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 誠：土耳其挖的坑，歐美俄誰都不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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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月24日，土耳其以入侵領空為由，擊落1架敘利亞境內的俄羅斯蘇-24轟炸機，繃緊了全世界的神經。此種擔心不無道理，因為一向被稱為戰鬥民族的俄羅斯以及以硬漢著稱的總統普京，憑藉強大的軍事力量，有充分的理由用武力回應一個二流國家的挑釁。而土耳其作為北約成員，當受到俄武力攻擊時，北約將根據《北大西洋公約》第五條履行集體防禦義務。更有人推測，土耳其敢於冒險，是美國、北約的背後圖謀，試圖把敘利亞反恐戰爭引向北約與俄羅斯的對決，迫使俄羅斯停手。世界面臨著冷戰結束後最大的戰爭危險。然而，幾天來事態並沒有向更危險的方向發展。暴怒的俄羅斯雖然舉國同仇敵愾，但仍然表示「不會向土耳其開戰」。美國、北約在表達對土耳其支持的同時，都希望雙方保持克制。美國還刻意地表示，這一事件和美國沒有關係。歐洲主要國家英國、法國、德國甚至沒有明確表達對土耳其的支持。

　　為什麼會有如此戲劇性的場面？仔細分析其實不難理解。敘利亞目前已是一個亂局，俄羅斯、美國、歐洲這些玩家深感態勢的敏感，深知對手的厲害，各自小心盤算，謹慎出牌。這時土耳其沒頭沒腦地把俄戰機敲掉，無疑在前行路上挖了個大坑，老道的玩家們一眼就看出這將是一個巨大的危險，因此誰也不跳。

　　第一，歐洲背負著沉重的包袱，決不會冒捲入戰爭的風險。近年來，對歐洲可謂是多事之秋。歐債危機讓統一的歐元區面臨解體的危險，經過歐盟及德、法等歐洲大國的努力，總算暫時穩住了陣腳，經濟也出現了復甦勢頭，但危機並沒有過去。好景不長，今年以來，隨著中東、北非數以百萬計難民的大量湧入，歐洲難民問題變成了難民危機，如何接收、安置這些難民，讓歐洲國家出現了嚴重分歧，目前仍沒有一個被普遍接受的辦法。與此同時歐洲還在被烏克蘭危機所消費，在美國領導下，歐洲對俄羅斯進行經濟制裁，這實際上是一個兩敗俱傷的抉擇。依賴俄羅斯能源和市場的歐洲同樣要遭受損失。和上述困境比，歐洲面臨的最大威脅當屬恐怖襲擊，11·13巴黎恐怖事件，重創的不僅是法國，而是整個歐洲。更嚴重的問題是，這些麻煩、危機深刻影響歐洲的經濟，沒有人願意把錢放在一個不安全的地方，於是資金流向了相對安全的美國。12月份，美聯儲擬定加息，更加劇了歐洲資金的出逃。這些年，歐洲已經越來越清楚跟著美國走吃了不少啞巴虧，因此已經逐步拉開了與美國的距離。此種情況下，包袱沉重、步履蹣跚的歐洲，怎麼可能有心思再去冒和俄羅斯打仗的風險。歐洲對土耳其的魯莽心生厭煩，做做口頭上的支持已經很不錯了，絕無一起去打群架的可能。

　　第二，美國戰略重點在亞太，盡量迴避與俄羅斯的正面衝突。土耳其擊落俄戰機背後的確有美國的影子，這倒不一定是美土私下有什麼密謀，而是因為美國的態度。俄羅斯敘利亞打擊IS，觸動了地區大國土耳其的利益，土以俄戰機侵入領空為由，多次提出抗議，美國則站在了完全支持的立場上。美國之所以支持，是因為俄羅斯敘利亞反恐，出師有名，戰果頗豐，國際社會普遍認同，明知道俄羅斯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可又拿不出能放在檯面上的理由阻止，只能用土耳其的抗議說事，對俄羅斯施加壓力。可沒想到土耳其既誤判了俄羅斯又誤判了美國，不知深淺地真把蘇-24打下來了，美國深知任由事態發展，後果會很嚴重。美國目前的戰略重點在亞太，中國的迅速崛起才是心腹大患。911以後，美國在中東搞了10年反恐，無暇顧及其它，讓中國有了一個迅速崛起的黃金機遇期。現在中國處在更為有利的攀升位置，美國不會於中國不顧，去涉足與俄羅斯這個核大國正面衝突的泥潭，否則老大地位很快就會不保。美國在表示支持土耳其的同時，還補充一句此事與己無關，實際上是明確告訴國際社會，土耳其挖下的這個坑，我美國不會跳。

　　第三，俄羅斯出兵敘利亞戰略目標有限，無意開闢新的戰場。土耳其「背後捅刀」讓戰鬥民族暴怒了，但沒有失去理智。採取的措施是有力有節的。一是普京多次嚴厲譴責土耳其，要求其必須公開道歉。同時把已掌握的土耳其與IS勾結走私石油的情報公之於眾。二是藉機向敘利亞增派先進戰機、部署S-400遠程防空導彈，擴大的軍事行動能力。三是事件發生的第二天，對敘北部地區進行地毯式轟炸，嚴懲射殺俄飛行員的兇手，被土耳其稱為兄弟的吐庫曼旅旅長、副旅長被擊斃。四是不惜承擔經濟損失，停止與土耳其一切經濟、軍事合作，驅離在俄土耳其商人。俄羅斯所以克制出招，原因在於其出兵敘利亞的戰略目的是有限的，即借打擊IS，保住在敘利亞的軍事存在和政治影響力，通過聯合反恐打破被西方孤立的局面。11·13巴黎恐怖襲擊，俄羅斯與法國迅速走近，與美國、歐洲的僵持關係也有所鬆動。而土耳其跳出來挑事，完全是節外生枝。俄羅斯作為老道的國際政治玩家，非常清楚自己要什麼。不會因為一個土耳其就此改變戰略初衷，另開一個戰場。不僅如此，俄羅斯甚至還借力打力，加強在敘境內的進攻態勢，讓敘政府軍多佔些地盤增加談判桌上的籌碼。另外，從俄羅斯國內經濟看，由於受西方制裁，目前面臨很大困難，支撐敘利亞反恐戰爭每天就需要300萬美元，再打一場大仗恐難以為繼。

　　目前俄土爭端，俄羅斯佔據主動，事態的發展要看土耳其怎麼接招。這幾天，土耳其恐怕已經看清楚了美國、歐洲的立場，大概也想明白了與俄羅斯為敵，自己獨木難支。埃爾多安總統雖然嘴硬，但立場在逐步軟化。媒體反映，埃爾多安曾幾次要求與普京通電話被拒絕，並提出本月30日在巴黎氣候大會期間單獨會見普京。現在看，私下表示歉意、請求諒解的可能性是存在的。當然此事不可能「私了」。俄羅斯將會繼續以適當的方式讓土耳其償到苦頭。

　　土耳其挖下的坑，看來只有自己跳了。

　　（來源：崑崙策研究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