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東亮老師《金剛經》講座 (12)
第七講講於2008年11月14日
無字真經第四分,「複次」這兩個字,大伙兒一般以為是說下一句話,這是不太熟的人說,然後複次就是我剛說完前一句話,還有一件事就是什麼什麼。不是,複次在這裡是退而求其次的意思,因為講《金剛經》一開始,佛陀已將上上智慧的、最高境界的答案給了大家了,就是如是降服其心。說了「如是降服其心」就已經回答了最高境界,但是大家聽不懂。僅僅說了一個如是,跟沒說一樣,給了無字經就看不懂,只好退一步說話。退一步說就講了「若卵生,若濕生,若有色,若無色,一切眾生我都令入無餘依涅槃而滅度之,如是滅度無量無邊眾生,實無一眾生得滅度者」。那就是去除了二元對立之後,沒有什麼眾生、非眾生。如果菩薩還有我相、人相、眾生相、壽者相的時候,他就不是菩薩,因為他還有種種分別心。講到這裡的時候,看看大家好像還是不懂,就再退而求其次,再講得細一些、再講得基礎一些、再講得接引初機一些。於是下面就說「複次,須菩提,菩薩於法應無所住」。講這個無住了,那麼無字的真經沒人懂,那麼能看懂無字真經的,除非是上上根器、除非是已經開悟的人。
唐僧西天取經到了大雷音寺,見了釋迦佛,《西遊記》那麼寫的。取經的時候,佛陀說拿最好的經給他們,那最棒的、最上乘的經典給他們。到了門口,阿難、迦葉還要紅包,把猴子給氣壞了,孫悟空哇哇叫。後來唐僧說紅包我們沒有,我們是窮人,我們出家在外,一路化緣過來的。唐僧說我們袈裟倒是有,紫金缽盂倒是有一個,缽盂是唐王李世民賜的,那是觀音菩薩給的。九環錫杖和袈裟不行,那是表法的,表示佛法的無上權力的。九環錫杖不能給,袈裟也是表法的,也不能給。用紫金缽盂替代了紅包,才換來了經,換來的是什麼經呢?沒有字的經。因為佛陀說了給最好的經,他們就出去了,他們就挑著經往回走。出門的時候孫悟空說:「你看著幫壞蛋太壞了,還要我們錢,還要我們紅包,咱們看看給的什麼經?」孫悟空打開經書看看吧,一看一個字也沒有,趕緊往回又去找釋迦佛。孫悟空在那裡罵:「收了我們的錢還不給好東西,給的經典一個字也沒有。」如來就趕緊叫阿難、叫迦葉:「讓你們給最好的經典,怎麼回事啊?怎麼人家又有意見了?」阿難、迦葉說:「我們給的是最好的經啊,確實是最好的經,可是你看他們看不懂。」釋迦佛說:「你別給他這個,給他這個確實是沒法懂,他得一步一步地來,你給他有字經吧。」這樣就給了有字的經,後來有字的經在過通天河的時候,還掉到水裡了。然後在石頭上晾曬,晾曬的時候往下揭,還粘在石頭上一些,就不全了。凡事都有點缺,不是太圓滿,不過差那麼一小點也沒關係,問題不大,佛教的思想現有的經典就能弄清楚了。
實際上不是差個一句半句的沒事,佛教的經典有這麼一個特點,就是大部分經典所說的都是一件事。只不過從不同的角度,佛陀用不同的方式,從不同的層面上去把它打開。有一天,我在馮學成老師的龍江書院當院長助理,有同學問我說:「劉老師啊,佛教那麼多的經典,到底哪一部是核心經典啊?」一般有人說《心經》是核心經典,也有說《華嚴經》是經中之王的、也有說《楞嚴經》是經中之王的、也有說《法華經》是經中之王的,還有這種說法。我不同意這些說法,我說你看到球了吧,一個大圓球,這個大圓球的中心點在哪兒呢?隨便任意一點就是它的核心。佛教的經典也是有這麼一個特點,三藏十二部的大部分經典都是在講一件事,就是在講開悟,講弄明白明心見性是怎麼回事兒,弄明白無住的狀態是怎麼回事。實際無住不光是《金剛經》的核心、重點、中心思想,也是很多很多經典的核心思想和重點,妙行無住。
實際上《西遊記》是用文學的手法,去暗喻許多深刻的佛教道理的這麼一本書。真正懂西遊記的人有這麼一句話,說會讀《西遊記》的人在儒可以成聖、在道可以成仙、在釋可以成佛。就是真正會讀《西遊記》的人,也就是知道《西遊記》裡面秘密的人,能夠得道成仙、成為儒家說的聖賢、成為佛家講的明心見性的、開悟的人,這是因為《西遊記》已經把所有三教的秘密都囊括進去了。大部分人都認為《西遊記》是一本文學書,只是一部志怪小說。不是,吳承恩是個高手,吳承恩他融會、貫通了儒釋道各家的思想,然後又說了偈語,把修道的方法寫到了這一百回的《西遊記》里。《西遊記》里有九九八十一難,這八十一難說的是修行的八十一個過程,八十一個階段。
西遊記的第一回是「靈根育孕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這裡說講的靈根就是我們的靈根,每個人都有靈根。人人都有的靈根就是如來說的,奇哉奇哉,一切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大家都有佛性,每一個眾生都佛性,一切眾生都有。只是因為妄想執著不能證得而已,一旦證得法身就沒有問題了。所以看《西遊記》要會看,靈根育孕源流出,包括孫悟空去學道的地方叫什麼?「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靈台就是心,方寸也是這顆心,「心」字就像斜著的一個月,還有三顆星星。「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這是他的老師菩提老祖說的,也就是《金剛經》里提問的須菩提,在《西遊記》里成了孫悟空的師父,在《大話西遊》里就變成一串葡萄了。就是周星馳版的,所以我們老叫他葡萄老師。所以,「靈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就是這個心。
如何對付賊
彌勒菩薩有一首詩,「只個心心心是佛,十方世界最靈物,縱橫妙用可憐生,一切唯有心真實」。一切都是我們心識變現,一切唯有心真實,佛教里講心、道教里講心、儒家都講這個心。大家的講法有時候多一句、少一句,搞得大家都亂了套了,就弄不清這個心怎麼回事。
實際這個心就是我們前念已斷、後念未起,中間靈靈明明的就是。包括為什麼念佛、念咒,前面的念頭已經斷了,後面的念頭還沒有起,中間的斷開了。念佛、念咒講究打坐的時候在那裡念,念著念著要根塵脫落,六根與六塵不再產生作用,產生六識。六根就是眼耳鼻舌身意,我們這些感覺,六塵就是色聲香味觸法。六根和六塵一碰就產生六識,眼根見到色塵,產生眼識。根和塵老不肯脫落,老是連著,這個六識就存在著。產生之後在那裡分辨,這是什麼,那是什麼。如果根塵啪地脫落了,就是你所謂聽而不聞,視而不見。聽了沒有聽見,看了沒有看見,不是他不能看見,是他沒看,而是他看了沒起分別心,那個就是你的根本心。你起心動念之前那個心,你有一點點念頭、分別心,就已經是念頭了。兩個念頭中間有一段空白,有的時候忽然一聲響,你會一驚,驚的時候還沒有起念。判斷這是什麼響,沒有起這個判斷的時候,那個發獃的時候有點像。一般的發獃坐在那裡不動了,眼睛也不動了,傻乎乎的,張著個嘴,流著口水有時候。他那個時候是胡思亂想的,發獃是胡思亂想的。發獃的時候忽然有人叫你一聲,你想什麼呢?一下就把發獃的內容給忘了,就把剛才發獃的內容一下給忘了。別人問你,你往回一想,我想什麼呢?那個時候有點白,那一刻有點像,差不多。到徹底乾淨、一點念頭都沒有的時候,你又沒有死。你說你死了,就是石頭一塊,那個時候你不會有念。但是你活著呢,你還沒念的時候,那就是你的本心,乾淨的,那個就是乾淨的。把它抓住,把它守住,就往往有些人就按照這個方法修。
實際上杜老師老和我說:「賊也是家親」。「賊也是家親」是什麼意思啊?哎喲,我在那打坐老是胡思亂想,貪嗔痴慢疑都是賊,貪嗔痴慢疑老在這裡搗亂,我在這裡打坐打不成個兒。本來不坐還好,一打坐想起張三欠我兩頭驢錢,李四還沒給飯錢什麼的。胡思亂想反倒多了,這個時候實際是打坐的時候,沒能找到竅門,他不能做到無念。產生的這些念就叫賊,打個比方就叫賊,貪嗔痴慢疑都是賊。你的念頭一個一個的過,平時不注意的一些細微的念頭,你打坐的時候反倒都看得見了,反倒都清楚自己在胡思亂想了。這時候比較值錢的就是那個清楚,以前你被這些念頭牽著鼻子東跑西跑的時候反而不察覺。現在讓你打坐了,你在那兒坐了一會兒,能察覺出來我有很多雜念了,這已經前進了一大步了。因為你以前都不覺,現在有覺了、知道我在胡思亂想了,沒打坐的日子裡胡思亂想都沒曉得是胡思亂想,覺得自己沒有胡思亂想。實際那個念頭一個接著一個,像瀑布一樣,細微的小念頭多得不得了,當你有察覺的時候已經進步了。
可是有察覺的時候就起煩惱了,我怎麼能弄住這些念頭啊,按又按不住,按下葫蘆起來瓢。水上按葫蘆,按下這個起來那個,那個念頭打坐的時候經常會出現。這種情況不要怕,也不要壓念。你壓念肯定是壓不住的,就像修河道用堵的方法肯定是不行的,你得疏導。大禹治水用的方法是修堤壩疏導,疏導了就好辦了。但是疏導來疏導去還是有,這個時候最厲害的辦法是知道賊是家親。所謂賊是家親就是雖然是賊,但是這個賊是自己家親戚,是我弟弟,是我哥哥,是我叔叔、舅舅、老爸、老媽,賊是自己人。就是說這些貪嗔痴慢疑也是你佛性顯現,也是你佛性顯現你就不怕了,又不是別人。沒有煩惱也見不到菩提,煩惱即菩提,無明即法性。你曉得賊是家親了你就坦然了,你也不怕了。那為什麼還坐啊,坐著玩兒吧,這是說遠了。
還說回這個「複次,須菩提,菩薩於法應無所住行於布施」,複次就是退而求其次,我就給你說點不是太高妙的、好懂的。就講到無住,這裡叫須菩提是稱名,就是咱們說了半天的葡萄老師,葡萄老師須菩提。須菩提是跪在那裡向世尊請法的人,就是這部經里代替我們向世尊問話的人。「複次,須菩提,菩薩於法應無所住行於布施」。菩薩還是求道的人,上求佛道、下化眾生的人,菩提薩埵,福慧雙修的人,這叫菩薩。於法就是修法這件事,就是前面問問題問的用什麼辦法降服其心,降伏其心就是這個法。在修法這件事上,應無所住行於布施,這個「無所住」就一下子點到了全經的要點。《金剛經》里有好幾處要點,無住是很重要的一處,有特別閃光的幾處偈語。有幾個句子,「凡所有相皆是虛妄」,後面好幾個句子,四句偈。其中「應無所住」中的無住就是眾亮點裡的一個大量點。
那麼這個不住而行於布施,不住就是既不住有、也不住空,甚至連不住也不住。住就是執著,住死在了上面。我們說這個修行人不二了,二元對立放棄了,他就不住了。你不住了不就是不分善惡了嗎?也不是不分善惡,生活里該怎麼過還怎麼過,就是不執著於善惡了,非此即彼、非彼即此嗎?不是那麼回事。比如說中國人現在說苗條是美麗、漂亮,可是在唐朝是以胖為美,換一個國家、換一個地區、換一個文化背景,這個標準就又變了,所以這些標準都不是死的。比如現在的一夫一妻制,大家說好的也有、說不好的也有,他也不是死的。有的地方母系氏族公社的還有,你違反那個社會準則,他就覺得你不道德。現在你違反了他也說你不到了,可是道德標準也是因時因地說的。比如說清朝的男人不梳辮子是要砍頭的,女人不裹小腳就是大逆不道的。可是現在誰要是裹小腳就是神經病,男生要梳個小辮子恐怕老人們就不答應你了。老人們要說你瘋了,就拿著剪子給你剪了,以前就連喇叭褲也不能穿,我們以前上學的也不讓穿,一切的事情都不是死的。
六祖得法
五祖把祖位都傳給慧能了,五祖要死了,誰寫的偈語好誰就當六祖。很大的誘惑,可是廟裡的人誰都不寫,為什麼沒人寫啊?大家都知道神秀上座已經非常厲害了,已經代師說法很多年了,廟裡面講經說法、做功課都是人家領著。老和尚都歇了、退休了、二線了,都說肯定是秀大師接班,咱們甭費那個筆墨了,睡覺睡覺,都回去歇著了。所有的眾望所歸是神秀,就連弘忍大師也認為可能是神秀。可是神秀自己不行啊,他自己沒有開悟,或者他開的是似是而非的悟的話,他心裏面就打鼓,打鼓打得厲害。吭哧了好幾天,還差點病了,就勉強寫了那首著名的偈子,因為知道是考他的。寫了那首很著名的偈子,因為可能有部分同學不知道,咱們還是把它寫下來。「身是菩提樹,心似明鏡台,時時勤拂拭,不使惹塵埃」。寫到牆上了,他不敢給老師,心裏面打鼓,不敢給到五祖宏忍那裡。
是晚上寫到那面牆上的,寺院那堵牆正在畫水陸畫,畫水陸畫要打白膩子,然後畫的那個水陸畫就是講六道輪迴,講一些佛教基礎知識。現在我們看到很多過去的寺院都有壁畫,剛打完了白膩子,有一大塊空牆,神秀就寫上去了,寫完後拔腿跑了。這還是沒膽兒啊,有膽的話踏踏實實地拿著,師父我寫的。你看吧,對不對?你一句話。他如果真正能夠領悟禪機真蘊、禪法真諦的人,是絕對不怕見師父的,他知道自己的心和師父的心是一模一樣的,他就會理直氣壯的拿著就過去了,這種情況見過,特別踏實。「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勿使惹塵埃的時候。他實際上有點偏有。他寫到牆上之後,五祖宏忍大師早上起來一看,有很多人在那裡圍觀。大家都說寫的好可以、寫得不錯,但是得給老和尚看,讓老和尚來判斷對錯。五祖弘忍大師說:「寫得不錯,你們都把它抄了去吧,照著這個方法去修行,按照這個方法去完善自我。必有大利益。」表揚一番,說挺好。
可是私下裡,弘忍大師就叫神秀說:「你來,你來。」領著他到後院兒,找個沒人的地方說:「不行啊,你的境界不夠,你已經算不錯的了,但是如果說讓我傳法位給你,憑你現有的境界還不夠。還要繼續努力,再寫一首,速速寫來給我看。」回去怎麼還寫得來呢?他就病了,憋不出第二首來了。這一病躺在床上,大伙兒就沒法上課了,他不是還領眾念經嗎?那隻好休息,休息的時候大家就出坡幹活、大家勞動。但是只有弘忍大師和神秀大師曉得這件事,別人都不曉得。大家都以為,大師說了,這首詩好得不得了。大家天天念,按照這個修行,小和尚們就天天念它、背開它了。「身是菩提樹,心似明鏡台,時時勤拂拭,不使惹塵埃」。就在那裡一遍一遍的背,歡天喜地地、蹦蹦跳跳地來了一個小和尚,嘴裡背著這個偈語一邊到了後院兒的舂米房。
慧能在那裡舂米呢,老和尚讓他舂米實際是要打磨他。舂米的時候,他的體重還不夠,身體太輕,那個舂米的木頭踏板都踩不下去。怎麼辦?就綁了一塊大石頭在腰上,增加身體的重量,一使勁兒才能舂得了米,幹活很辛苦。他在那裡舂著米,聽見了一個小和尚蹦蹦跳跳地,念著這首偈子就來了。一聽之下趕緊抓住問:「你念的是什麼?」「這是神秀大師寫在牆上,得到弘忍大師認可的一首好偈子,忍大師還讓我們按照這個修行呢。」「在哪裡?領我去看。」就領著他到前院兒。慧能一直沒敢去前院兒,他在五祖寺一直是在後院兒,在東山法門的後院兒不見人的。老和尚囑咐他不見人,就在後面修行。這一次才去了一趟前院兒看。看到那裡圍了一圈子人,正在圍觀這首偈子呢。他看後說:「這個偈子寫的不怎麼樣。」四眾嘩然,「哎呀,你是誰啊?大師已經說這是最棒的偈子了,你還說不怎麼樣。」他說:「我也有一首偈子,你們誰給我寫到牆上。」
有一個姓張的別駕在那裡說:「你拉倒吧,你太不自量力了,不知天高地厚。你是何許人也?」慧能大師就說了一句:「下下人往往有上上智」,意思就是你不能小看我。那個人一聽他說這句話,就知道這個小子有點意思,有點來頭。「好,你說我寫。」於是張別駕就拿著筆墨,古代有人,真的隨身帶筆墨的,直接就說:「好,你說我寫。」於是,他把慧能大師那首著名的偈子寫到了牆上,就是「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這偈子一出,那真是滿院子的人都暈了。「太棒了,菩薩啊,大菩薩境界啊。」菩提本來不是樹,是無上智慧,明鏡也不是台,是你的湛然心光,什麼也沒有,本來是空性的,哪裡有什麼塵埃。你還用「時時勤拂拭,不使惹塵埃」嗎?何處惹塵埃啊?本來沒有,本來是空性的。大家就驚了,寫完他就回去舂米去了。然後,小和尚就飛報老和尚。老和尚就直接從方丈寮就出來了,過來看。五祖看後問:」誰寫的?「後院兒那個舂米的慧能。」老和尚就把自己的鞋子脫下來,把牆上慧能大師的偈子給擦了,就說:「寫得不好,你們都散了吧。」老和尚說寫得不好。
說完後老和尚看到沒人兒,溜溜達達的奔了後院兒了。知道慧能在那裡舂米呢,他們兩個人也認識,他進去就找到慧能。看慧能在那裡舂米,就說:「米熟也未?」。就是你舂的這個米,你舂熟了沒有?這話裡有話,就是你修行的怎麼樣了?慧能答得也好,說:「米熟久矣,猶欠篩哉」,就是拿蘿篩一篩,就是我在已經舂好了,再篩篩去去麩子、去去皮、去去糠、去去麩子,猶欠篩哉。篩子的篩在古代方言的諧音跟「師」同,老師的「師」。就是說我覺著火候已經差不多了,還要讓師父再給我過過篩子,再給我鑒定一下,去去皮。或者讓老師點點,或者讓老師來那麼一下,指點一下,點點迷津之類的。應該不叫點迷津了,認可、印證一下,話里也有話。老和尚非常地滿意,但是沒有當場告訴他,就用九環錫杖在舂米的槽子上,「叮叮叮」敲了三下,扭頭就走了。
這一段是發生在唐朝,記錄在《六祖壇經》里,《西遊記》成書在明清,吳承恩引的人家《六祖壇經》,他就把慧能和弘忍這段故事用到了《西遊記》里猴子那段。結果猴子這段故事搞得人盡皆知,因為《西遊記》太有名了,他的原出處是在《六祖壇經》里。《六祖壇經》里,慧能大師何等聰明,老和尚敲三下,扭身而走,背過身去走了。動作裡面是有內涵的,背過身是說你晚上來,或者你要背著人來,別讓人看見你,敲三下是說半夜三更。慧能很聰明,到了半夜三更就去了,去了之後老和尚就傳無上大法給他。但是傳法給他的時候,先用袈裟把兩個人圍起來防魔。所以無上大法在傳的時候,用袈裟圍了一圈兒,把他倆給圍到裡頭。手裡拿了一本《金剛經》,一字一句的把這裡面的密意講給他聽,講到「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的時候,慧能言下大悟,就徹悟,開了大悟了。
大悟七八回、小悟百十回的都有,歷史上修禪宗的,都不是徹頭徹尾的大悟。徹頭徹尾的大悟就會反應很激烈,有的要痛哭好幾天,有的三月不知肉味,嗷嗷叫的也有,哈哈笑的都有,當時表現很神經。慧能大悟後也是徹天徹地的大明白,寫了「五何期」,這五個何期就不得了了。「何期自性,本自清靜;何期自性,本自具足;何期自性,本不動搖;何期自性,本不生滅;何期自性,能生萬法」。「何期」是什麼意思啊?就是沒想到啊,就是當年佛陀覺悟的時候說「奇哉,奇哉,一切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就是太神奇了、太奇怪了,太神奇、太神奇了。原來什麼都有,大家本自具足。原來成佛這件事並不可怕,並不遙遠,他這個自性指的是佛性。原來佛性每個人都具足,而且它本自清凈,沒有什麼污濁需要你去打掃。
能生萬法的「生」和後來「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的「生」是一樣的,你得有本事去了解這個「生」字。我給大家畫一下,我們說母雞生雞蛋,這個生是生產的意思,但是能生萬法的生不能當生產的意思。說米能生蟲,米是蟲媽媽嗎?這個生是生髮的意思。能生萬法的生和後來我們要學到的,「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的生,都是生髮的意思,不是母雞生蛋的生。無所住生下來一個心,無住生心和能生萬法的生都是生髮的生。這裡面就出現了一個情況,就是說「身是菩提樹,心似明鏡台,時時勤拂拭,不使惹塵埃」,這個偈子肯定是沒開悟,五個何期是開悟對不對?慧能的偈子開沒開悟?沒有,他住空了。我們講半天,講來講去就是要講這句話,住有是不對的,住空也是不對的。你落空了,「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你還怎麼到人間給大眾辦事啊?你還怎麼樣發菩提心啊?你全空沒了,你成頑虛空了,所以這個當時五祖就脫下鞋來給擦了。寫得不好,別學這個,住空可不行。住有很常見,執著於世界是有一般百姓都是如此,住空更危險了。到時候就成了無事甲,住空就什麼也不幹了,混吃等死了,就沒意思了,菩提心這一部分就沒有了。這五個何期就不得了,這五個何期太厲害了,整個世界就是萬法,萬法包括時間和空間。整個世界都是自性顯現,那就好了,你就可以建設人間凈土了。所以我就寫了這個偈子「凡夫善住有,上根善住空,空有俱不住,聖者亦未行」。你空也不要住,有也不要住了,就還有一個不住在住,還是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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