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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弟,你是我的肩膀

爸爸和叔叔是孿生兄弟,幾乎所有人都分不清誰是誰。有時有人開玩笑問道:「你們到底誰是哥哥,誰是弟弟?」叔叔總是眼一橫:「我是齊遠睛,他是齊遠晴,你說我們誰是哥哥,誰是弟弟?」 一直以來,叔叔對爸爸是哥哥這個事實很是不服氣。「那傢伙只比我早幾分鐘而已,我才不會認那傢伙是哥哥。」叔叔言出必行,從小到大,他果然沒叫過爸爸為哥哥。叔叔不服氣爸爸的原因還不只這個。  「那傢伙為什麼說他不喜歡這衣服,明明喜歡得不得了。難道認為我不配穿他穿過的衣服?」當奶奶把新買的衣服遞給叔叔時,他發牢騷道。  「什麼『不好吃』『不要吃』!虛偽!說謊!!」當叔叔對著爸爸推過來的一盒糖果說道。    在他倆同時進入學堂時,叔叔的不滿之情達到空前狀態。  「齊遠睛,你就不能像你哥哥齊遠晴一樣聽話嗎?」  「齊遠睛,如果你能有你哥哥齊遠晴一半優秀就好了。」  「齊遠睛,你怎麼就不能和你哥哥齊遠晴一樣??????」  「夠了!」叔叔大喊道:「我是我,他是他,為什麼我要和那傢伙一樣?」放學後,叔叔等爸爸經過水塘時,把他推到水裡。「齊遠晴,我討厭你!」還未等爸爸回過神,叔叔早跑得無影無蹤。當爸爸渾身濕淋淋回到家時,他只是對爺爺奶奶說了句:「不小心掉水塘里了。」就昏倒了。叔叔躲在後院哭了半天,卻仍是堅持自己沒錯,只是把自己心愛的七彩彈珠偷偷塞在爸爸枕下。他知道爸爸喜歡這個,儘管爸爸一再申明不喜歡這個。「你別以為我是來道歉的。」當叔叔準備離開時發現爸爸正睜著眼看他,囁嚅道:「我只是來——」「知道知道。」爸爸笑道,看見叔叔不爽地撇開臉。 轉眼已是初三,再過半年就可以畢業了,可拮据的家庭條件容不得兄弟二人同時繼續讀下去。在聽到爺爺奶奶的嘆息後,爸爸知道該是自己做出選擇的時候了。「什麼?你要退學?為什麼?」爸爸的話音剛落,叔叔立刻跳起來,「就是必須要有一個人退學的話,也該是我啊,你成績比我好多了,老師又都喜歡你!」「因為我是哥哥。」爸爸平靜的說道。叔叔賭氣似的偏過頭:「可我從來沒把你當做我哥哥。」「我知道。」爸爸走到門口,望著滿天星辰,「但我從來都把你當做我弟弟。」 沒有和摯愛的課堂道別,沒有和喜歡他的老師告別,十六歲的爸爸毅然決然地離開校園,踏入社會。木匠、油漆工……他幾乎樣樣都試過。也許是剛來的,也許是性格的緣故,爸爸總被分到最苦最累卻最不討好的活兒。每晚叔叔看著爸爸渾身的傷痕,默不作聲。只是有一天,看見幾個鄰村的使喚爸爸做這做那時,一時衝動衝上去要和人家干一場,自然而然被爸爸攔住了。「就是因為你這麼窩囊才被人欺負。」叔叔狠狠甩開爸爸,吼道。爸爸低著頭,看不清他的臉色:「我知道,可如果不這樣,我們靠什麼活下去?」    後來一位鄰居看爸爸被欺負得可憐,又見他聰明老實,動了惻隱之心,收其為徒。從此爸爸與建築工地結下不解之緣。叔叔堅持到初中畢業,也隨爸爸來到工地。叔叔為人偏激,很容易衝動,但只要爸爸在旁邊,他總能很快冷靜下來。  三年後,爸爸遇到了媽媽。媽媽是家裡的獨生女,當時正讀高中,暫時寄宿在距離爸爸工作地點不遠的表姑家。一天,當媽媽被一個無賴糾纏時,媽媽一把拽住正從旁邊走過的爸爸:「我已經訂婚了,畢業後就和他結婚。你還要糾纏嗎?」無賴恨恨而去後,爸爸甩開媽媽的手:「下次不要隨隨便便抓個陌生人說這種話。」「我一個女孩子家都沒臉紅,你個大男人還什麼臊?!」「你!」爸爸瞪了媽媽半天,卻見媽媽也是同樣地瞪他,只好無語地走開。自此以後,媽媽三天兩頭到工地找爸爸,爸爸怎麼趕都趕不走,最後索性不理她了。所謂的」不理她「,也只是不和她說話而已。每次看到媽媽遇到麻煩,爸爸還是默默替她解決了。  叔叔並不喜歡媽媽,覺得媽媽太精明,太聰明,憨厚老實的爸爸不是她的對手。一天叔叔假扮成爸爸把媽媽約到角落。其實假扮這種事並不困難,兩人本是孿生兄弟,工地的服飾也是一樣,只要叔叔稍微嚴肅點就行了。「一個女孩子家成天跑到這兒,有意思嗎?」叔叔冷冷問道。「不關你的事!」媽媽很乾脆地回道。「你就這麼想嫁入我們家?」叔叔的語氣中多了些嘲諷。媽媽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不過很快就恢復了:「不錯。不過不是嫁給你,是你的兄弟齊遠晴。」這回輪到叔叔愣了。「你不是他,齊遠晴不會說出這種傷人的話。」媽媽雖然是對叔叔說話,眼睛卻盯著他後面。叔叔一驚,轉過身,看見爸爸正滿臉陰雲地站在他們不遠處:「遠睛,放工了,走吧。」說完轉身想離開。媽媽跑到爸爸面前:「齊遠晴,我是認真的。」「別說傻話了,我們不合適。」「為什麼?」「我不配。」媽媽沉默了很久,說道:「這不是你說的算。三天,三天時間,如果你喜歡我的話,三天後到我家提親;否則從此以後我不會再纏著你,再也不會出現在你面前。」後來,爸爸說,從來沒見過這麼大膽的女孩,一下子就硬擠進你的心裡;媽媽說,從來沒見過這麼軟弱的男孩,寧願傷害自己也不要害別人。三天後,爸爸硬著頭皮踏進外公家。外公顯然對爸爸的家境不太滿意:「憑什麼讓我放心地把我女兒交給你?」爸爸似乎有所準備:「我知道,我家裡不好,我又沒什麼文化。但給我兩年時間,我一定靠自己的力量蓋座房子迎娶她。」「一年!」外公絲毫沒理會媽媽眼中的不滿,「一年蓋不好的話,就永遠別見我女兒。」「好!一年就一年!」直到現在,爸爸都還沒搞清楚當初自己哪來的自信。10個月後,一座擁有三間房間的平房取代了原先的茅草屋,爸爸也如願以償地娶到媽媽。結婚前,叔叔偷偷找到媽媽,認真地說道:「如果以後你敢欺負遠晴,我絕不饒過你!」叔叔說到做到。幾年後媽媽為了一件小事揮爸爸一巴掌後,叔叔當即把媽媽拽到河邊,要不是爸爸及時攔住,叔叔沒準真會把媽媽扔下去。 次年冬天,我出生了,當時爸爸外出打工還沒回來。當姑姑滿懷欣喜地抱著我告訴爺爺我是個女孩時,爺爺想把我扔出去,是守在外面的叔叔一把搶過我躲出去,直到爸爸回來。「爸,要怎麼處理這孩子,你必須先讓遠晴知道。他是孩子的父親。」叔叔很疼愛我,一有時間就帶我出去玩。爸爸有些鬱悶,與他相比,我更願意膩在叔叔身邊。「你不是不喜歡小孩的嗎?」爸爸奇怪得看著叔叔細心地為我剝桔子,還不忘剔去外面的紋路,「怎麼變了?」叔叔瞅瞅爸爸,再看看我:「因為她叫我叔叔嘛!來,乖,叫叔叔。」  不久,叔叔也結了婚。不知什麼原因,叔叔和嬸嬸的關係一直不冷不熱,也一直沒有小孩。爸爸詢問時,叔叔滿不在乎地答道:「要什麼!嫌煩!」話雖如此,細心的爸爸還是從叔叔緊皺的眉角看出些端倪。後來,在嬸嬸強烈的要求下,我們分家了。轉眼我也是高中生了。爸爸和叔叔仍在同一個建築隊,爸爸還收了個徒弟。不過叔叔不滿意,說那人比他還會惹麻煩,怕爸爸管不住。爸爸嘆了口氣說你還知道自己會惹麻煩啊。叔叔立刻閉上剛剛還喋喋不休的嘴。幾個月後由於意見不統一,那人一衝動推了爸爸一把,害爸爸從五樓掉下來,好在有張防護網及時攔住。叔叔聽到消息後,二話不說對著那人的胸口就是一拳。那人哼也沒哼一聲就倒在地上。後來送到醫院檢查,胸前肋骨斷了三根。因為這事,家裡好幾個月都沒平靜下來。重回工地的爸爸不經意間發現叔叔身上的傷痕,逼問得知是嬸嬸乾的。當天爸爸破例早退,找到正在車間工作的嬸嬸,警告道:「這次的事是因我而起,我自會負責,你不必遷怒遠睛。遠睛不打女人,不表示我不會。下次再讓我知道你欺負他,我決不饒過你!」當時在場的人都說從沒見過那樣的爸爸,彷彿出山的老虎。嬸嬸呆了半晌,「啊」的一聲沖了出去,在娘家呆了一個多星期。一天晚上,叔叔找爸爸說話。「遠晴,你說我們活著有什麼意思?」叔叔似乎喝醉了,站都不太站得穩。「沒什麼意思。」「那我們為什麼活著?」「不為什麼。要說我現在,就是為了全家老小。」叔叔陷入沉思,良久才說:「我對我那個家沒什麼留戀。活著真沒什麼意思。」  叔叔似乎從來都是好話不靈壞話靈。我高三開學那天,他出車禍了。   那天爸爸剛把我送到校門口,接到電話後就扔下我急急忙忙走了,直到國慶放假回家我才知道事情始末。  電話是爸爸的一個工友打來的,說叔叔放工回去時出了車禍,可能來不及了。當爸爸趕到現場時,救護車還沒到。叔叔渾身浴血,嘴裡鼻孔里儘是凝固的血塊,只剩下出氣的份兒了。後來爸爸說當時心裡一陣鑽痛,聽不到任何聲音,也沒多想什麼,只想著叔叔還活著,還等著他來救。他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在所有人認為叔叔已徹底沒救的時候,爸爸當機立斷地扒開叔叔的嘴,掏出裡面的血塊,清理完嘴裡的血塊後,又繼續掏叔叔的鼻孔,耳道??????等到救護車來時,叔叔臉部的血塊清理得差不多了,但仍只有出氣的份兒。醫生搖頭嘆氣說沒救了,爸爸仍不停地搖著叔叔,喊他的名字,這一喊就喊了將近半個月。呆在醫院的幾天,爸爸寸步不離叔叔。一次去洗手間回來時剛巧看見嬸嬸正把毛巾放到叔叔的嘴和鼻子上,爸爸一個激靈衝上去奪過毛巾:「還是我來吧,你回家取點錢交醫藥費。」這個時候的爸爸比任何人都要敏感,由不得任何人任何可能會傷害到叔叔的舉動。嬸嬸恨恨離去,再沒來過醫院。很快媽媽帶來消息說嬸嬸帶走所有積蓄回娘家了。看著叔叔失去血色的臉龐,爸爸輕輕嘆了口氣:「隨她吧。他們都認為遠睛不會醒過來了。」媽媽看著爸爸日漸削瘦的臉龐,沒再說話,只是繼續陪在爸爸身邊。  十幾天後,叔叔醒過來了,醒來第一句是「哥,你很吵哎。我想睡個覺都被你吵醒了。」   爸爸抱著媽媽喜極而泣。媽媽後來說,從沒想過爸爸有那麼豐富的表情,也從沒見過他流過那麼多的眼淚。看著那個又哭又笑像個小孩的男人,媽媽說沒想到那人竟然就是自己的丈夫。  叔叔說,這一輩子他誰都可以失去,除了遠晴。  爸爸又是一陣沉默,說,我們是兄弟,是彼此的肩膀,彼此的依靠。------------------------------------------------------------------------------------------------------------------------------------------------------------也是一篇舊文了,大一時寫的,當時國慶回家才知道我剛進大學幾天不久,叔叔就出車禍徘徊在生死邊緣。是爸爸硬是用手把他嘴裡鼻孔里的血塊掏出來的,而嬸嬸卻捂住錢袋怎麼也不肯出葯錢。雖說「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當頭各自飛」,可還是讓人心寒。這篇文就是對爸爸叔叔的事有感而發,當然文中並不是百分百是事實,畢竟還是一篇小說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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