哲學視角看人生

哲學視角看人生

思想者

思想者小傳

  俞吾金 浙江蕭山人,哲學博士,復旦大學國外馬克思主義和國外思潮研究中心 (國家985重點研究基地)主任、復旦大學當代國外馬克思主義研究中心(教育部重點研究基地)主任、復旦大學學位委員會副主席暨人文社科學部主席、教育部長江特聘教授、國務院哲學學科評議組成員。主要研究外國哲學和國外馬克思主義,在已出版的科研成果中,有11項獲得省部級以上(含省部級)一等獎。

  我國哲學家馮友蘭先生曾說過,哲學就是對人生意義的探究。在歷史的長河中,一個人從出生到死亡,就像流星從天際划過。怎樣使自己短暫的人生獲得意義?換言之,怎樣使自己不虛度此生?是我們每一個活著的人都應該思索的問題。正如古希臘哲學家蘇格拉底所說,未經反省的人生是可悲的。我們應該學會反省自己的人生,使它變得更有價值,更有意義。

  選擇怎樣的人生

  生命的價值就在於它是短暫的,正因此,它才值得每個人珍惜。人生三岔路口需要行路者做出準確的選擇,而準確的選擇需要眼光,這種眼光則來自哲學。

  我曾經在課堂上問學生:「你們能說出幾個父系祖先的姓名?」一般大家只知道自己父親、祖父的姓名,對曾祖父的姓名已經茫然無知了。我把這種狀態稱作「有姓名的匿名狀態」。意思是說,儘管先輩們都有自己的姓名,但既然已被自己的後輩所遺忘,所以他們實際上處於「無名」的狀態之中。

  在德國哲學家康德的墓碑上,刻著如下兩句話:

  在這裡,偉大導師將流芳百世,

  青年人啊,要想想怎樣使自己英名永存!

  生命在時間的長河悄悄展開,也在時間的長河悄悄消逝。尤其是在網路和信息化時代,大家都在為生計而奔忙,但我以為,有必要勻出半天時間,把手機、電話、電腦都關了,坐下來認真思考一下:人活在世界上的意義是什麼?怎樣度過未來的歲月?無論如何,我們應該從那種得過且過、渾渾噩噩的生活方式中超拔出來,對生命和人生採取自覺反思的態度。

  生命是短暫的,也是珍貴的,正是這一點引起了無數文人墨客的感慨和遐想。其實,生命之所以珍貴,正因為它是短暫的。按照黑格爾的觀點,人從出生的第一天起,已與死亡相伴隨了。在自然界里,一塊石頭之所以能無限地存在下去,正因為它是沒有生命的。凡有生命的存在物必定會死亡。在這個意義上,有生命的個體去追求長生不老,就好比堂吉訶德要向風車挑戰一樣,因為除非他是無機物,比如一塊石頭,否則,他就會死亡。死亡是無可避免的結果,是任何個體都必定會遭遇到的結局。

  其實,只要深入地加以思考,就會發現,長生不老正是無聊、單調、荒謬的同義詞。不然,在古代的神話傳說中,為什麼會有那麼多仙女寧可從天宮裡逃出來,到凡間去過普通人的短促的生活?法國哲學家薩特的情婦波伏娃曾經出版過一部小說《人都是要死的》,小說的主角雷蒙·福斯卡感到人生短促,無法在短暫的有生之年中治理好自己的國家,因而渴望自己能長生不老。一個偶然的機會,他從一個老乞丐手裡獲得了來自埃及的不死葯,服用後打算干一番轟轟烈烈的事業,後來卻因自己最愛的女人變老和死去而陷入絕望之中。他試圖通過各種方式取消自己的生命,然而,無論是他迎著子彈奔過去,還是從高高的城牆上跳下去,他都無法捨棄自己的生命。由此,福斯卡意識到,生命的價值就在於它是短暫的,永生非但不是對生命的獎勵,反而是對生命的懲罰。

  由此可見,正因為人生是短暫的,它才值得每個人珍惜。記得黑格爾曾經說過:轉瞬即逝的玫瑰並不遜於萬古長存的山嶺。雖然玫瑰生存的時間非常短促,但它火一般的生命和鮮艷亮麗的色彩,與冷漠的山嶺比較起來,更令我們羨慕。如何使自己短促的人生綻放出美麗的火花?如何在歷史上留下自己的痕迹,讓同時代人和後人牢牢地記住自己的名字?這正是每個人都應該思索的問題。在某種意義上,無所事事的人生乃是對生命的褻瀆。實際上,人生不但是短促的,而且也是由一系列三岔路口構成的,每個路口都需要行路者做出準確的選擇,而準確的選擇需要眼光,這種眼光則來自哲學。

  從哲學上看,對於涉世未深的青年人來說,首先要確立的是正確的人生觀。孟子曰:「先立乎其大者,其小者不能奪也。」孟子所謂「大者」,就是一個人在世界上安身立命的根本,也就是我們所說的人生觀。事實上,一個人只有確立了正確的人生觀,才能做到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不但在重大事情上堅持正確的人生態度,而且在日常瑣事上也能做到坦蕩慎獨。在孟子看來,是否堅持正確的做人原則,正是君子與小人的分界線。從詞源上考察,哲學就是「愛智慧」的意思,但哲學認同的「智慧」始終蘊含著人生觀或道德觀的維度。有的人拋開這個維度來談智慧,智慧就很容易蛻變為陰謀詭計或「厚黑學」。由此可見,在每個人的生活道路上,確立起正確的人生觀是何等重要。深入的考察表明,當前流行的人生觀主要有以下四種不同的類型:

  一是小市民式的人生觀。這種人生觀的具體表現形式是:其一,時時處處為自己和小家庭謀取利益,「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乃是這種人生觀的座右銘。信奉這種人生觀的人通常把自己視為至高無上的目的,把他人視為實現自己目的的手段。法國皇帝路易十五的名言「我死後哪怕洪水滔天」,說出了這類人的共同心聲。其二,用自私自利的觀念去闡釋並評價周圍的一切現象。這類人就像馬克思批評的那個腳上長著雞眼、站在路邊的粗漢,他把自己的雞眼作為評判路人善惡的標準。在他看來,凡是踩到他雞眼的人都是世界上最可惡、最卑鄙的人。其三,由於只看到自己鼻子底下的利益,這類人永遠處於「小肚雞腸」的狀態中。就像契訶夫筆下的那個小職員,由於打噴嚏而把唾沫濺到上司的臉上,從此一直處於惶惶不安的狀態中。

  二是得過且過的人生觀。這種人生觀的具體表現形式是:其一,缺乏明確的人生目標和抱負,就像一條小船,沒有槳、沒有櫓,也沒有羅盤,只是隨波逐流而已。擁有這種人生觀的人就像普希金筆下的葉甫蓋尼·奧涅金,把「無所事事」作為自己的座右銘。其二,只有權利意識,沒有相應的擔當意識和責任意識。比如,時下青年人中有一小部分人之所以背上了「啃老族」的惡名,因為他們不求進取,沒有承擔起自己應盡的義務和責任。推而廣之,在社會公共生活中,他們也完全缺乏相應的擔當意識。從哲學上看,人之所以與事物不同,就在於人是可能性的動物,而可能性正是通過人對未來的規劃而得以展開的。因此,一個沒有抱負、從不規劃未來的人,他的人生只能是一個空殼,一個沒有任何意義的抽象符號。

  三是悲觀脆弱的人生觀。從哲學上看,這樣的人生觀缺乏對挫折的承受和回應的能力。契訶夫在一篇題為《如何防止自殺》的短文中曾經啟示我們,一個人在生活道路上遭遇到任何挫折乃至打擊時,應該設想出更糟糕、更痛苦的結局。這樣一來,精神上和心理上的壓力就會緩解,生命的承受力和韌性就會增加。

  四是有抱負、有責任、有氣節的人生觀。我把它作為積極的、應該加以提倡和弘揚的人生觀。這種人生觀主要表現在以下三個方面:其一,在人生的道路上有抱負、有追求。在中國古代社會裡,傳統知識分子的抱負是「三立」,即立德、立功和立言。立德是成為道德上的楷模,立功是為國家社稷建立事功,立言則是著書立說。范仲淹的「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李清照的「生當作人傑,死亦為鬼雄」、張載的「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顯示出傳統知識分子的偉大抱負。從哲學上看,一個有抱負、有追求的人生才是有高度的人生。假如一個人只為自己而活著,那麼他的快樂必定是自私的,他的幸福也必定是沒有根基的。其二,在處理人際關係時具有擔當意識和責任意識。其實,「人」字就是一撇一捺,頂天立地地站在那裡,這表明人之為人的關鍵在於其擔當意識和責任意識。顧炎武說:「天下興亡、匹夫有責。」一個「責」字充分傳達出中國傳統知識分子的擔當意識和責任意識。其三,在生死考驗面前保持自己的氣節。在這方面,文天祥《過零丁洋》中的名句 「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令人肅然起敬,而岳飛留下的《滿江紅》更是氣貫長虹、豪情滿懷,今天讀來,仍然令人感到蕩氣迴腸。

  確立適當的志向

  必須先確立志向,然後才有可能實現這一志向。只有正確地認識自己,才能確立起適合於自己的志向。

  中國古人說:「取法乎上,僅得其中;取法乎中,僅得其下。 」充分表明了志向的重要性。如果說,每個人在思想上都有自己的高度的話,那麼,這個高度絕不可能超出他自己確定的志向。易言之,每個人的思想高度都是由他的志向的高度決定的。我認為,在探索人生與志向的關係時,以下三點是值得注意的:

  一是確立志向是人生中最緊要的事情。既然人的思想高度取決於他志向的高度,沒有志向的人便等於放棄了自己的人生。在南方古猿的演化過程中,假如從未有過從自然界里抬起自己高貴頭顱的願望和志向,它們是絕不可能轉化為直立行走的人類的,或許人類至今還像鱷魚一樣在沼澤地里爬行。歷史和實踐都表明,必須先確立志向,然後才有可能實現這一志向。拿破崙就曾說過:一個不想當將軍的士兵絕不是好的士兵,因為一定的人生道路總是由相應的志向塑造出來的。

  翻開中國歷史,同樣能夠發現,歷史上的著名人物無不少有大志。當年輕的項羽看見秦始皇的車隊經過時,脫口說道:「彼可取而代之。 」秦末農民起義軍領袖陳勝年輕時已有遠大的志向,當同伴們對他的志向表示不解時,他嘆息道:「燕雀安知鴻鵠之志哉! 」

  二是要追問:我們應該確立什麼樣的志向?有人把賺錢、成為億萬富翁、過名車別墅的生活理解為自己的志向。其實,只要他從事的經濟活動和其他活動是合法的,這樣的志向也是無可厚非的。然而,從更高的標準出發,就會發現,這樣的志向和歡樂畢竟是「自私的」。我們可以比較一下,馬克思在17歲那年寫下的《青年在選擇職業時的考慮》一文中已經確立了遠大的志向:

  「如果一個人只為自己而勞動,他也許能夠成為著名學者、大哲學家、卓越詩人,然而他永遠不能成為完美無疵的偉大人物」;「如果我們選擇了最能為人類福利而勞動的職業,那麼,重擔就不能把我們壓倒,因為這是為大家而獻身;那時我們所感到的就不是可憐的、有限的、自私的樂趣,我們的幸福將屬於千百萬人,我們的事業將默默地、但是永恆發揮作用地存在下去,而面對我們的骨灰,高尚的人們將灑下熱淚」。

  這是何等遠大的志向和何等高尚的情操!後來,馬克思在柏林大學攻讀哲學時一度陷入「志向危機」。通過深入的反思,他很快就告別了迷惘,確立了為實現共產主義事業而奮鬥終生的偉大目標和志向。馬克思去世後,他的遺骸被埋葬在倫敦的梅格特公墓中,墓碑上鐫刻著馬克思的名言:「哲學家們只是用不同的方式解釋世界,而問題在於改變世界。 」每天都有來自世界各地的遊客絡繹不絕地去瞻仰馬克思的墓地,他們對馬克思的人格和靈魂都懷著深深的敬意。

  三是堅持志向的適度性。志向並不是越高越合理,而是因人而異的,即不同層次的人擁有不同層次的志向,決不能劃一而論。具體地說,在人的才華與志向的關係上,存在著以下三種不同的情形:

  其一,志向大於才華。古人所說的「志大才疏」就屬於這種情形。 《後漢書·孔融傳》曾經批評孔融「志大才疏」;同樣地,《三國志》也指責袁紹「志大才疏」。在日常生活中,這類人是觸目可見的,除了留下一些話柄和笑料,他們並不能對人類歷史產生積極的影響。

  其二,志向小於才華。在日常生活中也常常可以發現這樣的情形,即有些人很有才華,但志向卻定得很低。如前所述,人的一生是按照其志向而展開的。如果立志很低,其行為和行為的結果就會處於更低的層次上。說得不客氣一點,這類人完全是在浪費自己的才華或天賦。

  其三,志向與才華相當。打個比喻,志向就像蘋果樹結出的蘋果,才華就像一個人的彈跳能力。如果一個人的彈跳能力很弱而蘋果所在的位置很高,那就是前面說的第一種情況,即「志大才疏」;如果一個人的彈跳能力很強而蘋果所在位置很低,那就是前面說的第二種情況,即「志小才大」;如果一個人的彈跳能力的強度與蘋果所在位置的高度正好相稱,他經過自己的努力(彈跳)就能把蘋果摘下來。那就是我們正在談論的第三種情況,即「志向與才華相當」。

  這就啟示我們,志嚮應該具有適度性。志向太高,怎麼努力也實現不了,必定會產生沮喪情緒;反之,志向太低,無需努力就能加以實現,又會浪費才華。所以,正確的做法是:每個人都應該根據自己的實際才華來確立自己的志向。我國古人說:「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古希臘的德爾斐神廟門前也鐫刻著 「認識你自己」的箴言。可見,正確地了解並評價自己是一件很困難的事。只有正確地認識自己,才能確立起適合於自己的志向。

  活出自己的境界

  每個人都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中:一個是日常生活的世界,另一個是安頓靈魂的世界。只有以超功利的方式進入後一個世界,領悟生的真正意義,前一個世界才會被火炬所照亮,變得更美好。

  我們每個人都生活在兩個不同的世界中:一個是日常生活的世界。用古人的話來說,每天起床就會遇到「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問題。其實,大部分人一生的時間大多消耗在謀生的勞動中。這個世界是人類生存的基礎,是每個人都無法迴避的。另一個是安頓靈魂的世界。在這個世界裡,人們不得不像後期印象派畫家高更一樣,在一幅關於塔希提人生活的繪畫中追問自己:我們來自何處?我們是誰?我們打算到哪裡去?假如以我們更熟悉的方式來提問,那就是:為什麼我們生活在這個世界上?人生的意義和價值究竟是什麼?

  比較起來,前一個世界就像一條黑暗的、沒有盡頭的隧道,人們在裡面摸索著往前走;後一個世界就像一把熊熊燃燒的火炬,它照亮了黑暗的隧道。在日常生活中,我們遭遇到的絕大部分人都很現實,他們幾乎只生活在一個世界,即日常生活的世界中,就像司馬遷所說的:「天下熙熙,皆為利來;天下攘攘,皆為利往。」偶爾,當他們從事宗教信仰活動時,才試圖去叩開另一個世界安頓靈魂的世界的大門。然而,中國古代流傳下來的根深蒂固的傳統實用理性的傳統仍然牢牢地束縛著當代中國人的思想。「無事不登三寶殿」這句諺語表明,與其說普通人是在 「拜佛」,不如說他們是在「用佛」。總之,普通人把後一個世界理解為前一個世界的延伸,而從未意識到這兩個世界之間存在的巨大差異,因而始終停留在佛教所說的「無明」狀態中。事實上,只有以超功利的方式進入後一個世界,通過認真的反思,領悟了生的真正意義,前一個世界才會被火炬所照亮,才會變得美好起來。要言之,一個人的思想只有自覺地、超功利地居留在後一個世界中,他的人生才能活出高度、活出境界來。

  眾所周知,通向後一個世界的「洛西南特」(堂·吉訶德的坐騎)主要是藝術、倫理、宗教和哲學。當人們擺脫日常生活中的種種欲求,自覺地接觸並深入到這些學科中時,不但他們的修養會發生重大的變化,而且他們的思想境界也會在潛移默化中得到大幅度的提升。而正因為有了思想境界的大幅度提升,康德才有可能提出下面這樣的問題:我能知道什麼?人應當做什麼?我可以期待什麼?人是什麼?事實上,康德一生寫下的論著都是圍繞著對這些重大問題的解答而展開的。

  「境界」是一個來自於佛教的概念,王國維先生在《人間詞話》中就十分重視對詩詞內蘊的思想境界的評論。馮友蘭先生在《新原人》中劃分出四種不同的人生境界自然境界、功利境界、道德境界和天地境界。其中自然境界是最低的境界,即人像其他動物一樣,只關心自己的吃喝拉撒;儘管功利境界比自然境界略高,但仍然以利益主宰一切,我為人人、人人為我,始終糾結在利益中;在道德境界中,人們開始超越單純的利益,用道德觀念、道德規範和道德責任自覺地約束自己、規範自己的行為;而在天地境界中,人的眼光進一步超越了單純的人際關係,把人生和天地視為一體,正如莊子所說:「天地與我並生,萬物與我齊一。 」對於當代中國人來說,天地境界意味著看問題不僅要超出個人、超出家庭、超出國家,甚至也要超出地球,以整個宇宙為出發點,唐代詩人杜甫所謂「會當凌絕頂,一覽眾山小」是也。如果以這種境界論回溯歷史,就會發現,孔子的自述「吾十五而志於學,三十而立,四十不惑,五十知天命,六十耳順,七十從心隨欲不逾矩」蘊含著新的意思。事實上,孔子自己經歷的每個人生階段都代表著一種境界,「七十從心隨欲不逾矩」則是他所理解的人生的最高境界。

  人生是短暫的,而唯其短暫,它才具有無與倫比的價值。每個人都應該尊重自己的生命,珍惜自己的人生。要使人生變得更美好,就必須自覺地確立自己的志向,並為此而奮鬥。在奮鬥的進程中,人只有不斷地追問存在的意義,努力地安頓好自己的靈魂,才能活出自己的境界和高度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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