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薩欽哲仁波切《金剛經》開示(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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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籤: 藏傳佛教 金剛經 宗薩欽哲 教育 | 分類: 欽哲教言 |
宗薩欽哲仁波切《金剛經》開示(二)IX 佛最開始跟須菩提講的話,是關於菩薩的發心,菩薩應當如何發心呢?菩薩一定要有度化一切眾生的決心。所有卵生的,比如鳥;所有胎生的,比如人;所有濕生的,比如蝴蝶;所有化生的,如天神;所有像我們一樣有形色的,以及無色的,比如某些天神或鬼;所有那些像我們一樣有思想,但是沒有粗重五蘊的,比如一些高級又特別的神;甚至那些無想,更高級的天神。菩薩要引領所有眾生證入究竟涅槃,而得度化。 當然,所有地獄道、餓鬼道,和畜生道的眾生都要度化入涅槃。不過,這個陳述是說,即使是最高的無想天的天神,也包括在這裡,這樣的天道常常被誤認為就是涅槃。事實上,有些宗教可能就只是以這個境界為目標。可是所有這些境界,無一例外的,都必須被度化,這就是菩薩應當如何發心。 接下來是這段話的關鍵,佛說,當所有無量無數無邊眾生被度化後,菩薩一定不要認為有任何眾生得到了度化,這是真正的關鍵。記得我提到過的安慰劑嗎?希望所有眾生快樂,希望所有眾生證悟,激勵著我們的修行。可是,在下面的這段話中,佛說,菩薩必須了解,實際上沒有任何一個眾生得到了度化,這表明,相對菩提心實際上就是一種安慰劑。 不要誤會,當佛說,菩薩不要認為有任何一個眾生被度化了,他不是在說菩薩不應當滿足於救度眾生的行為,應該繼續去度化更多的眾生;他是在說,如果菩薩看到有一個真實存在的「我」,一個真實存在的「人」,一個真實存在的「眾生」,那麼這位菩薩的見地是錯誤的。任何認為有「壽者」(壽命長度)存在的菩薩,不是真正的菩薩。可是,我們的心是這樣想的。 我們中有些人認為自己是菩薩,認為真實存在的眾生,承受著真實存在的痛苦,需要我們的幫助。不過,如果一名菩薩執著或固化於認定 「眾生」是一個實體,那麼這位菩薩只不過是在積聚痛苦的因。 事實上,「我」不存在,「人」不存在,「眾生」不存在,沒有什麼是「壽者」 。什麼是「我」?「我」只不過是貼在由諸蘊組合而成的幾個實體上的標籤。舉例來說,一張「桌子」有桌子腿和桌面,還有其它一些部分組成,它們合在一起,就符合了我們「桌子」的概念。「人」是這樣,「 眾生」也是這樣。 除了僅僅作為標籤外,「壽者」並不存在。我們生命中的前一刻,此生中的前一刻,已經逝去。例如,我們剛才的休息,它已經過去,永遠地過去了,它再也不是個實體,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今天下午會發生什麼?我們只能想像,我們只能假設會發生什麼,可是如何確定呢,它還沒實現呢。 當我們談論到「壽者」,我們是在談長壽。我們相信長壽,不是嗎?這不就是為什麼我們會相信諸如維它命和人蔘嗎?可是,真相是我們只是在想像,就如同我們想像今天下午的計劃一樣。這就是為什麼當菩薩度化眾生時,一定要知道沒有「人」或者「眾生」被度化了。X 再說一下,當菩薩了悟到,沒有真實存在的眾生被度化,這就是究竟菩提心。這不是否定,如果它是否定的話,那就意味著有眾生可被否定。菩薩也不拋棄眾生,如果是拋棄的話,那就意味著有眾生可被拋棄。 這就是為什麼佛在《金剛經》中說,菩薩要有度化所有眾生的發心,不只是鳥類、人類,而是所有眾生,包括那些無想的天神。但是,菩薩一定要了悟,沒有任何一個真實存在的眾生被度化,這就是究竟菩提心。 同樣的,舉例來說,當一名菩薩布施一枚硬幣給一個乞丐,這個布施的行為必須是基於如下的了悟:就是沒有真實存在的對象可作布施。即便如此,菩薩還是要布施這枚硬幣,佛從沒說過我們不應該這麼做,這相當的深奧。 出離心也是這樣,出離的標準概念是,了知執著是無用的,沒有本性的,所以我們應該擺脫掉它們。例如,在孩提時代,我們覺得沙堡和玩具很好玩,可是,到了十幾歲的時候,就覺得它們沒意思了,因為我們知道那些不是真的,孩子氣的玩具被溜冰輪鞋,滑板,鬆鬆垮垮的牛仔褲所取代。成年後,我們意識到滑板完全沒有用,也無意義,所以,我們就戴勞力士手錶,買昂貴的汽車,鑲金牙等等。不過,到了八十歲左右,我們發現這些也沒有用,到那時候,可能像桌布和筷子這類的東西能讓我們開心。 知道自己基本上厭倦了舊的玩具,是一種我們具有的很重要的出離。不過,不僅僅是這種出離,我們談的是沒有什麼可以出離的出離,這是最偉大的出離。所以,當我們粉碎沙堡的時候,我們並沒有摧毀真正的城堡。 同理,當布施時,其實並沒有可以施予的真正乞丐。不知怎麼地,我們陷入了認為金錢及所有物是很重要的觀念。但是,只是人類的心決定了金錢和所有物是必需的,比如,現在我們的心認為石油是必需品,因為我們要開車,要坐飛機,所以石油很重要。可是,也許在五十年內,我們會決定水更重要,也許我們會因為水而爭鬥。你看,加諸於石油、錢幣、金子、鑽石,或者房地產的價值,只不過是由我們染污的心加諸其上的,在實相里,石油與水超越了這種價值。 這就是為什麼,修布施的菩薩一定不能住相,不能住於聲、味等等,甚至不能住於布施的相。為什麼?因為如果菩薩,修布施時渴望或依賴於相,那麼這位菩薩就在量度,如果這位菩薩在量度,就表明有個參考點,好像菩薩在期待終點線,好像有一個終點線似的,而這意味著痛苦,意味著競爭與焦慮的痛苦。XI 佛問須菩提:「你認為,東方的虛空能夠被量度嗎?」須菩提說:「不能。」佛接著問須菩提:「南、西、北方的虛空,能夠被量度嗎?」須菩提說都「不能。」佛接下來說:「須菩提,如果一位菩薩,不住於度量或任何相或者終點線,那麼,這樣的布施就是我們所說的無量布施,這種布施的結果是無量的,無法量度。」 這可不是文字遊戲,這又是一個非常重要有關量度的教授。通常,在宗教的思維中,我們總是在衡量,比如,如果我們布施給窮人,下一世就會富有,有這類的界線,有這類的量度。並且,還有其它的量度,布施一枚硬幣不如布施一百枚硬幣那麼慷慨;相較於菩薩施捨自己的血肉肢體,布施錢幣就什麼都不值了。總是有各樣的量度,就像在用磅秤稱重量。 只要我們還在稱重,還在度量,我們就總會覺得自己是有限的。經典里從來也沒有寫過,只有當我們把自己的頭砍下來一百萬次之後,才能圓滿布施行,沒這樣的東西。然而,聽聞當釋迦牟尼佛還是菩薩時,曾布施自己的肢體給老虎這樣的故事,對我們這些普通人來說,是一種啟發,我們會說:「多麼了不起的布施啊,多麼慷慨啊。」 當釋迦牟尼佛還是菩薩時,有一次他乞食只得到五粒米,在返回的路上,遇到了迦葉佛,他把這寶貴的五粒米拋向迦葉佛,作為供養。通常,如果米是這麼的珍貴,我們可能會用紙把米包好,確定放到接受人的手裡,而且被恰當的使用,可是,他只是把米拋向了空中,因為得遇迦葉佛,給了他如此深刻的啟發,將米拋出去,是他能作的最好的供養。由此功德,據信他成為了轉輪聖王,偉大的宇宙之王。 我們在談論的是最上乘的布施,要注意到一件重要的事,佛不是在否定布施的行為,你不能想:「好吧,既然沒有什麼可以布施的,那就不用去布施了。」 如果你已經了悟到「沒有什麼可以布施的」,你怎麼會想,「那就不用去布施了呢?」 所以,佛做了結語,告訴須菩提,菩薩要把心安住在這個教授上。XII 接下來,佛問須菩提:「可能以身相見到如來嗎?」身相包括頂髻和金色的佛身等等這些。須菩提說:「不能,不能以身相見到如來。」 這次,實際上是須菩提在給我們教授。那麼這些相是什麼呢?須菩提說,它們實際上代表無相。 當然,在我們的尋常心裡,我們喜歡把佛想成是跟你我一樣的佛教徒,佛是我們的英雄,大明星。當我合掌向佛祈禱時,我禁不住會這樣:我的習性立刻造作出一個特別的身相,從我的角度看,是所謂漂亮的身相。 比如,三十二相好中的一種就是,據信佛身的高度和寬度是一樣的,這點很難想像,如果我們真這麼看,這就是一個箱子,一個很胖的人。有很多這樣奇怪的事。佛的耳垂碰到肩膀,這難以想像。佛的手指間有網,即使我們詩意地說,佛的手指間有會發光的網,那也沒用。佛的手像鴨蹼一樣。佛的指甲像銅。如果佛要,他的舌頭能罩住自己的整張臉。有許多這樣的東西,超越過我們。 不過,也許我不該說「超越過我們」,這些相好是不可思議的象徵性教授。我們的心有一種複雜性,佛陀做為我們的參考點,是所謂的理想的榜樣,他與我們不是完全不相關,而是有一些共同之處。同時,他是我們的理想,所以,他理應比我們好,否則,他就只是個普通人,那我們為什麼要跟隨他呢?所以,他不得不比我們好一點點,或至少比我們好一半,這就是複雜之處。 我們到底想要什麼?自己不知道。有時候,我們希望他跟我們差不多,那樣我們能跟他聊聊,可以跟他溝通。可是,如果他跟我們太相似了,那我們就不能被他啟發。如果他完全超越了我們,那他又不能成為我們的參考點了,如此,我們到底在追隨誰? 許多宗教相信,神是不可見的,神沒有相。在佛教中,我們有無相之相,這很重要。因為,如果想成為理想主義者,至少你要有某種橋樑,這就是為什麼如來說到身相,他指的是無相。佛接著說:「否則,只要有一個可被識別的相,不管是什麼特徵,都是虛假的。」這是金剛乘可以非常有幫助的地方。 有些聲聞乘和純粹的大乘佛教徒可能不明白,為什麼金剛乘的佛有六隻手臂,六條腿等等。金剛乘是這樣辯解的:佛不受相的約束,所以,佛不受只有兩條腿,兩隻手的約束。這並不是在說,真實的佛陀有六隻手臂和六條腿,只要相對上,佛可以被視作有兩隻手臂和兩條腿,就也可以被看作有六張臉,六隻手臂等等,我們需要超越這樣的相。當我們的了悟超越了最短和最長,那麼我們就在談無相。當我們能夠見到相的無相本質,我們就能見到如來。XIII 此時,須菩提問佛:「在未來的末法時期,尋常的眾生能夠理解和對這個教法有信心嗎?」佛說:「不要這麼說,如來滅度後很多年,還會有眾生欣賞這些深奧的教授,還會有眾生,聽聞了這些章句,就生起信心。須菩提,你要知道,這樣的人不只是在一位佛前,而是在很多很多佛前,種了善根。須菩提,將來任何人,聽聞到這些教授,哪怕是一剎那生起了清凈的信心,如來悉知此人。」 所以,任何人,哪怕只有一剎那,對這種無相,不可量度等等,生起信心,甚或只是在一剎那起了疑問,覺得也許這些是真的,這個人就將要成為佛的繼承人。為什麼?因為這樣的人,不會被限制在稱重量和量度「我」、「人」、「眾生」或「壽者」之中。 這樣的眾生,即使只有一剎那的信心,就不會被法或非法,戒律,道德,對和錯的概念所困。只要我們還困在法或非法,做對的事或錯的事,我們就困在「我」、「人」、「眾生」或「壽者」當中。 《金剛經》是最高等級的經典 — 不需要解釋的經典。與《阿彌陀經》不同,比如,不管你到哪兒,蓮花盛開,你將從花之中再生,還有其它的這類的經典。XIV 佛問了須菩提兩個非常重要的問題。他首先問:「如來證得了什麼嗎?」也就是說如來證悟了嗎?如來證得了所有的解脫功德嗎?接下來佛陀問:「 如來有沒有說什麼法?」須菩提回答說,以他的理解,如來沒有達到或證得什麼,如來也沒有教過什麼。 記得嗎,這是部不需要解釋的經典,再也找不到比這更高的了,這是最上乘的經典。在這裡,自始至終都在教授大乘佛教的精華- 空性。就如同《心經》中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但在這部經中,空性是從沒有眾生可作為慈悲與布施對象的角度來詮釋的。 佛沒有任何身相,這很難觀想或思維。當我們讀到這裡,也許理智上,覺得它有點道理;不過,一旦情緒控制了我們的生命,這些就完全沒有意義了。比如,如果現在地震,或是有致命的疾病,我們就會想向某人祈禱或依靠某人,我們會想要向某些「某人」作供養。 佛教徒通常是向佛菩薩作供養,我們喜歡相信他們收到了我們的供養。當我們供養桃子到佛桌上時,我們就在假想,假設或表示,佛有嘴,不是嗎?我們假想或假設,佛有鼻子,可以聞到我們供奉的香。然而,佛沒有身相,當然佛不只是沒有平常的鼻子或嘴,佛也沒有超越平常的任何身相。佛陀,如他親口所說,是無相的。 假設我們生命中出現了某些內在或外在的災難,我們怎麼辦?我們不是斷見者,也不是存在主義者,會說:「 好吧, 這就是人生,我什麼也做不了。」作為佛教徒,我們不能這麼說,因為我們相信緣起,每個現象都是依照因、緣和果來運作的,我們相信如此。每件事就好比是煮蛋,只要有了煮蛋所需的適當條件,蛋就會被煮熟。 作為非斷見者,也就是有些常見的人,我們總得做點什麼。不過,我們不只是不得不做,身為菩薩,我們被鼓勵去做,不僅僅阻止自己的災難,還要去阻止其它所有眾生的災難。 你已經聽到佛自己說,佛沒有身相,如來沒有證得任何真實存在的解脫功德,如來沒有說任何獨立存在的法。 對於發脾氣等小的個人災難,我們知道如何透過止觀禪定等來控制自己的怒氣。可是,我們沒有力量對地震做任何事,所以,本能地,我們向佛祈禱,把我們從這樣的自然災難中解救出來。XV 那麼,這是怎麼運作的呢?我們想要祈禱,因為我們沒有別的辦法來消除災禍,我們想要依靠比我們強大的對象,可是這個全能者根本沒有身體或精神的存在,這位全能者既不是證悟的也不是非證悟的,因為這個對象根本就不存在。這是佛自己說的,我們可被卡住了。 不過,我們真的被卡住了嗎?依據《金剛經》,絕對沒有。以聞、思,尤其是修持無相佛的智慧,佛即是空,空即是佛,離於極端,這就是切斷或凈化所有染污串習最強有力的方法,這些習氣是造成我們外,內,密所有災難的根源,這就是它運作的方法。 假設有一場地震,我們可以念誦、思維、並修持《金剛經》。或者,如果我們不是聰明的佛教徒,我們可以想佛真的就在那兒,像須彌山一樣大,地震來臨時,佛抓住台灣,讓它免于震動。不過,這不是最聰明的想法。實際上,如果我們這麼做的話,須菩提會不太高興,或者,只有一點點高興。最好的辦法是,聞、思,特別是去修行無相的佛,這種方法真的可以消除所有的染污。XVI 通常,如果我們被問到,一位哲學論著的老師,比如孔子,有沒有教導什麼,我們會回答說:「是的。」 如果我們被問到:「他教了什麼?」我們會說:「他教了這個、這個、這個,還有這個。」 這顯示出我們有某種見地,某種行為規範,對嗎?當佛陀問:「如來有沒有說法?」須菩提回答:「沒有。」換句話說,他是在說佛沒有見地,這相當重要,大乘佛教實際上是一種沒有哲學的哲學。 見地是一種決定,是個結論,這意味著有個人在總結,在決定,有個人有某種見地,有個主體。只要有見地,只要有結論,就有參考點。佛最特別的特點就是他沒有見地,或者,我們可以說他擁有沒有見地的見地。然而,沒有任何特別的見地,不意味著我們可以為所欲為,不是這個意思。 此外,說我們想為所欲為很容易,但是,真的為所欲為,就很難了,因為我們受限於許多的禁忌與執著。我懷疑,這個房間里有任何一個人,真有膽量為所欲為,因為我們有執著。XVII 有許多法教似乎是道德規範:「不殺生,不偷盜,不妄語」 。佛教不否認這樣的教授。事實上,菩薩必須遵循這些規矩:菩薩不應殺生,不應偷盜。然而,同樣的,如果可以利益眾生,菩薩就應該殺生;如果可以利益眾生,菩薩就應該說謊。這種靈活的方式,比死板的規律,如「不殺生,不偷盜」 要稍微好一點。菩薩必須每天給佛供一個桃子,佛沒有嘴去吃,但是,佛也不是無嘴的。可是,為什麼我們聽說,一定要供養三寶?為什麼我們一直有這些相對的教法? 如果我們想經驗到噩夢的結束,我們就需要先有一個噩夢,對嗎?假設我們正在做噩夢,幾頭大象佔據了我們小小的工作室,因為確信這些大象真的出現了,所以我們很害怕。有兩類人在做這樣的噩夢,有兩類做惡夢的人,其中一類人,在噩夢中有人過來說:「這看起來是你的夢,否則的話,這些大象怎麼能塞得進你的工作室呢?」這類人就醒悟了,這類人不需要用激烈的方法來趕走大象,他意識到,從最開始大象就沒有存在過,又怎麼能被趕跑呢? 如果有人過來說:「這只是你的夢。」 第二類人不能接受,不能聽到這只是一場夢,而且,如果他們持續被告知這只是個夢,這類人可能會惱火。對持這種心態的人,最好是同意他們,這不是個夢,最好是說:「咱們來把它們趕出去,弄出點噪音,點上火來趕它們走。」 我們大部分的人是第二類的做夢者,這就是為什麼供養桃子很重要,供香也很重要,這種方法有效,真的有作用。我可以談論《金剛經》,就好像已經理解了它,但是如果有個突發的災難,如果現在地震了,我的第一個反應就是向一個有身相的佛祈禱。地震過後,如果我不太緊張,那麼也許我可以認為佛沒有身相,而這樣想,會累積很多的功德。XVIII 我再來多解釋一下無相。大乘佛教中,空性為根,無相為道,無願為果。大乘佛教是沒有目的地的旅程。沿著修道,我們一直在剝除層層外皮,期待找到內在的果實,然而,如果我們堅持一定要有某種滿足的話,唯一的滿足就是剝掉一層層的外皮,可是,很快這種滿足就成為失望,因為我們發現,自己原來以為是果實的內層,實際上是另一層皮。 失望很重要,它可以是成就的一種表徵。終於,我們了解到,在一層層皮之內,並沒有果實,至少我們從強烈的期望中解脫出來了,理解這一點很重要。在佛教中,我們確實有果的概念,但與其它宗教不同:比如,在天堂沒有成群的處女等著我們。我們所謂的 「天堂」,是消除煩惱染污後的結果。 簡單地說,一般的佛教徒,特別是大乘佛教徒,不是在試圖得到或建造什麼,我們不需要,因為我們已經擁有了。我們是在試著消除,大乘的道是消除的道,我們消除而不建造。例如,在梵文中,「佛」這個詞意味著「覺醒」,覺醒是消除了睡眠後的結果,消除了睡眠就是覺醒,而不是先要停止睡覺,然後,才開始去覺醒。 同樣的,我們清洗窗戶是為了清除灰塵,我們可以認為,透過清洗玻璃,我們建造了一個乾淨的窗戶。但是關於成佛,我們不是在談論一個乾淨的窗戶;當然,我們也不是在說一個髒的窗戶。成佛,是窗戶在髒的狀態之前,因而也是在清潔狀態出現前的一種狀態。這就是為什麼我們聽到,佛沒有身相等等這些。分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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