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的畫,我到後來才懂    錢江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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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黃賓虹女兒黃映家,父親節前憶父親父親的畫,我到後來才懂

    本報記者 林梢青

      這個夏天的西湖,從這頭到那一頭,都是黃賓虹。

      棲霞嶺31號(原棲霞嶺32號)——黃賓虹生命最後時光的小樓,畫案上的墨原封未動;孤山路浙江省博物館,他的專屬藝術館即將開館;南山路浙江美術館,正在展出他的百餘件作品。

      愈親近這些,愈發感佩於當年先生與其家人的毫無保留。1955年3月25日,黃賓虹先生在杭州市一醫院離世,隔日的公祭大會上,家人遵照他的遺願,宣布將他的遺作及所藏書籍文物等萬餘件,全部捐獻給國家。

      這幾乎是國內迄今數量最大、最完整的捐贈,包括先生的居所,由浙江省博物館收藏管理至今。今天,我們才得以在西湖周圍,見到他的故居、展覽與藝術館。

      黃賓虹先生留給杭州的記憶,不止這些。他的小女兒黃映家,一直住在杭州,過著尋常生活、鮮少露面。

    牆面上只有一張複製品

    以及半柜子畫冊書籍

      若不藉助浙博館長陳浩電話簿里的號碼,要找到黃映家,很不容易。

      電話里,老太太的聲音,聽起來一點不像85歲的老人,語調爽朗真誠,卻執拗地婉拒採訪,許久才應允見一見。她說:「關於父親,外面的研究和資料很全。我是真的講不好,你會失望的。」

      這個下午,走進城西那幢一梯四戶的老公寓里,忽然懂了她的意思。

      在極其簡樸的房間里,關於黃賓虹的信息,除了黃映家老人極其神似的眉眼,只有牆面上的一張複製品,和半柜子畫冊書籍。

      她已經見過許多詫異的來者。早前也曾有畫商找她,她直答;「對不起,我們什麼也沒有。」久而久之,便鮮有人上門了。

      1929年,黃映家在上海出生,此時的黃賓虹已65歲。她一直說自己「很慚愧」——「父親學問那麼深,我很難和他對話,差距太大了。」

      從上海到北京、再到杭州,黃映家的童年,在父親黃賓虹共同的兜兜轉轉中度過。記憶中,杭州是父親最愉悅的晚景時光,不僅因為「他看到自己的畫出來了,他早就知道自己的成績」,也因為,安家杭州,是父親黃賓虹和母親宋若嬰早有的念頭。

    賞花、飲酒、捉蟲、作畫……

    棲霞嶺下安詳幸福的老先生

      1948年秋,黃賓虹應國立藝術專科學校之聘,任國畫教授,全家從北京遷往杭州,居住在棲霞嶺31號一座單獨的寓所里。

      這便是今天的黃賓虹紀念室和故居,平日遊人不多,進入炎夏,小院愈發靜得出奇,陽光與樹影間,依稀是60多年前的好時光。

      翻開浙江省博物館的歷史檔案,宋若嬰女士於1962年1月22日親筆寫下的《黃賓虹回憶錄》,細細密密,記錄了先生的心事。

      1920年歲末,一場大雪,黃賓虹與太太從上海直奔杭州西湖賞雪,投宿在湖濱旅館。20多天,日日湖中泛舟,黃賓虹身邊常帶一本小冊子,每到一處總是畫下眼前風景。他說:「杭州是平原地帶像一個大花園,處處都是景緻。」

      一日暮色時分,在金沙港岳墳一帶泛船,正是「斜暉脈脈水悠悠」的風光,黃賓虹說:「杭州地方真好。」太太應聲「最好住家在杭州。」他接著感嘆:「何嘗不好,可是住在杭州地方也不是簡單的,我們是沒有條件住在這裡的。」

      未想,28年後此念成真。

      國立藝專開學之際,黃賓虹將自己收藏的古畫和作品,在外西湖的學校陳列館公開展覽兩天,作為給師生的見面禮。畫展不收門票,黃賓虹親自撰寫說明文字,接待講解,不厭其煩,答覆問題。

      至此,他開始了安定的晚年生活。

      「有一位青年學生問我,老先生一天的生活是怎樣過的。他早晨起得很早,夏季五時半起身,冬季七時左右。在未起床之前,靠在床頭,吃幾口濃茶,數量不多,只不過品茗罷了。茶後歡喜吟詩或作詩談家常。起身後在園子里散步,欣賞花木,樹上捉蟲。大概在園子里逗留片刻辰光,就坐在案前寫字畫畫,有時作文章。如碰上作文章的時候,為了使文章貫氣,早點遞上去總是不馬上吃的,我也不催促,以免打斷他的思路。從早晨開始工作,直至十二時吃午飯。中午休息時候手裡仍然捧著一卷書,下午出去寫生、訪友……

      晚上歡喜飲酒,並愛家制的花色酒。有楊梅酒、桂圓酒、佛手酒等,酒菜也是家制的油氽麵粉香蕉、蘋果之類。他酒量很大,晚年因為目力不佳,我要他吃得少一點,不過我下廚房去做菜時,他就吃得多了一點。偶爾給我碰上了,他開玩笑似地說:這不是我要多吃,是酒瓶自己跑過來的。酒吃得興奮時歡喜吟詩,將故事說新聞給家裡人聽。

      晚飯吃過後略休息一會,又去作畫或寫文章,不過畫僅是勾稿子,晚上著色不易準確。晚年我很注意他的飲食,一天總要吃五、六次之多。數量不多,飯菜歡喜色、香、味俱全。特別愛吃蔬菜,他說蔬菜的營養好,葷菜中必摻入蔬菜,這樣既實惠又有益於身體。」

      宋若嬰筆下的黃賓虹,是一個安詳幸福的老先生。

    先生畫作拍出的天文數字

    從沒驚動過黃映家和她的孩子們

      黃映家敘述中的父親,在令人驕傲而值得敬畏外,更是平實而細節化的,不成「故事」,更無關「傳奇」。正因如此,反而更感溫度。

      「那時候,他的畫已經很黑了。其實我小的時候,不懂也不喜歡父親的畫,黑不溜秋的,太黑了,到後來才懂,越看越懂。但是他自己一直非常自信。」

      「我們家裡是很安靜的。父親吃得很隨便,有時候就一碗豆腐湯而已,就解決問題了。那時候,所有人都是很節儉的。」

      「他很喜歡小孩子。不過教我們學問倒是不多,他最多教,這筆怎麼寫,最多了。如果他花時間教我們,就沒精力去畫畫了,那太可惜了。」

      「他睡得很晚,晚飯後一般都稍微休息一會兒再畫畫,勤勞得不得了,只可惜我看了,也不受感染。」

      「他也送人畫,不過一般都送給不在一起的人,他沒把這個當成財產,好像要叫你收好,沒有,他的價值觀不在這裡。」

      「家裡父親和母親交流得最多,雖然母親不是行家,但大致都懂一些。他們感情很好,畫畫這些,都可以交流。他從來不跟我講這些,因為我不懂。」

      1955年3月25日,凌晨3時30分,黃賓虹先生在杭州市第一人民醫院因胃癌去世,終年92歲。(因為他出生在公曆1月,農曆未過立春,按照農村舊俗,總是算在上一年。)生命最後的時刻,他喃喃道:「何物慕人,二月杏花八月桂;有誰催我,三更燈火五更雞。」

      經過三年多的整理和清點,1958年,他的遺作遺物才列具完整的清冊,其中包括:自作書畫5000多件,收藏古今書畫1000餘件,古印近900方,銅、瓷、玉等各類文物近500件,碑帖藏書近2000種,文稿、信札「一木箱」,總數達一萬多件。當年3月25日,這些捐贈,正式由浙江省文化局接收,交浙江省博物館收藏。杭州市棲霞嶺黃賓虹故居則成立「畫家黃賓虹先生紀念室」,由浙江省博物館管理。

      後來,先生去世後,宋若嬰陸陸續續購買的收藏,也都捐給了浙博。

      「捐贈是父親很早就有的意思,他的東西我們更不敢動,那是他辛苦一輩子的東西。所以,我們家沒有分過家。」時至今日,哪怕父親的一張畫作,就能拍出一個天文數字,也從來沒有驚動過黃映家和她的孩子們:「我們早就習慣了,這些價錢都是抬上去的,只是我們家裡沒有人做這些。畫家賺錢,那也就是現在的事,過去不是這樣的。」她說,時代不同,觀念不同,所以並沒有什麼。

      相較之下,有這樣一位值得驕傲的父親,放在心頭,便足以溫暖。「父親站在那裡,就是個光環,我們每個人,都覺得很光榮。」

      只是,這幾年,黃映家年紀也漸漸大了。過去,她年年清明都去南山公墓給父母掃墓,唯獨今年例外,她腿腳不便,只能步行到家門口,「實在是跑不動了。」

      採訪後的一個晚上,與一位北京的收藏家提起黃映家,他訝異於老人一直居住在杭州,以及種種尋常細節,他說,希望有機會能去看看老人家。

      他又說,這些年,因為收藏黃賓虹先生的作品,很多人收穫了巨額財富,包括自己。就在短短十年里,黃賓虹先生的作品,在拍賣市場,價格已翻百倍。

      一個月前,中國嘉德春拍里,黃賓虹的《南高峰小景》以6267.5萬元成交,創下他的個人拍賣紀錄新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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