揭秘:中國藝術品市場的騙局

中國的藝術品投資市場,一方面是「火熱異常」,越來越多的民間投資者拿出自己多年積蓄,奮不顧身地「殺入」藝術品市場,於是,中國每年舉行的拍賣會場 次、成交總價,都是翻著跟頭地向前發展。有位資深人士甚至表示,過去5年,閣下如果投資書畫瓷器,「買錯了不會虧,買對了肯定大賺一筆!」但是,「火熱」的另一面又是贗品泛濫、制假販假等許多「黑色幽默」……

  誰為「假畫」護航?

  畫家本人還活著,且明確指出那幅畫「是假的」,但拍賣公司繼續聽任假畫上拍、競價、成交,畫家本人卻無能為力……

  2006年8月28日,北京聖天閣文升國際拍賣有限公司宣布,該公司原定於9月17日舉行的吳冠中專場拍賣會,緊急「叫停」。原因是:此次專場拍賣會上,經專家認定的吳冠中創作的21幅素描、1幅油畫、1幅水粉畫、1幅水彩畫——吳大師本人幾乎全不認賬。

  該公司發布的叫停《聲明》說:吳冠中本人對拍品提出異議,認為將要拍賣的畫作,多不是他的真跡,吳並提出:請立即終止此拍賣會。該公司得知這一情況後,決定立即停拍,並決定收回拍賣圖錄,以免流入社會……不過,今日中國,並不是所以的拍賣公司都像「聖天閣文升」這樣自覺、自律。

  史國良,被當代中國畫界稱為「畫僧」。2006年7月,他在互聯網上看到了北京傳的拍賣公司的一個拍賣預展公告,無意中發現展品中有自己的三幅畫,其中的兩幅是假畫。

  史國良說:「我立即給他們打去電話,說,我就是你們準備拍賣的某幅畫的作者,我可以證明,這幅畫是假的,對方說,『好,你馬上發個傳真過來,我們必須要書面證據』,我很快寫好了傳真,並於7月26日給他們發過去,傳真完畢,我又打了個電話,以便確認,對方說『收到了,你放心吧』。」

  據史國良提供的線索,央視《中國財經報道》的記者找到了「傳是」公司董事長黃守傑。黃先生解釋是:「收傳真的人隱瞞了實情,並沒有上報給公司領導」,黃守傑說:「這件事,我是拍賣會結束之後才知道的,他們拿了報紙給我看,我才知道,當然,這件事也反映出我們內部管理還有很多缺陷……」

  據史國良介紹,「其實,拍賣公司賣假貨,在藝術品拍賣行業早已不是什麼稀罕事,相關的雜誌、刊物,經常會見到有人質疑拍賣品的真偽,有的拍品原件明明就躺在某個博物館裡,卻照樣能在拍賣會上見到相同的作品上拍。」

  史國良憤慨地說:就算你親自到場,告訴他這幅畫是假的,他也不撤拍!這種事如果再不好好管一下,那麼中國的藝術品投資市場將遭到毀滅性打擊!誰是這種「知假販假」的保護傘呢?就是咱們國家的《拍賣法》,這部法律的漏洞太大了,每次遇到類似情況,操守不良的拍賣公司都拿著《拍賣法》的這個漏洞「說事」。我想,遭遇這種尷尬局面的肯定不光是我,很多畫家都會有這種經歷,只不過看到抗爭無效,許多人只好不了了之。

  中國文物學會理事趙榆介紹說,今日中國,從事藝術品拍賣的企業總計超過3000家,專業的藝術品拍賣機構,也有60多家,而且這兩個「數據」每年還在不斷增加。現在,不光是小型拍賣公司的假貨比例大,就是一些聲譽較好的大型拍賣公司的小型拍賣會上,也照樣會出現假貨。

  長年和文物打交道的趙榆先生舉例說:一個收藏家,如果有十件東西想出手,他會首先去找較為大型的拍賣企業,以便讓自己的藏品能夠賣出一個大價錢,可是,這家大型拍賣公司看見其中有三件比較好,比較真,就把這三件藏品留了下來,其餘的七件,或者品質不夠好,或者懷疑不大像真品,就讓收藏家帶回去……你猜這個收藏家他會怎麼說、怎麼做?他會說,「啊?讓我把七件拿回去?那好,我把十件都拿回去!我乾脆就不在你這兒拍了……」

  面對此種情況,一些大型的拍賣公司不得不搞出個權宜之計,就是說,一年一次的春季大型拍賣會,這些公司推出頂尖級的珍品、真品;它認為比較差的,或者可能屬於假貨的那部分藏品,就放到自己特意安排的小型拍賣會上去「處理」!為什麼要這樣做,因為它害怕藏品的主人會把全部十件收藏品都拿走,沒辦法,它只好妥協!

  為了打假,剛剛開始學習操作電腦的史國良,已經開了自己的博客,他希望通過博客告訴投資人怎樣識別自己畫作的真假,一旦發現假貨的拍賣信息,他就會在博客上做出公開披露。而且,這一次,他也下定決心,不再對「知假販假」行為心慈手軟,全力打一場官司。

  史國良提起訴訟之後,他能勝訴么?不知道!

  原來,我國《拍賣法》第六十一條規定:「拍賣人、委託人在拍賣前聲明,不能保證拍賣標的真偽或者品質的,不承擔瑕疵擔保責任。」值得注意的是,我國境內所有拍賣會的拍賣目錄中,都可以找到這一條款的「事先聲明」。換言之,無論拍品是真是偽,委託人、拍賣公司在拍品成交之後,都可以概不認賬,不用承擔任何的法律責任。

  有拍賣公司稱,他們遵循的是國際慣例,因為國際上的拍賣公司也不會為「買家看走了眼」而承擔任何法律責任。

  英國嘉士德拍賣公司是世界上兩大頂級拍賣公司之一,有著240年的歷史。既然是國際慣例,那麼這家拍賣公司的慣例是怎樣的呢?央視記者採訪了英國嘉士德北京代表單菁,單女士說:嘉士德的歷史,已經有240年了。我們公司能夠擁有這麼長的生命力,是有原因的。如果只圖短期利益,公司的客人、客戶就會慢慢流失,公司也就不能長期存在。如果聽任這種「知假販假」泛濫開去,那麼用不了多久,就會把藝術品投資的這個買方市場完全破壞掉。

  單菁說,假拍和拍假的不斷出現,最終會把拍賣這一行逼上絕路。她介紹說,在嘉士德內部有著嚴格的行業自律,各部門相互制約,避免違規操作。與此同時,英國法律也對拍賣行業規定得非常詳細。雖然嘉士德也無法對拍品的真偽做出百分之百的認定,但如果買家提出異議,他們是能夠享受到後期保障和服務的。

  單菁舉例說:假如你在嘉士德的拍賣會上,通過競拍買到一件藝術品,此後,在一定期限內,如果你發現這件藝術品有問題,那好,只要你能提交我們所認同的2名專家的書面意見,那麼在這個時限之內,你就可以拿著拍賣圖錄、帶著發票和專家的書面意見,回來找我們。作為拍賣公司,作為中介人,我們有這個義務,會幫你追回那筆拍賣款項……嘉士德的這種做法,在一定程度上,實際是給了客人一個信任度,我們不是賣完了就不管了。

  國內的不少拍賣公司,當買家提出「有假」的異議後,它會怎樣做呢?

  傳是拍賣公司董事長黃守傑說:按照現在中國拍賣行業里的習慣,買家在拍賣會後,把藏品拿回家讓專家鑒定,如果鑒定的結果發現是假的,那麼買家十有八九就會折回來說,我是在你這家拍賣公司買的,我現在把這件東西給你拿回來了,你再幫我賣出去……如果拍賣公司前一次是看走了眼,那麼這一次,就算是明知有假,單遇到買家死活纏著你,拍賣公司往往是明知有假,也不好拒絕呀!

  中國文物協會理事趙榆反駁意見是:你這個拍賣公司拍出的是假貨,買家送回來一次你就幫他再搞一次拍賣,第二天賣出去,然後,第二位買家又給你第二次送回來,這樣送回來、拍賣出去,搞上三五次,這個拍賣公司還能有信譽呢?這等於它每次拍賣的東西,全都不是真的了!

  央視記者追問:一經發現自己賣了假貨,還可以收回來、再賣出去,讓假貨像SARS病毒一樣流傳開去……中外拍賣公司的差距怎麼這麼大呢?

  一位中國的拍賣公司老總私下對記者說,「誰放著眼前的好處會不要呢,我做個兩三年,撈夠了,大不了轉行唄」。看來,急功近利,只圖短期利益,正是許多中國拍賣公司違規操作的病因。

  假做真時真亦假

  既然我國的《拍賣法》有漏洞可鑽,接下來便是如下邏輯:假貨可以獲利,造假可以獲利,那麼,造假手段的登峰造極就不會讓人感覺意外……

  在南京,我們見到了中國工筆花鳥畫大師喻繼高老先生,他曾任江蘇省國畫院的副院長。記者原本是想向他了解《雨花台頌》的某些情況,沒想到,在喻老家裡,我么卻碰到了另外一件事:他的朋友、美術評論家紀太年拿著一本畫冊找到了喻老。

  紀太年:「喻老師,我發現了您的一本假畫集。」喻老當著記者的面打開這本畫冊一看,裡面收錄的喻繼高老師的所有作品,全部都是假的,就連全書開篇美術評論紀太年先生寫的序,也是假的。

  原來,前不久一位山東老闆花三十多萬元,買了一幅喻繼高老先生的畫,並且拿來給紀太年看。對喻老畫作十分熟悉的紀太年一看就知道,這是假畫。山東老闆不相信,他拿出一本畫冊——指著上面收錄的畫作照片說。,「我仔細對比了,我買的喻老的這幅畫,和這本畫冊上的畫就是同一幅。既然是國家正規出版社正式出版的圖冊,信譽度自然很高……」紀太年說:「我懷疑你買的這本出版物也是假的,因為我可以肯定,你花30多萬元買的這幅畫,絕對是假的」。紀太年先生把整本畫冊仔細翻閱了一遍,結果發現,這本畫冊里收錄的畫,全部都是贗品,沒有一幅是真的!

  這本畫冊的封面上,赫然印著「浙江人民出版社」的字樣,紀太年曾打電話詢問,出版社方面回答:我們根本就沒有出過這本畫冊。結果,就連這本書也成了「假書」!

  紀太年:這本書開篇的序言,文章確實是我的,但並不是為這本書寫的,造假者從別的地方找來,就這麼張冠李戴地「安」上了!你再看,這位武中奇,也是我國著名的書法家,原江蘇省書法協會主席,為了證明這幅作品是真的,就偽造了武中奇的這個題跋。喻老說,「這個字,應該是南京的某人臨摹的」。紀太年說:「這個印章,肯定是掃描出來的」。

  市場上,喻繼高的假畫到處都是,對此,喻老早已司空見慣,但最讓喻繼高不能忍受的是,有人居然從江蘇省國畫院買到了他的假畫,上面還印著「江蘇畫院存」的字樣。並附有庫存編號的標籤。為了讓人相信這畫是真的,甚至會在假畫上蓋上江蘇省國畫院黨支部的章,蓋上院長的私人圖章。假畫出自正規的國畫院,這讓喻老非常尷尬。

  喻老還講述了一個真實的故事:某企業家找到喻老本人,提出要買喻老的四張小畫,沒想到,這位企業家把這四幅畫拿出去後,又送到江蘇省國畫院去找某位專家看,那人說:「這是假的,真的我這有好幾張」。結果,這位企業家立即打電話給喻繼高,說:「你給我的這畫,專家說是假的,我找畫院的人看過了」。這可把我氣得夠嗆。

  假做真時真亦假,這可真是讓人感慨萬千。

  江浙一帶的書畫名人多,專職書畫造假的歷史,同樣也很悠久,紀太年說:「不過,歷史上的那些造假手段和現在比起來,那真是連『小巫』都不夠。我舉個例子,現在仿傅抱石先生的作品,已經發展到了流水作業的程度。比如說,張三精於臨摹傅先生的山水,那好,山水這部分就由張三來仿。可是,張三臨摹傅抱石先生的書法不行,那好辦,李四擅長臨摹傅先生的書法,於是,張三仿好山水之後,李四負責落款題字。第三個人,就是專門仿傅先生的印章。這些人的分工很細,比如張三善於仿傅先生的山水,但他畫人物不行,沒關係,有王五專門來畫山水下面的這個小人物。日久天長,形成規模化的造假『流水線』。」

  央視記者在南京採訪期間,江蘇警方剛好搗毀了一個字畫造假窩點。記者趕過去看見,僅名人印章,警察就裝了兩蛇皮袋,已經裝裱的仿製名畫,多達近百幅,啟功、傅抱石等名人大家的作品,一應俱全。據警方了解,這位老闆專門雇了一批人加班加點地仿造名人字畫,賣到國內外的藝術品市場。為了讓買家相信,這些字畫都經過了做舊處理,有些畫上,設置還加蓋了「中國人民解放軍南京軍事管制委員會」的印章,一般收藏者,很難辨出真偽。

  造假「古墓」

  夜深人靜,有位企業家跟著農民,來到了一片玉米地,玉米砍倒、大樹砍倒、看到古墓、挖掘出了紅山玉……企業家給了農民200萬,買回一堆假文物!

  李彥軍,文化部中國藝術品評估委員會副主任,從事文物研究工作二十多年,因為有豐富的市場經驗,這幾年找他「掌眼」的人特別多。所謂掌眼,就是讓他看看藏品是真是假。前不久,一位四川收藏者表示,願出高價請他掌眼,並寄來了自己藏品的一摞彩色照片。可李彥軍一打眼兒(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壞了」。

  李彥軍感嘆道:「假如這位收藏家來信的說法是真的,那就是說,他花了那麼多的錢,買回了一大堆現代仿冒品,他還把自己的藏品當成真品,這太可悲了!」收藏者聽到這個初步鑒定結果,根本不信。對方在電話里說,自己花了上千萬元人民幣,分幾次買回的寶貝,怎麼可能沒有一件是真品呢?可李彥軍說:「這種事,我經歷的太多了!」

  稍有文物常識的人都知道,紅山玉的出土中心區域,在內蒙古的赤峰、遼寧朝陽這一帶,最遠的出土地區,南至河北的北部,北至吉林的西南,就是這麼大的一個範圍,那麼農安呢,離這塊中心區域很遠,根本就不是紅山玉的核心出土區。

  紅山文化,距今大約有五千年的歷史了,目前我國出土的紅山玉器,總數大約就在300件左右,如果你收藏到了真品,自然就有很高的收藏價值,一塊小小的燕形玉片,市場價位就在50萬元左右。

  不過,由於紅山玉器的歷史久遠,器形相對簡單,因此仿造起來十分容易。這位文物販子顯然也具備一些知識,於是他首先挖了一個大坑,然後用石頭粗粗地砌成了一個墓穴。他也看了書,做過一些研究,因此新造的墓穴具備新石器時代墓葬的基本形制和結構,然後他又拿了點人骨頭進去,在埋入46件仿製的紅山玉器,而且都是大件的,事先還專門用酸腐蝕過了。

  一切做好,他就託人找到那位老總,裝作非常神秘地問,「我是個農民,開春種地的時候,挖出了一些奇怪的東西,不知道你要不要?」那位老總半信半疑地說:「要啊,不過我得先去看看你究竟挖出了什麼?」

  「農民」於是領著這位老總來到農安,到了夜深人靜的晚上,才悄悄地領著老總進入自己的「埋伏圈」,然後當著老總的面,把那塊地上種的玉米給割倒,然後又把玉米地中間的一棵大樹也砍倒,往下一挖,果然看到一個墓。老總心想:既然是土葬墓,又能挖出人的遺骨,那還不是古墓么?

  那位文化販子狡猾得很,在人骨頭下面,他才埋著「隨葬的」陶罐和「玉器」呢!老總一看,不得了啊!出土了這麼大件的玉,而且這麼多,一共46件,喜形於色,說話的聲調都變了,趕緊問:「你要多少錢?」

  對方說:「哎,你是老闆,憑你給吧,反正東西這麼好,你看能給我們多少錢?」結果,這位老闆當場答應給200萬,第二天天一亮,他就把錢給人家兌現了。

  李彥軍說:「這種事,可以說是層出不窮。一開始,那位老總堅定不移地相信自己花了200萬,捧回的是一個大金娃娃,因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親眼看到的。直到反覆找人鑒定,所有專家都說那46件玉器是假的,而且把仿冒品和真品對照給他講解,他才恍然大悟!沒辦法,只好報警。當地公安局長厲害,對那位老總說,『你看那棵樹,早就枯死了,為什麼大樹會死,因為那人需要斜著打洞、挖到樹底下去埋那些個東西!』這樣一說,這位企業老總才算徹底死心!」

  據李彥軍介紹,為了讓人深信不疑,許多造假者能將假墓穴埋上三年五年,甚至七年八年。缺乏相關的文物知識,盲目出手,不少收藏者就這樣不知不覺掉入了造價者精心設計的陷阱,以至於對那些明顯的造假痕迹視而不見。

  例如青銅器文物,會不會出現佛頭狀的青銅器呢?眾所周知,戰國時期的中國,盛產青銅器,至於佛頭,就應該是北宋時代的文物,而且多數都是石雕的。造假者在青銅器上「嫁接」出一尊佛頭,就這麼鑄上去了,你信不信呢?如果我給你一個電視機造型的青銅器,你會花上幾百萬購買嗎?肯定不會,因為你能斷定:戰國時期的中國青銅器鑄造者,他的腦子裡不會有我們今天電視機的形象!

  可是,偏偏有人相信「奇怪」的青銅器佛頭是真品,而且要拿了它去參加拍賣會,甚至狂妄地提出要為他這尊青銅器佛頭建一座博物館。這不是天方夜譚么?!

  假貨「通行證」

  面對文物,我們大多數都沒有火眼金睛,那麼,我們能夠百分百地相信「專家」嗎?我們能夠相信某些「專家」的鑒定嗎?央視記者帶著微型攝錄機,做了一番嘗試……

  北京十里河的華聲天橋民俗文化市場,是北京規模最大的仿古工藝品批發市場。在這兒買東西,老闆一般都會告訴你,他們賣的是仿製品。在市場的另一條街上,仿紅山玉器的,也是成堆地賣,在這幾家店鋪中,「紅山玉」的批發價格,從幾十元到上千元不等。

  經一番討價還價,中央電視台《中國財經報道》的記者,花30元錢買了一塊仿製的紅山梟,隨後來到了離這個市場不到200米的北京古玩城,因為有一種說法,說這裡的「鑒定中心」的專家很有名。

  走進這家文物鑒定中心,迎面看到宣傳欄上有這樣一行字:本鑒定中心不做虛假鑒定,對贗品一律不出具鑒定證書。

  交了100塊錢鑒定費,記者提出要找一個知名的、有經驗的專家。

  工作人員介紹說:「他是國家級的專家,級別比較高,其他(三位鑒定專家)都是北京的(就是北京文物鑒定委員會的),他是國家鑒定委員會的。因為他在瓷器、玉器(的鑒定方面)非常擅長。」

  曾任「國家文物鑒定委員會委員」,有著60年文物鑒定工作經驗,這樣的老專家,應該不會看走眼吧?拿著記者剛剛花了30元買的玉梟,老先生端詳了不到一分鐘,就辨出了真假。

  記者:「這個多少年了?」

  專家:「這個,大約四五千年吧,這個東西不錯呀。」

  既如此,記者提出:「能否幫我開一個鑒定證書?」

  老專家要價2000元,經過一番討價還價,在2000元的基礎上,幾乎打了對摺,收1100元。

  如前所述,我國現在出土的紅山玉器,全國範圍大約有300件,每件市場價約50萬。但是,各地仿製的紅山玉到處都是,而且仿製的技術並不高超。玉器後面機器打孔的痕迹,十分明顯……當然,這也包括剛才記者花了30元買來的這件玉梟。

  不過,就在記者花1100元得到的A0243號《鑒定證書》上,專家在「鑒定意見」一欄中是這樣寫的,「此燕為紅山文化,有一定收藏價值」。

  收藏家王立軍揭示了其中奧妙:我曾問古玩城的一位老總,我說,你為什麼喊他(指那位所謂國家級的專家)來搞鑒定?那位老總回答說:「我要是找一個眼光好的專家來,那我們就一分錢也賺不到!」你看,這就是現狀。就是說,越是眼光好的專家,越沒有人來找;越是眼光差的「專家」,天天門庭若市。我認識一位專家,確實是專家,但他眼光也確實不行,只要有人送東西來請他掌眼,他就一律「看真」(鑒定為真品)、「看好」(鑒定為收藏價值),我去他家,看到禮品很多。從床上到床頭到床底下,全是煙酒,滿了!

  據悉,目前被業內普遍認可的文物鑒定權威機構,是「國家文物鑒定委員會」,這個委員會只針對文博系統館藏的文物和考古發掘,只為這些國家級文物和考古發掘,只為這些國家級文物進行鑒定,這些優秀的專家,通常不為民間文物進行鑒定。於是,一些民間收藏者只能轉向社會上的各種鑒定機構。面對於這種鑒定機構的資質,我國迄今沒有一個明確的標準,換言之,只要某人在工商部門註冊了,他隨便找個專家,就可以開門迎客(幫人做鑒定)。而且這些機構開具的鑒定證書上,多會表明「僅供參考」,就是說,鑒定者不承擔任何法律責任。

  專家水平的參差不齊和鑒定市場的混亂,從某種程度上來說,為假貨開了綠燈。

  李彥軍說:某些天天跑市場的文物販子,其辨偽能力或許很高,但是很可惜,這些人不是國家級專家。雖然他鑒別文物的能力並不比國家級專家差,但是,我們的文物部門通常不會承認他的鑒定資質。可是,我可以這樣不客氣地說,今天的造假水平每天都在「進步」,老專家拿著過去的那套理論來鑒定,已經跟不上造假者的步伐了!

  收藏家王立軍說:這裡面還有複雜因素,比如說,有的專家是老好人,有的專家水平不高,但還有部分專家,他是複合型的。就是說,他可能很有水平,但是見錢眼開,看到鑒定費給得多,他就放棄原則,認錢不認「理」了。這種專家雖然是少數,但也給中國藝術品投資造成了極大的混亂。

  嗚呼,這就是中國藝術品市場的紅與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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