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發創作方法
四、啟發創作方法
中國歷代文人,從佛學中獲得不少創作方法。東晉大詩人謝靈運主張學佛宜頓悟,為詩文亦貴頓悟,其《與諸道人辯宗論》謂「階級教愚之談,一悟得意之論」。禪宗盛行以來,以禪喻詩、詩有禪趣、禪語入詩,蔚成文苑風氣。南宋嚴羽自稱「參禪精子」,謂「以禪為詩,莫此親切」,其《滄浪詩話·詩辨》以禪喻詩,謂作詩亦貴頓悟: 大抵禪道唯在妙悟,詩道亦在妙悟。 比較說,孟浩然學力比韓愈差得多,而其詩獨出韓愈之上,只在孟有妙悟而已。悟有深淺、有分限,有透徹之悟,有隻得一知半解之悟。漢魏只是崇尚頓悟,不用頓悟,從東晉謝靈運至盛唐諸公,乃透徹之悟。明胡應麟《詩藪》就此評論說: 嚴氏以禪喻詩,旨哉!禪則一悟之後,萬法皆空,棒喝怒呵,無非至理;詩則一悟之後,萬象冥會,呻吟咳唾,動觸天真。禪必深造而後能悟,詩雖悟後仍須深造。 說嚴羽以參禪比喻學詩,很是恰當,其《滄浪詩話·詩辨》主張學詩以識為主,入門須正,立意須高,應如禪宗「直截根源」、「頓門」、「向上一路」、「單刀直入」,「推原漢魏以來,而截然謂當以盛唐為法」,猶如參禪,先試取漢魏之詩而熟參之,次取晉宋之詩而熟參之,次取南北朝之詩而熟參之,次取沈、宋、王、楊、盧、駱、陳拾遺之詩而熟參之,次取開元、天寶諸家之詩而熟參之,次獨取李、杜二公之詩而熟參之,又取大曆十才子之詩而熟參之,又取元和之詩而熟參之,又盡取晚唐諸家之詩而熟參之。段玉裁《詩人玉屑》卷一載《龔聖任學詩》,以三首七言絕句比喻學詩有如參禪: 學詩渾似學參禪,悟了方知歲是年。點鐵成金猶是妄,高山流水自依然。 學詩渾似學參禪,語可安排意莫傳。會意即超聲律界,不須鍊石補青天。 學詩渾似學參禪,幾許搜腸覓句聯。欲知少陵奇絕處,初無言句與人傳。 意謂學詩猶如參禪,貴在一朝頓悟,不假造作思惟,從胸中自然流出;貴在會意,用語言傳達那不可言說的「意」;貴在超越語言,不可以理性苦思冥索。同書卷十五引范之實《潛溪詩眼》云: 識文章者,當如禪家有悟門。夫法門百千差別,要須自一轉語入。如古人文章,直須先悟得一意,乃可通其它妙處。 舉柳宗元《晨詣超師院讀禪經》「真源了無取,妄跡世所逐,微言意可冥,繕性何由熟」四句,以為先悟得一意的典範。陸遊《贈王伯長主簿》也說: 學詩大略似參禪,且下功夫二十年。 元好問《答俊書記學詩七絕比喻:「詩為禪客添花錦,禪是詩家切玉刀」。清方恆泰《橡坪詩話》謂「其實就詩談禪禪入妙,即禪論詩詩可通也」。 《滄浪詩話·詩辨》還取參禪方法於作詩,強調「造句須圓」,「須參活句」,以頓悟為當行、為本色,認為: 夫詩有別才,非關書也;詩有別趣,非關理也。然非多讀書、多窮理,則不能極其至。所謂不涉理路、不落言詮者,上也。 不涉理路(理性思維)、不落言詮,乃參禪的訣竅、禪悟的特徵,將這一原則運用於作詩,以盛唐諸大家做得最成功,「近代諸公乃作奇特解會,逐以文字為詩,以才學為詩,以議論為詩。夫豈不工,終非古人之詩也。蓋於一唱三嘆之音,有所歉焉」。南宋呂本中也說: 學詩當識活法,所謂活法者,規矩備具,而能出於規矩之外;變化不測,而亦不背於規矩也。 如謝元暉有言曰:「好詩流轉圓美如彈丸」,此乃真正活法。禪師常以「活潑潑地」形容心性,比喻參禪如「水上葫蘆,挪著便轉」,明紫柏禪師《大悲閣記》說作詩文亦應如此靈活而忌死板: 如書不盡言,言不盡意,蓋意活而言死故也。故曰:承言者喪,滯句者亡迷。予讀東坡,乃知東坡得活而用死,則死者皆活也。 認為蘇東坡能得活而用死,得力於他的參禪功夫和禪悟。他《和子由論書》有雲「詩不求工字不奇,天真浪漫是吾師」,強調好詩出於天真爛漫、無染無拘束的心地。 不僅作詩,繪畫、音樂等藝術,也皆可通禪,都能從佛法中獲得創作方法上的啟迪。明袁宏道說「善畫者師物不師人」,主張繪畫以全身心傾注於所表現的對象為要。《夢溪筆談·補筆談》論當時著名琴家僧人海大師之工藝「不在於聲,其意韻蕭然,得於聲外」,其聲外功夫,當指參禪了悟心性。李贄謂「聲音之道可與通禪」,其《焚書·征途與共後語》曰: 所謂音在於是,偶觸而即得者,不可以學人為也。 認為美妙的音樂作品,猶如參禪而悟,乃得之於偶然而來的創作靈感,非學人為的音律、創作方法等所能臻。偶來的創作靈感,實非偶然無因,亦應如參禪者,乃長期參修,一朝瓜熟蒂落而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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