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州大家"體壇元老前中國男排主教練鄒志華

http://www.cz001.com.cn 2012年09月06日 08:02 常州日報中國常州網訊 初秋第一場雨後,在紫金山東麓一處幽靜的小區里,記者見到了中國體壇元老、原中國男排主教練鄒志華。上世紀80年代是中國排球的巔峰期。彼時,分別執教中國男女排球隊的兩位主教練,居然都來自江南水鄉:常州人鄒志華和蘇州人袁偉民。說起自己的排球生涯,71歲的鄒志華至今頗多感慨。從省隊到國家隊,鄒志華嶄露頭角1958年8月1日,兩位應屆高中畢業生:來自常州的鄒志華和來自蘇州的袁偉民,乘坐同一列火車,來到了省城南京。在南京體育學院那個「大圓圈」後面的一間宿舍里,鄒志華住在上鋪,袁偉民住在下鋪。鄒志華擅長跳高、袁偉民擅長投擲,並且都在全省中學生運動會上有不凡的表現。兩人都是因為田徑項目不錯而被選中來到南體的。說起來,鄒志華最初接觸排球,還是在常州三中念高中的時候,跟著老師一起去戚墅堰,在那裡「玩」過第一場排球。當時,他們對「排球知識」知之甚少,更別說打排球了。但是分班時,鄒志華和袁偉民兩人還是被獨具慧眼的省排球隊教練張然要去了。張然當時並不知道,自己的這一舉動,為若干年後中國排球事業的發展埋下了怎樣的伏筆。張指導是一位軍人出身、學者型的教練,他習慣採用半軍事化的嚴格訓練、嚴格管理、激髮式的訓練。一直到現在,鄒志華仍然記得張指導在訓練場上言傳身教的點點滴滴。那個年代的南京體院室內球館很少,十多個運動隊都在一個體育館訓練,要想進館打球得排上很長時間的隊。於是男排訓練安排在室外的煤渣地上,到了夏天煤渣子燙得人腳都踩不上去,教練張然就帶著隊員在煤渣上洒水給地面降溫,即便如此,隊員的腳很快就被燙出了一個個水泡。不到兩年,鄒志華和袁偉民雙雙成為江蘇隊的主力。4年之後,1962年6月12日,鄒志華和袁偉民又同時入選國家男排,再次乘坐同一列火車來到了北京。上世紀60年代初期的中國男排,隊伍整齊,文化素質高,是一支正在向世界頂峰衝擊的隊伍。除了鄒志華和袁偉民,隊里還擁有祝嘉銘、鄧若曾、馬立克、馮正海等日後的排球名將。正在鄒志華信心十足和隊友們一起朝著世界冠軍夢想努力的當口,高強度的訓練中,鄒志華受傷了,「兩個膝關節腫得嚇人」。無奈中,鄒志華告別了隊友,於1964年回到江蘇隊。回到江蘇後,在仍未痊癒的情形下,鄒志華也沒有放棄訓練。1965年,傷病初愈的鄒志華參加了全運會。說來也奇怪,帶著傷病的訓練,讓鄒志華的傷也好了、技術也提高了。1972年,鄒志華被任命為江蘇男排的隊長,那時,他已經30多歲了。1975年,鄒志華被任命為江蘇男排主教練。此後的江蘇男排在全國省隊中,位置非常靠前,「聯賽冠軍、全運會冠軍,後來都拿過。」執教國家隊的日子1983年,鄒志華再次回到北京,成為中國男排的「二教練」。次年,正式挂帥成為中國男排隊主教練。此時,當年的同學加好友袁偉民,正以強勁的勢頭,帶領中國女排在世界排壇上颳起巨大的中國旋風,「學習女排、振興中華」成為口號,在全社會掀起了一股學習中國女排的熱潮。鄒志華回憶說,「在中國剛剛開始試探著向世界打開國門的時刻,在中國人陡然意識到自己與世界的差距而變得失落和彷徨時,女排的奮力拚搏和輝煌成就,向世界宣告了中華民族崛起的信心和能力。實力、拼搏、一往無前、永不言敗,這讓眾多中國人猛然醒悟:原來我們也可以這樣去追趕別人、超越別人。」「女排打出去了,男排怎麼辦?」在這樣的背景下出任中國男排主教練,鄒志華肩上的壓力和責任可想而知。「首先就是立刻搭班子、選人」,接任不久,他就帶隊參加了洛杉磯奧運會。鄒志華帶隊伍很看重「技術要過硬、打球動腦子」這兩點。鄒志華把運動員分為三個層次:最低限度是能夠在場上照顧好自己,第二層次是能夠在場上照應、呼應隊友,最佳的就是能臨場應變、協調指揮。在鄒志華心目中,「汪嘉偉就是這樣的運動員」。曾經在中國排球迷中具有超高人氣的汪嘉偉,當時就是鄒志華手下的隊長。「汪嘉偉很有個性,平時的一些"作派』也曾引起一些老同志的不滿」,但鄒志華更多看到的卻是他作為一名優秀運動員的特質:「他訓練刻苦、在場上有全局協調意識、打球時肯動腦筋……」鄒志華打心眼裡喜歡這樣的運動員。汪嘉偉是國內球員中第一個申請出國的。面對申請,鄒志華第一個簽字同意了,「運動員出去打球、學習,一則可以開闊眼界,二來也可以賺取外匯,有什麼不好呢?我相信祖國需要他的時候,他會立刻趕回來的。」果然不出鄒志華所料,1986年亞運會時,汪嘉偉如約歸隊效力。現任中國女排主教練俞覺敏,當年也曾是鄒志華的麾下愛將。這次倫敦奧運期間,鄒志華一直關注著女排的比賽。那場中日賽事一結束,許多媒體第一時間採訪了鄒志華。剛剛看完比賽的鄒志華情緒很激動,用「很努力、很精彩、很遺憾」總結了那場1/4決賽。「女排賽場上打得比較緊張。但是從整場表現和比分不難看出,中國隊打得很努力。中國隊雖然一、三兩局落後,卻在接下來的兩局緊緊追了回來。幾乎每局比分的差距都咬在兩三分,比賽確實精彩。」鄒志華首先對中國女排姑娘的表現做了肯定。鄒志華認為,中國隊發揮的起伏很大,錯過了幾個關鍵球。「兩支隊伍水平很接近,這樣的比賽,誰贏就是誰的運氣多一些,只是日本隊抓住了這樣的機會,而中國隊,就是差了這麼一點點運氣。」這是一個排球之家在鄒志華家裡,隨處可以看見「排球的影子」,客廳的衣架上,掛滿了各種國內排球賽事的胸卡。這的確是一個排球之家。鄒志華的妻子孫洪嫻,也是排球運動員出身。「鄒志華、袁偉民兩兄弟相互撮合,互為"紅娘』,促成了彼此間婚姻大事」,一直是排球界的一段佳話。話又要說回到上世紀60年代前後:那時,江蘇排球隊剛剛組隊,還沒有男排、女排之分,隊內一共就8個人——六男二女。袁偉民是當時的排球隊隊長,男排的鄒志華和女排孫洪嫻則是團支部的委員,再加上後來進隊的女排隊員鄭滬英,4個人的交情非常好。1962年,袁偉民、鄒志華和鄭滬英一同被選送至北京。臨行前一天,袁偉民突然找到孫洪嫻,「你和鄒志華可是老搭檔了,團支部的工作一直搞得很有生氣,這和你們的辛勞分不開呀……」小孫臉紅了。一周後,孫洪嫻果真接到一封北京來信,打開信,是一枚漂亮精緻的排球首屆全國賽紀念章,小孫滿懷欣喜地讀完了來信,信的末尾寫道:「我們都惦記著你。」落款人是鄒志華。而1964年鄒志華因受傷離開國家隊。說來也巧,鄭滬英也因為傷了韌帶被迫離開國家隊,她將和鄒志華一道回南京。臨行前一天,鄒志華向袁偉民提議去天壇公園玩玩,袁偉民立即同意。鄒志華說:「把鄭滬英叫上,我已經跟她說過了。」到了天壇公園,鄒志華說:「哎呀,我得辦點事,明天就要動身,還一點準備沒有呢,你們談談吧。」說著一溜煙走了。袁偉民和鄭滬英則結伴朝公園裡走去……一晃幾十年過去,兩對伴侶風雨兼程一路走來。幾年前,孫洪嫻因病去世,鄒志華至今仍不能從思念中走出。在和鄒志華的交談中,記者注意到:他使用的那隻茶杯,印著他和愛妻當年的合影,「她為這個家,付出了許多。」孫洪嫻後來是南京少體校的教練,她和鄒志華一樣,「關心隊員就像關心自己的孩子」。她也培養出一大批排球好苗子,原排球國手孫玥、沈嵐都是她的學生。而沈嵐,後來成了鄒家的兒媳婦。馳騁在球場上的沈嵐,曾經是排球界公認的一位比較優秀的二傳手,頭腦清楚,手感好,組織戰較靈活。「選擇了體育,我不後悔!」當年在常州三中讀書時,一米八幾的鄒志華是班級的學習委員,在高中畢業時,鄒志華放棄了「保送」機會,選擇了從事體育。「一是因為家庭負擔重,二也是因為的確喜歡體育。」「讀書和體育鍛煉,並不矛盾。」鄒志華說,他一直懷念在母校常州三中讀書時「那些生龍活虎的日子」。本報記者 沈向陽人物簡介鄒志華,中國體壇元老,原國家男排主教練。1939年12月出生於常州; 1958年畢業於常州三中,同年進入南京體育學院學習,入選江蘇省排球隊;1962年進入國家男排;1975年任江蘇男排主教練;1983年任中國男排教練,1984年任中國男排主教練;1989年後,曾任江蘇排球隊總教練;後在南京體育學院退休。本文來源於:中國常州網http://www.cz001.com.cn , 原文地址:http://news.cz001.com.cn/2012-09/06/content_1743297_3.htm本文來源於:中國常州網http://www.cz001.com.cn , 原文地址:http://news.cz001.com.cn/2012-09/06/content_1743297_2.htm本文來源於:中國常州網http://www.cz001.com.cn , 原文地址:http://news.cz001.com.cn/2012-09/06/content_1743297.htm瞧這兩家子!——記袁偉民和鄒志華兩家人文/速泰春這是兩個普普通通的人家。說普通,是說他們的飲食起居、生活方式和中國千百萬個家庭大同小異,並無特殊的地方。下面記敘的這類「雞毛蒜皮」家庭瑣事,極可能發生在每一個家庭之中。但是,這又是兩個不同凡響的人家。說不凡,是說這兩家與排球先天有緣,他們的一舉一動、喜怒哀樂,幾乎都和排球緊緊地維繫在一起。排球,是他們生活的重心和軸心;排球,使兩家人相溝通相聯繫了。中國排球運動史將永久地記下這兩個名字:原中國女排主教練袁偉民和現中國男排主教練鄒志華。如果說袁偉民曾經為中國女排奪得「三連冠」而創立奇功的話,那麼鄒志華至今仍然在為中國男排的「翻身」揮灑汗水、頑強拼搏著。有意思的是,兩位主教練不僅個人交情深,而且他們的兩個家庭自始相聯,息息相通。如今,儘管兩家南北相分,但兩家的友情卻依舊如初。好吧,還是讓我從頭介紹一下吧。

左起:鄭滬英、袁偉民、張然、鄒志華、孫洪嫻一九五八年的夏末,江蘇排球隊組隊。當時的排球隊還沒有男排女排之分,一共就八個人——六男二女,由後來大名鼎鼎的排球專家張然執教。這八個來自江蘇各地的青年,懷著滿腔熱忱,聚集到一塊兒了。報到的前一天,袁偉民從蘇州上了車。列車北上,途經常州時,鄒志華登了上去。這兩個在校的高材生,放棄了將被保送上大學深造的機會,服從祖國挑選,走上了同一條道路。列車將他倆的命運容進了同一車廂,一齊拉進南京……幾天後,八名健兒已經相當熟悉了,袁偉民和鄒志華一見如故,朝夕相處,有說不盡的話兒。不久,活潑而有幾分任性的女隊員孫洪嫻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但是,他們卻誰也不好意思主動上前說一句話。訓練時,雖然男女分開,但他們都知道,這個小孫很有股拚命的勁頭。有一回,女隊員學了「滾翻」技術,小孫很快就掌握了要領,頗有幾分得意,興緻也挺高。袁偉民走到她跟前,對她說:「掌握了?好,我來檢驗檢驗,如何?」小孫對此毫不畏懼,「回敬」他:「行!」話音沒落,袁偉民的球便拋了過來。一個、兩個……二十個、三十個……不甘屈服的小孫已經渾身汗水,力不可支了,可是,她嘴還挺硬:「沒事兒,再來……」她連續「滾翻」八百個的成績很快傳為佳話。一年後,隊里又增補了幾名新隊員,男隊女隊終於得以劃開。有個直性子的姑娘很快和孫洪嫻成了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她叫鄭滬英。她們都是南京人,而且,還是校友呢(同在南京四女中)。袁偉民是當時的排球隊隊長,鄒志華和孫洪嫻則是團支部的委員,三人里里外外,忙忙碌碌。鄭滬英對這三位「大哥大姐」有種說不出的情感,既尊敬又有點懼畏。尤其是袁偉民,嚴厲起來真叫人受不了,雖然這位隊長平時俏皮話「一筐一筐」的。鄭滬英和小孫一樣,她也有股子死不服輸的倔勁頭,在新來的隊員當中,很有些引人注目。訓練時,她以驚人的耐力和毅力大大超過周圍的夥伴。在素質訓練中,她總是獨佔鰲頭,就說中長跑訓練課目吧,跑到終點時,她竟能將夥伴拉下幾百米遠。她跑起來可是威風凜凜,大有「一馬當先」的氣概。她這個特點,很快就引起了田徑隊教練們的賞識,甚至動過腦筋想把她「挖」走呢。無奈這個小鄭一個心眼愛上了排球,田徑隊終於沒有「挖」動。在女排,她和小孫是一對,她是主攻,小孫是二傳,配合得相當默契。六二年,袁偉民、鄒志華和鄭滬英同被國家青年隊招去。臨行的前一天,袁偉民忽然找到孫洪嫻,對她說:「看來,那句"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的古話是有道理的,我們得分手了。也許,我們當中有誰可能還要歸隊,也可能從此分開。」小孫心裡也挺不是滋味,一個好好的集體,幾位挺不錯的朋友就這麼分散了,總有幾分可惜,一時依戀之情升起。不過,誰叫你當運動員的呢?小孫說:「反正我們都沒有離開排球,日後見面機會多哩,說不定還要和你們國家級的拚一拚呢。」袁偉民沉默了好一會兒,悠悠道:「你和鄒志華可是老搭檔了,團支部的工作一直搞得很有生氣,這和你們二位的辛勞分不開呀……」他頓了頓又說:「小鄒這人挺精細,處處考慮別人。這幾天,他老在我耳邊說:不要忘了小孫……」孫洪嫻臉兒一紅,心猛跳了幾下,又沉靜下來:「我不會忘記你們的,你們對我的幫助很大,我忘不掉。以後還少不得請教你們呢。」一個星期後,孫洪嫻接到一封北京來信。這是去國家隊的夥伴第一封來信。信不算厚,但鼓鼓囊囊的。小孫將信打開,一枚漂亮精緻的紀念章滑落下來。這是排球首屆全國賽紀念章,在當時十分金貴難得。小孫看著這枚紀念章,心裡充滿了溫情。信中詳細地介紹了他們進了國家隊的情況,以及他們充滿自豪的心情。信的末尾寫道:「我們都惦記著你。」落款人只有一個姓名——鄒志華。小孫連讀三遍,漸漸地,她被一股濃濃的友愛情誼包圍了。袁、鄒進入國家隊以後,一個是二傳手,一個是主攻手,可謂唇齒相依。六三年,國家男排準備首次出訪印尼時,袁不慎傷了膝蓋,鄒志華替他好一陣子難過。袁偉民反倒安慰起他來:「我們的排球水平不高,現在畢竟也能出去打比賽了。我去不了,你替我去爭口氣吧。」六四年,鄒志華在一次訓練中也傷了膝蓋,並且出現水腫,只得離開國家隊。這回是袁偉民替他難過了。鄒志華對袁偉民說:「看樣子一時不能和你合作了。以後出去打比賽,你替我多打幾個好球吧。」袁偉民說:「好。我等著你隨時返回。不過,你回江蘇隊也好,這個隊實力挺強,很有基礎……哦,回去別忘了,代向小孫問個好。我老覺得,你們是一對兒。」說著,他笑了。鄒志華突然感到心中湧起層層熱浪來。他想說什麼,卻什麼也沒說,只是以同樣的微笑作了回答。說巧不巧,鄭滬英也因為傷了韌帶被迫離開國家隊,她將和鄒志華一道回南京。離京回寧的前一日,鄒志華突然向袁偉民建議:「來北京這麼長時間,還從來沒好好玩呢。到天壇公園溜溜,怎麼樣?」袁偉民立即同意。鄒志華說:「把鄭滬英叫上。我已經跟她說過了。說句老實話,這一走,她可有些捨不得呢。」鄒志華盯著袁偉民。袁不言語,從袋裡取出香煙,打算和鄒抽一陣。鄒志華說:「別抽煙了,小鄭等著呢。」這時已是深秋季節了,兩個年青人穿著運動服到了天壇公園。小鄭早已到達。鄒志華對袁、鄭二人說了句:「哎呀,我得辦點事,明天就要動身,還一點準備沒有呢。你們談談吧。可別吵架,明天就要分手了。」說著一溜煙走了。袁偉民和鄭滬英朝公園裡走去……深秋的寒氣悄悄伴著風兒侵襲過來,兩個年輕的運動員卻越談越上勁。袁偉民的煙一支接一支抽著,天南海北,無所不及地說著,他在小鄭面前描繪了一幅我國排球運動的誘人圖景。小鄭入迷地聽著,漸漸地,她感到腿兒邁不起來了,原來腿骨頭早已涼透啦。她建議袁偉民:「跑回去吧,不然真要凍僵了。」袁偉民說:「早就知道你能跑……」動蕩的運動員生涯,使他們無法享受正常人的愛情生活,因此他們的戀愛過程往往比別人要長得多。相互之愛心,更多的是靠飛鴻傳遞。鄒志華和孫洪嫻談了將近八年的戀愛,才完成婚姻大事。袁偉民和鄭滬英的戀愛更長,整整十年,方才成婚。六八年,鄒、孫結婚時,袁、鄭合送了一床塑料床罩,表示祝賀;七二年,袁、鄭結婚,鄒志華夫婦則送了塊玻璃台板,以誌喜慶。兩件賀禮加在一起還不足十元錢,但是他們彼此都將這禮品視為珍物,至今不曾丟掉。袁、鄭成家後,終於告別了南京,告別了親友,北上京都。袁偉民很快挑起了國家女排的重擔,鄭滬英則調進國家體委群體司工作。鄒、孫結婚後家居南京,鄒志華一直擔任江蘇男排主教練,孫洪嫻轉入市體校任女排教練。兩家雖然相距南北,仍你來我往。孫洪嫻知道袁偉民工作緊張繁忙,鄭滬英也常出差,生活上能簡則簡,袁偉民甚至星期天也沒空在家吃飯。袁偉民是最愛吃魚的,可在北京這機會實在太有限了,有次鄒志華進京,孫洪嫻特意買了幾條扁魚讓鄒志華捎去。鄒志華回寧時,帶回了一件小毛衣,這是鄭滬英送給他們的兒子小立的。鄭滬英知道,孫洪嫻也是忙得不能專心家務。袁偉民是個孝子。他不僅對自己的長輩敬重如賓,對鄭滬英的父母也一視同仁。鄭滬英的父母在「文革」中被迫進了「幹校」,直到「文革」結束。一家人精神上很受壓抑。袁偉民每次回江蘇到南京,必定前去探望,給以慰藉。去年,他還給岳父岳母送了台20吋大彩電。去年國慶節前,袁偉民將八十多歲的老母親接到北京,想讓老人家的晚年生活更豐富些。然而,因為工作千頭萬緒,他實在無法抽身相陪,鄭滬英也恰好因公外出。這可把袁偉民急壞了。事也湊巧,孫洪嫻剛好上了北京,一見此狀,隨即攬下了這個重任。於是,孫洪嫻便象親閨女一樣陪伴著老人逛北京。鄒志華也一樣,但他回家看望母親的時間太少了(父親早逝),尤其是出任國家男排主教練之後,忙得腳不沾地。好幾次,他帶隊南下,途經南京,只用粉筆在家門上寫幾字就急匆匆走了。然而,只要時間允許,他卻首先要去孫洪嫻家看望一下岳父岳母,尤其是癱瘓在床的岳母。每次出國比賽歸來,他一定要帶幾樣高級營養補品,孝敬兩邊的老人,一個也不漏掉。說袁偉民將畢生的精力獻給了排球事業和體育事業,這話一點也不過分。袁偉民的業餘愛好是不少的,比方說,他和所有蘇州人一樣喜歡評彈;他喜愛書法,能寫一手極好的字,即使是工作筆記,也是工工整整、一絲不苟;他喜歡下棋;喜歡打橋牌;甚至還喜歡釣魚。然而,這所有的愛好,都為他緊張繁忙的事業一一讓了位。他幾乎連家庭生活也要丟掉了,當然也談不上其他娛樂了。有一回孫洪嫻上他家作客,見他家破天荒放了台四喇叭收錄機,便說:「你也會享受現代化啦?放段音樂聽聽。」袁偉民回說:「要聽自己動手。」孫洪嫻說:「袁指導別擺架子,我可是客人啊。你給我放放。」袁偉民仍然坐著不動,笑著說:「不是我擺架子,老實告訴你,我還不知道從哪頭弄起呢。你不動手,就別聽。」這時,鄭滬英走了過來說:「他呀,哪裡懂什麼現代化,這收錄機買回來足有三年了,他從未碰過一次呢。」袁偉民的兒子袁粒出生後,和爸爸相處的日子太少啦。他七歲那年,有次差點被一輛大卡車撞上。當司機怒氣沖沖逮住了這個在大街上橫衝直撞的小頑童時,幾乎要揍他,「告訴我,你住哪裡?走,上你家告訴你爸去!」嚇呆了的袁粒只好老老實實領著司機叔叔往家走去。路上,司機問他:「爸爸叫什麼名字?」小袁粒乖乖回答:「袁偉民。」司機一聽不走了,又問了句:「什麼?再說一遍。」「袁偉民!我爸是打排球的……」司機不說話了,蹲下身來,仔細端詳了他的小臉,變了聲調:「是叔叔不好,別告訴你爸了。他太忙了,別讓他分心,他肩上的擔子重啦……」然後,他從袋裡「變」出個蘋果,朝袁粒手上一塞,走了。小袁粒怔住了,他不懂這叔叔怎麼變化得這麼快。當袁偉民從美國洛杉磯率領中國女排奪得「三連冠」之後回到北京時,鄭滬英和小袁粒到了機場去迎接他。而他,給兒子的禮物只是輕輕的一舉。兒子笑了,他也笑了,鄭滬英卻在一邊落了淚。袁偉民對鄭滬英說:「謝謝你!」就再也說不出第二句話來。幾乎和袁偉民一樣,鄒志華心裡也只有一個排球。八四年,中國男排一下子從世界五強跌了出去,被推出了十六名之外,聲名一落千丈。球迷們向他們發出了不可克制的怒罵。鄒志華正是在這個時候出任主教練的,他深知自己的責任。他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怠慢和鬆懈。他的家庭觀念越來越淡薄了。在外集訓期間,他給孫洪嫻的所有來信都少不了比賽、訓練、戰術的字眼,有時乾脆寫明信片。孫洪嫻常對人講:「我們的家信可是公開信。」在擔任了近兩年主教練期間,他們全家的集體活動只有一次,那是鄒志華從洛杉磯奧運會歸來小憩,只到玄武湖公園玩了半天。孫洪嫻知道,現在鄒志華的心是輕鬆不下來的,中國男排一天不能衝出亞洲、進入世界四強,他一天不得安寧。他常和孫洪嫻講,也許在他擔任主教練期間看不到這個目標的實現了,但他還是要拼一拼,寧可當個鋪路石子。去年春天,他率隊到法國比賽,隊友們勸他給愛人帶件禮物,他想想覺得也是。左思右想,最後竟買了只大枕頭。他把枕頭交給孫洪嫻時說:「當時我只記著一件事,就是你在訓練中扭傷了頸脖。」孫洪嫻滿足地笑了,將那軟軟的枕頭緊緊抱在胸前。鄒志華有兩個兒子,老大巍巍今年十七歲,個頭已超過一米八五了;老二立立今年十四,也有一米八○了。兩人儘管各有愛好,但終未脫離父母的事業,都是排球隊員,一個是市中學生甲隊隊員,另一個則是乙隊隊員。這一家子全滾在飛旋的排球之中。如今,袁偉民終於離開了排球場,當了國家體委副主任,然而,這並沒有妨礙兩個家庭的友情。有一次,孫洪嫻又到了北京,和鄭滬英一見面又是不知日夜地拉扯起來。畢竟不容易相會一次,兩人越談越興奮。忽然鄭滬英建議:「我們來拍幾張照片怎麼樣?」於是她取出相機,把十一歲的兒子叫來充當攝影師,她倆則翻箱倒櫃,找出所有漂亮衣服,你一張我一張地拍起來,也不知道拍了幾張。兩人還覺得不過癮,孫洪嫻說:「把他們也叫來!」這「他們」當然是指袁偉民和鄒志華了。鄒志華接到電話,不知道有什麼大事情呢,剛結束訓練,運動服也沒換,就急火火跑來了。見兩位夫人在屋裡忙亂一氣,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不一會,袁偉民也參加完柯達杯足球賽開幕式回來。兩位夫人不容分說,將他們一起推進了拍照浪潮之中。也真巧呢,正在照著,他們的老教練張然(如今是全國排球協會副主席、南京體育學院副院長)叩響了房門。張然便成了當然的中心。「咔嚓」一聲,小袁粒按動了快門,一張珍貴的歷史性照片(見第3頁)留下了。二十七年前,在張然教練的帶領下,這四個年輕人邁進了排球球壇;如今,這四人組成了兩個家庭,仍舊在為中國的排球事業奮鬥不已,他們心甘情願地接受著祖國的挑選。隨著時代的推進,他們勇敢地承受著歷史賦予的一副比一副更光榮、更神聖,也更艱難、更沉重的擔子。瞧他們,笑得多舒暢,多有信心!(速泰春)鄒志華,前中國男排主教練,曾率領中國隊在1984年洛杉磯奧運會上取得第八名。王寶泉、俞覺敏、周建安都曾是其麾下弟子。[1]鄒志華[前中國男排主教練] - 人物軼事一九五八年的夏末,江蘇排球隊組隊。當時的排球隊還沒有男排女排之分,一共就八個人——六男二女,由後來大名鼎鼎的排球專家張然執教。這八個來自江蘇各地的青年,懷著滿腔熱忱,聚集到一塊兒了。報到的前一天,袁偉民從蘇州上了車。列車北上,途經常州時,鄒志華登了上去。這兩個在校的高材生,放棄了將被保送上大學深造的機會,服從祖國挑選,走上了同一條道路。列車將他倆的命運容進了同一車廂,一齊拉進南京……幾天後,八名健兒已經相當熟悉了,袁偉民和鄒志華一見如故,朝夕相處,有說不盡的話兒。不久,活潑而有幾分任性的女隊員孫洪嫻引起了他們的注意,但是,他們卻誰也不好意思主動上前說一句話。訓練時,雖然男女分開,但他們都知道,這個小孫很有股拚命的勁頭。有一回,女隊員學了「滾翻」技術,小孫很快就掌握了要領,頗有幾分得意,興緻也挺高。袁偉民走到她跟前,對她說:「掌握了?好,我來檢驗檢驗,如何?」小孫對此毫不畏懼,「回敬」他:「行!」話音沒落,袁偉民的球便拋了過來。一個、兩個……二十個、三十個……不甘屈服的小孫已經渾身汗水,力不可支了,可是,她嘴還挺硬:「沒事兒,再來……」她連續「滾翻」八百個的成績很快傳為佳話。一年後,隊里又增補了幾名新隊員,男隊女隊終於得以劃開。有個直性子的姑娘很快和孫洪嫻成了形影不離的好朋友,她叫鄭滬英。她們都是南京人,而且,還是校友呢(同在南京四女中)。袁偉民是當時的排球隊隊長,鄒志華和孫洪嫻則是團支部的委員,三人里里外外,忙忙碌碌。鄭滬英對這三位「大哥大姐」有種說不出的情感,既尊敬又有點懼畏。尤其是袁偉民,嚴厲起來真叫人受不了,雖然這位隊長平時俏皮話「一筐一筐」的。鄭滬英和小孫一樣,她也有股子死不服輸的倔勁頭,在新來的隊員當中,很有些引人注目。訓練時,她以驚人的耐力和毅力大大超過周圍的夥伴。在素質訓練中,她總是獨佔鰲頭,就說中長跑訓練課目吧,跑到終點時,她竟能將夥伴拉下幾百米遠。她跑起來可是威風凜凜,大有「一馬當先」的氣概。她這個特點,很快就引起了田徑隊教練們的賞識,甚至動過腦筋想把她「挖」走呢。無奈這個小鄭一個心眼愛上了排球,田徑隊終於沒有「挖」動。在女排,她和小孫是一對,她是主攻,小孫是二傳,配合得相當默契。六二年,袁偉民、鄒志華和鄭滬英同被國家青年隊招去。臨行的前一天,袁偉民忽然找到孫洪嫻,對她說:「看來,那句"天下沒有不散的宴席』的古話是有道理的,我們得分手了。也許,我們當中有誰可能還要歸隊,也可能從此分開。」小孫心裡也挺不是滋味,一個好好的集體,幾位挺不錯的朋友就這麼分散了,總有幾分可惜,一時依戀之情升起。不過,誰叫你當運動員的呢?小孫說:「反正我們都沒有離開排球,日後見面機會多哩,說不定還要和你們國家級的拚一拚呢。」袁偉民沉默了好一會兒,悠悠道:「你和鄒志華可是老搭檔了,團支部的工作一直搞得很有生氣,這和你們二位的辛勞分不開呀……」他頓了頓又說:「小鄒這人挺精細,處處考慮別人。這幾天,他老在我耳邊說:不要忘了小孫……」孫洪嫻臉兒一紅,心猛跳了幾下,又沉靜下來:「我不會忘記你們的,你們對我的幫助很大,我忘不掉。以後還少不得請教你們呢。」一個星期後,孫洪嫻接到一封北京來信。這是去國家隊的夥伴第一封來信。信不算厚,但鼓鼓囊囊的。小孫將信打開,一枚漂亮精緻的紀念章滑落下來。這是排球首屆全國賽紀念章,在當時十分金貴難得。小孫看著這枚紀念章,心裡充滿了溫情。信中詳細地介紹了他們進了國家隊的情況,以及他們充滿自豪的心情。信的末尾寫道:「我們都惦記著你。」落款人只有一個姓名——鄒志華。小孫連讀三遍,漸漸地,她被一股濃濃的友愛情誼包圍了。袁、鄒進入國家隊以後,一個是二傳手,一個是主攻手,可謂唇齒相依。六三年,國家男排準備首次出訪印尼時,袁不慎傷了膝蓋,鄒志華替他好一陣子難過。袁偉民反倒安慰起他來:「我們的排球水平不高,現在畢竟也能出去打比賽了。我去不了,你替我去爭口氣吧。」六四年,鄒志華在一次訓練中也傷了膝蓋,並且出現水腫,只得離開國家隊。這回是袁偉民替他難過了。鄒志華對袁偉民說:「看樣子一時不能和你合作了。以後出去打比賽,你替我多打幾個好球吧。」袁偉民說:「好。我等著你隨時返回。不過,你回江蘇隊也好,這個隊實力挺強,很有基礎……哦,回去別忘了,代向小孫問個好。我老覺得,你們是一對兒。」說著,他笑了。鄒志華突然感到心中湧起層層熱浪來。他想說什麼,卻什麼也沒說,只是以同樣的微笑作了回答。說巧不巧,鄭滬英也因為傷了韌帶被迫離開國家隊,她將和鄒志華一道回南京。離京回寧的前一日,鄒志華突然向袁偉民建議:「來北京這麼長時間,還從來沒好好玩呢。到天壇公園溜溜,怎麼樣?」袁偉民立即同意。鄒志華說:「把鄭滬英叫上。我已經跟她說過了。說句老實話,這一走,她可有些捨不得呢。」鄒志華盯著袁偉民。袁不言語,從袋裡取出香煙,打算和鄒抽一陣。鄒志華說:「別抽煙了,小鄭等著呢。」這時已是深秋季節了,兩個年青人穿著運動服到了天壇公園。小鄭早已到達。鄒志華對袁、鄭二人說了句:「哎呀,我得辦點事,明天就要動身,還一點準備沒有呢。你們談談吧。可別吵架,明天就要分手了。」說著一溜煙走了。袁偉民和鄭滬英朝公園裡走去……深秋的寒氣悄悄伴著風兒侵襲過來,兩個年輕的運動員卻越談越上勁。袁偉民的煙一支接一支抽著,天南海北,無所不及地說著,他在小鄭面前描繪了一幅我國排球運動的誘人圖景。小鄭入迷地聽著,漸漸地,她感到腿兒邁不起來了,原來腿骨頭早已涼透啦。她建議袁偉民:「跑回去吧,不然真要凍僵了。」袁偉民說:「早就知道你能跑……」動蕩的運動員生涯,使他們無法享受正常人的愛情生活,因此他們的戀愛過程往往比別人要長得多。相互之愛心,更多的是靠飛鴻傳遞。鄒志華和孫洪嫻談了將近八年的戀愛,才完成婚姻大事。袁偉民和鄭滬英的戀愛更長,整整十年,方才成婚。六八年,鄒、孫結婚時,袁、鄭合送了一床塑料床罩,表示祝賀;七二年,袁、鄭結婚,鄒志華夫婦則送了塊玻璃台板,以誌喜慶。兩件賀禮加在一起還不足十元錢,但是他們彼此都將這禮品視為珍物,至今不曾丟掉。袁、鄭成家後,終於告別了南京,告別了親友,北上京都。袁偉民很快挑起了國家女排的重擔,鄭滬英則調進國家體委群體司工作。鄒、孫結婚後家居南京,鄒志華一直擔任江蘇男排主教練,孫洪嫻轉入市體校任女排教練。兩家雖然相距南北,仍你來我往。孫洪嫻知道袁偉民工作緊張繁忙,鄭滬英也常出差,生活上能簡則簡,袁偉民甚至星期天也沒空在家吃飯。袁偉民是最愛吃魚的,可在北京這機會實在太有限了,有次鄒志華進京,孫洪嫻特意買了幾條扁魚讓鄒志華捎去。鄒志華回寧時,帶回了一件小毛衣,這是鄭滬英送給他們的兒子小立的。鄭滬英知道,孫洪嫻也是忙得不能專心家務。袁偉民是個孝子。他不僅對自己的長輩敬重如賓,對鄭滬英的父母也一視同仁。鄭滬英的父母在「文革」中被迫進了「幹校」,直到「文革」結束。一家人精神上很受壓抑。袁偉民每次回江蘇到南京,必定前去探望,給以慰藉。去年,他還給岳父岳母送了台20吋大彩電。去年國慶節前,袁偉民將八十多歲的老母親接到北京,想讓老人家的晚年生活更豐富些。然而,因為工作千頭萬緒,他實在無法抽身相陪,鄭滬英也恰好因公外出。這可把袁偉民急壞了。事也湊巧,孫洪嫻剛好上了北京,一見此狀,隨即攬下了這個重任。於是,孫洪嫻便象親閨女一樣陪伴著老人逛北京。鄒志華也一樣,但他回家看望母親的時間太少了(父親早逝),尤其是出任國家男排主教練之後,忙得腳不沾地。好幾次,他帶隊南下,途經南京,只用粉筆在家門上寫幾字就急匆匆走了。然而,只要時間允許,他卻首先要去孫洪嫻家看望一下岳父岳母,尤其是癱瘓在床的岳母。每次出國比賽歸來,他一定要帶幾樣高級營養補品,孝敬兩邊的老人,一個也不漏掉。說袁偉民將畢生的精力獻給了排球事業和體育事業,這話一點也不過分。袁偉民的業餘愛好是不少的,比方說,他和所有蘇州人一樣喜歡評彈;他喜愛書法,能寫一手極好的字,即使是工作筆記,也是工工整整、一絲不苟;他喜歡下棋;喜歡打橋牌;甚至還喜歡釣魚。然而,這所有的愛好,都為他緊張繁忙的事業一一讓了位。他幾乎連家庭生活也要丟掉了,當然也談不上其他娛樂了。有一回孫洪嫻上他家作客,見他家破天荒放了台四喇叭收錄機,便說:「你也會享受現代化啦?放段音樂聽聽。」袁偉民回說:「要聽自己動手。」孫洪嫻說:「袁指導別擺架子,我可是客人啊。你給我放放。」袁偉民仍然坐著不動,笑著說:「不是我擺架子,老實告訴你,我還不知道從哪頭弄起呢。你不動手,就別聽。」這時,鄭滬英走了過來說:「他呀,哪裡懂什麼現代化,這收錄機買回來足有三年了,他從未碰過一次呢。」袁偉民的兒子袁粒出生後,和爸爸相處的日子太少啦。他七歲那年,有次差點被一輛大卡車撞上。當司機怒氣沖沖逮住了這個在大街上橫衝直撞的小頑童時,幾乎要揍他,「告訴我,你住哪裡?走,上你家告訴你爸去!」嚇呆了的袁粒只好老老實實領著司機叔叔往家走去。路上,司機問他:「爸爸叫什麼名字?」小袁粒乖乖回答:「袁偉民。」司機一聽不走了,又問了句:「什麼?再說一遍。」「袁偉民!我爸是打排球的……」司機不說話了,蹲下身來,仔細端詳了他的小臉,變了聲調:「是叔叔不好,別告訴你爸了。他太忙了,別讓他分心,他肩上的擔子重啦……」然後,他從袋裡「變」出個蘋果,朝袁粒手上一塞,走了。小袁粒怔住了,他不懂這叔叔怎麼變化得這麼快。當袁偉民從美國洛杉磯率領中國女排奪得「三連冠」之後回到北京時,鄭滬英和小袁粒到了機場去迎接他。而他,給兒子的禮物只是輕輕的一舉。兒子笑了,他也笑了,鄭滬英卻在一邊落了淚。袁偉民對鄭滬英說:「謝謝你!」就再也說不出第二句話來。幾乎和袁偉民一樣,鄒志華心裡也只有一個排球。八四年,中國男排一下子從世界五強跌了出去,被推出了十六名之外,聲名一落千丈。球迷們向他們發出了不可克制的怒罵。鄒志華正是在這個時候出任主教練的,他深知自己的責任。他不敢有一絲一毫的怠慢和鬆懈。他的家庭觀念越來越淡薄了。在外集訓期間,他給孫洪嫻的所有來信都少不了比賽、訓練、戰術的字眼,有時乾脆寫明信片。孫洪嫻常對人講:「我們的家信可是公開信。」在擔任了近兩年主教練期間,他們全家的集體活動只有一次,那是鄒志華從洛杉磯奧運會歸來小憩,只到玄武湖公園玩了半天。孫洪嫻知道,現在鄒志華的心是輕鬆不下來的,中國男排一天不能衝出亞洲、進入世界四強,他一天不得安寧。他常和孫洪嫻講,也許在他擔任主教練期間看不到這個目標的實現了,但他還是要拼一拼,寧可當個鋪路石子。去年春天,他率隊到法國比賽,隊友們勸他給愛人帶件禮物,他想想覺得也是。左思右想,最後竟買了只大枕頭。他把枕頭交給孫洪嫻時說:「當時我只記著一件事,就是你在訓練中扭傷了頸脖。」孫洪嫻滿足地笑了,將那軟軟的枕頭緊緊抱在胸前。鄒志華有兩個兒子,老大個頭已超過一米八五了;老二立立也有一米八○了。兩人儘管各有愛好,但終未脫離父母的事業,都是排球隊員,一個是市中學生甲隊隊員,另一個則是乙隊隊員。這一家子全滾在飛旋的排球之中。袁偉民離開了排球場,當了國家體委副主任,然而,這並沒有妨礙兩個家庭的友情。有一次,孫洪嫻又到了北京,和鄭滬英一見面又是不知日夜地拉扯起來。畢竟不容易相會一次,兩人越談越興奮。忽然鄭滬英建議:「我們來拍幾張照片怎麼樣?」於是她取出相機,把十一歲的兒子叫來充當攝影師,她倆則翻箱倒櫃,找出所有漂亮衣服,你一張我一張地拍起來,也不知道拍了幾張。兩人還覺得不過癮,孫洪嫻說:「把他們也叫來!」這「他們」當然是指袁偉民和鄒志華了。鄒志華接到電話,不知道有什麼大事情呢,剛結束訓練,運動服也沒換,就急火火跑來了。見兩位夫人在屋裡忙亂一氣,簡直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不一會,袁偉民也參加完柯達杯足球賽開幕式回來。兩位夫人不容分說,將他們一起推進了拍照浪潮之中。也真巧呢,正在照著,他們的老教練張然(如今是全國排球協會副主席、南京體育學院副院長)叩響了房門。張然便成了當然的中心。「咔嚓」一聲,小袁粒按動了快門,一張珍貴的歷史性照片留下了。[2]在排球圈,因為癌症離去的人很多,譬如鄒志華的夫人 、孫玥 的啟蒙教練孫洪嫻、孫玥 的父親孫錦華、老教練容志聰、戴廷斌、謝烈……「我感覺 ,排球運動太過艱苦,得癌症的幾率高過一般運動員,更高於常人 。」鄒志華說道。鄒志華和袁偉民的恩師張然

年輕時的張然(中)、袁偉民(右)和鄒志華

年輕時的張然(中)、袁偉民(右)和鄒志華下周三,江蘇排球隊將舉行成立五十周年的慶典(因去年北京奧運會及排協改選等緣故推遲至今年舉行)。昨天,為了解半個世紀前江蘇排球隊的情況,記者採訪了袁偉民的恩師張然,他也是江蘇排球隊的創始人之一。全省選材1958年江蘇排球隊建隊,不到20人報名培養出袁偉民、鄒志華、孫晉芳、邸安和、薛永業、孫玥和盧衛中等名將的江蘇排球隊,在國內堪稱老牌勁旅,但很少有人知道,在1958年成立之時,江蘇排球隊曾遭遇過建隊都很困難的局面。張然,中國排壇的泰斗,從八一隊轉業到江蘇後,他幾乎沒有離開過排球場。1958年,江蘇省體育局為了備戰第一屆全運會,特意從東南大學將張然抽調過來,把組隊任務交給了他。直到現在,老人仍清楚地記得,那時候各項目都在籌備建隊,為此省體育局還在山西路進行了一次全省體育人才選拔。張然回憶說:「當時,身材好的人都報籃球了,剩下的一些條件不夠的人才報排球。當時報名排球的不到20人,最後我只選了5人,還不夠一個首發陣容呢!我的選擇標準就是寧缺毋濫。」這5人,就是鄒志華、袁偉民、金玉坤、侯維武和耿昂,其中最高的金玉坤只有1.88米。這樣的身高放在如今,不過是中國女排的平均身高。慧眼識珠袁偉民腿短上身長,腳步靈活理解力強在眾多弟子中,袁偉民無疑是張然的驕傲。不過說起袁偉民,張然一直很低調,他說:「很多記者都問我,袁偉民為何能從一個運動員到教練員再到部級幹部?我覺得,這不是哪個人對他的栽培,而是他自己的努力才有今天的成就。」張然記得,當初選中袁偉民,看上的不是他的身材,而是他腳步靈活。「袁偉民論身材應該說一般,他彈跳不突出,腿短上身長,但他有一定的籃球基礎,腳步靈活。」張然說。在袁偉民當隊員的時候,張然覺得他是個好苗子。「他的理解力強,認知水平也比較高,最大的特點就是會模仿。」張然說,袁偉民模仿能力強,自己也是多年後才發現的。上世紀八十年代末,全國各地方隊在漳州集訓,張然任訓練組組長,當時袁偉民是國家體委副主任。有一天袁偉民找到老師,希望二傳出身的張然把全國的二傳集中到一起訓練,以此來強化二傳的傳球技術。某天訓練時,國家體委排球處一官員看了張然的訓練課後說:「張老師,您的傳球動作和『袁頭』真像!」聽到這個評價,張然笑了:「這話你說反了,應該是袁偉民的動作像我,因為他是我的學生嘛!」條件艱苦當時球隊住破屋,沒吃的就用豆腐渣充饑張然原先在八一隊打球,轉業後曾在東大教書,之後調到了體育系統。軍人出身的張然帶隊過著半軍事化的生活。早上出操、白天訓練、晚上學習,袁偉民那批隊員每天的生活都是如此。張然說:「我那個時候要求隊員每天寫訓練日記,袁偉民不僅寫,而且還經常在日記中提出自己的一些看法。」那個時候,訓練條件非常艱苦,一個隊十幾個人都住在體院大操場下的破屋裡。夏天很熱,房間又沒有電風扇,為了涼快點,張然索性帶著隊員睡到操場上。午睡的時候,操場上很熱,張然和隊員一起去靈谷寺的大樹底下休息。「這樣的生活放在現在是不可想像的。」回憶著過去的日子,張然感慨道。那時袁偉民每天的伙食費僅6毛錢,喜歡吃魚的袁偉民在那個年代很難一飽口福。張然說:「三年自然災害的時候,我們吃得最多的是豆餅,就是豆腐渣做的。有時候沒肉吃,連體院里養的馬都殺了吃。」回憶起當年的這些艱辛,老人感慨現在年輕人的條件真的好了很多,無論隊員身材還是訓練保障,都「今非昔比」了。快報記者 付智勇二十世紀八十年代以來中國男排歷任主帥2013年04月25日 08:28:50| 責任編輯: 成嵐 | 來源: 新華網 ?關鍵詞 ?余有為男排河南隊四川隊

鄒志華,江蘇常州人。1984年-1988年擔任國家男排主教練。  這是1987年11月30日,鄒志華(左)在看台上觀看第六屆全運會男排決賽。  新華社發排壇名帥鄒志華看望家鄉業餘排球俱樂部2012年8月18日, 時值盛夏,天氣格外的炎熱,常州市業餘排球俱樂部每周一次的活動照常開展。在常州市電視大學體育館內隊員們揮汗如雨,積極做著準備活動。14:00原國家男排主帥、常州籍的鄒志華教練突然來到了現場,引起在場所有人的歡呼。原來鄒教練此次利用回常探親的機會,特地抽空來探望家鄉的業餘排球隊。對老教練的來臨,大家都非常興奮,在接下來的對抗賽中,打出了少見的精彩和高水平。年過七旬的鄒指導也饒有興趣的在悶熱的館內堅持看完了2個多小時的比賽,針對大家在場上的表現給予中肯的點評,並鼓勵大家要繼續保持下去,讓常州的排球市場更加普及開來。

上一篇:常州市排球國家二級裁判員培訓班圓滿結束【第八屆世界盃男子排球賽之我見】論文作者 鄒志華http://www.lw23.com/paper_140564161/往事重提看汪嘉偉治軍發信站: 飲水思源站 (Fri Nov 20 13:13:39 1998) , 轉信 九七體壇是「全運會年」,並無特別熱鬧的世界級大賽事,倒有兩項亞洲級競賽因其賽果的突兀,而令人訝然側目。一是中國男籃將壟斷了十幾年的亞洲冠軍失掉了;二是中國男排將失落了十幾年的亞洲冠軍給贏回來了。  今日的中國球迷,已非當年砸燈泡、燒掃帚、上街遊行,繼而高呼「團結起來,振興中華」(那宗事件的誘因正是中國男排三比二險勝南韓)的那一茬人了。當下的大陸「新人類」見慣體壇的大風大浪,連義大利足球聯賽和美國NBA職籃比賽都是通過衛星同步收看,真可謂: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作如是觀,那兩尊亞洲金杯的一出一入,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其實無足掛齒,少了一個籃球錦標,國人仍是舞照跳、卡拉OK照唱;多了一個排球冠軍,魏京生和王丹照樣在黑牢里呆著。  故此,這得失之間唯一值得傾注筆墨的是昔年網上飛俠、今日擎旗大帥——汪嘉偉。  世界第一副攻手  汪嘉偉的傳奇故事,並不始於九十年代,更不囿於排球界乃至中國國界。作為運動員,他是一個悲劇英雄;作為教練,他在東洋名隊總教頭的位置上封金掛印,千里走單騎,毅然歸國執掌已沉淪到谷底的中國男排,卻又是一條頂天立地的好漢。  汪嘉偉是福建人,閩人的跳躍力特彆強,五百年前的名將戚繼光(時任福建總兵)因材施教,正是以腰腿功超一流的本地壯丁構成了「鴛鴦陣」,這個作戰單位的核心是躥高伏低的藤牌手與長槍手,均系山地與水田的野戰慣家。自從戚家新軍創立之後,每戰必勝,最後在著名的仙游之役中徹底擊潰倭寇,結束了延綿已久的沿海外患。  中國首位打破男子跳高世界記錄的不是朱建華,而是福建人倪志欽。朱身高近兩米,倪僅一米七幾而已。從這個意義上說,倪的彈跳力更強,是無庸置疑的。順便一提,稱霸男子跳遠王座十幾年並保持亞洲記錄的也是福建人陳尊榮。  然而,他們的故事都不及另一同鄉汪嘉偉那麼曲折。汪的彈跳天賦很別緻,他不用深下蹲就能霍然起跳,滯空能力超強,恍如在空中滑翔。中國古書云「雙手過膝」者都是不世出的異人(如《三國演義》里的劉備),汪嘉偉的臂長超過身高,及便不「過膝」至少是「及膝」,此乃天造地設的排球奇才。他在網上縱橫十年,早早就被國際排聯評定為「世界第一副攻手」,決非偶然。  汪嘉偉成名於七十年代,那陣中國男排戰將如雲,在阿根廷拿了個世界第五名,中國隊還不服氣,認為撞上東道主阿根廷,輸得冤枉,才沒擠進四強。而彼時中國女排還在為「衝出亞洲」苦苦掙扎,相對威風八面男排健兒,無名無份的女排姑娘自慚形穢,在集訓營地里遇上異性同袍,女排隊員都得仰著脖子去巴結。尤其是汪嘉偉,面如冠玉,骨格清奇,為排壇的一代少俠,對他窮追不捨的女孩子如過江之鯽。  綜觀天下武林,並非有了少林、武當等大門派的拳經劍譜,才生出許多武學名家。相反,正是一輩又一輩奇人異客的超越性貢獻,才使武道得以弘揚光大。汪嘉偉就是絕佳的一例,他長身躍起,在網上橫著飛行三米多而不墜落,這種反地心吸力的神功,想來劍俠小說里的「縱雲梯」和「踏雪無痕」的輕身術也不過如此。因為有了汪嘉偉這網上飛人,世界排壇的「背飛」、「背快」戰術才得以問世。  一九八零年,中國男排正值顛峰之際,北京決定與美國等西方列強一道聯手抵制莫斯科奧運會。大家頗覺遺憾。其實男排長於副攻與二傳(沈富麟),但缺了一流的主攻手,終是與金杯無緣的。況且隊中世界級的明星算來算去也就是汪嘉偉一人,要成就霸業,尚還路途遙迢。只是誰也想不到,以錯失莫斯科奧運會為分水嶺,中國男排從此江河日下,一蹶不振了;更沒有想到,寂寂無聞的中國女排「麻雀變鳳凰」,次年奪得世界盃冠軍,此後劍及履及,世界錦標賽和奧運冠軍通吃,橫掃千軍如卷席。整個八十年代,都是以中國女排為標誌,她們是嶄新的偶像和圖騰,一切革命、翻身、趕超、國家、民族等等偉大概念都可以往這個傳奇故事裡堆砌。  汪嘉偉作為反襯,恰恰在女排咄咄逼人的光艷與「雌威」之下,被擠兌得身敗名裂,最後這位末路英雄不得不黯然去國,遠走他鄉。  命運轉折點  汪嘉偉的初戀情人是中國女排的接應二傳手張潔雲,當年的老球迷都記得她的綽號叫「無聲手槍」。張只是個坐冷板凳的後備球員,上場的機會甚至少於另外兩個漂亮姑娘楊希、朱玲。但你不得不承認,那陣的女排就是很團結,一榮俱榮,一損俱損。問題就出在這裡——上海有一懷春女子,冒上影演員張瑜之名,給汪嘉偉寫信表示愛慕,汪跟她通過幾封信,這事被國家體委大院里有偷窺欲和拆信癖的傢伙給抖落出來,女排這個「堅強集體」動了眾怒。  回頭細想,這類私人感情糾葛與眾人何干?但當時女排的聲威如日中天,誰敢攫其鋒?張小姐這把「手槍」雖然「無聲」,隊友卻是一群河東獅子,要壞咱們姐兒的好事,別說假張瑜,就是真張瑜也不行!  豈料假張瑜雖然落荒而逃,汪嘉偉卻鐵了心不吃回頭草。那邊廂又想不開,遂由怨偶成了不共戴天的仇家。中國女排的「攘汪運動」就令國家體委家無寧日了。  同情汪嘉偉的人不是沒有,但女排個個都是新科英雄,舉國崇拜,跟她們作對是找死,於是都悶聲不響。好在汪嘉偉還是擎天一柱,中國男排怎離得開他?殊不知一九八四年的奧運會預選賽上,汪嘉偉在第一場第一局就受了傷,其後只能作壁上觀,結果中國隊無緣進軍洛杉磯。國家體委也十分震怒,洛城奧運因蘇聯、東歐集團的抵制,中國男排去摘一枚成色稍差的獎牌,未必完全無望,哪知連亞洲都沒闖出來!於是,汪嘉偉「鬧情緒」、「小傷大養」、「罷賽要挾」等流言一時大盛。  汪嘉偉當然清楚嚼舌頭者是何方神聖,他頓萌去志,申請到復旦大學新聞系讀書。惹不起還躲不起嗎?恰在這時,汪嘉偉在日本的鐵杆崇拜者北村夫婦邀請他赴日留學,汪遂回到福建辦理出國手續。怎知又生變數——中國男排教頭鄒志華緊急來電,敦請他即刻就地恢復訓練,枕戈待旦,因古巴加入抵制奧運的行列,國際排聯指定中國取代古巴出線。  汪嘉偉就象削職賦閑中的飛將軍李廣接到了「勤王令」,撂下一切雜務,以近乎狂熱的激情投入訓練。鄒教練深知汪嘉偉是一尊赤膽男兒,但隨著男排的衰頹滑坡,資歷甚淺的鄒志華更是人微言輕,怎比得女排教頭在排球界和國家體委一言九鼎的地位。袁偉民不著邊際地講了幾句「品德」、「意志」、「責任感」之類的話語,遂令中國男排直至登機飛赴洛城那一刻,在福建埋頭苦練的汪嘉偉都沒能接到歸隊通知。  奧運戰果又是「陰盛陽衰」,女排所向披靡,勇奪金牌;男排則輸到幾乎墊底。在洛城閉幕的同一天,沉鬱落寞的汪嘉偉孤身東渡,開始了另一種生活。      筆者絕無奚落女排這個「英雄集體」的意思,只要不去濫抹政治油彩,「五連冠」的中國女排在世界排球發展史上的功績怎麼去讚頌都不為過。遺憾的是,被一再拔高與神化的「中國姑娘」雌威太盛,不但害了別人,最終還是連累了自己。袁偉民晉陞後,心高氣傲的女排姑娘就策動嘩變,生生把鄧若增教練給廢了。後來全國排球界民主評議,投票公推遼寧教練接掌國家女排主教練,卻被退役轉行做官的前女排「大姐大」在黑箱里封殺,硬是讓張蓉芳的丈夫胡進「盜」去帥印,胡穩呆了幾年,終因未立寸功而下野。此後的女排更成了「教練屠宰場」,來一個廢一個。每位被修理得遍體鱗傷的教頭都納悶:她們怎麼這樣難纏?隊中已沒一個當年的功臣,難道憑著金牌師姐的餘蔭,就可囂張至此?  如此算來,汪嘉偉只是那個「英雌時代」的第一個犧牲品罷了。       勝利的使者  汪嘉偉這網上飛俠與長臂劍客在東瀛的知名度極高,他抵埠後的動靜行止都被日本傳媒追蹤報導,要吃這老本,在異國也可活得滿寫意,無論是在場上當僱傭兵,還是在場下當教練,收入都相當可觀。但汪嘉偉學了半年日語後就進入日本體育大學,攻讀體育運動心理和管理專業。  東京居大不易,米珠薪桂,儘管日本大學給予這位中國名宿以種種優惠,畢竟生活費用是要靠自己去掙。汪嘉偉任大學本校男排教練又兼職伊藤洋花堂女排助理教練,成為一個典型的半工半讀留學生。從體育大學到伊藤洋花堂女排訓練場館,要穿過整個東京市,地鐵光單程就要兩小時,故此地鐵車廂就成了汪嘉偉啃書本用功的流動課室,他絕不是出來混日子、賺日元的庸碌之輩。他的學業僅在一九八六年中斷過,那是因為大換血後的中國男排備戰漢城奧運會,新手太多,缺乏大賽經驗,鄒志華教練與汪嘉偉當初的授業恩師戴廷斌(他是男排獲世界第五名時的教練)寫信到日本,請汪嘉偉重出江湖,回來傳、幫、帶,力爭在亞運創造佳績。  汪嘉偉接函二話不說,馬上辦好半年休學手續,回國效力。在緊張的訓練中,汪嘉偉左手食指意外受傷骨折,包夾複位後又練傷了韌帶,專家會診認為不做手術就會落下永久性傷殘。汪嘉偉得知手術後就無法參戰亞運,就斷然拒絕,僅給傷指戴上牛角護套,備戰不懈。  真是奇蹟,漢城亞運上,在南韓巧取豪奪的摘金狂潮之下,弱勢的中國男排力挫強敵日本,與東道主爭冠軍,居然以三比一擊潰已有多年沒贏過的南韓隊。事後中國隊的新隊員說得神乎其神:只要汪嘉偉在網前一站,還沒什麼樣呢,日本隊或韓國隊的球員就氣虛了。  汪嘉偉為中國拿下這塊金牌,帶著已殘廢的手指,又回東京去了。應該著重說明,在此前後,中國男排十幾屆亞洲錦標賽都沒沾過冠軍的邊,漢城亞運金牌是一個孤零零的異數。誰也沒料到,中國人要再摘亞洲之冠,要等到十一年之後,二度歸來的汪嘉偉扛起國家隊的帥旗。  從漢城回到日本高校不多久,汪嘉偉就結婚了,新人鄧星並非體育或文藝明星,她是學服裝設計的,卻多少與電影界有點淵源,她正是知名演員秦文的女兒。說起今日時髦的影視圈紅星,要論個頭、相貌、身條子,都遠勝當年,可這一茬人不知怎的修養就是不行,她們忙乎著走穴、玩車、炒股、吸毒、抽賓館服務員的耳光,就是沒時間去讀書鑽研、充實自己。那比得上當年秦怡、秦文這一輩的演員!鄧星自有家學淵源,才貌雙全,與汪嘉偉真是珠聯璧合,佳偶天成。  一九八八年汪嘉偉學成畢業,由大財團為東家的東麗男排請他加盟,他往網前一站,「漢城故事」又重演,對方一瞧就怵了,次年東麗就從乙級升上了甲級。一九九二年,汪嘉偉卸下戰袍轉任東麗男排教練助理,他厲行改革,又指導有方,兩年後東麗有三名主力被選拔為國手。排球場上輪來輪去也就是六個人排陣,換言之,有半支日本國家隊是汪嘉偉調教出來的。大東家也看出門道來了,將平庸的資深主教練炒了魷魚,讓汪嘉偉掌印。  汪少帥治軍極嚴,日本人習慣只管體育館裡的訓練,不問館外諸事。汪嘉偉卻規定除周末不得夜歸,他自己帶頭一周五天住在隊里。某日一隊員半夜才歸,被查出還百般狡辯,怒不可遏的汪嘉偉拔腿就將他踢得滿地滾,對方爬起身連聲認錯,汪嘉偉卻要他在全隊面前受罰,連隊長也得出列陪罰。可是,汪嘉偉越是威嚴,旗下弟子越是死心塌地聽他的號令。一九九五年日本排壇開始實行職業化,其他強隊紛紛購進歐美外援明星,只有汪嘉偉引進一個中國主攻手張翔便按兵不動,連東家都大犯嘀咕,哪曉得這一年東麗男排偏偏創下隊史最佳績——甲級聯賽亞軍。  日本靜岡電視台為此專訪汪嘉偉,製作出一輯專題節目《勝利的使者》。這於汪嘉偉實系當之無愧。   擎旗自有後來人  此時的中國男排固然是委靡不振,值得一說的倒是盛極而衰的中國女排,她們在一連串的「兵諫」與「逼宮」把戲之餘,已徹底揮霍掉自己的最後資本,一直輸到連亞洲冠軍都丟失了,排球界才算買了個明白,原來真正無可救藥的還不是男排,偏偏是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的女排!  熬到再也沒人肯出任女排主教練的悲情時刻,反而否極泰來了。皆因別無選擇,除了請「鐵榔頭」郎平回來,女排已無任何出路。郎平是相當於男排汪嘉偉那個層次的世界級明星,她在隊時是非風波極少,退役後旋即赴美留學,沒再捲入江湖的恩怨仇殺,只有她回來擔綱挂帥,才孚眾望,也只有她才能收拾這一爛攤子,光大門牆。  於是,郎平就回來了。第一目標先把亞洲金杯端回來,她辦到了;第二目標是亞特蘭大奧運會,她率本門的第四代弟子拿下了一塊銀牌,這已是「五連冠」後的中國女排所能得到的最高名次。  再觀中國男排,雖然沒有女排那麼多罈罈罐罐,算是一窮二白的赤貧戶,但也是走馬燈一般換了幾任教練,仍無起色。「家貧想賢妻,國破思良將」。大家念及這麼些年唯一氣順而且手順的日子,就是汪嘉偉歸隊的那半年。又受到郎平回營重鑄女排的啟發,中國排協遂於一九九六年夏向汪嘉偉提出回國執教的邀請。  有誰不知道日本職業甲級隊主教練薪金待遇的優厚,而且汪太太的服裝設計事業也蒸蒸日上,汪嘉偉要回國,家庭阻力這一關就不易過。沒想到,一九九七元旦才過,中國排協就收到汪嘉偉的傳真,表示他要回國參加中國男排主教練的競選。  汪嘉偉當即辭去東麗男排的職務,並將妻兒安頓到香港,真是破釜沉舟,開弓沒有回頭箭。三月二日,汪嘉偉作為唯一候選人,在北京參加資格考評。三月七日,國家體委就任命排壇學歷最高的汪嘉偉為國家隊主教練。半年後,中國男排重奪亞洲冠軍……  汪嘉偉與郎平的故事頗有相似之處,不管當局在其間塗抹多厚的政治脂粉,唱徹「愛國主義」和「民族主義」的高調。但汪與郎所代表的卻是一種新的價值觀、新的人生視野、新的生活形態。他們兩人的國際化色彩均相當濃烈,學識與胸襟均非袁偉民那一輩人可比。他們固然是愛國者,卻愛得真誠,不造假,更不因為「愛國」而動輒向別人「說不」。  聯想到《妖魔化中國的背後》那位策劃者兼寫手劉康,就高下立判、真偽立判!他是寄生在美國高等學府機體之內的一隻肥胖的跳蚤,卻又以破口大罵美國文化和學界同僚而標榜自己「愛國」,順便拿這本雜燴書來發一筆「愛國財」。  新松恨不高千尺,惡竹直須斬萬竿。就象郎平、汪嘉偉這般不拈酸作假,勇於承擔的好男好女,總是嫌太少;而劉康這樣的貨色,有一個已嫌太多,何況以當下中國的政治文化生態,諸如此類的苔蘚植物總是層出不窮的。  我們唯有寄望如郎、汪這種富於超越性的時代新人,不但在體育界崛起接棒,而且在別的領域也蔚然成為主流,中國的事情就好辦了。

張潔雲相依相伴在扶桑——我和汪嘉偉(上)12年前,我國男排名將汪嘉偉隻身東渡日本。兩年後,他與正在日本留學、曾在《海外赤子》《孔雀公主》等影片中飾演重要角色的鄧星結為伉儷,從此,兩人攜手開始了在東瀛的創業拼搏。前不久,汪嘉偉回國出任國家男排主教練,緊張工作之餘,他們夫婦合作,由鄧星執筆寫成《十年攜手闖東瀛>一書,記述了他倆在日本相依相伴共同奮鬥的全過程。本文根據書中第一章至第四章摘編而成。作者希望此文首先在《家庭》雜誌發表,以此向全國廣大的即將閱讀此書的讀者致以最美好的祝福。文/鄧星上海初識15年前,1982年,我第一次見到汪嘉偉。那是在上海,一次朋友的聚會上。當時汪嘉偉已是大名鼎鼎的排球明星,經常在熒屏上亮相,受到許多球迷的崇拜。但我這人,從小不喜好體育,男子排球比賽更是從來不看,所以汪嘉偉這名字我連聽都沒有聽說過,更不可能知道他的容貌和名氣。那天參加聚會的都是年輕人,大家一起閑聊亂「侃」,誰也沒有特別注意誰。不一會兒,樂曲聲起,舞會開始。一個年輕男子走過來邀請我跳舞。我抬眼一看,喲,那個子之高嚇了我一跳,我必須完全仰起頭才能和他面對面地說話。我們一面跳舞一面用上海話交談。我問他叫什麼名字,在哪裡工作,身高多少等等。他一一作了回答。場子里音樂聲很響,人聲也嘈雜,他的話我大都沒聽清,只聽見他兩次回答我:「身高1米93。」

汪嘉偉、鄧星新婚第二天攝我悄悄地觀察他,發現他五官長得挺漂亮,談吐含蓄,風度優雅,是個挺讓人喜歡的美男子。後來他的朋友告訴我,他一直是眾多女孩子心目中的「白馬王子」,每天都收到許多來信,朋友們曾打趣地問他:「怎麼樣?又夠一麻袋了吧?」他總是一本正經地回答:「別瞎說,我可是一門心思撲在排球上!」樂曲終了,汪嘉偉把我送回座位,輕輕地說:「你跳舞跳得真不錯,很輕快。」我笑著回答:「哪兒說得上什麼跳舞,不過是隨著音樂晃晃身體而已。」我倆又閑聊了一會兒,他給我的印象很好——很自信,也很有進取心。一個有進取心的男子總是容易獲得姑娘的青睞。聚會結束,汪嘉偉主動提出送我回家。他騎著一輛「幸福牌」大摩托,我坐在后座上,雙手攬著他的腰部。我有生以來還是第一次這樣和一個男子接近,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但我有一種安全感,也許是他留給我的好印象使我產生了對他的信任吧。回到我在上海的家裡已是深夜。二姨媽正伏在窗口焦急地等待我。我從小是二姨媽帶大的,她對我特別疼愛。「怎麼這麼晚才回來?還坐在摩托車後面。危險,危險!」二姨媽不住地嘮叨著。我告訴二姨媽剛才送我回來的那個年輕男子是汪嘉偉。她立刻瞪大了眼睛。二姨媽雖已60歲,可一直是個熱烈的體育愛好者。因我六姨媽秦怡主演過《女籃五號》,她們對球類比賽都特別有興趣,無論男排女排,只要是有點名氣的運動員,都能說得出他們的名字和技術特點,而且說得頭頭是道、如數家珍。汪嘉偉當然也是二姨媽最推崇的運動員之一。「他是中國男排里最好的一個。特彆強!」「大家都稱他『網上飛人』,儂曉得哦?」二姨媽一個勁兒地說,我卻沒在意聽,我已經困得想睡覺了。那晚離開聚會場所時,我因為走得匆忙,竟把手提包忘在了主人房間里。汪嘉偉知道此事後,充分發揮他的摩托優勢,幫我取回手提包並且送到我家裡。這樣,我們有了第二次見面。

汪嘉偉、鄧星和岳母秦文(中)那以後,我倆約會不斷。有時和朋友們在一起,有時則是單獨的。他那輛大摩托帶著我到許多地方去,玩得很開心。在頻繁的接觸中,我們之間的距離拉近了,談話內容也深入多了。他告訴我,他的童年是在上海度過的,後來隨父母「內遷」到了福建;他的排球生涯從福建開始,少年隊,省隊,最後選入國家隊,在旁人看來似乎一切順利,實際上他為此付出得很多很多。他還給我講了許多排球場上的故事,我完全外行,許多事不能理解,譬如他常常提到的「爆發力」問題,我總覺得他儘管個子很高,卻很瘦,看起來很單薄,似乎不會有多大的爆發力,可人們都說他的爆發力極好。「究竟什麼叫爆發力呢?」我問,「是不是打球狠,發狠勁就是爆發力?」「狠不等於爆發力。許多人有狠勁,但缺乏爆發力。不需要助跑,原地起跳能扣出重球,這就是爆發力的一種。」我仍然似懂非懂。但有一點我心裡明白了:汪嘉偉是我國第一流的排球運動員。在我們一同出遊的過程中,我也不斷感受到他的知名度。常常是我們一走進飯館,他就被周圍群眾認了出來,人們一擁而上要他簽名。汪嘉偉雖然很願意滿足大家的要求,但對我倆的交談,這畢竟是一種「干擾」,為了避免這種干擾,後來我們便有意去一些僻靜的地方,例如上海市郊的小河邊;清晨還沒有對外開放的游泳池畔;不起眼兒的個體小餐館,等等。有一次我們甚至坐在一條堆滿空啤酒箱的狹窄通道中聊個沒完。汪嘉偉還和我談起他以前的女朋友的事。據說那件事曾一度在一些報刊上被「炒」得沸沸揚揚,真假參半。「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那件事嗎?」他驚奇地問我。我告訴他,我真的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心裡清楚,像汪嘉偉這樣的名人,女朋友不會只有我一個,我又何必一一去追問?1984年夏天,我在上海遭遇車禍,左腳踝傷勢很重。華東醫院為我做了手術後,我決定回到北京我父母家裡靜養。汪嘉偉正好也要去北京辦事,便由他一路護送我赴京。在火車上,汪嘉偉對我照顧得十分細緻周到。真看不出,他這個又高又大的男子漢還會這樣溫柔體貼地照顧別人。在將近一晝夜的長途旅行中,我倆傾心交談,彼此都覺得感情已非常貼近,但是誰也沒有提出再進一步向愛情發展的問題,汪嘉偉甚至連一點這方面的表示都沒有。我們結婚後,我問過他當時是怎麼想的。他苦笑了一下說:「那時我正處在去向未定的尷尬狀況中,哪還顧得上談戀愛?!」原來,那時在他的生活道路上遇到了一些挫折。在認識我的前一年,也就是1981年,汪嘉偉隨中國男排參加世界男排錦標賽。第一場就遭遇實力強勁的古巴隊。中國隊為這一戰作了非常充分的準備,大家憋足了勁非把它拿下來不可。沒想到開場只幾分鐘,主攻手汪嘉偉就腳部嚴重扭傷,不得不被別人抬下場。這一下中國隊實力大受影響,最終輸了這場球。汪嘉偉說,再沒有比這意外事故使他更失望、更傷心的了。由於他一個人影響了全隊的成績,他覺得十分內疚。第二年,中國男排又出乎意料地輸給了實力並不很強的日本隊。1983年,他們在亞洲排球錦標賽上再度鎩羽;接著在西班牙的奧運會預選賽上又連連失利,沒能取得參加洛杉磯奧運會的資格。在遭受這一連串敗績之後,中國男排宣告解散。1984年重新組建,但隊員名單上沒有了汪嘉偉。這一年舉行的洛杉磯奧運會,中國男排由於有十幾個國家不來參加比賽而在開幕前夕臨時遞補取得參賽資格。大家都很高興,汪嘉偉也奉命作好出征準備。但是直到各運動隊出發登機,他也沒再得到任何通知。他心裡明白,中國男排需要調整,他個人也到了需要調整的時候。何去何從,他茫然不知所措。在這種心情下,他的確是不會再有精力來考慮個人問題了。經過多方努力,汪嘉偉得到了進入復旦大學新聞系學習的機會。他很高興,因為他正想好好地充實一下自己。但幾乎就在同時,另一個機遇又突然出現在他面前——一位來自日本的汪嘉偉的「超級球迷」北村醫生,主動提出幫助汪嘉偉去日本深造。在徵得汪嘉偉同意後,北村夫婦很快為他辦好了日本體育大學的入學手續。日本體育大學是一所有著80多年歷史的老牌學校,在日本諸多體育院校中名氣最大;校內的講師和教授大都是日本各個競賽項目的國家隊的教練,講課水平高,要求嚴格,曾先後培養出許多世界冠軍和世界級的著名運動員。汪嘉偉後來就成了這所大學排球技術學和體育心理學的研究生。儘管北村夫婦願意提供很多幫助,汪嘉偉還是決定到日本後靠自己的雙手打工上學,不能過多地給人家添麻煩。出國之前,朋友們為他舉行了一次小型聚會,我也參加了。汪嘉偉在會上頗有感慨地說:「這一次出去,和過去隨隊出征世界各地心情大不相同。人生旅途從來不會一帆風順,今後,就要靠自己去奮力拚搏了!」臨行前夕,我倆作了最後一次約會。這一次,汪嘉偉毫不掩飾自己的感情,他緊緊地擁抱我,吻我,在我耳邊輕輕地說:「等到那邊有了眉目,我一定馬上來找你!」我感謝他的一片深情。但我心裡也明白,今後大洋阻隔,天各一方,這許諾能不能經受得住時間、空間的考驗;這段感情會不會成為一段沒有結果的人生插曲,誰也無法預料,只能聽從命運的安排了。1985年汪嘉偉兩次回國,一次是帶領日本一支女排隊伍來比賽,在上海僅停留了一天;另一次也是公務在身,來去匆匆。兩次恰巧我都不在上海,沒能再見到他。待他第三次回國時,我已到日本長崎短期大學讀書去了。(未完待續)責任編輯:柳 明相依相伴在扶桑——我和汪嘉偉(下)文/鄧 星長崎重逢有很長一段時間,我和汪嘉偉因為地址經常變動,相互很難通信,所以一度失去了聯繫。後來他找到我在上海的家裡,二姨媽十分熱情地接待了,她心目中這位「中國男排最好的隊員」,並把我在長崎學校的地址寫給了他。沒多久,我接到了汪嘉偉從中國福建漳州排球訓練基地寫來的信。他告訴我,為了備戰亞運,他又被召回了中國男排,訓練非常緊張。他在信上問我:「為什麼不告訴我你要去長崎?」他又寫道:「我實在太忙,一直都停不下來。……我一回日本就會來找你…」信寫得很短,這是汪嘉偉一貫的風格。他從來不會把戀愛談得像演戲一樣動人,但他說的話都是從心底里流露出來,是經過認真考慮的,我深信他一定會來找我。記得在哪本書上讀到這樣的話:「是你的終究是你的。」儘管我們沒有約定具體時間,也沒有海誓山盟,但我相信心靈的約定更勝於口頭的誓言。我一次又一次回憶以前我們在一起的日子。他那熟悉的面容一直在我眼前晃動。我這才意識到,在離別的這段時間裡,我是多麼強烈地思念著他!我不斷地想像著我們的重逢會是個什麼樣子……

一家三口樂融融終於,長崎威斯利楊短期大學的學生宿舍樓里響起了電話鈴聲,有人叫我去聽電話。我毫不猶豫地認定:電話肯定是汪嘉偉打來的!我幾乎是飛一般地衝下樓梯,奔到電話機前。出人意料的是,話筒里竟傳來陌生的日語:「喂,是鄧小姐嗎?」「是。您是哪一位?」我用剛學會的幾句日語應答。「……」仍然是日語,我一點也聽不懂,「啊?您在說些什麼?」我只得又問一遍。對方哈哈大笑起來,然後是非常熟悉的聲音:「是我!嘉偉!我是嘉偉!終於把你找著了!你收到我的信了嗎?」我情不自禁地歡呼:「啊,是你!真的是你?你為什麼說日語?我完全沒有聽出來!」「我想給你一個驚喜!」他依然大笑著。接著他說了一大堆上海話。這久違了的鄉音,使我感到親切無比。我也激動地說了許多許多上海話,我的話快而不停,以至於汪嘉偉好不容易才抓住一個停頓插進了他想要說的話:「我可等不及了,我想馬上見到你!我到長崎來看你,好不好?想不想見我?我正要帶隊去九州比賽,然後我就去你那裡。好嗎?」「當然好!太好了!」我高興得不知該說什麼才是。我們當即約定了時間。那時正值我的學校放冬假前夕,我倆約好在我考試結束的當天下午在諫早車站見面。

鄧星與兒子崎崎接下來的兩周是我最開心的日子,周圍的一切都變得美妙起來。原來校方要求我們每天很早起床,我覺得太辛苦,現在一點不覺得苦了;學校的伙食依然味道很差,我也覺得可口多了;我本來很討厭一位日本老師,現在也覺得他順眼些了;甚至連我最不願意參加的每天清晨30分鐘的「全體大掃除」,我也感到可以接受了。我深深體驗到,心中有愛情,感覺是多麼美好!我知道,並不是周圍發生了什麼變化,而是我的心情變了。經過將近兩年的離別,1986年10月,我們終於再次重逢。汪嘉偉穿過半個島國,從東京來到長崎。那天他穿著一件淡藍色的外衣,灰色長褲,背著一個運動員慣用的大包,瀟洒、飄逸,我遠遠地就發現了他。來不及說什麼話,我們緊緊擁抱在一起。「你怎麼剪了頭髮?」他撫摸著我的短髮,有些惋惜地說,「其實長頭髮也很好,很美!」我依偎在他懷裡,感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幸福。我仰起頭直視著他,發現他的眼睛在閃閃發亮。他俯下臉,和我的臉緊緊貼在一起。時間似乎突然停住。什麼都不用再說,過去的一切又都回來了。我們再次乘上車,來到長崎市裡。長崎市不大,但傍晚的街道十分熱鬧喧嘩。那帶著「長辮子」的有軌電車勾起我們許多共同的回憶。汪嘉偉比我先到日本,他一面走著一面給我介紹日本商店、旅館和餐館的風格特點。然後我們走進一間「日本料理」,吃了一頓標準的日本晚餐。吃飯時,他津津有味地談起了在漢城亞運會上與韓國男排激戰的情景。他說他剛一站到網前,韓國隊的隊員們眼神里就流露出「發怵」,他們怎麼也沒想到汪嘉偉會再次回到中國男排參加比賽,這倒給汪嘉偉增加了許多自信。他的「超級球迷」北村先生夫婦也專程趕到韓國為他助威。那場比賽的勝利使中國男排揚眉吐氣,大家興奮地大聲歡呼,把嗓子都喊啞了。他還告訴我,他們曾為歡慶勝利而去吃正宗的韓國燒肉。「那肉是用剪子剪的,而不是用刀切的。」他講得有聲有色,特別有趣。我這個從來不看男排比賽的人,受汪嘉偉的感染,很為沒能親眼看到那場比賽而遺憾。汪嘉偉似乎完全理解我的心情,他拿出兩盤在比賽現場錄製的錄像帶,要我帶回學校去慢慢看。那天晚上我們在酒店裡租了一個房間,一直聊到深夜還沒有一絲睡意。我們談童年,談排球,談上海,談日本……重逢的喜悅使我們如醉如痴。尤其是我,我已意識到,汪嘉偉在我的生活中已不是可有可無,而是一刻也不願離開他了。實際上這次相見已經心照不宣地明確了我們之間的關係。突然間,汪嘉偉很嚴肅而又有點猶疑地問我:「跟我在一起吧,願意嗎?」他顯得有點靦腆。「願意!」這句話在我心裡迴響著,嘴上卻沒有說出來。我耳邊似乎聽見自己的聲音在對他說:「今晚你叫我走我也不走,我也不會放你走了!」我把汪嘉偉拉到身邊說:「聽,我耳朵里有說話聲。」汪嘉偉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當真把耳朵湊上來聽,幾秒鐘後才悟出上了當,大笑著把我擁進他懷裡。那一刻,沒有紅玫瑰,也沒有管風琴的樂聲,然而對我倆來說,它卻是無比美好和神聖的。第二天回到學校以後,我的生活中多了許多快樂和期盼。周末的長途電話,下一個即將到來的假期,簡短的一張明信片……一切都使我感到興奮和激動。學生生活自然是單調而清苦的,然而我卻從中感受到了許多的美好。感情上的富有使我沉浸在幸福之中。那是我在日本度過的第一個秋天。我滿懷愛情和希冀,默默編織著金黃色的夢。我千百次地想像著即將開始的兩個人的新生活,對未來充滿了信心。攜手創業1987年4月6日,我和嘉偉在東京中國駐日本大使館辦理了結婚手續。大使館位於六本木,就在那裡的一家「中國餐館」,我們和幾位朋友聚餐,算是小小的「婚宴」。婚後我們搬進了東京新宿「御苑前」的一座公寓里,面積很小。當時嘉偉還在讀書,只是周末為一家公司的女子排球隊兼任教練,我則在熱狗店打工,兩人收入都不多,開支就特別精打細算。我們的「新房」,除一張床是新買的以外,其餘便是我倆各自的行李,那情景頗有點像50年代我父母結婚時的樣子,和當前一些小青年比起來,我們顯然是過於「窮酸」和「不合潮流」了。為買那張床,我們也傷透了腦筋。嘉偉一米九三的個子,必須要一張很長的床才能容得下他。我們所住的新宿,是東京最繁華的商業區之一,大街上各種名牌商店如三越、伊勢丹、丸井、京王、小田急等等鱗次櫛比,傢具店也比比皆是,但我們幾乎走遍了所有大街小巷,就是買不到適合嘉偉用的床。後來好不容易在一個僻靜角落裡一家不起眼的私人小店中發現了一張丹麥進口的大床,據說就是因為尺寸太大而一直投有賣出去,店主人正準備降價處理。我們馬上買下了它。這張大床一放進我們那小小的房間里,馬上佔去了一大半地盤。進門處有一套簡單的電爐裝置,便算是「廚房」,另外還有一個極小的衛生間,這就是我們「新房」的全部。說實在話,這間住房倒更像一間集體宿舍或是日本常見的「商用旅店」,但我們很喜歡這個溫馨的「小窩」。有了家,接踵而來的便是一日三餐和柴米油鹽等問題。起初我很不習慣,往往到肚子餓了才猛然想起自己還「身負重任」,於是手忙腳亂地到電爐前去折騰一番。更多的時候是兩人一起出去,滿大街尋覓「中華料理」。記得我們去得最多的是一家名為「隋園別館」的中國餃子館。老闆是山東人,他那帶有濃重山東口音的日本話和手持擀麵杖熟練地擀著餃子皮兒的動作,使我們感到十分親切。來店裡吃飯的許多是中國人,大家用中國話交談時產生的那種熱烘烘的氣氛,給我們帶來一種溫暖,一種慰藉。因為來到日本以後,我們始終想家,想父母,想念祖國的一切。我剛剛適應了家庭主婦的角色,卻忽然發現身體發生了某種變化——總覺得身邊有股難以忍受的味道,衣服有味,皮包有味,連口紅都有味。我把這些東西遠遠地扔開,那味道仍然纏繞著我,讓我噁心,想吐。我直覺地意識到,可能懷孕了!真是糟糕,在我思想、感情和經濟上都還沒有做好準備的情況下,它就這樣突然地來到了我面前。我茫然不知所措,還有點害怕。嘉偉那時正帶著球隊在東京周邊地區參加比賽。一個春末的晚上,他回到東京,我照例去新宿車站的東口接他。一見面,他習慣地把手搭在我肩上,我卻本能地向後一縮——身體不舒服,我怕別人碰我。「你怎麼了?」他奇怪地問。「我不對了。」「什麼叫『不對了』?」「我……不是,哦,不,也許是的……如果這個月不來,那就是……」我語無倫次,不知該怎樣把這個還不能完全確定的消息告訴他。嘉偉一下子就明白了。他兩眼放光,喜形於色,拉住我興奮地大叫:「真的?太棒了,太棒了!你不會弄錯吧?」看得出,他的喜悅完全出自內心,我立刻被他感染,把「也有可能搞錯」這句已經到了嘴邊的話又咽回肚裡,我實在不忍心傷害他的興奮勁兒。他接著又叫:「走,我們找地方吃飯去,慶祝慶祝!」他不由分說,拉著我就向大街上奔去。經過醫生檢查,證實我確實懷孕了。從那開始,嘉偉每次從外面回來,總要十分體貼地問我:「怎麼樣?還有什麼不舒服嗎?」有時囑咐我:「你要多吃點東西,增加營養。」我去醫院,他每次都陪我去,把我照顧得周周到到。有一次他還帶我去了他任教的排球隊,那裡的女排隊員大都是孩子媽媽,他讓我向她們「取取經」。那些「媽媽隊員」一見我就熱情地圍上來:「喲,真漂亮,像松坂慶子(日本著名女演員)!」她們觀察著我那凸起的肚子,七嘴八舌地議論著:「是兒子,是兒子。一定是兒子!」「你們看,裡面在動,兒子就是好動。是的!」她們的話,讓嘉偉樂得滿臉是笑。這年秋末,我飛回北京,在父母呵護下待產。1987年12月1日凌晨兩點鐘,孩子終於出世。護士把孩子小屁股對著我一晃:「男孩兒!」哦,日本的「媽媽隊員」們沒有說錯。兒子很瘦很小,重量還不到3公斤,但力氣挺大。我竭力抬起頭看看他的臉——皮膚帶點紅色,鼻子顯得很突出,眼睛是腫的,呈三角狀,樣子挺難看。汪嘉偉在結束比賽任務後匆匆趕來,看著那眼睛還沒有睜開的兒子,調侃地說:「像只小烤鴨!」幾天以後似乎出現了奇蹟。兒子的臉忽然舒展開來,五官也變了樣,看起來端端正正,挺像他那「美男子」父親。產假結束,我把孩子留在國內,自己又回到東京。我另找了一份在醫療專科學校教中文的工作,嘉偉則仍然忙他的排球。在完成了人生兩件大事——結婚與生育後,我倆又攜手開始了新的創業拼搏。註:《十年攜手闖東瀛》一書即將由東方出版社出版,請讀者留意。責任編輯:柳 明(鄧 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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