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念碑及大學精神
- 2013年12月28日 星期六 新京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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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學小言 仔細玩味,描寫這兩座校園的散文,港中大中文系選擇28篇描寫中大校園的散文,編成了一冊《中大·山水·人文》,強調「山水」,關於寫北大的,我會毫不猶豫地推薦宗璞的散文集《我愛燕園》,更突出「人文」。
□陳平原北京大學中文系教授、香港中文大學講座教授
北京大學與香港中文大學都以校園美麗著稱於世,但二者的空間布局截然不同,一曲徑通幽,一蜿蜒向上,只能說各有優勝處。普通遊客很容易選擇未名湖、博雅塔作為拍照的背景,也多會到中大圖書館前的烽火台、百萬大道流連忘返。至於本校師生或同道中人,可就挑剔多了,其品鑒對象兼及建築、雕塑、園林、山水、花木、碑刻等。而且,不僅口頭褒貶,還形諸文字,「廣而告之」。
港中大中文系選擇28篇描寫中大校園的散文,編成了一冊《中大·山水·人文》(香港:牛津大學出版社,2012年),目的是配合「大學中文」課程的講授。北大沒有必修課性質的「大一國文」或「大學語文」,也就沒必要編選類似讀物。但如果需要,我會毫不猶豫地推薦宗璞的散文集《我愛燕園》(北京大學出版社,1998年),其中的《燕園石尋》、《燕園碑尋》、《燕園樹尋》、《燕園墓尋》、《燕園橋尋》,還有《湖光塔影》、《紫藤蘿瀑布》、《丁香結》等,都是好文章。但仔細玩味,描寫這兩座校園的散文,談中大的強調「山水」,寫北大的則突出「人文」——後者有沉甸甸的歷史感。
《中大·山水·人文》收錄兩篇散文,描述中大山頂的合一亭。近景是婆娑的老樹、淺淺的水池,遠處是浩渺的大海,以及八仙嶺、吐露港等,拍起照來水天一色,好不壯觀。如此簡潔的設置,竟能造成玄妙的幽靜與闊大,實在不可思議。張曉風的《垃圾堆與天人合一》於是讚歎:「天人合一可以是倫理上的宇宙親情,可以是哲學方面的細密思維,也可以是眼前滌目浣心的深層美學。」(49頁)相對來說,童元方《天人「合一亭」》的描寫更為細緻:「一棵大樹婷婷裊裊映照在新月形的水塘里,遠望過去是一片遼闊的藍色的海水,再遠望過去是幾乎細成一線的青山。」「亭呢?右邊是小徑,往左一看,貼著大樓牆壁的原來是兩長排的玻璃,一排臨空,一排壁立。」「從亭子轉出來,在回去的路上,凝眸處是一橫碑,上面刻著錢穆的文章,大概三、四段,是有關『天人合一』之論。」(43頁)
很可惜,這塊本該起「點睛」作用的「天人合一」碑,不太好閱讀。長約8米,寬0.4米,猶如一幅打開的山水長卷,鑲嵌在一堵青灰色的磚牆上。這形制本就有點怪異,再加上碑文鐫刻在銀白色的不鏽鋼上,必須不斷變換位置與角度,方能勉強閱讀。我相信,能站著讀完全文的,不說沒有,但肯定很少。這明顯與傳統碑刻的立意不同,不追求「現場閱讀」的感受(新亞圖書館掛著紙本的碑文),因此也就減損了其「屹立於天地間」的象徵意義。
比起合一亭的巧思來,我更欣賞北大校園裡默默屹立著的國立西南聯合大學紀念碑。宗璞的《燕園碑尋》有這麼一段:「從未名湖北向西,到西門內稍南的荷池,荷池不大,但夏來清香四溢,那沁人肺腑的氣息,到冬天似乎還可感覺。一九八九年五月四日,荷池旁草地上,新立起一座極有意義的碑,它不評風花雪月,不記君恩臣功,而是概括了一段歷史,這就是國立西南聯合大學紀念碑。」原碑立於昆明西南聯大舊址(現為雲南師範大學校園),為紀念抗日戰爭中那段崢嶸歲月,不僅北大,清華和南開也都複製了石碑,置於各自的校園。此碑由西南聯大教授馮友蘭撰文、聞一多篆額、羅庸書丹,故有「三絕碑」的美譽。我很喜歡馮先生這篇驚天地泣鬼神的「大文章」,也曾仔細辨認碑後刻錄的834位聯大參軍同學的名字。我當然知道,這是複製品,單就文物價值而言,遠不及燕園裡諸多記錄在案的古碑,可我還是覺得,這是北大校園裡最具靈性、最有精神價值的石頭。
每所大學都有屬於自己的故事與人物,也都有值得認真發掘的傳統,而所有這些,往往透過有形的物品體現出來。這就說到大學校園裡的「紀念物」,不一定是古董,也不一定是名勝,關鍵是要與這所大學的精神緊密聯繫在一起。若如是,即便今日「門前冷落車馬稀」,總有一天會被世人追懷與致意。(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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