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一個人，你愛如生命

第一次聽到「曾有一個人，愛你如生命」的時候，莫名其妙得覺得絲毫不感動。許是因為一直以來都覺得，無法判斷別人對自己的感情是否真的如此深厚，也因此不敢妄言，怕是唐突了對方，更是怕自己尷尬。大概是人都有小小的自卑心，所以寧肯做撲火的飛蛾，也怕把自己誤以為是那團火。

因此，我要說的這個故事，叫曾有一個人，你愛如生命。

其實這是一個很普通的故事，就像是我們所見過的許許多多的暗戀的故事一樣。

Z是高二分班的時候喜歡上那個會跳舞也會畫畫的男生的，他的名字裡面有個字母T，就叫他T吧。其實暗戀的開始往往很簡單，高中時候的暗戀尤其是，不需要任何冠冕堂皇的理由，只要一個瞬間，就會喜歡你。例如某天你恰好穿了我喜歡的襯衫，而又回頭沖我笑得很溫暖。例如每天放學後你還留在教室做作業，低垂著頭冥思苦想。而Z喜歡T的原因，只是因為某天中午她吃完午飯去別班找同學聊天的時候路過自己的教室後門，看到T正挽起袖子畫黑板報，中午的陽光打在他的臉上，他認真的樣子有些好看。僅此而已。

自從喜歡上了T，Z便找一切機會去接近他。機緣巧合，她發現T每周都回去學校的地下教室里練舞蹈，地下教室的角落裡有一架鋼琴，而Z恰好，學了多年的鋼琴。「我可以去練琴么？」，Z鼓足勇氣得問T。「可以啊。」T不以為意得說。此後的每周，Z就拿著琴譜跟著T，一前一後得去教室里，她彈琴，他練舞，也不說話。他似乎並不知道，Z每周都帶著不同的琴譜，卻彈著的都是同一首《愛的旋律》，他也不知道，每次她在彈琴的間隙，都偷眼借著漆面的琴蓋，看著鏡子里他跳舞的樣子。

高二那年的元旦匯演，Z和T被老師分到一起去排節目，兩個人的交流漸漸多了起來，卻也是僅限於所謂的「公事」，私底下並沒有什麼話。節目很成功，而結束之後，兩個人又回歸到了沉默的狀態。高二下開學不久，老師把T的座位換到了Z的前面，兩個人也漸漸熟悉了起來。「當初感動我的不是柯景騰在沈佳宜的婚禮上，而是沈佳宜那筆戳著柯景騰的場景。」Z後來這麼告訴我說。大概那個時候，她想到的也是曾經讓她執著看過的背影。

每個人心裡都有一個別人無法取代的故事，也有一個別人沒有辦法描摹的場景，所以你永遠都不知道，為什麼人有的人會莫名其妙得吃著冰淇淋就流下淚來，別人也不會知道，你為什麼從此以後，都不再去看某一部電影。

高二結束的時候，Z決定出國，於是離開了學校，在家裡複習考試，那時候的她，反而和T的聯繫漸漸多了起來。但是也僅限於普通的互相問候，雖然有人起鬨過Z和T，但是卻沒有延續下去。Z拿到學校offer的時候，第一個告訴的就是T。兩個人就這麼不咸不淡得維持著聯繫，直到高考，T發揮出色，考上了某所著名的院校。考試結束後的一天，T突然在QQ上對Z說：「我們出來散步吧？」，「恩，好！」Z很歡快地答應了。

走在學校附近的湖邊的時候，兩個人聊著未來，說起Z要去的那個學校，也說起T考上的那個大學。突然有些沉默，Z想說什麼，卻也最終沒有說。

在Z要出國之前，她在家裡做了一桌子的菜，請了幾個同學，T也來了。大家玩得很瘋，真心話大冒險的時候，有人開玩笑問T，說如果在我們班的女生里挑一個，你會挑誰啊？Z抬起頭，眼睛亮亮得看著T，他卻打著哈哈混了過去。Z的眼光又瞬間黯淡了下去。「他剛才小聲說了你的名字呢。」在散場之前，有一個與T相熟的男生，在Z的耳邊說道。那天晚上，Z一個晚上都沒有睡著。

臨出國的前一天，Z約了T見面，她送了一本寫了很久的本子給T，上面是她找來的一些句子，每一句的頭一個字母連起來是一句話：「I pray for the day to come that you suddenly come to realize I used to love you so strongly so deeply and soreal.」兩個人說了一會話，在她轉身打算離開的時候，T叫住了她,「喂，這個給你，提前祝你生日快樂，也希望你在那裡平安。」，T從脖子上拿下來一塊玉，遞給了Z。這塊玉並不貴，卻陪伴了T許多年，Z攥著玉往家裡走，一邊走一邊流眼淚。她也說不清自己為什麼那麼想哭，但是眼淚就止不住得掉了下來。

大一的時候，Z在美國，她意外在網上看到T的學校舉辦了一個類似於送禮的活動，於是她也就興沖沖得去了，她送的東西很簡單，卻花了她很多心思。

「你知道NASA有個項目，花十美元可以買一顆星星嗎？」Z說這個故事的時候問我。我點點頭。

「我就送了一顆星星給他，星星的編號是他的生日。」Z說。

她把資料全部寄給了活動的主辦方，拜託對方列印出來交到了T的手裡。

「好奇怪，今天突然有人來敲我的寢室門，說有人送了東西給我。」T晚上在QQ上對Z說。「不是你送的吧？」，T發了一個壞笑的表情。

「不是我，你少臭美。」Z假裝毫不知情。

大一下的時候，他們的關係還是沒有任何的進展，Z的暗示，T始終無動於衷。兩個人的關係也僅限於平時聊天，像好朋友那樣。有一天聊天的時候，「如果你在美國有喜歡的人了，要和人家好好在一起。」，看到電腦屏幕上跳出的這句話。Z突然哭得不能自己。那些所有幼稚卻真摯的感情，如果收穫的只是一個「與我無關」的祝福，那麼付出的意義，像是你拚命微笑討好，卻被狠狠打了一個巴掌。

Z下定決心，把這些年寫的所有關於T的東西都整理出來，打了一個包，用一個陌生的郵箱發給了他。那些故事的結尾，Z寫道：「喜歡了你那麼多年，我不喜歡你了。」沒有人體會過她這些年的糾結，這世上任何一場暗戀，都是辛苦異常，也都是兇險萬分，花了那麼多的時間，可以傷害的只有自己。

「我不是不喜歡你。」手機屏幕亮了，是T發來的微信，「我只是想要用時間來確定，我對一個人的感情。」

後來的故事，用六個字就可以說完：他們在一起了。

再後來的故事，只要用五個字可以說完：他們分開了。

這場長達兩年的暗戀，用五個月的時間就宣告了徹底的終結。爭吵與糾結，還是走向了結局，再多的眼淚也挽回不了這一份的感情，也許從一開始，Z就知道這場感情沒有結果，她和T的性格並不合適，他們的追求也並不相同。但是有些東西，你不去試一試，你不會死心。有些人，你不去愛一次，你也對不起自己。喜歡這種事，從來都是盲目的，盲目地去付出，盲目地受傷，盲目地分開，最後才能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Z在這場感情里為了T所做的，我的故事只寫了不及十分之一。剩下的這些，我希望的是，是你們自己的明白。Z花了整整兩天，才說完了這個故事的梗概。其中的淚水和悲傷，以及其中的感悟和頓挫，不曾經歷，亦不足以談這些難過。我寬慰她，有些事情，早些經歷，總比晚經歷要好。

她發來一個微笑的表情給我，告訴我她現在很好。聊天的結束，她給我看了他們分手之後，T寫的一篇日誌，其中有一句印象很深：「我一直覺得，我不再來找你，我便以為你沒有離開我。」

而她還是離開了。

可是她曾愛過你，比任何人都愛你。

前幾天一個同學被一個女孩告白，有天晚上我們睡不著，就在QQ上聊天，「你覺得那個姑娘怎麼樣？」，我問基友。

「還行吧，我不會再做以前那種傻事了，後來的事情，如果有機會，那就交給時間好了。」他說。

同學曾經很喜歡一個女孩，在寒冷的冬夜站在女孩家的樓下，就是為了送她一份生日禮物，對她說一句生日快樂。而那時候，他們已經分手了。直到現在，女孩拜託他什麼事，他還是義無返顧得去幫忙，簡直是業界良心。可是與他相識多年，才知道曾經他並不是那樣的人，或者說對別的前女友，他也不是這樣的人。很多時候，我們覺得一個人在感情里冷淡，大概是因為對方不足以點燃他的熱情。而越是這樣的人，卻越容易在某個人身上陷得很深。

記得那時候他們分手以後，女生被一個外校的人惡意抹黑，同學為了這件事直接找上了那個人，那個人不服氣，一副有種你打我的架勢。後來真的要動手了，那個人卻慫了，腳底抹油。後來他告訴了我們這件事，口氣雲淡風輕，像是談論天氣。可是我們都知道，很多事，也不必說，自然都懂。

曾經春風十里，亦不如你。

之前聽W小姐說過，她和談了十年的Y先生分分合合，甚至為了對方家裡的不同意鬧到自殘。兩個人走過那麼多轟轟烈烈，最後還是分開了。他們曾經為了對方拋棄過當時自己的對象而在一起，發生過無數的故事，此生難磨滅。鬆開手指的那一霎那，心裡的感覺並不是缺了一塊，而更像是被人拿去，打碎了，又胡亂拼湊在了一起。

之前也見過一個小孩，為了一段感情瘋狂和犯傻，為了一個人哭一個人笑，為了一個人跑到遠方，回來的時候卻帶著一身的傷。我曾經問她值得不值得，她告訴我，趁還能折騰的時候，拚命折騰吧。後來的一天，她哭著坐了一個小時的車跑來找我，告訴我說：我不想折騰了。我無語摸著她的頭，告訴她，乖，那我們就不折騰了。

很久之前，我一直覺得哈利波特里的那句「珍寶在何處，心也在何處」是一句誤譯，而「心在何處，珍寶也在何處」才是正確。聽了很多故事之後，我才發現，那句話並沒有寫錯。哈利波特是一個關於愛的故事，而我們的人生，終究也是寫滿愛的人生。那些珍寶，是你視如珍寶的人，讓你痛苦難受，也讓你如沐陽光。

每個人都有故事，每個人都不偉大。受傷不值得炫耀，也不值得自憐，這不過是人生里的一個過程，受傷，包紮，痊癒。下一次，再遇到一把刀子，你就不會再傻傻用自己的手指試一次刀口是否鋒利。

「有些人闖進你的生命里，只為了給你上一堂課然後離開。」這句話並沒有錯。

愛過一個人，然後分開，瘋過一段時間，然後醒悟。有些東西，沒有經歷過並不會明白，有些情緒，沒有折騰過自己，也並不會知道自己想要的究竟是怎樣的人，自己適合的，又到底是怎麼樣的感情。人生總是在不停得長大，含著砂礫，最後成為珍珠。多年以後回頭，你會感謝當時那個奮不顧身的自己，雖然那時候的你，會覺得自己傻裡傻氣，可是人生不就是這樣，青春也不就是這樣，不求回報，不問前程。

用一段時光，換一次懂得。

曾有一個人，你用盡所有痴狂，愛他一如生命。

願有一個人，讓你收起鉛華，用心陪他走過光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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