所隱含的寓意。寶琴配這件衣裳,不正是鴻雁傳情的意思嗎? 其實,不單單寶琴是鴻雁,大觀園的女兒都是鴻雁,在白雪世界裡,她們清一色的身穿「大紅猩猩氈與羽毛緞斗篷」,表現的就是一群鴻雁的寓意。賈母之所以要求惜春一定要把「琴兒和丫頭,梅花,照模照樣,一筆別錯」的添上,是因為這幅畫面中有「雪情」的含意。「雪」在書中具有特別的象徵意義,它代表作者「平冤昭雪,真相大白於天下」的美好心愿。林黛玉的「質本潔來還潔去,強於污淖陷渠溝」,表達的是這個意思;《紅樓夢曲》的收尾曲《飛鳥各投林》的最後一句「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乾淨」,表達的也是這個意思。正因為薛寶琴的名字有「雪情」的含意,所以她成了這幅畫的主角。「曹」在古漢語里作「群」解,杜甫的「爾曹身與名俱滅,不費江河萬古流」中的「曹」就是這個意思。曹雪芹的「曹」特指具有鴻雁性質的女兒群體,它包括所有的姑娘和丫鬟在內。這些鴻雁所傳遞出來的情就是「雪情」,就是作者「昭雪」的心愿,而「曹雪芹」的名字也由此而來。可見,作者把自己的期待濃縮在了這幅《雙艷圖》中,濃縮在了「曹雪芹」三個字中。 因此,筆者認為,曹雪芹實際上是《紅樓夢》的代稱,就像脂硯齋是作者的代稱一樣。不僅如此,就連「孔梅溪」和「吳玉峰」也都是《紅樓夢》的代稱,它們和曹雪芹共同組成了「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內涵。為什麼這麼說?因為「溪」是水,「峰」是山,再加上「曹雪芹」的「琴」,將這個意思自然包含其中。 其實,我們過去所理解的「曹雪芹」實際上根本不存在,他和書中所有人物一樣,是作者虛構出來的。也就是說,在他的身上只有象徵意義,沒有實際意義。不僅如此,作者還刻意製造了賈府是江寧織造府原型的假象,想讓讀者對曹雪芹作為作者的身份深信不已,殊不知,這是他向天下人撒了一個彌天大謊。其實,擬寫書名的這些人,除了脂硯齋以外,其他的人都不存在,都是子虛烏有。 總而言之,書中無處不在的一僧一道,一個是書的象徵,一個是作者的化身,他們與探春和惜春互為表裡,相輔相成,共同構築了「雙真」的屬性。所謂「雙真」指主人公的真性和書的真性:探春與道士呼應,體現的是主人公的真性;惜春與僧人呼應,體現的是書的真性。他們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相互補充,相互印證,形成了「色」和「空」的完美結合。 4、一僧一道與一賈一甄 如果說書中有「雙真」,那麼必然也有「二假」與之對應。沒錯,正是這「雙真」和「二假」在故事中形成了經緯分明,水火不容的兩條主線。從「雙真」的寓意中可以推測出「二假」的內涵,它代表書的假象和主人公的假象。「雙真」和「二假」在書中形成兩條敘事脈絡,它們既相互交織,又並行不悖,貫穿於故事的每一個情節,也反映在書中的每一個人物身上。 「雙真」以甄士隱為代表,「二假」以賈雨村為代表。當然,他們並不是單獨的個體,每個人的背後都有一個龐大的群體。甄士隱的背後是清明靈秀的女兒群體,賈雨村的背後則是濁臭逼人的男人群體。兩個不同的陣營,就像無稽崖與青埂峰一樣,形成了相互對峙的局面。甄士隱既代表書的真性,也代表主人公的真性,而賈雨村正好相反,既代表荒唐言,也代表那個與真相對立的魚目混珠者。只要掌握了這兩條線索,不管書中出現多少人物,情節多麼複雜,你都不至於把自己弄得眼花繚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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