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學愛情報告：相愛相撕，何以面對？

06-11

《境界》獨立出品【留學生】

文|王敏俐、周怡

我喜歡的人和好友走在一起，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分手後酗酒暴食還不算嚴重，有的持續糾纏、行為過激，有的改變自己的性取向。寂寞令人抓住一切可依賴的，寧可錯愛也不錯過。來自破碎家庭的他們，渴望被愛又覺得自己不配，成為感情中的取悅者、逃避者或攻擊者。

編者按：本周留學生江歌被殺案在日本開審，引起巨大關注，其實，這起兇案的起因是兩位日本留學生之間的情感糾葛，撇開兇案細節，《境界》選擇關注更被人忽視的海外留學生群體普遍存在的情感困惑和掙扎，請看記者採訪多位留學生和教會中情感輔導人士發回的報道------

Ta愛上了我的好友

@塞卡：以前喜歡過一個女生，比較坎坷。最開始時我們幾個人關係還不錯，常在一起上自習，她長得漂亮，氣質挺文藝的。表白了一次，她沒同意，不過那時她馬上要回國。後來她又回美國念博士，我們重新有電話聯繫。因為以前關係也不錯，有時聊得挺深入，我很喜歡她。再後來我就決定去她讀博的城市找她一次，她還是沒有接受，把我送她的禮物還給我，還說要斷絕來往。我很受傷，也斷了來往，花了兩年才恢復過來。

她說她喜歡其他人，不過她自己也不確定。而且她覺得異地戀不行，所以不管是我還是那個男生她都不會考慮。這個男生其實是我當時特別要好的一個弟兄，我學生時代的室友。我們也是同一個圈子的，幾乎天天在一起。他長得挺清秀，不少女生都很迷他，他也知道我追那個女生的事，我跟他聊過我被拒絕。當然我沒有告訴他那個女生喜歡他，因為她讓我不要跟他講，她說既然已決定不跟他戀愛，最好不要說，否則連朋友都做不成。

被拒後，我就和這個男生一起去夏威夷散心。回來後大概半年多，有一次我去灣區看他，我問他最近感情方面怎樣，他搖了一下頭，什麼也沒說，但表情特別奇怪。我當時就猜他們倆難道在一起了？

半年後，他在facebook上公布他們的關係。雖然也不算意外，但心裡還是不知所措。當時正好聽到了LauraStory的一首歌叫做Blessings，當我聽到"Causewhat if your blessings come through raindrops, what if Your healing comesthrough tears"時，眼淚一直流。後來那個男生給我寫了一封道歉信，我禮節性地回了一封，說他們既然做了這樣的決定，我祝福他們。後來他們為避免見我而不去參加一個老朋友的婚禮。我跟他們倆直到現在都沒有說過話。

一年多後聽別的朋友說，他們分手了，女生已經回國。要說最受傷的地方有兩個，一是在沒有確定關係之前和那個女生走得太近了；二是這個男生原本是很好的朋友，他也清楚他的決定基本上就是選跟她交往還是跟我做朋友，結果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了。後來很長一段時間，我很難再信任人，至少沒有真正交心的朋友。

留學生圈子其實很小，很容易發生幾個人喜歡一個人，一出狀況牽涉到的都不止一個人，就會面臨選朋友還是選愛情的困境。或者兩人沒成，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也很尷尬。

@菲菲公主：我來自中國北方沿海的一個海濱小城，留學前經歷不多，抵達美國飛機落地後一小時，定下了日後兩年生活的基調。人生地不熟，一講英文就有點蒙的我因找不到前來接機的住家，拖著行李箱在機場大廳走了一圈又一圈。我在人群中發現了D男生，心裡的第一反應是：他眼睛的風景很漂亮，我很喜歡。

開學第一天，又遇見了D，原來我們兩個人同一個專業，第六感爆發。相識後D看出我生活技能上的小白狀態，所以儘力幫我解決各種問題。我心裡滿滿都是巨大的感激和自以為掩藏很好的小心思。

有一天聊到情感問題時，我隨口問了一句你有沒有女朋友，篤定的答案讓心裡的疼痛感蓋過了所有，其他反應都鈍化了，我選擇默默在他的身旁，隱藏自己的感情。即便知道真相被拆穿的那一刻會有多蒼白，我還是停不下來。

大學生活里，我們有一個五人小圈子，成天在一起。其中一個女孩也喜歡D，她比我更大膽，會主動送巧克力、找他傾訴，也有很好的家世背景。D與當時的女友分手後，和我的好友開始交往。

突然覺得自己從沒那麼失敗過，可笑的我居然半推半就成了自己愛人和朋友戀愛過程的推動者和見證人。事情為什麼會成這樣？為什麼自己最不期待也最承受不起的結果悄無聲息在上演？我覺得自己輸得一敗塗地。

當時的我太需要或說對於一份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情感過於依戀。獨在異國寂寞，原本父母是自己最大的支持，沒人為自己遮擋風雨時，就會格外想要抓住帶有情感的東西慰藉自己的心。

我這個年齡段的女生會有一些憧憬與幻想，容易衝動地投入一份自己認為好的情感當中，當下情感的需要被滿足，但慾望可能變成無底洞，尤其是自己一個人在國外，沒有太多人可以傾訴，沒有一個信仰可以仰賴，就會迷茫，很多時候也會選擇放縱自己，不考慮後果。當負面的後果自己也沒辦法承擔時，只能說一句為時已晚。

【輔導觀點】：留學生常常遇到的感情問題，大都跟雙方的溝通有關，不能或是不敢跟對方表達自己真實的內心感受。長期以往，兩個人之間產生隔閡和猜忌，容易患得患失。還有一些感情問題是愛而不得，或是沒有勇氣追求自己喜歡的人，或是被自己喜歡的人拒絕。

不同性格的學生會有不同的「療傷」方法，有的獨自傷感一段時間，短時間內覺得自己的人生失去了意義；有的不願意麵對現實，糾纏對方；有的選擇麻痹自己、厭學、酗酒、瘋狂購物、暴飲暴食；極端的人，甚至會重新定義自己的性取向。也有一些嚴重的情況是得了性病或意外懷孕，來找輔導諮詢醫藥方面的幫助。

愛情從搬家開始？

@盒子：獨生子女離開家時，什麼都要自己來，一開始會不適應，會迅速去找一個情感依託。當你遇見一個男孩非常樂意幫你，比如搬家、裝傢具，有需要就來幫忙，還不時帶你去吃飯、參加活動時，我覺得自己適應國外生活變得更快、更有安全感。因為他的關係，我們和一群朋友都玩得很好。但有一天他突然說自己要去別州工作，我突然很難過。我才明白自己可能喜歡這個人，就向他表白了。他其實內心有些猶豫，因為他要離開這個州至少四年，加上他低調內向，所以我比較主動，就這樣交往了半年。

分手的原因，一方面，我想清楚自己還是要回國；另一方面，從信仰角度看，我覺得我們都不夠成熟。離開一個健康的教會，兩個人在一個陌生的環境充滿了試探，彼此也沒有辦法堅守界限。

@Grace：我碩士畢業去讀博士，從a城搬到c城。第一次見面，就被他俊朗的外表、彬彬有禮的態度和樂於助人的性格吸引。同樣在a城上過學，後來到c城讀書的他，在回a城訪友時無比爽快地幫我把一車行李運到我在c城的新公寓。初到c城，得到他無微不至的關心，儘管後來慢慢發現，他的好並不是只對我一個人的。我一廂情願把電影的女主角想像成了自己，還演得無比投入。

就像蔡康永說的，當一個人陷入對另一個人的迷戀的時候，會把所有的美好都投影在他身上，對方一舉手一投足，都鍍上了一層我們親自撒上的金粉。更何況他還是一個很虔誠很會照顧人的弟兄，在信仰上也給我很多的影響。於是我無可救藥的愛下去了。

還跟他一起帶教會的小組，甚至在他離開c城後的一年，為了完成他的託付選擇一個人苦苦支撐一個十多個人只有我一個基督徒的福音小組。為了帶小組，我租了一間有點超出我經濟能力的單人公寓，每周變著花樣煮各種美味取悅慕道友，從敬拜到查經到接送新朋友帶他們買菜考駕照，我都毫無保留地奉獻我能給予的一切。回報我的，是尷尬的財政赤字和折翼的博士資格考試。

壓倒我的最後一根稻草，是那個我想像出來的「靈魂伴侶」，在我重考博士資格考試的前三天興沖沖遞給我他的結婚請柬，毫不知情地跟我分享他抑制不住的喜悅。我內心充滿了無盡的苦毒和自憐，感覺自己被神、被全世界都背叛拋棄了。

@藍小丟：我今年25歲，來美國兩年了。在國內談過很短的戀愛，因為人生規劃不同，他不能出國，我們就分手了。我希望來到美國後能遇到人生中的另一半，但到了以後發現其實接觸異性機會很少。我的專業是教育，班上沒有男生；去美國人的教會，感覺有文化差異，而且他們不是已經結婚，就是年齡太小。

中間比較軟弱，覺得找不到合適的弟兄，就和前男友複合了。後來感覺出我們在把對方當備胎，就說明白了自己的立場，如果有機會在一起，那再說；現在還是做朋友，不要發展成戀人關係。

當我專註於手頭的事，就知道現在不是談戀愛的最好時間；反倒是很閑時，看看臉書、微信，看到別人秀恩愛就會想到自己，想到以前的男友，他究竟是不是神為我預備的另一半？如果是，為什麼要等那麼久，即使在一起，還要等兩年？

以前在國內有男生追我，我都很快拒絕。來美國後，我發現身邊很多女生的老公或男友也有這樣那樣的問題，我突然意識到原來自己很驕傲。

【輔導觀點】：留學生感情總共有幾類問題。一是他們離開父母親後孤單，不管在國內有沒有感情，到了這裡都有情感的需要，好多人都是國內問題沒有理清楚，因著孤單又陷入新的感情。孤單了就找陪伴，社會告訴你「愛」就是解決方法。他們就四處尋找愛情陪伴，也不覺得婚前同居有什麼問題。

另一個原因是經濟。在國外特別容易男女混租，就很容易因為錯覺產生感情。好多同學從混租開始同居，為了省點錢把人搭上了。沒有人告訴他們，與錢相比生命更寶貴。

第三是身份問題。有些同學以留在所在國為目的，只想交往該國公民。但他們對當地文化了解片面，又因為動機不純，一味迎合對方需要，尤其女生在性方面。現在不是很多人要留下來，這類問題比以前少一些。

不管有沒有信仰，這些孩子對真愛都不太了解。他們對什麼是愛情、為什麼要結婚等等都處於無知的狀態，只是順著本性，順著身體的發育去尋找。所以問題根本還是在於他們不知道什麼是真愛。

教會要為他們提供愛的環境，安全的環境，讓他們在團契中學習成長，了解什麼是真正的愛，包括提供必要的經濟援助。過去我甚至輔導過，有的孩子因為經濟的緣故出賣肉體。最重要的是在年輕孩子生命中灑下福音的種子，讓他們真切體會了解活著的意義和目的。當他們知道自己的人生目的和價值，找到身份感後就不容易由於經濟、身份的現實考量而輕易讓步，而要等候真愛。

異國他鄉，我能對誰傾訴？

@蔓丁：一個人在外留學不只要學習怎麼一個人生活，更要學習怎麼面對心裡的寂寞。我從高中就是小留學生了，已經很適應一個人在國外生活。但失戀後我發現戀愛中的密切互動會讓人忘記怎麼面對孤單，需要重新適應寂寞。

一開始會不理解，想要挽回。但只能試著接受事實，當心裡的痛大到無法承受時，念頭就會越來越極端，會氣憤對方讓自己這麼痛苦，會想盡一切方法讓自己不再那麼痛。想要傷害對方或傷害自己的念頭，通常就在這個時候產生。痛苦如果能夠被理解就比較容易緩解，這些念頭也會隨之消失。可怕的是如果把自己封閉起來，鑽牛角尖，不伸手求救，不讓別人拉自己一把，就容易越陷越深。

在我失戀時，媽媽很能理解我心情的起伏，也知道遠水救不了近火。所以她一方面引導我去想深陷在悲傷時，可以有哪些方法幫助轉移注意力，例如: 讀經、禱告、聽詩歌、寫日記、看電影；另一方面又鼓勵我要多跟人接觸，把悲傷說出來。

一開始我很不想說，因為一說我就會掉眼淚。但媽媽告訴我，說出來很勇敢，很不簡單，會悲傷是正常的，哭沒有什麼好羞恥的。媽媽還說，雖然沒有人想要經歷失戀，但失戀也可以是寶貴的經驗，因為它給你機會學習怎麼面對傷痛，將來你也就更能幫助有傷痛的人。因為媽媽重新詮釋了失戀，我不再覺得失戀是件難以啟齒的事。

在一次一次說的過程中，傷口漸漸沒有那麼像無底洞了，神藉著我的家人和弟兄姊妹的愛慢慢替我療傷，也提醒我，心中的空缺只有神能填滿。當我願意敞開自己的傷痛，其他姊妹也向我分享她們分手的痛、婚姻里的痛。走出自憐自艾的世界後，痛就不會被無限放大，在別人的痛面前，自己的痛反而會顯得越來越小。最後發現，這個痛並沒有大到無法承受。我可以接納、適應，甚至感恩。感恩曾經愛與被愛過，感恩雖然失去一段關係但與神的關係卻永不會斷絕。

@菲菲公主：現在回想自己當時的經歷還是會很難過。我在認識主之前，處理這些情緒的方法就是發泄。我一度認為自己會得抑鬱症，不僅是因為自己心裡的糾結，更是因為自己不知道該如何尋求幫助，所以會更壓抑自己。認識了主，禱告成了我最簡單最直接的宣洩方式。其實就是因為實在找不到忍受的方式，也找不到合適的人傾訴，所以才會想要依賴主。

我覺得最主要的是自己要勇敢，一定要勇敢，敢於承認自己的內心，敢於承擔一切。我曾經一度以為，在那段關係里，我把最好的自己浪費到了完全不值得花時間的地方，直到最近才意識到那段經歷對我的重要性。不管這些經歷是好是壞，我們都可以從中慢慢成長。

本來我已經決定就這麼讓所有事情都悄無聲息被時光掩埋，但我相信這次在《境界》分享的機會是上帝給我的感動，讓我能慢慢把自己的故事說出來。在感情的事上，以上帝的愛為基石，以上帝給我們預備的時間為引線，我們才能真正使上帝的旨意在我們身上得以成就。

【輔導觀點】：同行就是要有同理心，給他們一個安全的地方可以表達情緒，表達自己，讓他們有機會來找我們這些輔導。其實在熱戀中、關係不錯的時候，他們不會來找你的。借著陪伴帶領他們，讓他們認識神造他們的形象，有一個整全的自我認知、婚姻觀、交友觀。可以誠實面對自己，面對對方，也可以保持聖潔，以婚姻為目的而交友。這個等候真愛的過程中，教會要幫助他們預備自己。

隱藏更深的是缺被接納的愛

@Tim：我總共經歷了三段感情。第一段感情的萌芽是開始在出國的第一年，那時感覺孤單，在網上與之前一位大學同學常聯繫，越聊越多，就喜歡上彼此。後來我短暫回國一段時間，心中就很掙扎，自己未來很長一段時間都會待在美國，理性告訴我，如果開始交往，很可能是一段沒有結果的異地戀，不但交往過程很辛苦，也容易耽誤對方，對彼此造成傷害。

雖然道理都知道，但無法壓抑自己，就覺得不管了，想愛就去愛吧！於是我和女孩表白了，我們也在一起了。一起的時間很甜蜜，也很痛苦。甜蜜的是熱戀與彼此陪伴，痛苦的是，明知不會有結果，我成了最不願意成為的那種不負責的人。

後來我信主了，但卻喜歡上了一個還不信主的女孩。當時又糾結了，因為我知道信與不信會有很多差異。但我還是很喜歡對方，表白後我們也在一起了。

在交往的過程中我對她很著迷，她個性上比我成熟，看事情的眼界比我寬廣，學習非常優秀；她學的是設計，我很羨慕她身上所散發的藝術氣息，交往過程很迷失，以她為中心，但因她不信主，在矛盾中不斷分分合合。

在這些感情糾結之中，我有很深的迷茫，因我對感情本身有很大的不安與恐懼。我的父母感情非常不好，長期分居。看見他們視彼此為仇敵，常常聽他們傾倒心中的苦毒與傷害，讓我非常痛苦，也不相信世界上真有持守一生的愛。我害怕在感情中更深的委身，因為害怕有一天也會像我父母的婚姻，彼此撕臉相殺相恨。

後來我在教會遇到了一個生命很成熟的姊妹，進入了婚姻。開始這段感情之前，我也有很多掙扎，甚至交往之初，在遇到一些溝通問題時便想放棄。當時教會的長老夫婦給我們很大幫助，輔導我們的交往，幫助我面對心裡的不確定感，去為自己的選擇負責。在交往與預備進入婚姻的過程中，原生家庭的影響一直是我的掙扎與挑戰。

【輔導觀點】：這些形形色色的感情問題下面，隱藏更深的問題是缺愛；原生家庭的影響在親密關係中無處不在，只是他們自己未必都意識得到。90後00後這一代在成長過程中普遍缺乏父母陪伴，很多年輕人是在爺爺奶奶、外公外婆跟前長大。

很多研究表明，跟父母連接不良、沒有建立安全依戀關係的小孩，內心深處極度缺乏安全感，長大後在感情生活中很可能會是一個取悅者、逃避者，或是攻擊者。他們的成長經歷讓他們相信自己不重要，自己的需求也不重要，因為連最親的父母都忽略他們。他們的心底非常渴望被愛被關注，這種想要又覺得自己不配得的感情觀，讓很多年輕一代覺得自己被無形的力量捆綁，無法掙脫。既沒有去愛別人的自由，也沒有愛自己的自由。

我接觸的案例里挑戰最大的是兩類，一是因為感情受挫而改變自己性取向的情況；二是被拒絕後繼續糾纏的情況。共同點都是沒有經歷過無條件的愛和接納。陪伴的關鍵是要有堅定的愛心和長久的耐心，讓愛一點點澆灌他們乾枯的心。

這個過程是漫長的，因為在某種程度上，他們需要重新長大一次。他們需要不斷重複被接納、被愛的經歷，去重建他們與人相連的安全的依戀關係，即在不丟失獨立人格的前提下，去接受愛和給予愛，這非常需要神的愛的介入和幫助。

祂將我從低自尊的泥沼拉出

@盒子：剛分手時彼此都很難過，我也看不到兩人身上神的工作。原來我覺得信仰不過是生活的一部分，周日去下教會，但世界的東西更吸引我，外面的朋友也比教會的朋友更有意思。從那段感情關係里，我看到自己時刻都會犯罪，在罪上其實沒有自控力。我那時才開始尋求教會的幫助。

慢慢我發現對自己、對婚姻、對神的認識很淺薄，我開始尋求信仰對我到底意味著什麼，神對人生重要的事是如何看的？我就知道自己繼續留在這段關係里是不合適的，我就提出分手，可以說，信仰在這個階段起了很大作用。我開始和弟兄姐妹、基督徒夫婦走得更近，從他們身上了解婚姻是怎樣的，彼此相處的態度是怎樣的。不是在對方的身上找一個救贖主，而是把信心建立在神的身上。

國外的環境相對自由，遠離親人和中國傳統文化、輿論壓力後，人就會更自我。當你說自己喜歡一個人時，別人都會鼓勵你去追求，只要自己開心就好。留學生在這方面會走得格外快。

西方人比較注重自我的感受、開放，中國留學生也會這樣做。但裡面又有東方的影子，比如情侶之間不太有界限，相處的方式和西方情侶很不同。西方情侶更獨立，但留學生情侶則有很深的依賴，幹什麼都要在一起，對彼此生活涉入太深，就好像還在戀愛的關係里，卻要進入婚姻的狀態。

我周圍的人分手時還是比較理智的。但我也覺得一個人在戀愛關係里如果特別依賴對方，因為一點事情就分手，付出多的一方會很痛苦。特別對男生，在國外出去吃飯、玩的話，如果男生覺得付出很多，女孩覺得理所當然，再加上有些女生比較物質，名牌很多，面對經濟和情感的付出，雙方衝突就會更大。

@Grace：可能因為從小在一個充滿破碎的原生家庭長大，我在感情上一直走得很跌跌撞撞。我渴望被愛，卻又對真正的愛知之甚少。愛情於我，很長一段時間就是不斷以電光火石的一見鍾情開場，飛蛾撲火的一味付出，最後傷痕纍纍心碎一地的狼狽結束循環往複。

我想，其實像我這樣愛的缺乏症患者並不少見。只是繁重的學業和異國他鄉的孤單，讓這樣的缺乏感更易於找到生長的溫床。我潛意識裡相信，進入一段感情即使不是我得到接納和愛的唯一途徑，也是最重要的途徑。因為從心底覺得自己不配，才想要竭盡全力為自己賺取。這些年，我滿世界去尋找愛情，因為我覺得自己是不完整的，需要有一個人用他的愛讓我感到自己值得被愛、被需要、被在乎。因為缺乏那麼大，我對愛的追尋才會如此奮不顧身。我把婚姻當成了一個未曾抵達的迦南美地，所以我的心，一直都在出埃及。

感謝神，在我終於肯把婚姻或是來自人的愛挪下心裡的祭壇，當我終於敞開心扉讓神來告訴我我是誰，我在祂眼裡何等寶貴，我才明白，婚姻不是我的迦南美地，神的愛與同在才是。祂讓我看到，就在我帶著一顆不完整的心四處兜兜轉轉尋覓所謂愛情的時候，其實已經有一份眾水不能熄滅的愛情正日以繼夜的在我耳邊低聲呢喃著愛語。而那份愛，不需要也不是我的能力可以賺取的。

是那份不離不棄的愛，成為我被接納被肯定的不可撼動的源頭，將我從低自尊的泥淖中一點點拉出，我的生命里也漸漸開出美麗的花來。我開始滿滿享受一個人的生活，不論是看書、烹飪、寫博客，還是逛博物館、出門旅行，心裡都有一種從容和說不出來的喜樂。當我的心不再是期待著從一個特定對象那裡得到滿足，我的喜樂和自由便不再輕易受到別人或者環境的束縛和控訴。我發現，原來我已經活在我的迦南美地，並且我每一天都可以選擇待在那裡。

境界徵集：你眼中的耶路撒冷

有一些《境界》家人都有親身去到耶路撒冷的經歷，也許是旅遊，也許是工作，也許特地去感受信仰氛圍，寫寫你眼中的耶路撒冷：你在耶路撒冷看到了什麼，進入了什麼人的故事？你最大的感觸是什麼？被人們誤讀和忽視的是什麼？對你生命的影響是什麼？最近耶路撒冷這座城市的名字被舉世關注，你可以跟時事結合，也可以不結合，總之寫你最有感觸和人性化部分。字數1000字以內。發到jingjietougao@gmail.com，截稿時間1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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