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子》心得之感悟與超越(2)
如果整個時代在變遷著,一個人真能做到與時俱進,不斷地有自己的取與舍,以一種的清楚的眼界,讓自己確定準則,並且以這樣一種心游萬仞的自由空間,調整自己的生活秩序,永遠保持一種動中的平衡,那麼你就不會倒,你永遠是行進的自行車和旋轉著的陀螺,你不會倒。只有你靜下來,你才真正倒了。而你倒下來的時候,是沒有外力可以拯救的。而在《逍遙遊》中,我們看到所有的這一切,你都會體會到跟整個大千世界物序之中的一種交流,這種交流舉了很多例子,都是我們眼前事,都是我們眼中有而心中無的,也就是說每個人看見的世界大體相同,但每個人得出的經驗與道理卻大相徑庭,這關係到兩點,第一智慧,就是我們能不能從中辯析出啟迪的意味,第二是慈悲,我們能不能夠以一種善良去提煉所有世界的光芒,折射在一花一葉上給我們啟迪。所以你看看,莊子他對於一個葫蘆、一棵樹、一個小狸貓、一個小鳥他都是抱有慈悲的。他都會自然而然地尊重它先天的物性,從來沒有說以一種人為的標準刻意去改變,讓它變成一個按人的價值判斷有用之事,這就是莊子在他的故事裡面又說了這麼一個例子。說有的人僵死地按照自己心裡的標準,要去賣衣服,賣帽子,這商人想越人蠻荒之地,南越之人,那個地方的人呢,可能沒有開化,衣服、帽子這些東西他們都沒有見過,我要去那賣的話,生意肯定興隆。所以就車載斗量,浩浩蕩蕩,運著好多衣服帽子去了。
人家越人是斷髮紋身,這就是當地的文化,因為那地方熱,他用不著穿衣服,他的裝飾就是紋身,因為那地方熱,所以男人不蓄長發,頭髮都是剪斷的,所以根本用不著帽子。那就是說莊子這個故事告訴我們,不要以自己相當然的價值觀去評估這個世界,我們在很多的時候,憤憤不平,說為什麼會這樣,這是因為我們的心帶有成見,我們做了多少這樣的事情,去「斷髮紋身」之地,推銷我們自以為是的衣服和帽子,然後又抱怨生活給我的機遇不夠好,其實這就是缺乏智慧的一種判別。 www.rszh.net
由於我們所看到的功利的有用的事情太多,所以我們已經失去了這種悲天憫人的情懷,所以我們可能會失去很多的機遇,很多的故事。什麼是生命逍遙之境?這種逍遙絕不是人的生命凌駕於外在世界之上跟外物成為對抗時候的一種至尊霸主,這種逍遙需要用我們的心、我們的體溫、我們的呼吸、我們的行動與世間萬物相勾相連,水乳交融,需要我們能夠去欣賞花開,聽到飛鳥掠過天心的聲音,能夠聽懂水流,能夠去觀賞春花秋月,這樣的話,我們的心才是乾乾淨淨的,所以為什麼有此一說,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閑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無門關》)。
人間真正的好時節,就是沒有閑事掛心頭,那麼這種閑事往往表現為什麼呢?就在於我們給自己設置的一種障礙,讓我們的境界不能開闊,我們看莊子講的,看天,有整個的大鵬鳥,莫之夭閼的九萬里長天;看水,有北冥的大鯤,可以魚游潛底,那樣的一種滄海,也就是說這個天跟海都需要我們無遮無障的眼界,生活中眼界怎麼樣能夠看得真正開闊呢?禪宗有這樣一句話:眼內有塵三界窄,心頭無事一床寬。說眼內要是有事,人眼睛裡面有事,心中就有事,它會看得三界窄。三界是什麼?前生,此際,來世。人還不是這輩子憋屈的事,是你把上輩子跟下輩子全都憋屈了。這就叫三界窄,只要你眼裡的事化不開,你成天牽掛著,你就會看著連上輩子下輩子都抵壓進去,但是如果心頭無事一床寬,用不著去郊遊多遠的地方,坐在自己家的床上,你就會覺得這個床無比寬闊。所以其實要想做到真正天地共游的境界,需要先開闊了眼界,而這種眼界在於什麼,在於道家最根本的一種哲學出發,道法自然。因為道無所不在,道法自然就是鼓勵每一個人,用自己的腳步,去丈量你的里程,用自己的體驗,去開啟你的心智。道法自然,就讓你無處不看見道,道究竟在哪呢?東郭子曾經去問莊子。
其實如果真正看懂這段對話,我們會明白,所謂道法自然,也就是說自然之中皆是道理,只看你自己能不能發現,我們有什麼樣的眼睛,就有什麼樣的生活,大家都聽過一句諺語:說山坡上開滿了鮮花,在牛羊的眼中它只是飼料,對嗎?這就是我們的生活。有的時候,我們能夠看見鮮花,但是當一個人的心被乾隆皇帝所問的那兩條船所遮蔽的時候,為著名,為著利,我們能看見的世界,差不多也遍布飼料,因為飼料是可吃的東西,是有用的,而鮮花是審美的,是啟迪心智的,不要認為只有牛羊看見飼料,其實我們自己今天也往往在抱怨飼料太多,而鮮花太少,這就需要我們重歸到莊子所說的道,我們去看一看在那些最卑下的甚至是最污穢的最不堪的東西里,有沒有真正的道理。那麼放低我們的心去發現,這是一種態度。大家知道佛家的僧人啊,在出家的時候他們都穿僧鞋,這個僧鞋的形狀很有意思,即使是冬天,他們穿那種很厚的白布襪子,那個鞋呢仍然是前面露五趾,後面露腳後跟,為什麼?為什麼是這樣的鞋?僧人再儉樸,也不至於省這點布。
其實穿這樣的鞋,是為了提醒一個道理, 其實六根通道要去掉貪、嗔、痴、怨、疑、慢,這些個內心障礙,六根要清靜的話,就讓你看到這六個洞,這六個洞實際上是要你看得穿,要能夠通透,但真正奧秘就是他為什麼要把你放在腳下呢?為什麼是雙鞋呢?用佛家的話講,人只有低下頭,才能看得穿,你不低下頭,是看不見的。所以其實逍遙遊的境界,告訴我們放眼長天;但《逍遙遊》裡面又告訴我們道無所不在,在《莊子》這本書里,它可以告訴我們道在尿溺,只不過你願不願用心去發現,佛祖在講經佈道的時候,有此一說,所謂釋伽牟尼拈花而弟子中只有伽葉在微笑,所以伽葉在微笑的那一刻叫做有所心會,心領神會他懂了。我們還設想兩種結果,第一是佛祖拈花舉座一片木頭,沒有一個人笑,那麼這個講經失敗了;第二種就是佛祖一拈花,舉座人全笑了,其實那也很失敗,也不可能,因為這個世界上的道理,只要它是一種精妙的,只要它是一種貼近人心的道理,人的參悟都會有深有淺,都會有遠有近,都會根據人心智的不同,人閱歷的不同,價值取向的不同,跟他理想境界的不同,而有高下之分(于丹心語)。
這個世界永遠沒有一個規整件,告訴你每個人把道理都懂得像一加一等於二那樣精確無誤。所以當佛祖拈花的時候,只有伽葉在微笑,當莊子亮出他《逍遙遊》的時候,又有多少心靈真正得到遊歷的長空,真正有幾個人能夠與他的天地精神共來共往呢?這句話我們不能我們不能去追問莊子,但我們可以追問自己的內心,悠然心會,妙處難與君說,這是南宋張孝祥寫的一句詞,其實當我們閱讀《莊子》,每一個人有了拈花微笑式的感悟,當我們徐徐地合上一頁,感到悠然心會的時候,莊子的價值就真正體現出來了。因為他的《逍遙遊》給了我們一個凡俗的生命,一雙非凡的翅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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