佔領華爾街的人到底要啥

http://www.sina.com.cn 2011年10月14日 07:03 青年參考 微博

　　「佔領華爾街」運動已持續近4星期，可很多受到抨擊的華爾街人士，依然覺得非常困惑。「他們到底在要求什麼？難道要把華爾街的人投進監獄嗎？」

　　華爾街從美國紐約曼哈頓區南部延伸到百老匯路，全長524米，寬11米，大約只能並排停下五台汽車。但因為聚集了美國的大壟斷組織和金融機構，這裡是美國金融行業的象徵，甚至被譽為「全球金融中心」。

　　不過，早在20年前，許多金融機構就已經離開地理意義上的華爾街，搬到幾公里外的曼哈頓中城區。一些媒體評價說，現在的華爾街已經「從一個地理概念變成了心理概念」。

　　無怪乎立場偏右翼的美國福克斯電視台評論員查爾斯·蓋斯帕里若在節目中近乎刻薄地說，示威者幾周沒刷牙洗臉，渾身臭氣，「可惜連紐約地圖都不會看」，因為主要的大投行早就不在華爾街附近辦公了。

　　「佔領華爾街」運動已持續近4星期，可很多受到抨擊的華爾街人士，依然覺得非常困惑。

　　一家金融服務公司的律師花了很長時間研究示威者，希望能「努力搞清狀況」；另一位供職於銀行技術部門的工作人員說，示威者們有權利呆在華爾街周圍，「但他們缺少一個明確的目標」。

　　「他們到底在要求什麼？難道要把華爾街的人投進監獄嗎？」這個工作人員問，「他們的標語上說，『我們要人，不要利潤』，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示威者的「運動綱領」中給出了一個同樣含混的答案：「為什麼要佔領華爾街？因為那裡屬於我們，因為我們能。」

　　普遍分析認為，示威者對美國經濟現狀和高達9%的失業率表示不滿。示威者們也有人抗議國家缺乏就業機會，指責奧巴馬總統和國會議員的表現。

　　但大部分批評指向華爾街。一名示威者大聲抱怨：「我們救援銀行、華爾街，但工薪階層卻還要拚命還賬單、找工作。」

　　有人從示威者那裡找到了自己年輕時參加反越戰遊行的青春記憶。不過，更多華爾街人認為，示威者已經「跑偏了」。有個銀行家說，他理解人們的憤怒，但把華爾街當做一個龐大的敵人進行抨擊，顯然是把問題過度簡單化了。

　　「他們用自己手中的iPad和iTouch發布抗議言論，這些東西可不是通過那些又唱又跳的抗議活動中得來的。」銀行家說，「如果沒有銀行、沒有財務公司，示威者們根本不會有這些產品。」

　　英國《金融時報》10月8日刊發評論員文章說，抗議運動應當承認，華爾街以外的社會也必須承擔一部分責任，包括那些在繁榮時期「為了加入1%的精英階層、而貪婪地舉債過度的99%的人」。

　　一周前，前任摩根士丹利和瑞銀集團的高級行政人員詹妮弗·伯格在前往曼哈頓的地鐵上看到了兩個示威者。他們分別舉著標語，一個寫著「美國之春」，另一個寫著「打倒華爾街」。

　　這位資深的「華爾街人」考慮了一下，走了過去。在一番自我介紹之後，她直截了當地詢問這些「敵人」們：「我想問，你們到底在抗議什麼？」

　　一個示威者告訴她，自己正在為次級貸款市場感到不安。在2008年美國房價下跌時，無法按期收到還款的次級貸款導致一些放貸機構的嚴重損失。

　　伯格用反問句回答了這個問題：「相比於華爾街，那些明知自己無力償還，卻依舊貸款買大房子的人們，是不是更應當分擔這些責任呢？」

　　另一位示威者解釋說，她希望政府能對經濟進行更多的控制。伯格又很快告訴她，關閉華爾街並不能解決這一問題，它只會造成全世界的貨幣流動被阻斷。

　　伯格在事後稱讚，那是一場非常棒的對話。「那些人失業了，帶著滿腹怨氣，示威活動讓他們覺得自己的努力正在推動一場變化。」伯格說，「可我們的談話給了他們一些新的思考。」而兩名「佔領華爾街」的示威者最後則握住這位「華爾街人」的手說：「這場談話讓我們非常高興。」

　　華爾街示威的鄭州聲援者

　　對華爾街充滿怒火的，除了美國抗議者，還有上百名中國鄭州市民。10月6日下午，這群大都上了年紀的鄭州市民聚集在建設路與工人路交叉口的廣場公園裡，舉著標語，並高呼「鄭州人民支持華爾街革命」的口號。

　　鄭州市民秦先生告訴《青年參考》(微博)，當天下午，廣場公園上「稀稀落落地來了上百人」，主要是老人。一名50歲左右的婦女笑嘻嘻地給大家分發了紅袖標，上面印著「全世界無產階級聯合起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等字樣。他們還打起了一條碩大橫幅，上面寫著「堅決支持美國人民偉大的『華爾街革命』」。

　　一名參加集會的年輕人對前來採訪的媒體記者說，資本主義已經走上窮途末路，資本主義國家的人民開始覺醒。而另一名在鄭州打工的中年山東男人語氣豪邁：「社會主義不但能救中國，還要救世界！」

　　秦先生注意到，許多聲援「華爾街革命」的退休老人經常在這裡健身、「唱紅歌」、唱豫劇。他分析說，這些人中不少人受過一定教育，「經歷過毛澤東時代，對那個時代有一定感情和懷戀」。

　　「過往行人對這個活動沒有什麼興趣。」他說。有些上街買菜的附近居民順便來圍觀，附近打工的民工也來看熱鬧。有些騎自行車的行人稍事停留，就又匆忙趕路了。「中國都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管人家外國人的事情幹嘛？」其中一個路人說。

　　而一個接到電話報料趕到現場的當地媒體記者，看了幾眼之後也走開了，連照片都沒有拍。截至11日，鄭州當地沒有一家媒體報道此事。

　　不過，活動持續了大約兩個小時後，有自稱是轄區街道辦的工作人員來勸阻。於是，這些「佔領華爾街」運動的中國支持者們紛紛順從地離去，沒有發生爭吵。

　　但是與現場的平靜不同，這件事在網路上引起不小的反響。

　　國內網站「烏有之鄉」在首頁發表了《鄭州市各界市民集會——堅決支持美國人民偉大的「華爾街革命」》的文章。據網站統計顯示，該文章的點擊數已逾2萬。在該網站，這篇文章與「毛主席紀念堂」、「熱點專題之重慶經驗」、「熱點專題之『佔領華爾街』」等內容擺放在一起。

　　文章稱：「看到美國的家院起火，大家的分析都十分理性。一位國企幹部說，美國在世界上到處作惡，想打誰就打誰，干涉別國的內政，顛覆別國的政權，揮舞著自由民主的大棍子專打人家，這下輪到他自己了，真面目暴露了吧。」

　　網友們對此事的態度也產生了分歧。當一名網友認為這「沒有必要」後，另一名網友則反駁說：「怎麼能說沒必要，自由民主就是不違法的前提下，每個人都有表達的權利。」

　　在其他網站上，類似討論也連篇累牘。有網民稱，「美國人是在為自己的權益抗爭，鄭州的大爺大媽們這是在為誰請願？……鄭州大爺大媽們胸懷世界，關心世界人民疾苦。」

　　美國《華爾街日報》也注意到了發生在鄭州的這場集會。不過，該報報道稱，在中國中部的河南省鄭州市，這群退休群眾聯合起來支持美國的抗議者，其實「是在懷念過去的毛澤東時代。」

　　外媒：「佔領華爾街」餘波到中國

　　「佔領華爾街」運動這把火藉助媒體的宣傳力量燒到中國——美國《華爾街日報》報道如此評價。該報注意到，在紙媒和網路上，此事引發激辯熱潮，人們爭論的焦點在於，這項運動對美國到底意味著什麼，對中國又有何啟示。美國《紐約客》雜誌官網刊登的文章也認為，「佔領華爾街」運動，某種意義上使「呼喚毛澤東時代回歸」的中國民族主義者覓到一絲「革命氣息」。該文章注意，中國愛國主義網站「四月青年」打出「佔領華爾街運動萬歲」的口號。

　　「資本主義沒有明天，改邪歸正，回到社會主義才是惟一正確的路。」該文章引述民族主義者的警告說，「睜開眼看看華爾街到底發生了什麼！不要像秋風掃落葉般被人民掃進歷史的垃圾桶！」

　　《紐約客》的這篇文章還提到，中國一些媒體也對「佔領華爾街」運動顯得「津津樂道」。有媒體採用慣常的陳詞濫調錶達觀點，如「專家聲稱佔領華爾街運動凸顯美國貧富差距等一系列社會問題」。

　　還有的中國媒體喜歡貼標籤，他們認為美國年輕人在一戰後是「迷失的一代」，二戰後是「垮掉的一代」，如今在金融危機後又是「佔領的一代」。甚至有中國社會活動家聯合發文稱：「華爾街革命的爆發，是群眾性民主革命開始遍布世界的歷史性前兆。」

　　在新浪微博上，每天都有中國網民討論這項抗議活動，一名網友說：「佔領華爾街是美國衰弱的轉折點，美國的民主模式已到了不可維持的地步……美國這個大國像歷史上的其他曾經的大國一樣，到了頭了。」

　　「佔領華爾街」沒佔領生活

　　在這場熱鬧的示威活動持續了幾個星期之後，美國康奈爾大學的中國留學生張浩(化名)注意到，在國內的父母總是不斷憂心忡忡地勸說自己注意安全，甚至一度追問他「要不要回國避一避」。可在他自己和周圍很多人看來，「佔領華爾街」運動是一件挺正常的事，幾乎沒怎麼改變自己的生活。在示威活動開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這位在紐約生活的年輕人對「佔領華爾街」的大多數印象，都來自國內媒體的報道。一名中國留學生也在博客上記下了自己看到的示威場景。他發現，兩位女士在祖科蒂公園旁邊演情景劇；一對父母帶著襁褓中的嬰兒前來，並且給寶寶穿上了帶著標語的服裝，又在他手裡塞了一張標語牌；一群樂隊一直載歌載舞、熱鬧非凡，旁邊的一位示威者卻捧著一本《民主原理》的書認真閱讀。

　　這些場景的圖片、視頻在網路上不斷傳播，讓遠在萬里之外的中國人都感受到了運動的熱度。在中國，媒體對此的報道成篇累牘，人們在網路上爭論「運動會給美國帶來什麼樣的改變」。

　　可回到紐約，很多人卻並沒有同樣的感受。韓陽就職於美國一家金融公司——這意味著，他是示威者們抗議、抨擊的對象之一。在接受《青年參考》採訪時，他不斷強調，自己「不覺得那是什麼特別有意義的活動」。

　　「我和同事們完全沒討論過。」這個剛剛進入金融行業的年輕人說，「這真的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

　　可在太平洋另一側中國的網路上，人們似乎並不這樣認為。

　　10月9日，中國一家門戶網站進行了一次關於「佔領華爾街」運動的網路投票。截至10月11日中午，參加投票的1252名網友中，超過20%的人認為，「佔領華爾街運動」會擴大為一場社會運動，並且改變政府的決策。

　　超過42%的中國網友選擇了另一個選項：佔領華爾街會發生質變，並且「引發騷亂」。

　　美國人對示威者態度分化

　　在美國，人們對待示威者的態度開始分化。在示威者聚集的公園外，大理石長椅上擺著企業贊助的比薩、義大利面和青豆沙拉。一家食品店承諾，每小時向示威者提供20個比薩。

　　示威活動負責人布魯納介紹說，不同的企業對待示威者有不同的態度。比如，麥當勞(微博)對示威者們非常友好，可另一家快餐店漢堡王就完全相反，因為「他們一直禁止我們在那裡購買食品」。

　　10月10日，「佔領華爾街」運動獲得了第一家財團支持。著名冰激凌公司「本傑瑞」宣布，他們將成為示威者的堅強後盾。本傑瑞是一家著名的「反資本主義」公司，它在一份聲明中說，其董事對抗議者表示「最深切的欽佩」。

　　過去的4個星期里，示威者在祖科蒂公園吃飯、聊天、安營紮寨，作為示威活動的基地，這個私家公園也變得有名了很多。不過，它的擁有者布魯克菲爾德公司卻抱怨說，示威者為這裡帶來名聲的同時，也帶來了「衛生問題」。

　　「這一問題已經越來越受到我們的關注。」在一份聲明中，布魯克菲爾德公司說。通常情況下，這座公園每周要進行一次清潔、檢查，但因為示威者拒絕合作，公園從9月16日之後就再沒進行過清潔，「衛生條件已經到了無法接受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