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南隴西 私藏最美豐饒走廊

對大多旅行者來說，隴西走廊並不是一個為人熟知的概念，從年保玉則到茶卡鹽湖，我們在青海、甘肅、四川的邊境線上往複穿梭，驚嘆於這條連接了青南高原和川西北高原的線路，竟充滿了繁茂多姿的物質與精神：黃河第一灣水清草長，自然的奇觀萬象繽紛，煙火生活與佛門寺院彼此相依，傳說中的王為人間帶來神山的庇佑。這片並不為人熟知的民族走廊，自有其豐饒多彩的塵世圖景。

神聖地理與王

青南隴西

對於旅行者來說，年保玉則有著太多符號化般的意義，但對於它所在的果洛州的藏人來說，年保玉則是他們先祖「果洛三部落」的發源地，是藏族史詩中「格薩爾王」的活動舞台，地理的概念因為這位英雄之王而變得神聖。

如今的年保玉則，空間的距離早已被打破，高速公路貫通三江源，荒野被交織的公路網路分隔為大小不一的區域，但當我們穿行在這些區域之間，近在眼前的高山、谷底和雪原仍然令人感到壓倒性的力量。

青南隴西

與青藏高原大多稜角分明的山峰不同，年保玉則的群山是一組高度接近的雪峰，沒有突出的主峰，由中心向四周發散的山脊使它宛如一朵盛開的蓮花，花瓣的脈絡延伸出兼具柔美和力量的線條，低低地融進漫無邊際的草原中。

青南隴西

當然，行走才是這裡最常見而必須的旅行方式，過於透徹的能見度讓雙眼產生了嚴重的視覺判斷誤差，看上去明明很近的地方，走過去便要個把鐘頭，好在，厚厚的草甸極大地緩解了這種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疲累，泥水、沼澤和青草組成的地面踩上去如彈簧床般充滿韌性，吱吱作響。我們的嚮導達仁牽著馬兒走在前面，時不時飄來的馬鈴聲提示著我們之間的距離，在空闊廣袤的大地上，人們沉默地行走著：負重的行李高過肩頭的背包客，手持轉經輪的郎庫拉（大叔），裹得像個粽子般的胖阿尼，一位頭髮花白的老阿媽，羊皮紙般溝壑深邃的皮膚，藍色發箍白棉口罩，像鴕鳥一樣昂著脖子，將雙手併攏緩緩舉到額前，再整個人筆直地伏向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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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河第一灣

青南隴西

「青青草，藍藍天，哪裡去？哪裡去？清清水，白白雲，放牛去，放牛去！」

一首若爾蓋的童謠言簡意賅地概括出這裡的生活，若爾蓋藏語念作「若尕」，意思是氂牛喜歡的地方。在沿著213國道北上的過程中，隨處可見氂牛群成片地緩慢移動，在這片水草豐美的高山草甸上尋找食物。如果想給這片廣袤的草原定下邊界，卻並不容易：若爾蓋古時屬西戎，漢代納入漢土，西晉外屬羌域，唐初為党項人所轄，貞觀九年復歸中央，貞觀十二年又被吐蕃所據，自宋朝到民國期間雖被納入版圖，卻反覆在四川、西藏和甘肅三省的歸屬間搖擺不定……直到建國後才在此建立過渡性縣級行政機構。1956年正式設若爾蓋縣，劃歸四川阿壩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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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片儲水量達十九億立方米的濕地，因水域密集而遍布草本沼澤和高寒湖泊，是黃河源頭最重要的水源供給站，流經此地的黃河徑流量直增29%，更是黃河枯水期主要的水源補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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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為若爾蓋縣的一個純游牧民藏族聚居鄉，「唐克」是一個更難用行政區劃來描述的概念，相傳當初年輕的藏民瑪扎西昂在第一灣立寨創業，娶了當地行政長官唐熱的女兒，尊其為「唐妃」，藏語為「克」。賢惠的唐妃輔佐夫婿將寨子不斷擴大，牛羊興旺，成為黃河草原的大部落。而這些常在移動、逐水草而居的「部落」，放到這片面積100平方公里的肥美沃土上，便是如今我們眼前的景象：支流白河在黃河第一灣的灣頂處匯入，呈現蜿蜒的S形，曲折的河道將土地分割出無數河洲、小島，水島翔集、漁舟橫渡，被分割的河洲之上生長著疏疏密密的紅柳樹，蓬勃的枝椏撐起一圈毛茸茸的光暈。在水草與陸地相纏的草甸，旱獺和野兔藏身其間，番鴨埋頭於水中尋找食物。白色帳篷如圓潤的珍珠般點綴在深淺不一的綠水和綠野間，祥和而莊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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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若與花湖比起來，這些景色又都不算什麼了。去往花湖的路程並不輕鬆，磕磕絆絆的土路將車內的我們如熱火上的芝麻般拋上拋下，直到窗外的綠意更濃，牧草明顯茂密了許多，方知是花湖到了：湖水澄明如鏡，淺色的木棧道伸入映在水中的雲彩，攬入一湖繾綣。7月初正是花湖最為絢燦的時節，湖區開滿野花，不落俗套的黃色、紫色、白色，一簇簇一叢叢，像油畫顏料般肆意潑灑在綠色的水和藍色的天之間，格外妖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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佛邦諸寺

車子駛入甘南藏族自治州後，沿途的寺院便一下子多了起來。

拉卜楞寺是甘南藏區的佛地翹楚，是藏傳佛教格魯派在西藏之外的最大佛學中心，亦是整個西北地區最高等級的佛教學府。「拉卜楞」是藏語「拉章」的變音，意為活佛大師的府邸。全寺規模浩大，共有經堂（扎倉）6座、大小佛殿（拉康）48座、嘉木樣大師及各大活佛的藏式樓房（昂欠）31座、大廚房6所、印經院1所、講經院2處、經輪房500餘間以及普通僧舍（康村）500多院。不同功能的區域外周由圍牆圍住，內里街巷棋布，整飭有序，從核心的宗教殿堂到附屬的生活居所無不枝椏繁茂、巨細無遺，好似一座小型城鎮。

青南隴西

以青山為背景，六座扎倉基本布置在寺院高處，環繞在其周邊的拉康、昂欠和康村等建築物則分布於地勢較低的台地或坡地上，輪廓線高低錯落、連綿起伏，形成眾星拱月般的輝煌格局，與山河共影。一眼望去，塗抹著濃烈的紫色以及強烈黑、白對比的建築多屬宗教儀式區，外觀冷峭孤峻，那些低矮的素白色藏式小土樓則屬於喇嘛居住區，緊張沉肅與的清新安詳彼此相交，又相得益彰。當然，對於初來的旅行者而言，藏式佛地的華麗而富有裝飾意味的建築外觀以及內飾，才是最直觀的文化饋贈：祥麟法輪和藏式寶瓶挺立於佛殿屋頂，金翅鳥和摩羯頭在檐廊四角高高翹起；佛殿、經堂牆的上端砌有絳紅色邊瑪牆，粉底黃邊的窗帷低低垂下，遮住梯形的黑色窗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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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卜楞寺恢弘博大的根源在於其經學縝密，治院嚴謹，學僧中高僧輩出，寺內現藏經卷8萬餘部，更有無數精美的壁畫、堆綉和唐卡等寶物。聞思學院內，由整塊檀木雕刻的彌勒菩薩造像莊嚴得令人屏息，醫藥學院繪製的唐卡《宗喀巴大師進入佛國圖》描繪了宗喀巴大師圓寂後進入佛界的景象：有著瓊閣、草原、天女和佛尊的盛大場景帶出浮世繪般深遠的隱喻，人物口鼻面相的勾勒則顯示出藏族護法神的面貌特點，又是富於地域特徵的藝術表達。

青南隴西

佛邦諸寺，氣象萬千而不離其宗，這樣深厚的影響甚至輻射到了地理藩籬之外的區域：我們告別甘南踏入化隆縣內，這裡理論上已不能算是「藏區」，但仍然保留著青海最為古老、嚴格的藏傳佛寺：夏瓊寺。因宗喀巴大師早年曾在此地剃度、學經，故夏瓊寺又被稱為格魯派之源，多位活佛、達賴的經師均從這處位居險要之地的森嚴寺院里走出。寺院左倚尕吾山，右靠多爾福山，北面是一片宛若如刀劈斧鑿般凌厲的懸崖，數百米的落差之下，山野、草甸、梯田、河川，層次鮮活分明。緊鄰懸崖的靈塔殿內，供奉著宗喀巴的啟蒙老師頓珠仁欽的舍利，凜凜石階之上，一步一叩的朝聖者絡繹不絕。此時恰逢近午，稀薄的陽光從雲靄傾瀉而下籠罩了整座寺院，宛如金光加持。圍繞著令眾生仰賴的諸多精神坐標，這片土地又一天的秩序緩緩展開。

青南隴西

如何到達

可先乘機前往阿壩州的紅原機場或黃龍機場，此為四川境內距年保玉則相對距離較近的民用機場。亦可從西寧出發沿西湟高速走G109國道，從茶卡鹽湖南下開往年保玉則。

下榻

久治縣西姆措賓館

地址：果洛久治縣沙柯路交通局對面

電話：0975-8332555

甘南合作諾桑大酒店

地址：甘南州合作市東二路橋向東30米

電話：0941-8238888

文| 芳小芳

攝影| 蔡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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