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四書之《女范捷錄》
《女范捷錄》簡稱《女范》。明末王集敬妻江寧劉氏（王相之母）撰,由其子王相箋注,共一卷,為封建時代女教書之一。全書列有統論、後德、母儀、孝行、貞烈、忠義、慈愛、秉禮、智慧、勤儉、才德等十一篇,旨在宣揚「男正乎外,女正乎內」,「父天母地,天施地生」,「忠臣不事兩國,烈女不更二夫」,「女子無才便是德」等三綱五常、三從四德和節烈觀封建思想,對後人影響很深,以至於很多人把一些很愚昧的論調當成英雄壯舉奉行。
原文
統論篇第一
乾象乎陽，坤象乎陰，日月普兩儀之照。男正乎外，女正乎內，夫婦造萬化之端。五常之德著，而大本以敦，三綱之義明，而人倫以正。故修身者，齊家之要也，而立教者，明倫之本也。正家之道，禮謹於男女，養蒙之節，教始於飲食，幼而不教，長而失禮。在男猶可以尊師取友，以成其德。在女又何從擇善誠身，而格其非耶？是以教女之道，猶甚於男，而正內之儀，宜先乎外也。以銅為鑒，可正衣冠；以古為師，可端模範；能師古人，又何患德之不修，而家之不正哉！
後德篇第二
鳳儀龍馬，聖帝之祥；麟趾關雎，后妃之德。是故帝嚳三妃，生稷契唐堯之聖。文王百子，紹姜任太姒之徽。溈汭二女，紹際唐虞之盛。塗莘雙後，肇開夏商之祥。宣王晚朝，姜後有待罪之諫。楚昭宴駕，越姬踐心許之言。明和嗣漢，史稱馬鄧之賢。高文興唐，內有竇孫之助。暨夫宋室之宣仁，可謂女中之堯舜。烏林盡節於世宗，弘吉加恩於宋後，高帝創洪基於草莽，實藉孝慈。文皇肅內治於宮闈，爰資仁孝。稽古興王之君，必有賢明之後，不亦信哉。
母儀篇第三
父天母地，天施地生。骨氣像父，性氣像母。上古賢明之女有娠，胎教之方必慎。故母儀先於父訓，慈教嚴於義方。是以孟母買肉以明信，陶母封鮓以教廉。和熊知苦，柳氏以興。畫荻為書，歐陽以顯。子發為將，自奉厚而卸下薄，母拒戶而責其無恩。王孫從君，主失亡而已獨歸，母倚閭而言其不義。不疑尹京，寬刑活眾，賢哉慈母之仁。田稷為相，反金待罪，卓矣孀親之訓。景讓失士心，母撻之而部下安。延年多殺戮，母惡之而終不免。柴繼母舍己子而代前兒，程祿妻甘己罪而免孤女。程母之教，恕於仆妾，而嚴於諸子。尹母之訓，樂於菽水，而忘於祿養。是皆秉坤儀之淑訓者，母德之徽音者也。
孝行第四
男女雖異，劬勞則均。子媳雖殊，孝敬則一。夫孝者，百行之源，而猶為女德之首也。是故楊香搤虎，知有父而不知有身。緹縈贖親，則生男而不如生女。張婦蒙冤，三年不雨。姜妻至孝，雙鯉湧泉。唐氏乳姑，而毓山南之貴胤。廬世冒刃，而全垂白之孀慈。劉氏嚙姑之蛆，刺臂斬指，和血以丸藥。聞氏舐姑之目，斷髮矢志，負土以成墳。陳氏方于歸，而夫卒於戍，力養其姑五十年。張氏當雷擊，而恐驚其姑，更延厥壽三十載。趙氏手戮讎於都亭以報父，娟女躬操於晉水以活親。
曹娥抱父屍於肝江，木蘭代父征於絕塞。張女割肝，以蘇祖母之命。陳氏斷首，兩全夫父之生。是皆感天地，動神明，著孝烈於一時，播芳名於千載者也，可不勉歟！
貞烈第五
忠臣不事兩國，烈女不更二夫。故一與之醮，終身不移。男可重婚，女無再適。是故艱難苦節謂之貞，慷慨捐生謂之烈。令女截耳劓鼻以持身，凝妻牽臂劈掌以明志。共姜髡髦之詩，之死靡他。史氏刺面之文，中心不改。皇甫夫人，直斥逆臣，膏斧鉞不絕口。竇家二女，不從亂賊，投危崖而憤不顧身。董氏封髮以待夫歸，二十年不沐。妙慧題詩以明己節，三千里復見生逢。桓夫人義不同庖，而吟匪石之詩。平夫兵閭巷，而卻闔閭之犯。夫之不幸，妾之不幸，宋女以言哀。使君有婦，羅敷有夫，趙王之章止。梁節婦之卻魏王，斷鼻存孤。余鄭氏之責唐帥，嚴詞保節。代夫人深怨其弟，千秋表磨笄之山。杞良妻遠訪其夫，萬里哭築城之骨。唐貴梅自縊於樹以全貞，不彰其姑之惡。潘妙圓從夫於火以殉節，而活其舅之生。譚貞婦廟中流血，雨漬猶存。王烈女崖上題詩，石刊尚在。崔氏甘亂箭以全節，劉氏代鼎烹而活夫。是皆貞心貫乎日月，烈志塞乎兩儀，正氣凜於丈夫，節操播乎青史者也，可不勉歟！
忠義篇第六
君親雖曰不同，忠孝本無二致。古云：「率土莫非王臣」，豈謂閨中遂無忠義。詠小戎之駟，勉良人以君國同讎。伐汝墳之枚，慰君子以父母孔邇。美范滂之母，千秋尚有同心。封卞壺之墳，九泉猶有喜色。江油降魏，妻不與夫同生。蓋國淪戎，婦恥其夫不死。陵母對使而伏劍，經母含笑以同刑。池州被圍，趙昂發節義成雙。金川失守，黃侍中妻女同盡。朱夫人守襄陽而築城，以卻秦寇。梁夫人登金山而擊鼓，以破金兵。虞夫人勉子孫力勤王事，謝夫人甘俘虜以救民生。齊桓屍蟲出戶，晏娥踰垣以殉君。宇文白刃犯宮，貴兒捐生以罵賊，魯義保以子代先公之子，魏節乳以身蔽幼主之身。孫姬婢有，匍伏湖濱，以保忠臣血胤。毛惜妓也，身甘刀斧，恥為叛帥謳歌。劉母非不愛子，知軍令之不可干。章母非不保家，願闔城之俱獲免。是皆女烈之錚錚，坤維之表表。其忠肝義膽，足以風百世，而振綱常者也。
慈愛第七
任恤睦姻，根於孝友；慈惠和讓，本於寬仁。是故，螽斯緝羽，頌太姒之仁，銀鹿繞床，紀恭穆之德。士安好學，成於叔母之慈，伯道無兒，終獲子綏之報。義姑棄子留侄，而卻齊兵；覽妻與姒均役，以感朱母。趙姬不以公女之貴，而廢嫡庶之儀；衛宗不以君母之尊，而失夫人之禮。庄姜戴媯，淑惠見於國風；京陵東海，雍睦著乎世范。是皆秉仁慈之懿，敦博愛之風，和氣萃於家庭，德教化於邦國者也，不亦可法歟！
秉禮第八
德貌言工，婦之四行；禮義廉恥，國之四維。人而無禮，胡不遄死，言禮之不可失也。是故，文伯之母，不踰門而見康子；齊華夫人，不易駟而從孝公。孟子欲出妻，母責以非禮；申人慾娶婦，女恥其無儀。頃公吊杞梁之妻，必造廬以成禮；溧女哀子胥之餒，甯投溪而滅蹤。羊子懷金，妻孥譏其不義；齊人乞墦，妾婦泣其無良。宋伯姬保傅不具不下堂，甯焚烈燄；楚貞姜符節不來不應召，甘沒狂瀾。是皆動必合義，居必中度，勉夫子以匡其失，守己身以善其道，秉禮而行，至死不變者，洵可法矣！
智慧第九
治安大道，固在丈夫，有智婦人，勝於男子。遠大之謀，預思而可料，倉卒之變，泛應而不窮，求之閏閫之中，是亦笄幃之傑。是故，齊姜醉晉文而命駕，卒成霸業；有緡娠少康而出竇，遂致中興。顏女識聖人之後必顯，喻父擇婿而禱尼丘；陳母知先世之德甚微，令子因人以取侯爵。剪髮留賓，知吾兒之志大；隔屏窺客，識子友之不凡。楊敞妻促夫出而定策，以立一代之君；周顗母因客至而當庖，能具百人之食。晏御揚揚，妻恥之而令夫致貴；甯歌浩浩，姬識之而喻相尊賢。徒讀父書，如趙括之不可將；獨聞妾慟，識文伯之不好賢。樊女笑楚相之蔽賢，終舉賢而安萬乘；漂母哀王孫而進食，後封王以報千金。樂羊子能聽妻諫以成名，甯宸濠不用婦言而亡國。陶答子妻，畏夫之富盛而避禍，乃保幼以養姑；周才美婦，懼翁之橫肆而辭榮，獨全身以免子。漆室處女，不績其麻而憂魯國；巴家寡婦，捐己產而保鄉民。此皆女子嘉猷，婦人之明識，誠可謂知人免難，保家國而助夫子者歟。
勤儉第十
勤者女之職，儉者富之基。勤而不儉，枉勞其身；儉而不勤，甘受其苦。儉以益勤之有餘，勤以補儉之不足。若夫貴而能勤，則身勞而教以成；富而能儉，則守約而家日興。是以明德以太后之尊，猶披白練；穆姜上卿之母，尚事紉麻。葛覃卷耳，詠后妃之賢勞；采蘩采蘋，述夫人之恭儉。七月之章，半言女職；五噫之，實賴妻賢。仲子辭三公之貴，已織屨而妻辟纑；少君卻萬貫之妝，共挽車而自出汲。是皆身執勤勞，躬行節儉，揚芳譽於詩書，播令名於史冊者也，女其勖諸。
才德篇第十一
男子有德便是才，斯言猶可；女子無才便是德，此語殊非。蓋不知才德之經，與邪正之辯也。夫德以達才，才以成德。故女子之有德者，固不必有才。而有才者，必貴乎有德。德本而才末，固理之宜然，若夫為不善，非才之罪也。故經濟之才，婦言猶可用，而邪僻之藝，男子亦非宜。《禮》曰：「奸聲亂色，不留聰明；淫樂慝禮，不役心志。」君子之教子也，獨不可以訓女乎？古者后妃夫人，以逮庶妾匹婦，莫不知詩，豈皆無德者歟？末世妒婦淫女，及乎悍婦潑媼，大悖於禮，豈盡有才者耶？曷觀齊妃有雞鳴之詩，鄭女有雁弋之警。緹縈上章以救父，肉刑用除；徐惠諫疏以匡君，窮兵遂止。宣文之授周禮，六官之鉅典以明；大家之《續漢書》，一代之鴻章也備。《孝經》著於陳妻，《論語》成於宋氏。《女誡》作於曹昭，《內訓》出於仁孝。敬姜紛績而教子，言標左氏之章；蘇蕙織字以致夫，詩制迴文之錦。柳下惠之妻，能謚其夫；漢伏氏之女，傳經於帝。信宮閨之懿範，誠女學之芳規也。由是觀之，則女子之知書識字，達理通經，名譽著乎當時，才美揚乎後世，亶其然哉。若夫淫佚之書，不入於門；邪僻之言，能聞於耳。在父兄者，能思患而預防之，則養正以毓其才，師古以成其德，始為盡善而兼美矣。
原文及箋註
先慈劉氏，江寧人，幼善屬文，先嚴集敬公之元配也。三十而先嚴卒，苦節六十年，壽九十歲。南宗伯王光復，大中丞鄭潛庵兩先生，皆旌其門。所著有《古今女鑑》，及《女範捷錄》行世。
【統論篇】【乾 象 乎 陽 。坤 象 乎 陰 。日 月 普 兩 儀 之 照 。】
[箋註] 乾坤者，天地之形。日月者，陰則為體。天地之間，有陰必有陽，故男女生焉。有日必有月，故晝夜分焉。陰陽日月，是為兩儀。
【男 正 乎 外 。女 正 乎 內 。夫 婦 造 萬 化 之 端 。】
[箋註] 有男女，必有夫婦。夫婦之道修，而內外之禮正。子思曰：「君子之道，造端乎夫婦。」修身齊家，教之本也。
【五 常 之 德 著 。而 大 本 以 敦 。】
[箋註] 仁義禮智信，謂之五常。五者之德，常具於人心。人能敦篤而擴充之，斯為希聖希賢之本。
【三 綱 之 義 明 。而 人 倫 以 正 。】
[箋註] 君為臣綱，父為子綱，夫為妻綱。君正臣忠，父慈子孝，夫婦和順，則人倫正矣。
【故 修 身 者 。齊 家 之 要 也 。而 立 教 者 。明 倫 之 本 也 。】
[箋註] 經曰：「欲齊其家者，先修其身。」身不修，而家不可教矣。君臣，父子，夫婦，兄弟，朋友，謂之五倫。堯使契為司徒，教以人倫，父子有親，君臣有義，夫婦有別，長幼有序，朋友有信。人倫明而天下治，故立教為明倫之本。
【正 家 之 道 。禮 謹 於 男 女 。養 蒙 之 節 。教 始 於 飲 食 。】
[箋註] 《禮》云：「男女六歲，不同坐，不同食。男就外傅，女遵姆訓。」又云：「男女能食，教以右手，飲食必後長者。姆教婉勉聽從，男唯女俞。男不言內，女不言外。男行由左，女行由右。」
【幼 而 不 教 。長 而 失 禮 。在 男 猶 可 以 尊 師 取 友 。以 成 其 德 。在 女 又 何 從 擇 善 誠 身 。而 格 其 非 耶 。】
[箋註] 言教男女之道，當在幼年，不教則長而不知禮。男子猶有師友，以正其過。女子在閨中，若不早教，則長而無所師法，不能明乎善矣。
【是 以 教 女 之 道 。猶 甚 於 男 。而 正 內 之 儀 。宜 先 乎 外 也 。】
[箋註] 此言教女，比教男為尤明。
【以 銅 為 鑑 。可 正 衣 冠 。以 古 為 師 。可 端 模 範 。】
[箋註] 此言著書訓女之義。人以鏡鑑形，則容儀可正。以古為法，則聖賢可師，故《女範》所由作也。
【能 師 古 人 。又 何 患 德 之 不 修 。而 家 之 不 正 哉 。】
【後德篇】
【鳳 儀 龍 馬 。聖 帝 之 祥 。】
[箋註] 舜時鳳凰來儀，伏羲時龍馬負圖，皆聖主之瑞應也。此啟下文之意。
【麟 趾 關 雎 。後 妃 之 德 。】
[箋註] 「麟趾」、「關雎」二詩，皆詠文王妃太姒之德。言麒麟之足不踐生草，不履生蟲，比后妃之仁。雎鳩生有定偶，並遊而不相狎，比后妃之德。
【是 故 帝 嚳 三 妃 。生 稷 .契 .唐 堯 之 聖 。】
[箋註] 帝嚳元妃姜嫄，祀郊禖而生后稷。次妃簡狄，降玄鳥而生契。三妃慶都，娠十四月而生唐堯。三妃恭儉慈良，三子賢明仁聖也。〇嫄音原。禖音梅。
【文 王 百 子 。紹 姜 .任 .太 姒 之 徽 。】
[箋註] 紹，繼也。徽，美也。詩曰：「太姒嗣徽音，則百斯男。」言太王之妃太姜，王季之妃太任，文王之妃太姒，皆仁厚慈孝，相承其美，而生王季、文王、武王，身有天下，而衍百男之慶也。
【媯 汭 二 女 。紹 際 唐 虞 之 盛 。】
[箋註] 唐堯以舜有聖德，降二女於媯汭以事舜。二女，娥皇、女英。敬承舅姑，恭順大舜，不以帝女之貴，而驕其夫家。堯之女，舜之妻，父與夫皆聖人，故曰「際唐虞之盛」。
【塗 莘 雙 後 。肇 開 夏 商 之 祥 。】
[箋註] 夏禹妃塗山氏，方娶四日，而禹治水，八年不歸。塗山能教其子，啟賢能承敬以家天下。湯妃有莘氏，恪恭誠順，莊敬賢明。皆能開國承家，以啟夏商之業。
【宣 王 晚 朝 。姜 後 有 待 罪 之 諫 。】
[箋註] 周宣王日晏始朝，姜後脫簪珥，待罪於永巷。王乃勤政。
【楚 昭 晏 駕 。越 姬 踐 心 許 之 言 。】
[箋註] 晏駕，薨也。昭王出遊而樂，曰：「寡人死。誰從之者？」諸姬皆曰：「願從。」而越姬獨不言。及王薨於軍，諸姬皆不從。越姬曰：「向者不從，不欲從王好樂而死也。雖不從，而實心許之矣。今王為國而薨於軍，敢不踐心許之約？」遂死從王。
【明 和 嗣 漢 。史 稱 馬 鄧 之 賢 。】
[箋註] 漢明帝馬皇后、和帝鄧皇后，皆賢明恭儉，仁厚愛民，而東漢以治。
【高 文 興 唐 。內 有 竇 孫 之 助 。】
[箋註] 唐高祖竇皇后、太宗長孫皇后，匡贊二君，以成帝業。長孫後尤賢，每事盡其規諫，太宗嘉納之。
【暨 夫 宋 室 之 宣 仁 。可 謂 女 中 之 堯 舜 。】
[箋註] 朱英宗宣仁高太后，傭孫哲宗，垂簾聽政，任賢不貳，去讒不疑，盡除弊政，史稱女中堯舜。
【烏 林 盡 節 於 世 宗 。】
[箋註] 金主亮遍淫宗婦，葛王妃鳥林氏不屈，自縊於車中。後葛王即位，是為世宗，終身不立後。
【弘 吉 加 恩 於 宋 後 。】
[箋註] 宋降於元，太后謝氏入朝。元世祖後弘吉氏，事之如姊姒，恩禮有如。
【高 帝 創 洪 基 於 草 莽 。實 藉 孝 慈 。】
[箋註] 明高帝孝慈皇后馬氏，與帝同起草野。知百姓之艱難，規諫太祖勤儉愛民，寬仁慈愛，庶子二十餘，待如己子。
【文 皇 肅 內 治 於 宮 闈 。爰 資 仁 孝 。】
[箋註] 成祖仁孝文皇后徐氏，中山王達女也。性仁恕孝敬，作《內訓》二十篇，以教諸公主，以及臣庶之女。
【稽 古 興 王 之 君 。必 有 賢 明 之 後 。不 亦 信 哉 。】
[箋註] 言創業之君，必有賢明之後，以成內治也。
【母儀篇】【父 天 母 地 。】
[箋註] 乾，父道也。坤，母道也。
【天 施 地 生 。】
[箋註] 天施雨露，地生萬物。
【骨 氣 像 父 。性 氣 像 母 。】
[箋註] 骨氣主志，性氣主情。志陽情陰，各從其類。
【上 古 賢 明 之 女 有 娠 。胎 教 之 方 必 慎 。】
[箋註] 禮曰：「古者婦人娠子，必有胎教。立不跛，行必徐。席不正不坐，割不正不食。目不視惡色，耳不聽淫聲，口不食邪味。夜則令瞽者誦詩書，陳禮樂，則生子女形容端正，才智過人矣。」
【故 母 儀 先 於 父 訓 。慈 教 嚴 於 義 方 。】
[箋註] 言生子女，母儀之教明，然後能從父義方之訓。
【是 以 孟 母 買 肉 以 明 信 。】
[箋註] 孟子少隣於屠家，問母殺豬何為。母戲曰：「與汝食也。」既而悔曰：「與子戲言，是教以不信也。」乃解簪珥買肉以示信。
【陶 母 封 鮓 以 教 廉 。】
[箋註] 晉陶侃為監魚吏，寄鮓供母。母封鮓還侃，示之曰：「汝為監吏，而以官物遺親，是不廉而干法也。」侃因感勵，遂為名臣。
【和 熊 知 苦 。柳 氏 以 興 。】
[箋註] 柳公綽妻韓夫人，以熊膽和丸，令子姪舍之讀書，以勵其苦志。
【畫 荻 為 書 。歐 陽 以 顯 。】
[箋註] 歐陽修少貧，母夫人用蘆荻畫書以教讀。
【子 發 為 將 。自 奉 厚 而 御 下 薄 。母 拒 戶 而 責 其 無 恩 。】
[箋註] 子發為楚將，歸省母。母不納而責之曰：「子為帥，以梁肉自甘，而將士皆菽粒不飽，是暴而無恩，必喪師辱國，非吾子也。」子發悔過自責，與眾同甘苦，將士皆悅。
【王 孫 從 君 。主 失 亡 而 己 獨 歸 。母 倚 閭 而 言 其 不 義 。】
[箋註] 齊王孫賈從湣王出走而失王，賈自歸。母曰：「汝朝出不歸，吾倚門而望。暮出不返，吾倚閭而望。今汝從王出走，不知王之所在，豈得為義乎？」賈乃出，因知王被殺，集市人為兵，誅殺王者，立王子為襄王。
【不 疑 尹 京 。寬 刑 活 眾 。賢 哉 。慈 母 之 仁 。】
[箋註] 漢雋不疑為京兆尹，每斷刑，多人罪，則母憤不食；多全活，則母乃喜。故不疑為官，仁而不殘，遵母教也。〇雋音絹。
【田 稷 為 相 。反 金 待 罪 。卓 矣 。孀 親 之 訓 。】
[箋註] 田稷相齊，受金遺母，母反其金而責其貪。稷待罪於王，王赦之，卒為賢臣。
【景 讓 失 士 心 。母 撻 之 而 部 下 安 。】
[箋註] 唐李景讓為節度，性嚴刻，將士有叛志。母鄭氏陞堂，撻景讓於階下，將士皆叩頭求免。境獲安，後為賢帥。
【延 年 多 殺 戮 。母 惡 之 而 終 不 免 。】
[箋註] 漢河南守嚴延年母，有子五人，皆為太守，號萬石夫人。行至郡，值延年斷獄，殺人甚眾，血流成池。母怒曰：「人命至重，奈何殘酷至此，殆不免矣！」遂不入。延年後果誅死。
【柴 繼 母 捨 己 子 而 代 前 兒 。】
[箋註] 齊宣王，時有被殺者，適兄弟二人在側。兄曰：「我殺之。」弟曰：「我殺之。」王不能決，問其母。母曰：「當坐少者。」王曰：「少者，非汝子耶？」母曰：「少者，妾所生。長者，夫前妻子也。妾實不知誰殺人。若坐長者死，是妾受夫之託，而棄前人之孤也。」王義之而並免焉。
【程 祿 妻 甘 己 罪 而 免 孤 女 。】
[箋註] 南齊崖州參軍繼妻王氏，夫卒，奉喪歸。己有幼子，而前妻一女，王以大珠為女聯絡臂。時珠禁甚嚴，不稅而懷珠出境者死。女棄其珠，子幼納之於奩，母女皆不知也。出境為吏檢出，法當死。官問誰當坐者。母曰：「吾實愛之，當坐我。」女曰：「母已棄之，妾竊取之，當坐妾。」母子痛哭於庭而爭死。官詢其情，歎曰：「賢哉！繼母。孝哉！女也。」俱釋之。
【程 母 之 教 。恕 於 僕 妾 。而 嚴 於 諸 子 。】
[箋註] 宋二程夫子母侯氏，教子方嚴。雖小過必請於父，而責正之。常曰：「父不知子之過，皆母溺愛而隱蔽之也。」故教子則嚴而有禮。至待僕妾，則恕而有恩，未嘗笞杖之。二子明道伊川先生，遵夫人之教，皆成大儒。
【尹 母 之 訓 。樂 於 菽 水 。而 忘 於 祿 養 。】
[箋註] 宋和靖先生尹焞母陳氏，教之曰：「學之未至，如耕而不穫，不可輟也。」紹聖初，應進士舉。時禁二程之學，焞不對而出。歸告母。母曰：「吾願從菽水之養，不願汝以仕養也。」尹川先生嘆曰：「非此母不生此子。」
【是 皆 秉 坤 儀 之 淑 訓 。著 母 德 之 徽 音 者 也 。】
【孝行篇】【男 女 雖 異 。劬 勞 則 均 。】
[箋註] 言人生雖有男女之別，而父母劬勞養育之恩，則均一無別也。
【子 媳 雖 殊 。孝 敬 則 一 。】
[箋註] 男女則親生，媳則義合。其出雖不同，而事父母、姑舅之道，其孝敬之禮，則如一也。
【夫 孝 者 。百 行 之 源 。而 尤 為 女 德 之 首 也 。】
[箋註] 萬善之端，莫先於孝，故為百行之源。婦人之義，莫重於孝，故為女德之首。
【是 故 楊 香 搤 虎 。知 有 父 而 不 知 有 身 。】
[箋註] 楊香，晉農夫楊豐女也。年十四，父耕遇虎，將噬之。香踴身向前，按搤虎頭，虎驚走而父得生。夫幼女，豈能制虎？但救父之心切，知有父而憤不顧身也。
【緹 縈 贖 親 。則 生 男 而 不 如 生 女 。】
[箋註] 漢太倉令淳于意，被罪當刑，有女五人而無子。臨行嘆曰：「生女不生男，緩急非所益。」少女緹縈聞而悲之，乃從父往京，上書願以身入官為奴，而贖父刑。文帝嘉其孝而免之，因除肉刑。
【張 婦 蒙 冤 。三 年 不 雨 。】
[箋註] 漢東海張氏寡婦，孝養其姑。姑憐其少，恐己為累而不得嫁也，乃自經。姑女告婦殺姑，官不察而處婦以極刑，東海大旱三年。後守至，知婦以孝而冤死，乃自祭婦墓，未畢而大雨沽足。
【姜 妻 至 孝 。雙 鯉 湧 泉 。】
[箋註] 妻，姜詩妻龐氏，至孝。姑好飲江水，龐遠汲以供之。姑好食江魚，龐毀粧以易之。久而不怠。地側忽湧甘泉，其味勝江水。泉中日躍雙鯉，取以供親，皆孝感所致。
【唐 氏 乳 姑 。而 毓 山 南 之 貴 胤 。】
[箋註] 唐崔山南曾祖母長孫氏，年高無齒，祖母唐氏以乳哺其姑，壽考以終。崔後為節度，孝養祖母，蓋孝姑之報也。
【盧 氏 冒 刃 。而 全 垂 白 之 孀 慈 。】
[箋註] 唐鄭義完妻盧氏，夜有羣盜入其家，長幼奔竄，惟姑在室。盧冒白刃以身蔽姑，為賊箠擊幾死。賊去。人謂盧何不去。答曰：「鄉隣有難，猶富救護。老親在室，而畏死不救，乃禽獸之行也。」
【劉 氏 齧 姑 之 蛆 。刺 臂 斬 指 。和 血 以 丸 藥 。】
[箋註] 明韓太初妻劉氏，姑患風疾，劉徹夜侍姑而驅蚊。姑瘡腐而生蛆，劉齧食之。刺臂斬指，取血和湯藥進姑而愈。
【聞 氏 舐 姑 之 目 。斷 髮 矢 志 。負 土 以 成 墳 。】
[箋註] 明徽郡俞新妻聞氏，夫亡剪髪守節以責姑。姑目疾，聞淨口以舐，姑目復明。姑卒，自負上為墳。郡守旌之。
【陳 氏 方 於 歸 。而 夫 卒 於 戍 。力 養 其 姑 五 十 年 。】
[箋註] 宋陳氏嫁未旬日，夫忽行戍邊，託妻養其母。夫死不回，父勸其嫁。氏曰：「豈有受夫託養其親，已許而背之乎？」欲自殺。父懼而止。陳力作養姑，五十餘年，喪葬成禮。朝廷賜金旌之，號曰「孝婦」。
【張 氏 當 雷 擊 。而 恐 驚 其 姑 。更 延 厥 壽 三 十 載 。】
[箋註] 宋顧德謙妻張氏，夢神示以明日當為雷擊死。曉聞雷聲甚巨，恐驚其姑。乃出屋，跪桑下以待死。空中有神曰：「是孝婦也。當延其壽三十年。」
【趙 氏 手 戮 讎 於 都 亭 以 報 父 。】
[箋註] 漢龐淯妻趙氏，父為趙壽所殺。有三弟皆欲報讎，不幸俱死。趙壽笑曰：「吾無憂矣。」趙氏使人告之曰：「我尚在，勿喜也。」氏生子後一年，遇壽醉，乘馬過都亭。趙格之下馬，而手刃之。持頭詣縣請死，令嘉異之，奏貸其死。
【娟 女 躬 操 舟 於 晉 水 以 活 親 。】
[箋註] 趙簡子將渡河，舟人醉不起，簡子欲殺之。舟人女娟，特揖而請曰：「妾父以主君將渡不測之淵，故禱神而醉。今殺之，被醉不知罪，妾請帶父操舟。」乃鼓楫而歌，風恬浪息。簡子大悅，乃納之為妃。
【曹 娥 抱 父 屍 於 舜 江 。】
[箋註] 漢曹娥父禱神，醉溺於舜江。娥投水尋父二日，死抱父屍浮出。
【木 蘭 代 父 征 於 絕 塞 。】
[箋註] 唐秦木蘭女，父當從征，老病不能行，弟幼弱。蘭改粧代父從征十二年，立功於塞。始歸，人不知其為女也。
【張 女 割 肝 。以 甦 祖 母 之 命 。】
[箋註] 淮安女張二娘，祖母病危，醫言食肝可愈。求之不得，女乃自割肝。橫割不得，直割始得。烹以進祖母，祖母即愈。女痛絕而甦，瘡口尋愈，疤痂脫，痕紅如十字。
【陳 氏 斷 首 。兩 全 夫 父 之 生 。】
[箋註] 唐長安婦陳氏，有讎人慾殺其夫。乃劫其父，逼使女開門殺夫。女慮從之則傷夫，不從則殺父。乃曰：「吾夫每沐髪，則散髪而臥於堂。吾令其沐髪，而開門以待汝。」乃歸，醉其夫臥於樓，自沐髪臥於堂，開門待讎。讎至，誤殺婦以去。父與夫皆獲全。
【是 皆 感 天 地 。動 神 明 。著 孝 烈 於 一 時 。播 芳 名 於 千 載 者 也 。可 不 勉 歟 。】
【貞烈篇】【忠 臣 不 事 兩 國 。烈 女 不 更 二 夫 。】
[箋註] 齊王蠋
曰：「忠臣不事二君，烈女不更二夫。」言女之事夫，猶臣之事君也。臣事二姓，則不忠。女事二夫，則失節。【故 一 與 之 醮 。終 身 不 移 。】
[箋註] 醮，筵
也。男婚女嫁，父母筵而餞 之。女始嫁從父，再醮非禮也。【男 可 重 婚 。女 無 再 適 。】
[箋註] 男子以宗嗣、祭祀為重，故妻死可再娶；女則以守貞為正。
【是 故 艱 難 苦 節 謂 之 貞 。慷 慨 捐 生 謂 之 烈 。】
[箋註] 女子喪夫苦守，是為貞節。遇難不屈，威逼不從，寧死不辱，婦曰烈婦，女曰烈女。
【令 女 截 耳 劓 鼻 以 持 身 。】
[箋註] 夏候令女，魏曹文叔之妻也。文叔死，父母欲嫁之。令女曰：「仁者，不以盛衰改節。義者，不以存亡易心。」乃自截其耳以誓節。及夫家盡絕，父母又欲嫁之，女乃斷鼻以全貞。
【凝 妻 牽 臂 劈 掌 以 明 志 。】
[箋註] 五代虢州司戶王凝妻李氏，夫卒，攜幼子奉喪歸，止於旅店，主人以其有喪不納。李氏固求，主人牽其手而出之。李氏泣曰：「天乎！吾不幸無夫，而此手為人所執耶？」乃引刀自劈其掌。有司聞之，乃旌李氏而責主人。
【共 姜 髧 髦 之 詩 。之 死 靡 他 。】
[箋註] 衛世子共
伯 蚤死，其妻共姜守義。（父母欲奪而嫁之。）不從，作柏舟之詩。曰：「髧彼兩髦，實維我儀，之死矢靡它。」髧，垂也。髦，剪髪夾囟，雙垂於耳。子事父母之節，指夫也。言與夫結髪為夫婦，今夫死，言亦守死而無他也。〇囟音信。（《詩經?國風?鄘》）【史 氏 刺 面 之 文 。中 心 不 改 。】
[箋註] 明溧陽史氏女，夫邵一龍，未嫁而夫死，父母欲更擇婿。女乃刺面文，曰：「中心不改。」痛絕復甦，以墨填文一書不明，復刺以補之，事聞旌節以壽終。
【皇 甫 夫 人 。直 斥 逆 臣 。膏 鈇 鉞 而 罵 不 絕 口 。】
[箋註] 皇甫規夫人，能文善書。規卒，董卓聞其美欲娶之。妻知不免，乃跪卓門，以義說之。卓不從，乃責罵之曰：「我大臣妻，義不受辱。汝羌胡雜種，嘗隸吾夫帳下，今敢無禮於爾君夫人耶？」卓怒，懸其頭於車上，亂箠擊之。罵不絕口而死。（《後漢書》卷八十四）
【竇 家 二 女 。不 從 亂 賊 。投 危 崖 而 憤 不 顧 身 。】
[箋註] 唐德宗時，有朱泚
之亂，盜賊縱橫。奉天竇氏二女（伯娘、仲娘），為賊所逼，姐先投深崖之下，妹從之。姊死，而妹折肱以免。帝聞而旌之。（《舊唐書》之列傳第一百四十三）【董 氏 封 髮 以 待 夫 歸 。二 十 年 不 施 膏 沐 。】
[箋註] 唐賈直言，諫謫嶺南，謂妻董氏曰：「我去生死未可知。汝少不宜獨居，可自為計。」董乃以綿束髮，令夫手書封之，誓曰：「非夫至不解。」二十年而夫始歸，親解其髮。（髮墮無餘。）（《新唐書》第二部/卷第一百九十六列傳第一百三十）
【妙 慧 題 詩 以 明 己 節 。三 千 里 復 見 生 逢 。】
[箋註] 明揚州盧進士妻李妙慧，夫及第未歸，訛傳夫死。父母憐其貧寡，欲嫁之。時有南昌鉅賈謝唐，無子。母李氏在揚，妙慧族姑也，欲以為子妾。父乃佯攜女之謝舟而去。李知其故，數欲自縊，俱為婢解。族姑聞之，乃以為女而攜歸舟。過金山寺，李題詩而自署曰：「揚州進士盧某妻，李妙慧題詩。」有「蓋棺不作橫金婦，天地當尋折桂郎。新詩題在金山寺，高貴雲帆過豫章」之句。及盧授官歸，蹤跡其妻不得。因過金山寺，見詩。乃棄官尋豫章商船，多而不可詰。因夜繞商舟而唱李之詩，謝姑聞而招之。因得見，妻已為尼，乃復合。事聞而復其官。
【桓 夫 人 義 不 同 庖 。而 吟 匪 石 之 詩 。】
[箋註] 衛桓公夫人姜氏，自齊適衛，未及國門，而公遇弒，國人立其弟宣公。左右請姜回車，姜不從。乃築室自居於衛，持喪三年。宣公請同庖而居。姜不可，乃詠匪石之詩以自誓，終卒於衛。詩見邶風柏舟篇。
【平 夫 人 持 兵 閭 巷 。而 卻 闔 閭 之 犯 。】
[箋註] 吳王闔閭破楚，昭王出走。吳王聞昭王母伯嬴美，而欲犯之。伯嬴持兵守永巷，而語吳王曰：「大王舉兵，匡正楚國。而欲行不義，何以霸天下？婦人之義，於死無二。近妾必死，又何樂焉？王若殺妾，是屠國君之母而甘淫亂之名，又何益哉？」王慚乃止。嬴拒巷三旬，秦兵就救至，昭王返國。
【夫 之 不 幸 。妾 之 不 幸 。宋 女 之 言 哀 。】
[箋註] 蔡人之妻，宋人之女也。始嫁而夫有惡疾，女事夫不怠。父母哀而欲嫁之。女曰：「夫有惡疾，夫之不幸，亦妾之不幸也。夫有疾而棄之，不仁。女再適而背夫，不義。不仁不義，何用生為？」乃於自殺。父母遂止。卒事其夫，以終天年。
【使 君 有 婦 。羅 敷 有 夫 。趙 王 之 意 止 。】
[箋註] 漢趙王家令妻秦羅敷美，王欲奪之。羅敷作詩曰：「使君自南來，五馬立躊躇。使君語羅敷，還可其載不。羅敷前致詞，使君亦何愚。使君自有婦，羅敷自有夫。」王乃止。
【梁 節 婦 之 卻 魏 王 。斷 鼻 存 孤 。】
[箋註] 梁節婦夫亡，有美色，魏王欲妻之。婦斷鼻曰：「王之欲妾者，以其色也。今乃刑餘之人矣。王何欲焉？妾之所以不死者，以子幼而欲撫其成也。」魏王大慙，乃賜號曰：「高行節婦」。
【余 鄭 氏 之 責 唐 帥 。嚴 詞 保 節 。】
[箋註] 南唐伐閩，閩余洪妻鄭氏，為唐將王建封所獲，王獻於主帥查文徽。徽悅其色，欲納之。鄭氏責之曰：「主帥弔伐，褒忠旌節，以揚風化。建封行伍，尚不污節義，君元帥也。奈何身為禍首耶？」查慙，乃訪其夫而歸之。
【代 夫 人 深 怨 其 弟 。千 秋 表 磨 笄 之 山 。】
[箋註] 趙簡子女為代夫人，其弟襄子宴代君，而以銅斗擊殺之。舉兵滅代，而迎其姊。姊仰天大哭。（曰：「以弟慢夫，非仁也。以夫怨弟，非義也。」）磨首笄而刺喉以死。代人哀之，名其葬地為磨笄山。
【杞 良 妻 遠 訪 其 夫 。萬 里 哭 築 城 之 骨 。】
[箋註] 秦范杞良娶妻三日，即赴築長城之役。及天將寒，妻姜氏製衣遠尋其夫。聞夫已死，積骸成丘，乃檢骨，滴血而識之，血皆不入。姜大哭三晝夜，城忽崩，見白骨數具。復滴血，滲入骨而不可拭者，知為夫骨也。因負骸骨出潼關，力竭不能行，乃置骸骨於巖下，坐其傍而死。潼關人哀之，因葬其夫婦，立祠以祀之。〇《孟子》云：「華周、杞梁之妻，善哭其夫，國俗變。」此又齊二將之妻。二將死於戰，二妻哭之。三日，流血，城為之崩。此又二烈婦也。
【唐 貴 梅 自 縊 於 樹 以 全 貞 。不 彰 其 姑 之 惡 。】
[箋註] 明貴池女唐貴梅，十七歲喪夫守志。姑與商淫，欲並得貴梅。梅罵不從。姑告梅不孝，官責梅。梅受責不辯，歸縊於樹而死，不言姑之過。
【潘 妙 圓 從 夫 於 火 以 殉 節 。而 活 其 舅 之 生 。】
[箋註] 元徐允讓妻潘妙圓，從夫避兵。賊執其翁而殺夫，欲辱潘。潘曰：「汝捨翁焚夫，則從汝。」賊縱翁而焚夫，潘跳入火而死。
【譚 貞 婦 廟 中 流 血 。雨 漬 猶 存 。】
[箋註] 宋趙宗室妻譚氏，吉安人。元破吉安，趙逃去，譚抱子避兵於文廟。兵欲辱之，譚罵兵。兵殺其母子，血漬於石，洗之不去。至今廟中每陰雨，猶有血漬。
【王 烈 女 崖 上 題 詩 。石 刊 尚 在 。】
[箋註] 元末臨海民妻王氏，色美。兵亂殺其夫，驅王過嵊
縣清風嶺。王題詩於嶺上，曰：「君王無道妾當災，棄女拋兒馬上來。夫面不知何日見，妾魂未識幾時迴。兩行怨淚垂頻滴，一對愁眉鎖不開。遙望家鄉何處是，存亡二字實哀哉。」遂投崖而死。後人哀之，刊其詩於壁。【崔 氏 甘 亂 箭 以 全 節 。】
[箋註] 唐趙元楷妻崔氏，河北大亂，夫婦避兵。崔被執而免其夫，賊欲辱之，崔執刀以拒賊。賊怒，亂箭射之而死。
【劉 氏 代 鼎 烹 而 活 夫 。】
[箋註] 元末漢中大飢，兵掠人食之。執民李仲義，將烹食之。仲義妻劉氏，奔告兵曰：「吾夫餓瘠無肉。吾聞婦人肥黑者肉美，妾願代烹。」兵免夫而烹劉氏，遠近莫不哀之。
【是 皆 貞 心 貫 乎 日 月 。烈 志 塞 乎 兩 儀 。正 氣 凜 於 丈 夫 。節 操 播 乎 青 史 者 也 。可 不 勉 歟 。】
【忠義篇】【君 親 雖 曰 不 同 。忠 孝 本 無 二 致 。】
[箋註] 陽節潘氏之言也。言人能孝於親者，必忠於君，是為人倫正義。
【古 雲 。率 土 莫 非 王 臣 。豈 謂 閨 中 遂 無 忠 義 。】
[箋註] 天下皆為王臣，男女皆君之民也。女子豈無忠義哉？
【詠 小 戎 之 駟 。勉 良 人 以 君 國 同 讎 。】
[箋註] 秦仲征犬戎而沒於王事，秦襄公勵兵秣馬，必滅犬戎而後已。故其民皆思親其上，死其長，其婦人皆勉良人以忠義，有君國同讐之義。讀秦風小戎詩可見也。
【伐 汝 墳 之 枚 。慰 君 子 以 父 母 孔 邇 。】
[箋註] 文王率六州之民，供紂之役。故汝墳之婦人，伐條枚而思君子，詠赬尾而慰良人。勉以思文王之德，如父母之近，早供王事而歸也。見周南汝墳篇。
【美 范 滂 之 母 。千 秋 尚 有 同 心 。】
[箋註] 漢范滂以直節死。其母曰：「汝為忠臣，吾為忠臣之母，又何憾焉？」宋蘇子瞻母程氏，讀范滂傳而嘉嘆之。子瞻曰：「兒欲為范滂，太夫人許之乎？」母曰：「汝能為范滂，吾豈不能為滂之母耶？」
【封 卞 壼 之 墳 。九 泉 猶 有 喜 色 。】
[箋註] 晉卞壼父子皆戰死，墓在冶城。明太祖建朝天宮，欲平其塚，見一婦衰麻而大笑。帝怪問之。答曰：「吾夫死忠，子死孝。吾忠臣妻，孝子母。又何戚焉？」言畢不見。太祖問於人，始知塚為卞墳，婦乃壼之妻也。乃建祠而封墓。
【江 油 降 魏 。妻 不 與 夫 同 生 。】
[箋註] 魏伐蜀，江油守臣馬邈降魏。妻李氏，吐夫之面曰：「守土之臣，不戰死而降敵，非吾夫也。」乃縊而死。
【蓋 國 淪 戎 。婦 恥 其 夫 不 死 。】
[箋註] 戎伐蓋國，蓋君死。戎君下令曰：「蓋之臣，敢有不降而自死者，誅其妻子。」蓋將丘子將自殺，左右救不得死，乃歸。妻曰：「國滅君死，子何以生？」將曰：「固欲死，人救故生。」妻曰：「昔以救生，今胡不死？」答曰：「恐誅及妻子耳。」妻曰：「為將而不力戰，不忠。君死不殉，不仁。戀妻子而忘君之讎，不義。妾不忍與子同生也。」乃自經死。戎君賢之，祠以太牢，而存蓋國。
【陵 母 對 使 而 伏 劍 。】
[箋註] 王陵事漢，其母在楚。項王拘其母，語漢使曰：「陵不來，吾將殺其母。」母對使曰：「語吾兒善事漢王，母不足慮也。」乃伏劍而死。
【經 母 含 笑 以 同 刑 。】
[箋註] 魏王經，從少帝髦，討司馬昭。昭弒帝，戮經母子於市。經臨刑泣曰：「兒累母矣。」母曰：「汝為忠臣，吾含笑而入地矣。何恨焉？」遂同死。
【池 州 被 圍 。趙 昴 發 節 義 成 雙 。】
[箋註] 宋趙昴發為池州通判。元兵圍城，守棄城走，都統出降。昴發謂妻雍氏曰：「我守士臣，當死此土。汝宜先去。」妻曰：「君為命官，我為命婦。君為忠臣，吾獨不能為忠臣婦耶？妾請先死。」昴發次之。及元兵入城，昴發夫妻，冠帶大書几上曰：「國不可背，城不可降。夫婦同死，節義成雙。」乃同縊死於從容堂。
【金 川 失 守 。黃 侍 中 妻 女 同 盡 。】
[箋註] 明成祖兵入金川門，建文帝出亡。侍中黃觀先出徵兵秦王，聞國變，自投於江。成祖以黃妻翁氏及女，配象奴為婦。翁請置酒具禮。象奴出置酒禮，妻女同投入通濟門河以死。屍逆流入城中清溪，黃屍亦從江流入城中貢院前，三屍相聚。國人異之，乃建祠於貢院之南。
【朱 夫 人 守 襄 陽 而 築 城 。以 卻 秦 寇 。】
[箋註] 晉朱序守襄陽，秦兵入寇，夫人率家中婢妾自守一面。城將傾，夫人出私財，連夜更築內城，以退秦兵。人謂其城為「夫人城」。
【梁 夫 人 登 金 山 而 擊 鼓 。以 破 金 兵 。】
[箋註] 金兵犯宋，韓世忠率舟師逆戰於江，宋兵少卻。梁夫人乃登金山，自擊鼓以勵將士，遂大破金兀朮於鎮江。
【虞 夫 人 勉 子 孫 力 勤 王 事 。】
[箋註] 晉虞潭母孫氏，值蘇峻犯京師，潭守吳興。母勸潭竭力勤王，勿以母老為慮。又遣孫虞楚佐父從軍，務圖忠孝。潭後以功封侯，母九十五始卒，謚曰「宣夫人」。
【謝 夫 人 甘 俘 虜 以 救 民 生 。】
[箋註] 宋謝枋得起兵復宋，不克而餓死。妻李氏逃匿山中，攜二子採草木而食。元將欲捕李不得，乃下令曰：「不得李氏，即屠其山民。」李氏曰：「不可以我故而傷民命。」乃出就俘於建康獄。比聞夫卒，乃自經死。二子獲免。
【齊 桓 屍 蟲 出 戶 。晏 娥 踰 垣 以 殉 君 。】
[箋註] 齊桓公死，五子爭立，閉錮宮門，四月不葬，屍蟲出於戶外。宮女晏娥，不忍其君之暴露，乃踰垣而殉君，自縊於公之側。
【宇 文 白 刃 犯 宮 。貴 兒 捐 生 以 罵 賊 。】
[箋註] 隋煬帝幸江都而天下亂。宇文化及使裴虔通弒帝，宮人奔散。獨宮女朱貴兒罵曰：「主上以天寒，賜汝等以衣帛。曾幾何時，乃敢謀逆耶？」通等欲縊帝，貴兒以身敝君。乃先殺貴兒，然後弒帝。
【魯 義 保 以 子 代 先 公 之 子 。】
[箋註] 魯孝公稱，武公之少子，懿公之弟也。兄子伯御，殺懿公而自立，人慾殺孝公。公之保母臧氏，以己子衣公之衣，而臥於床，伯御殺之。保母乃拘孝公，逃匿於舅家。及長，舅氏及保聞於宣王。王殺伯御而立孝公，號母曰「孝義保」。
【魏 節 乳 以 身 蔽 幼 主 之 身 。】
[箋註] 秦滅魏，殺魏王，盡誅諸公子。有少公子，為乳母匿於山中。王令：「人獻公子者賞千金，匿之者誅其族。」魏有故臣，謂乳母曰：「胡不獻之，千金可得也。」乳母不從。故臣以告秦王，王命軍追之。因亂箭射其公子，母以身遮蔽公子。身中數十箭，與公子俱死。秦王哀之，以卿禮葬，號曰「節乳母」。
【孫 姬 。婢 也 。匍 伏 湖 濱 。以 保 忠 臣 血 胤 】
[箋註] 陳友諒破太平，殺守將花雲，妻郜氏死節。婢孫氏抱其三歲兒，匍匐湖濱蒲草中，採蓮子以食其兒。有雷老者引之入金陵，見明太祖言事畢，而雷忽不見。因封其子為東丘侯，賜名花煒。封孫氏為夫人，煒以母事之。
【毛 惜 。妓 也 。身 甘 刀 斧 。恥 為 叛 帥 謳 歌 。】
[箋註] 毛惜惜，淮之官妓也。宋李全降，金攻淮，淮帥降。全適宴客，召惜歌以侑
客。數召而後至俯首，不歌。帥曰：「吾向令汝歌。今不歌，何也？」惜惜曰：「朝廷以重兵付汝，一旦降賊，汝亦賊也。吾雖官妓，豈為賊謳歌者哉？」帥怒殺之。【劉 母 非 不 愛 子 。知 軍 令 之 不 可 干 。】
[箋註] 南唐劉仁瞻守壽州，周師攻壽州。子從諫，欲幼周營。不稟父而大敗回，父以其違令欲斬之。諸將勸，不從。眾乃訴於夫人，請其救子。夫人曰：「妾非不愛，奈軍令不可違，非婦人之可勸而勉也。」閉門痛哭而不出。卒斬其子。
【章 母 非 不 保 家 。願 闔 城 之 俱 獲 免 。】
[箋註] 王建封，閩帥章氏之牙將也。常犯罪，當誅。章母因帥醉縱之。逃入南唐，後為大將。攻建州，城將下。建封遣人以令箭插母之門，曰：「主將將屠城，插此箭者免，且用以報母恩也。」母還其箭曰：「吾不忍闔城盡死，而吾家獨全也。願與城俱盡。」建封義之。及城下，一城皆免。章氏世顯於閩中。
【是 皆 女 烈 之 錚 錚 。坤 維 之 表 表 。其 忠 肝 義 膽 。足 以 風 百 世 而 振 綱 常 者 也 。】
【慈愛篇】【任 恤 睦 婣 。根 於 孝 友 。】
[箋註] 孝友、睦婣、任恤，謂之大行。任者，受託而任人撫育瞻養之事也。恤者，矜憐鰥寡孤獨而周恤之也。睦者，和順著於家庭宗族之間。婣者，恩義及於親戚鄰里之際。大抵此四者之德行，皆根於孝友二字而來。孝則敬親不敢慢於人，愛親不敢惡於人，老吾老以及人之老矣。友則愛於兄弟，和於妻子，敬於長上，矜於孤幼，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矣。
【慈 惠 和 讓 。本 於 寬 仁 。】
[箋註] 寬則無不恕，仁則無不愛。恕則和讓生焉。愛則慈惠生焉。故曰寬仁者，慈惠和讓之本也。
【是 故 螽 斯 揖 羽 。頌 太 姒 之 仁 。】
[箋註] 《詩》曰：「螽斯羽，揖揖兮。宜爾子孫，蟄蟄兮。」言后妃仁厚，子孫眾多，不分嫡庶，而均愛如一。如螽斯一生九十九子，而和揖如一也。
【銀 鹿 繞 床 。紀 恭 穆 之 德 。】
[箋註] 吳越文穆王錢元瓘妃馬氏，無子。請於王父武肅王繆，諭文穆納妾。武肅曰：「延吾世祚者，汝也。」後生諸子十五人，妃親愛無別。置大銀鹿於床，小鹿十餘，諸子各抱之，繞床而戲。
【士 安 好 學 。成 於 叔 母 之 慈 。】
[箋註] 晉皇甫士安，名謐。早喪父母，寡嬸撫之，初不好學。嬸泣曰：「吾家世凋零，子復不好學，何以慰先人之望？吾死慙見伯姒於地下矣。」謐亦感泣，遂成大儒，號玄晏先生。
【伯 道 無 兒 。終 獲 子 綏 之 報 。】
[箋註] 晉鄧攸，字伯道。夫婦避亂山中，負己子與弟子。無食，力竭，勢不兩存。妻曰：「己子可再生。亡叔正一子，不可棄也。」攸乃棄其己子，而留侄鄧綏。攸後仕元帝而卒，無子。弟子綏養伯父母，備極其孝。伯父母死，俱服喪三年。
【義 姑 棄 子 留 姪 。而 卻 齊 兵 。】
[箋註] 齊侯伐魯，見婦人逃難，棄幼子而抱大兒，以避兵。召問之曰：「人莫不愛少子。汝棄小抱大，何也？」對曰：「小者妾之子，大者亡兄之子也。妾受亡兄之託，而撫其孤。逢難而棄之，是不仁也。故寧棄妾之子。」齊侯嘆曰：「婦而能知此，乃禮義之邦也。豈可伐乎？」乃和而退師。
【覽 妻 與 姒 均 役 。以 感 朱 母 。】
[箋註] 晉王祥，繼母朱氏，冬月思魚，祥臥冰以求鯉。母嘗以非禮虐使祥。母親子王覽，必同兄共服其勞。母又虐使祥妻，覽妻亦與姒均共辛苦。母悟，遂俱愛之。
【趙 姬 不 以 公 女 之 貴 。而 廢 嫡 庶 之 儀 。】
[箋註] 趙姬，趙成子衰之妻，文公女也。初衰同文公奔狄，取狄女叔隗生趙盾，母子留於狄。既入晉為卿，文公以女妻之，後生同、括、嬰（即元同、屏括、樓嬰）。趙姬固請衰迎長子盾母子於狄，尊叔隗為正嫡，而以盾為嫡子，自居庶妾之位。
【衛 宗 不 以 君 母 之 尊 。而 失 夫 人 之 禮 。】
[箋註] 衛嗣君之母，庶妾也。夫人無子，而妾子立。夫人慾避居於別宮。公母曰：「嫡庶之道，不可廢也。豈其子故，而廢事小君之禮？今主母固欲別居，是因妾故，逐嫡母而犯大倫耶。」乃欲自殺。嫡懼而從之，仍居正室而慈愛愈加，子母事嫡而孝敬益厚。衛人義之，號為「衛宗二順」。
【莊 姜 戴 媯 。淑 惠 見 於 國 風 。】
[箋註] 莊姜齊夫人，其庶陳氏戴媯。子死歸陳，莊姜不忍其去，作燕燕之詩，有瞻望弗及涕泣如雨之情。嫡庶之愛如此。
【京 陵 東 海 。雍 睦 著 乎 世 範 。】
[箋註] 晉王渾妻京陵鍾氏，弟澄妻東海郝氏，皆和順雍穆，治家有禮，臣庶之家，遵以為法。
【是 皆 秉 仁 慈 之 懿 。敦 博 愛 之 風 。和 氣 萃 於 家 庭 。德 教 化 於 邦 國 者 也 。不 亦 可 法 歟 。】
【秉禮篇】【德 貌 言 工 。婦 之 四 行 。】
[箋註] 孝慈貞淑，為婦之德。端莊靜雅，謂之婦容。溫柔和婉，謂之婦言。勤勞恭慎，謂之婦工。此四者，婦道之常經，女子之正義也。
【禮 義 廉 恥 。國 之 四 維 。】
[箋註] 維，綱也。《傳》曰：「四維不張，國乃滅亡。」言國無此四者，紀綱不振，臣民無法，亂亡之道也。
【人 而 無 禮 。胡 不 遄 死 。言 禮 之 不 可 失 也 。】
[箋註] 《詩》曰：「相鼠有體，人而無禮，胡不遄死？」言禽獸之不若也。
【是 故 文 伯 之 母 。不 踰 門 而 見 康 子 。】
[箋註] 公父文伯之母，季康子之叔祖母也。年已七十矣。康子往見母，立中門之內，設帨
於門。康子拜於門外，隔帨而相與言。其守禮如此。【齊 華 夫 人 。不 易 駟 而 從 孝 公 。】
[箋註] 齊孝公夫人，衛華氏女。乘安車從孝公遊。車奔而輪傾，帷
裂。姬命婢牽帷以障。公使駟馬車載姬。姬辭曰：「車無帷，非禮也。車蔽而露處，亦非禮也。無禮而生，不如守禮而死。」遂欲自縊，侍女救之不得，安車至而始甦。其守禮如此。【孟 子 欲 出 妻 。母 責 以 非 禮 。】
[箋註] 孟子入室，見妻方暑而袒。孟子不悅，欲出妻。妻曰：「婦人私室，不修容儀。見夫不行客禮。今夫子以客禮責妾，妾當出矣。」母責之曰：「禮：『將上堂，聲必揚』，所以戒人也；『將人戶，視必下』，恐見人過也。今子不知禮，而以禮責人，不亦過乎？」孟子謝罪，遂留其婦。
【申 人 欲 娶 婦 。女 恥 其 無 儀 。】
[箋註] 申人娶妻，六禮不備，欲茍合以成婚。女不肯從。申人乃訟之於獄。女以其非禮相配，死不聽命，乃作行露之詩以自誓。後卒以禮乃合。詩見召南。
【頃 公 弔 杞 梁 之 妻 。必 造 廬 以 成 禮 。】
[箋註] 晉伐齊，齊將杞梁戰死。妻載其喪歸，遇齊頃公。公欲弔之於野。妻曰：「君若以亡夫有罪，妻請戮於司寇。若哀矜而賜之弔，則有先人之敝廬在焉。」公從之。喪歸而親往弔之，成禮而後葬。葬畢，妻乃痛苦而死，城為之崩。
【溧 女 哀 子 胥 之 餒 。寧 投 溪 而 滅 蹤 。】
[箋註] 楚伍子胥逃難過溧水，見涴紗之女攜食筐。子胥曰：「吾三日不食，夫人盍矜憐而賜餐。」女乃跪授胥食。已告曰：「追者至，夫人幸勿言。」女許諾。胥言之再三。女笑曰：「吾三十養母而不嫁，豈與人言者乎？吾以女而授男餐，非禮也。已許諾而囑之再三，是疑我不信。不信而無禮，不可以生。」乃投水而死。子胥救之不及。及入吳，破楚歸，乃投千金於水，以報其女。
【羊 子 懷 金 。妻 孥 譏 其 不 義 。】
[箋註] 樂羊子拾遺金於道，懷歸示妻。妻曰：「吾聞志士不飲盜泉之水，賢者不受嗟來之食。子何戀非禮之金前，甘為不義乎？」答曰：「金無主者。」妾曰：「金無主者，心無主者乎？」樂羊子慙。乃俟於道而還其人。
【齊 人 乞 墦 。妾 婦 泣 其 無 良 。】
[箋註] 齊人有一妻一妾，每出必醉飽而歸。問其與飲食者，盡富貴之家。妻疑之曰：「從貴人飲，而無顯者來。」乃密尾夫行，則見其出郭，而往墦塚之間，乞祭者之餘，不一而足。妻恥之。婦告其妾曰：「良人者，所仰望而終身也。今若此，乃與其妾訕其良人，而相泣於中庭。」齊人不知，尚施施自得，歸而驕誑其妻妾也。
【宋 伯 姬 。保 傅 不 具 不 下 堂 。寧 焚 烈 焰 。】
[箋註] 宋共公夫人伯姬，魯宣公女也。公卒，弟元公立。至景公時，值宮中火，左右請夫人避火。伯姬曰：「婦人之義，保傅不具，夜不下堂。」保母至曰：「夫人避火。」伯姬曰：「傅母未至也。豈可以亂而失禮？」火勢既逼，宮人奔散，伯姬終不下堂而焚死。年已六十矣。
【楚 貞 姜 。符 節 不 來 不 應 召 。甘 沒 狂 瀾 。】
[箋註] 楚昭王夫人貞姜，從王出遊，留姜於漸臺之上。與之約，相召必以符。及江水暴至，王使召夫人而忘取符，夫人不行。使者曰：「水大至，還取符恐不及，夫人速行。」夫人曰：「符所以明信，信所以制禮。無禮而生，不如守禮而死。」使者還取符，則水高臺沒，夫人死矣。昭王哀之，諡曰「貞姜」。
【是 皆 動 必 合 義 。居 必 中 度 。勉 夫 子 以 匡 其 失 。守 己 身 以 善 其 道 。秉 禮 而 行 。至 死 不 變 者 。洵 可 法 也 。 】
【智慧篇】【治 安 大 道 。固 在 丈 夫 。】
[箋註] 治國安天下，固男子之大道。而正身齊家之要，亦關於婦道，不可缺也。
【有 智 婦 人 。勝 於 男 子 。】
[箋註] 家有智慧之婦，匡救夫子之失，而應倉卒之變，有男子所不可及者。
【遠 大 之 謀 。預 思 而 可 料 。倉 卒 之 變 。泛 應 而 不 窮 。】
[箋註] 言古之賢婦，每遇事勢之來，能思患而預防之。已至而能應倉卒之變，未至而能決終身之機，皆不可及也。
【求 之 閨 閫 之 中 。是 亦 笄 幃 之 傑 。】
[箋註] 言婦女而具智慧之識，是亦女中之傑也。
【是 故 齊 姜 醉 晉 文 而 命 駕 。卒 成 霸 業 。】
[箋註] 晉文公初為公子，避難於齊。齊桓公妻之以女，文公樂而忘返。從遊之臣趙衰、魏犨等議於桑中，欲劫公子歸而圖國。桑女聞而奔告齊姜，姜殺之以滅口。乃飲公子醉，亟召趙衰等扶公子上車。公子醒，已離齊境。乃遍歷楚秦，借兵復國，以成霸業。〇犨音酬。
【有 緡 娠 少 康 而 出 竇 。遂 致 中 興 。】
[箋註] 夏寒浞弒夏帝相，而篡其位。帝妃有緡氏懷娠，而匿於墻穴之中，得不死。逃歸母家，而生少康。虞君妻以二女，有眾五百人，乃滅寒浞
而中與夏室。【顏 女 識 聖 人 之 後 必 顯 。喻 父 擇 婿 而 禱 尼 丘 。】
[箋註] 孔子父叔梁紇，喪妻，欲再娶。母顏氏之父，言於家曰：「孔叔梁，老醜而武勇，欲再娶。人無妻
之者，奈何？」其少女徵在曰：「吾聞孔氏聖王之裔，其後必昌。妻之何傷？」父曰：「然則以汝妻之，可也。」遂以之嫁叔梁。恐其老無子，乃禱於尼丘山神，而生仲尼焉。【陳 母 知 先 世 之 德 甚 微 。令 子 因 人 以 取 侯 爵 。】
[箋註] 秦末，天下大亂。陳嬰素有才略，眾欲立以為君。母曰：「汝家先世，無大德，舉事必不成。不若擇主而事，事成猶可封侯，不成猶可自免也。」嬰乃從項梁起兵。後歸漢，以功封棠邑侯。
【剪 髮 留 賓 。知 吾 兒 之 志 大 。】
[箋註] 陶侃少有大志，所交之友，皆當世之傑。有范逵過其家，貧無供具，母乃剪髮密賣以買饌。剉其床草薦，以飼其馬。逵嘆曰：「非此母，不生此子。」
【隔 屏 窺 客 。識 子 友 之 不 凡 。】
[箋註] 房玄齡從文中子學，諸同門皆一時之傑，嘗過齡家。母從屏後窺之曰：「皆卿相之器也。吾兒有友如此，吾何患乎？」後房與其友，如杜如晦、薛元敬等，皆仕唐太宗為卿相。
【楊 敞 妻 促 夫 出 而 定 策 。以 立 一 代 之 君 。】
[箋註] 漢昌邑王無道，大將軍霍光欲廢之而立宣帝，乃往丞相楊敞家議立。敞老而懦，聞議戰慄而退入堂。妻促其出曰：「廢昏立明，何等大事，而畏縮如此。今不出，明日議成而族滅矣。」敞乃出定策而立宣帝，以功封平通侯。
【周 顗 母 因 客 至 而 當 庖 。能 具 百 人 之 食 。】
[箋註] 晉史部尚書周顗，字伯仁。母李氏，名絡秀，田家女也。父安東將軍周浚，常因獵遇雨避於李氏。李出而母病，女獨與一俾一僕，殺豬為饌，具百人之食，而極其豐腆。浚聞而嘆曰：「賢哉！女也。」因求為妾，父初猶未許。女曰：「吾家戶大而世微，欺之者眾。不結納貴人，何以保家？」父遂允之，而生伯仁。
【晏 御 揚 揚 。妻 恥 之 而 令 夫 致 貴 。】
[箋註] 晏子為齊相，御車者，御晏子而過己門，揚楊有自得之意，其妻恥之。御者歸而其妻請去。夫問其故。妻曰：「晏子身材五尺，而為齊相。吾見其恭謙、敬慎而常若不足。子今七尺之身，而甘為之御，過里門而揚揚自得。其意若此，非吾夫也。」御者謝其妻而深自刻責，學道謙恭，常若不足。晏子怪而問之，御者以告。晏子嘉其納善自改，聞諸景公，以為大夫，妻為命婦。
【甯 歌 浩 浩 。姬 識 之 而 喻 相 尊 賢 。】
[箋註] 齊桓出遊，見甯戚扣牛角而歌，知其賢者也。使相管仲迎之。戚白：「浩浩乎！白水。」管仲不喻其意，五日不朝，而有憂色。妾婧請問其故，仲語之。婧笑曰：「人已明告君，君胡不知也。古詩曰：『浩浩白水，鯈
鯈 之魚。君來召我，我將安居。國家未定，從我焉如。』此甯戚之欲得仕於國也。」仲大悅，以告桓公。公齋戒請於祖廟，以甯戚為相，而齊大治。【徒 讀 父 書 。知 趙 括 之 不 可 將 。】
[箋註] 趙趙奢善用兵。死後，王以其子趙括為將以拒秦。括母見王，曰：「括不可用也。其為人也，徒讀父書而不能用。嘗與妾夫論兵強辯，而夫不能難。夫謂妾曰：『括不知兵而強辯，便之為將，必喪師而辱國也。』」王不聽。母曰：「括如敗，請無坐妾罪。」王許之。後括果大敗，喪兵四十萬。
【獨 聞 妾 慟 。識 文 伯 之 不 好 賢 。】
[箋註] 魯公父文伯死，諸妾哭之甚哀，有自經以殉者。其母不悅曰：「吾子相魯死，而賢士大夫弔者，俱無戚容。而姬妾婢若此，是獨鍾愛於妾婦，而簡賢棄禮也。其死宜矣。」
【樊 女 笑 楚 相 之 蔽 賢 。終 舉 賢 而 安 萬 乘 。】
[箋註] 楚莊王退朝。樊姬問曰：「何晏也？」王曰：「與賢相虞丘子言。不覺其日之晏也。」樊姬笑曰：「虞丘子賢矣，惜不忠也！妾事王十一年，而進九女，皆賢於妾。虞丘相楚十年，所進無非子弟、宗族，未聞進一賢者也。」王乃告虞丘子。虞丘乃避舍求賢，得孫叔敖為相，而楚國大治。
【漂 母 哀 王 孫 而 進 食 。後 封 王 以 報 千 金 】
[箋註] 韓信釣魚於淮水，而漂絮之母憐其貧，嘗食之。信曰：「吾必有以報母。」母曰：「吾哀王孫而進食，豈望報乎？」後信助漢破楚，封楚王，報母以千金。
【樂 羊 子 能 聽 妻 諫 以 成 名 。】
[箋註] 漢樂羊子，遊學未久而歸。妻問之。曰：「思卿懷歸耳。」妻方織，乃引刀自斷其機，曰：「積絲成寸，積寸成尺。尺寸不已，遂成丈匹。今吾子學業未成而歸，猶妾之斷此機，而枉費前功也。」夫感悟復學，遂成大儒。
【甯 宸 濠 不 用 婦 言 而 亡 國 。】
[箋註] 明甯王宸濠欲反，妃妻氏屢諫不可背國。王不聽，舉兵反，為巡撫王守仁所執。臨死嘆曰：「紂以用婦言而亡，我以不用婦言而亡。」
【陶 答 子 妻 。畏 夫 之 富 盛 而 避 禍 。乃 保 幼 以 養 姑 。】
[箋註] 齊陶答子，冶陶而貪，及歸而富十倍，宗戚賀於堂。妻獨抱幼子而泣曰：「德薄而位大，是謂嬰害。無功而家昌，是謂積殃。」姑怒其不祥，遂逐之。獨與少子居。後答子竟為盜所殺，盡劫其財。母老獨免，婦乃與少子歸養其姑。
【周 才 美 婦 。懼 翁 之 橫 肆 而 辭 榮 。獨 全 身 以 免 子 。】
[箋註] 明周才美為太守，而其父暴橫於鄉。其妻處家恆不樂，翁問之。答曰：「夫已貴，家不憂不富，而翁聚斂不休，禍不遠矣。」翁悟，乃改行為善。其子雙目失明而免官，翁以善之無報也，乃復為惡。子目忽明，仍起為郡守，闔家上任。婦不從，獨攜少子居。翁姑夫與妾及子並童僕，俱覆於江中，無一免者。獨妻與幼子存焉。
【漆 室 處 女 。不 績 其 麻 而 憂 魯 國 。】
[箋註] 魯漆室處女，不積麻而嘆息。隣婦問曰：「汝何悲乎，迨憂未嫁耶？」女曰：「非也。吾憂魯君老，而太子幼也。」隣婦笑曰：「此國家事也。子何預。」女曰：「不然。昔晉客舍吾家焉，逸而踐吾園葵，吾終歲不食葵。隣女奔，隣人倩
吾兄追之。渡河水漲而兄死，終身無兄。今魯君死而子幼，事端起而禍亂將作。兵起郊野，殃及庶人。吾鄉里其能免乎？」後魯果大亂，人民屠戮，多死於兵。【巴 家 寡 婦 。能 捐 己 產 而 保 鄉 民 。】
[箋註] 秦築長城，巴蜀一郡當役萬人。有寡婦名清者，上書願傾家財，募人築附近邊城，以免萬人之役。乃盡出資帛百餘萬，築邊城數百里，不費官錢，而民皆不離鄉里。又得工役之資，而爭效其力，不數月而城己完固。始皇嘉之，築懷清之臺，以旌其功焉。
【凡 此 皆 女 子 之 嘉 猷 。婦 人 之 明 識 。誠 可 謂 知 人 免 難 。保 家 國 而 助 夫 子 者 歟 。】
【勤儉篇】【勤 者 。女 之 職 。儉 者 。富 之 基 。】
[箋註] 女不勤則生業廢怠，不儉則資產耗散，非治家之道。
【勤 而 不 儉 。枉 勞 其 身 。】
[箋註] 勤者，必勞苦。不儉，則勞而無補。
【儉 而 不 勤 。甘 受 其 苦 。】
[箋註] 儉者，儉約而甘淡薄。若不勤其職業而補益之，則徒自苦而己。
【儉 以 益 勤 之 有 餘 。勤 以 補 儉 之 不 足 。】
[箋註] 能勤而儉，則日益而有餘。能儉而勤，則家饒而無不足。
【若 夫 貴 而 能 勤 。則 身 勞 而 教 以 成 。富 而 能 儉 。則 守 約 而 家 日 興 。】
[箋註] 已貴而勤，則家人不惰，是以身為教也。已富而儉，則日用不耗，是因約而致豐也。
【是 以 明 德 以 太 後 之 尊 。猶 披 大 練 。】
[箋註] 明德馬皇后，漢明帝後，章帝之母也。性恭儉，常衣白練之衣，不尚華采。
【穆 姜 以 上 卿 之 母 。尚 事 紉 麻 。】
[箋註] 紉，積也。穆姜，魯上卿公父文伯母，穆伯妻敬姜也。文伯還朝，見其母績麻。因以歜
之，「家而主母，猶績乎？」母嘆曰：「魯其亡乎！使童子為卿，而不聞大道也。夫人勞則思善，逸則思惡。今汝為卿而不知勞，反怪吾之勤於女職。吾懼魯之將亡，而廢穆伯之祀也。」事見《春秋傳》。【葛 覃 卷 耳 。詠 後 妃 之 賢 勞 。】
[箋註] 周南葛覃之詩，言后妃采葛而親為刈穫，以成絺綌而為衣服也。卷耳，言后妃登山采卷耳，以供宗廟之祀，而思念君子也。皆述后妃勤苦之事。
【采 蘩 采 蘋 。述 夫 人 之 恭 儉 。】
[箋註] 召南采蘩之詩，美夫人之貴而能勤也。采蘋，美大夫之妻恭敬節儉、勤於宗祀也。
【七 月 之 章 。半 言 女 職 。】
[箋註] 豳風七月之篇，大家貴女皆不辭勞苦，而親為農桑之事。夫耕而妻饁
其食，夫穫而婦滌其塲。以公卿之女，採桑養蠶，繅絲織帛，而為公子之裳；製狐貉之皮，為公子裘。其勤事、執勞、恭儉如此。【五 噫 之 詠 。實 賴 妻 賢 。】
[箋註] 漢梁鴻詠五噫之歌以避世，同妻孟光入吳，夫婦為人舂米。每進食，妻舉案齊眉，跪而獻鴻。（典出《後漢書?卷八十三?逸民傳?梁鴻傳》）
【仲 子 辭 三 公 之 貴 。己 織 屨 而 妻 辟 纑 。】
[箋註] 纑，辟草以結繩，紉麻以為線也。齊王欲以陳仲子為相，不受而避於陵。妻辟纑，己織屨以為食。（典出《孟子?滕文公下》）
【少 君 卻 萬 貫 之 妝 。共 挽 車 而 自 出 汲 。】
[箋註] 桓少君，漢鮑宣妻也。始嫁而僕婢粧資甚盛，宣不悅。曰：「少君生富驕而適貧賤，吾不敢當。」妻曰：「父以先生修德守約，故以妾事君子。」惟命是從，乃歸其僕婢衣節，著荊釵布裙，與夫共挽鹿車回里。拜姑舅畢，提甕出汲。
【是 皆 身 執 勤 勞 。躬 行 節 儉 。揚 芳 譽 於 詩 書 。播 令 名 於 史 冊 者 也 。女 其 勗 諸 。】
[箋註] 勗，勉也。
【才德篇】【男 子 有 德 便 是 才 。斯 言 猶 可 。】
[箋註] 言人貴有德，不貴有才。有才無德，必非正人。有德無才，不害其為善人也。
【女 子 無 才 便 是 德 。此 語 殊 非 。】
[箋註] 上二句，乃古人之言。首句之言，猶不背理。次句之言，意雖正而理則非也。蓋男女雖殊，其德一也。女尚德而不尚才，理之正也。若雲無才便是德，則非矣。
【蓋 不 知 才 德 之 經 。與 邪 正 之 辯 也 。】
[箋註] 才者，德之用也。有德之才為正用，為治國、齊家、修身之道。無德之才為邪用，以博名致富、害人利己而已。
【夫 德 以 達 才 。才 以 成 德 。】
[箋註] 正心修身，而後齊家治國，德以達才也。格物致知，而後誠意正心，才以成德也。無德，不可以達才。無才，不可以成德。
【故 女 子 之 有 德 者 。固 不 必 有 才 。而 有 才 者 。必 貴 乎 有 德 。】
[箋註] 女子以德為大，才之有無，不足較也。
【德 本 而 才 末 。固 理 之 宜 然 。若 夫 為 不 善 。非 才 之 罪 也 。】
[箋註] 凡有才無德，是捨本而務末，必流入於邪而不正，豈才之罪也。
【故 經 濟 之 才 。婦 言 猶 可 用 。而 邪 僻 之 藝 。男 子 亦 非 宜 。】
[箋註] 人能以才匡君正家，布德免患，雖在婦人，亦為經濟之才。若夫淫佚之詞、傾邪之語，非惟婦人之大忌，即男子亦深絕而痛戒之。
【禮 曰 。奸 聲 亂 色 。不 留 聰 明 。淫 樂 慝 禮 。不 役 心 志 。】
[箋註] 聰明，耳目也；耳不聽惡聲，目不視惡色，是也。淫樂，如今之詞曲，淫邪之聲。慝禮，如趨承媚諂、足恭之禮。皆亂人聰明，喪人心志，所當深戒者。
【君 子 之 教 子 也 。獨 不 可 以 訓 女 乎 。】
[箋註] 以上四句，乃君子所以教人也。在男子尚宜遵守，豈不可以教女乎。女而知此，必無「有才無德」之失。
【古 者 後 妃 夫 人 。以 逮 庶 妾 匹 婦 。莫 不 知 詩 。豈 皆 無 德 者 歟 。】
[箋註] 俗謂女人有才，能敗其德，不知《詩》三百篇，多婦人女子之詞。其詩皆忠厚和平，懷君慕善，樂而不淫，怨而不怒，豈皆有才無德者哉？
【末 世 妒 婦 淫 女 。及 乎 悍 妻 潑 媼 。大 悖 於 禮 。豈 盡 有 才 者 耶 。】
[箋註] 俗言女子無才便是德。今時淫女悍婦，不識一字，而淩虐夫子，忤逆公姑，肆詈鄉黨者多矣。安在其無才便是德耶？
【曷 觀 齊 妃 有 雞 鳴 之 詩 。鄭 女 有 雁 弋 之 警 。】
[箋註] 齊風詩曰：「雞既鳴矣，朝既盈矣。匪雞則鳴，蒼蠅之聲。」蓋賢妃恐其君視朝之晏，聞蒼蠅之聲，而以為雞鳴也。鄭風詩云：「女曰鷄鳴，士曰昧旦。子興視夜，明星有爛。將翱將翔，弋鳧與雁。」蓋女子警其夫之詩，言雞鳴將旦之時，明星方爛，而促其夫蚤起，候鳧雁之翱翔，而弋取之也。
【緹 縈 上 章 以 救 父 。肉 刑 用 除 。】
[箋註] 緹縈事見孝行篇。
【徐 惠 諫 疏 以 匡 君 。窮 兵 遂 止 。】
[箋註] 唐太宗末年，欲再征高麗。淑妃徐惠上疏，諫帝不可窮兵伐遠國，以勞萬乘，而耗中國之民力。帝遂止。
【宣 文 之 授 周 禮 。六 官 之 鉅 典 以 明 。】
[箋註] 前秦苻堅時，周禮殘缺，遂失其學。太常韋逞母宋氏，年八十餘，世習周禮。秦主封為宣文君，陞堂講解周官六則，儒生從講者數百人。由是周禮之學，大明於世。
【大 家 之 續 漢 書 。一 代 之 鴻 章 以 備 。】
[箋註] 後漢班固，作《前漢書》未畢而卒。其妹班昭續成之，世號曰「曹大家」。
【孝 經 著 於 陳 妻 。論 語 成 於 宋 氏 。】
[箋註] 唐陳邈妻鄭氏，著《女孝經》十八篇。女尚宮宋氏，著《女論語》十二篇。見前書。
【女 誡 作 於 曹 昭 。內 訓 出 於 仁 孝 。】
[箋註] 曹昭即班昭，曹世叔之妻，曹大家也，作《女誡》七篇。明成祖仁孝文皇后徐氏，作《內訓》二十篇。俱見前篇。
【敬 姜 紡 績 而 教 子 。言 標 左 史 之 章 。】
[箋註] 敬姜事見前篇，其詞見左丘明《國語》。
【蘇 蕙 織 字 以 致 夫 。詩 製 迴 文 之 錦 。】
[箋註] 苻秦竇滔，鎮襄陽，久不歸。妻蘇蕙，織錦字廻文詩以遺之。其詩周旋反覆，三五七言，環轉成文，凡五千餘首。滔見詩，即解官歸。
【柳 下 惠 之 妻 。能 諡 其 夫 。】
[箋註] 柳下惠卒，門入請誄。妻曰：「誄夫子之德，二三子，不如妾之知夫子也。」乃誄曰：「夫子之不伐兮。夫子之不竭兮。夫子之信誠，而人無害兮。屈柔從俗，不強察兮。蒙恥救民，德彌大兮。雖遇三黜，終不弊兮。愷悌君子，永能厲兮。嗟乎。惜哉！乃下世兮。庶幾遐年，今遂逝兮。鳴乎。哀哉！魂神泄兮。夫子之諡，宜為惠兮。」門人從之，不能易一字，遂諡為惠。
【漢 伏 氏 之 女 。傳 經 於 帝 。】
[箋註] 漢文帝時，《尚書》殘廢，諸儒無知者。有老儒伏生，年九十餘，知《尚書》言詞佶
倔 ，手不能書。有女孫年十三，知祖父之語而能書。帝命伏生於前殿說《尚書》，女在旁錄之。書成授帝，大賜金帛。而《尚書》之經，遂傳於世。【信 宮 閨 之 懿 範 。誠 女 學 之 芳 規 也 。由 是 觀 之 。則 女 子 之 知 書 識 字 。達 禮 通 經 。名 譽 著 乎 當 時 。才 美 揚 乎 後 世 。亶 其 然 哉 。】
[箋註] 言女子知書達禮，其賢如此。
【若 夫 淫 佚 之 書 。不 入 於 門 。邪 僻 之 言 。不 聞 於 耳 。在 父 兄 者 。能 思 患 而 預 防 之 。則 養 正 以 毓 其 才 。師 古 以 成 其 德 。始 為 盡 善 而 兼 美 矣 。】
[箋註] 言父兄能知女子之不可聞邪僻之書、聽淫佚之曲，思其患而防之以嚴，教之以禮，則知書識禮、才德兼全。不亦美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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