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S在中東大勢已去 庫爾德人或成新「以色列」

ISIS後的中東世界

作者:王立鵬

6月10日,伊拉克一家電視台報道,ISIS領導人巴格達迪和幾名隨行人員在伊土邊境地區的空襲中受傷。隨後,據英國《鏡報》網站6月11日報道,更聲稱巴格達迪10日在敘利亞境內高強度的空襲中死亡。也有消息指出,巴格達迪就是在近日的拉卡(raqqa)圍攻戰中被重炮轟擊而亡。對於已經深陷美軍、英軍、敘利亞政府軍和敘利亞反對派武裝的夾擊之中的ISIS而言,巴格達迪是生是死其實並不重要,隨著可預見的摩蘇爾與拉卡的陷落,在敘利亞和伊拉克境內曾經風起雲湧的ISIS註定走到了自己的末路,與之相對的,則是沒有ISIS的中東世界將要走向何方?

ISIS的疑問

從2010年突然崛起於中東,到2014年宣布建立黎凡特國,恐怖組織ISIS最終也沒有逃脫「其興也勃焉,其亡也忽焉」的歷史規律,在美、英、俄三國聯合打擊和阿拉伯各國的聯合抵制下,終於走到了歷史的盡頭,這無疑是世界反恐戰爭的重大勝利,但在勝利的背後,我們更要問兩個問題,一是ISIS是如何崛起的,二是ISIS是如何被消滅的。

解答第一個問題看似很簡單,恐怖主義蔓延。但ISIS的恐怖主義卻與「基地」組織完全不同,如果說基地組織是極端伊斯蘭恐怖主義1.0版,那麼ISIS則堪稱3.0版。特別是ISIS特別重視發展伊斯蘭理論在網路時代的傳播,用一系列宗教理論解釋當今社會,對當代傑哈德運動(可以理解為聖戰,原意是努力奮鬥),特別是遜尼派傑哈德運動發展提供了理論依據。利用歷史上阿拉伯帝國的輝煌,刺激當代伊斯蘭極端主義發展。此外ISIS特別善於利用中東紛爭的局勢,利用中東各國的矛盾,在一段時期內成為敘利亞反政府武裝之一,獲得支持頗豐。

ISIS最大的契機在伊拉克。利用薩達姆政權倒台後,伊拉克政權長期混亂的實際情況。特別是鑽了伊拉克北部人口以信仰遜尼派為主,南部大部分地區以信仰什葉派為主,兩派之間巨大的矛盾的空子。在伊拉克境內取得了迅猛的發展,從其擴張區域主要集中在遜尼派為主的地區,特別是在一些遜尼派,什葉派,基督教混居地區,ISIS獲得了快速擴張。

另一個戰場就是在網路,利用新媒體的優勢,ISIS迅速從歐洲穆斯林移民,特別是第二代穆斯林移民中獲得支持,為數不少的歐洲穆斯林千里迢迢的來到中東參與聖戰。其中甚至不乏東突分子的身影。

ISIS能夠最終接近失敗,與其說是以美國為首的西方打擊得力,倒不如說是巴格達迪本人一系列決策失誤的產物,其中最大的失誤就是建立黎凡特國,自封當代伊斯蘭哈里發。所謂哈里發可以理解為皇帝,即伊斯蘭教的共主,哈里發之下為埃米爾,可以理解為國王,埃米爾之下是謝赫,可以理解為親王。上一任公認的伊斯蘭哈里發還是奧斯曼末任君主阿卜杜勒—邁吉德二世,自從奧斯曼帝國解體後,中東各國除沙特外,皆未誕生哈里發,只有埃米爾。沙特也是因為佔有伊斯蘭教聖城麥加、麥地那,才有底氣敢自稱哈里發,但很多國家對其並不認可。而巴格達迪自稱哈里發,實際上等同於將自己和沙特宣戰,因為伊斯蘭世界中不可能有兩個哈里發,也將自己和很多遜尼派阿拉伯國家對立起來。因而中東各國轉而反對ISIS,斷絕財源,ISIS實力一落千丈。

此外ISIS規模擴大,但是管理似乎並不嚴密。ISIS誕生之初,目標很單一,即發動當代遜尼派聖戰,針對的對象是什葉派為主的敘利亞政府等政治實體。但隨著規模的擴大,特別是伊拉克境內大量反美武裝依附後,ISIS的目標調整為對抗整個西方,並屢屢發動針對西方人員的恐怖襲擊,這就招致世界各國的反對,這就使ISIS成為眾矢之的。反觀ISIS最強勁的對手之一——什葉派控制的伊朗,目標非常明確,利用ISIS在中東擴張勢力,無論是敘利亞還是伊拉克,伊朗都是ISIS的最大對手之一。不誇張的說,伊朗就是跟著ISIS後退的腳步擴張勢力。

更令人擔憂的是ISIS勢力有東擴的危險,2016年巴格達迪即宣稱要設立副哈里發,在東方展開聖戰。近期在巴基斯坦等地不斷出現ISIS的聲音,近期中國在巴基斯坦被劫持人質撕票事件組織者即自稱要在當地建立ISIS組織,從地緣看,ISIS滲入中亞地區的傾向日趨明顯,這毫無疑問會對阿富汗等國產生重要影響,對我國西部可能也會造成一定的威脅。

ISIS作為中東亂局的產物,應該說直接原因是伊拉克戰爭遺留問題和中東經濟發展停滯的問題,核心就是因為貧窮,在筆者看來,宗教是政治問題和經濟問題的果,而非因。只要困擾中東的經濟發展不平衡問題、伊斯蘭教派內部矛盾問題和世界各大主要政治勢力角力沒有解決,ISIS問題還會長期存在,甚至會向常態化發展。

庫爾德人崛起

打擊ISIS中庫爾德武裝異軍突起,迅速成長為中東一股不可忽視的政治勢力,其中土耳其的勢力若隱若現,庫爾德族在中東僅遜於阿拉伯、突厥和波斯的第四大民族,問題是他們的活動區域橫跨伊拉克、敘利亞、伊朗和土耳其。敘利亞戰爭後,特別是ISIS擴張後,庫爾德人突然處於對抗ISIS擴張的前線,庫爾德人認為此次契機是一次巨大的建國機會,特別是伊拉克境內的庫爾德人,更是成為對抗ISIS的生力軍,而土耳其的庫爾德人也施以援手,對其予以巨大支持。

隨著庫爾德與ISIS的激烈對抗,美國對其產生了強烈的興趣,早在第二次海灣戰爭期間,庫爾德地區即提出自己飽受薩達姆政權的壓迫,希望實現民族獨立,但基於穩定的理由美國拒絕了,但隨著ISIS的崛起和美軍撤離伊拉克,庫爾德的地位凸顯,伊拉克庫爾德地區終於得到了一個公投的機會,即將在9月25日開展公投,決定是否脫離伊拉克。

一旦庫爾德地區公投脫離伊拉克,美國必會對庫爾德地區予以新的支持,況且庫爾德地區戰略價值極高,伊朗、土耳其、伊拉克、敘利亞四國全部屬於庫爾德鄰國,美軍一旦在庫爾德地區駐軍,可有效控制中東北部地區,與以色列、卡達、巴林三國形成網狀結構,將中東各國囊括其中。

卡達外交危機的迷局

筆者在此前分析卡達外交危機的文章中強調,卡達外交問題,最重要的關聯利益方是美國,美國的態度是決定卡達問題的關鍵。而出於美國在卡達乃至美國在整個中東的戰略布局看,美國是希望卡達問題儘快得到和解的。

一天後證明,筆者的話只說對了一般,美國國務卿和美國軍方確實表達了對卡達問題的關心,敦促各方能和解,保障美國在卡達的駐軍和中央司令部。但筆者確實忘了美國總統,確實無法預期,深度不靠譜,特朗普於6月11日很有責任感的不顧政府的表態,這件事就是他策劃的,沙特也是他支持的,卡達就應該被遏制,隨後阿聯酋等國也更進表態,卡達必須為他支持恐怖主義付出代價,隨即開始對持有卡達長期簽證的外國人拒絕入境,卡達外交危機正在向長期化發展。

所謂卡達支持ISIS這件事其實只能說是莫須有,原因是兩位卡達王子前往伊拉克打獵,被當地武裝綁架,卡達先支付30萬美元贖金,隨即被ISIS當面將贖金焚燒,隨後將贖金額提高到10億美元,卡達政府通過多種方式支付了這筆款項,據媒體報道其中大部分資金流入了伊朗。這件事隨即成為各國攻擊卡達的口實,當然可以把此事理解成一次漂亮的洗錢,但如果是王子被綁架,支付款項對於卡達這樣富有的國家來說也在情理之中。但這樣做對於周邊其他王室而言,則有很強的示範效應,實際上將各王室成員變成了金光閃閃的綁架目標,各國王室曾經勸說卡達不要支付贖金,但卡達仍舊支付,因此成為資助恐怖主義的口實。

在各國繼續封鎖卡達的同時,土耳其和伊朗卻看到了機會,土耳其表示為防止卡達遭受沙特入侵,願意派出地面部隊支援卡達,而伊朗則對封鎖做出了及時反應,立刻送了數百噸蔬菜水果替卡達解燃眉之急。這場危機正向著長期化發展,這對於美國在中東的勢力而言,無疑是一場巨大的挑戰,美軍在卡達駐軍達1萬人,中央司令部總部即設在多哈,很難想像美軍中央軍司令部需要仰仗美國口中恐怖主義國家伊朗的物資援助將是怎樣的景象。當然現在的情況為卡達外交危機解決提供了一個新的契機,如果海外各國不希望坐視卡達投入伊朗的懷抱,從而在波斯灣西岸打開一個伊朗的口子,如何儘快解決當前的危機就成為急迫的情況。同時,土耳其在中東勢力的擴張,也導致當前局勢突然複雜,由傳統的沙特和伊朗矛盾向沙特——伊朗、土耳其三國矛盾轉化,原本作為中東局外人的中東超級軍事強國土耳其突然介入,對沙特必將形成新的巨大的威脅,也為地區穩定,平添最大變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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