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天鵝」黑化，這個月我們會見證歷史轉折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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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天鵝」黑化

前兩天在社交媒體上看到有人貼出一則英國網友的評論，大意是說：在離我們邊境不遠的地方，有一大群沒有教化的野蠻人正等著穿過英吉利海峽來到我們的國家。他們不懂得尊重其他化和其他生活方式，到處傳播暴力。我們根本不應該允許他們靠近我們的國家，但是呢，估計我們也沒有辦法不讓這些英格蘭球迷回國。

原本你以為他是在討論移民問題，但其實是在拿去法國看歐洲杯的英國「足球流氓」開涮。

不過，英國人對移民——特別是最近中東移民潮的抗拒，並不是用一個調侃就可以調解的。這種抵觸情緒之強甚至正在讓一件原本我們認為都不大可能發生的事情步步成真。

去年這個時候，幾乎所有有關英國脫離歐盟的分析都帶著一種半開玩笑的態度。很多觀察人士認為，這不過是卡梅隆為了履行競選承諾而必須要做的一場政治秀，用時下流行的話說，英國脫歐公投這事，那全都是套路。

2015年初，英國首相卡梅隆宣布，如果贏得大選，就將舉行全民投票，讓英國人自己決定是否繼續留在歐盟。卡梅隆本人其實是希望英國留在歐盟的，但他這麼做也是為了迎合黨內黨外一些主張脫歐的政治聲音，希望一場公決能讓這些爭論暫時消停下來。

後來，保守黨在大選中獲勝，卡梅隆連任，並確定要舉行公投。今年2月，卡梅隆正式宣布公投時間，也就是6月23號。

英國《金融時報》發布的脫歐民意追蹤顯示，2015年前10個月里，表示願意繼續留在歐盟的英國人的比例一直都比反對者高，甚至幾度超過50%。這可能也是當時大部分人都認為脫歐這事「沒譜」的重要原因。

畢竟，無論經濟這筆帳怎麼算，脫歐的好處可能都抵不上留在歐盟。更何況，今年2月，卡梅隆已經從其他歐盟27國那裡給英國爭得了一堆特權，什麼不能逼它使用歐元、不能強制它為其他國家政府兜底、移民必須在英國住夠4年才能享有稅務福利等等。

跟德法等國相比，英國幾乎已經是遊離在歐盟規則邊緣上的國家了。

而至於主權受限、財政承壓、一體化過快等問題，雖然是確實存在的擔心，但還不足以讓普通民眾都冒著巨大的不確定性，讓英國脫離歐盟單幹。這種情況德法不願看到，美國不願看到，中國其實也不願看到。

然而，去年11月之後一連串突發事件的發生，卻讓民意的天平開始向另一個方向傾斜。英國脫歐這事，越來越「靠譜」了。

（英國《金融時報》統計的脫歐民意調查數據）

首先，2015年11月初，路透社刊發了一篇報道，題目是：十月的難民數量達到2014年的總和。

這個月里，有差不多22萬難民和移民進入了歐洲，比9月增長了將近30%，達到單月歷史之最。聯合國難民署原本預計2015年會有70萬人進入歐洲，但截至10月實際到達人數已經超過74萬人。這其中53%是敘利亞人，18%是阿富汗人，都是恐怖主義肆虐的大本營。

超出預期的大量中東移民的湧入，顯然讓很多英國老百姓很不樂意。這事說起來也有意思：大部分移民是從希臘、義大利等南部國家進入歐洲的，而接收難民最多的是匈牙利、瑞典等國家，德法也接收了不少難民，而英國根本排不上號。

為了阻止移民進入英國，卡梅隆在15年夏天還以退歐相「要挾」，堅決拒絕像其他歐盟國家一樣接受難民「配額」。BBC報道，英國在2020年以前只打算再接收2萬難民（德國接收上百萬）。

按法律，難民是不能在歐盟內自由流動的：義大利接收了你，你是不能自由去英國的。但是即便如此，英國人想得足夠長遠：以後等你入籍拿到護照了呢？豈不是就能在歐盟之內暢通無阻了？到時候我們怎麼保證自我的安全？

這種擔心很快就得到了現實的呼應。

2015年11月13號，一系列爆炸聲和槍聲震驚了整個法國乃至歐洲；伊斯蘭國策劃的這次恐怖襲擊造成132人遇難，300多人受傷。

事情雖然發生在法國，但跟英國也只隔著一道淺淺的海峽。英國反移民、退歐盟的呼聲迅速開始高漲。11月25日，《獨立報》刊發報道，表示該報自己進行的月度民調首次出現了退歐支持率高於留歐支持率的情況。

極端分子之所以要從事恐怖活動，是因為他們深知恐慌對文明社會的衝擊有多大。而接下來發生的第三件事，就好像在英國退歐這顆釘子上又砸了一鎚子。

今年3月22日，比利時布魯塞爾發生爆炸和槍擊襲擊，32人死亡，超過300人受傷。荷蘭、比利時、法國紛紛臨時關閉邊境，半個歐洲再次進入緊急狀態。

而這次襲擊帶來的影響可能比巴黎事件還要大。布魯塞爾是歐盟總部所在地，也是北約總部所在地，號稱歐洲的「首都」。在這次比利時史上最慘重恐襲發生之前，該國就已經有多次小突發事件的發生，而幾個月前巴黎襲擊案的同謀還在布魯塞爾遭到過追捕。

兩次襲擊發生間距如此之近，傳達了一個危險信號：恐怖組織在歐洲的勢力網路非同小可。

於是，在這之後，各種民調里，支持退歐的民眾比例開始取得經常性的領先，而這幾天，遠隔大洋的美國奧蘭多恐怖襲擊也算是火上澆油---原來溫和移民後代也可能是恐怖分子。

最近公布的一些民調結果里，退歐的支持率甚至出現了兩位數（百分點）以上的優勢。距離公投不到10天，這樣的情況讓人們不敢再低估英國脫離歐盟的可能性。

在市場上，我們把意料之外但影響巨大的突發事件稱作「黑天鵝」，那麼那些我們早就知道存在，但一直認為不大可能的發生事件，就可以叫做「灰天鵝」了。英國退歐這隻「灰天鵝」的迅速「黑化」，讓市場有點措手不及。

昨天， 英國《每日電訊報》報道，英國富時100指數收盤點數為3月11日以來最低，市值蒸發670億英鎊；英鎊匯率的波動性達到歷史新高，英鎊兌美元匯率也跌倒兩個月以來最低點。

不過，有民調專家表示，雖然目前退歐的呼聲看上去很高，但在這樣重大的問題上，民意很可能會在最後一刻出現大的反轉，而當前10%左右「猶豫不決」的選民，到時候也很可能加入支持留歐的陣營，做出一個更保險的選擇。

目前，彭博發布的最新英國退毆概率是33%。

無論公投結果如何，6月23日，歐洲杯小組賽收官的時候，我們也將見證歐洲新未來的開始。

【註：本文僅代表作者個人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