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上春樹《刺殺騎士團長》:穿梭於現實世界與隱喻世界
參考消息網3月13日報道作為當代日本在世界上影響力最大的作家之一,村上春樹在全世界都有著廣泛的書迷和受眾,其作品已被翻譯成40多種語言,而新書《刺殺騎士團長》,在日本創造了三天賣40多萬冊的好成績,更是掀起了一股熱烈討論的風潮。據出版社透露,該書中文版在預售期銷售已逼近10萬冊,今年3月10日正式面市。
3月10日下午,在北京愛琴海單向空間書店,村上春樹新書《刺殺騎士團長》分享會舉行,各位文學大咖圍坐一團,談論村上的那些事兒。
村上春樹新書《刺殺騎士團長》封面
《刺殺騎士團長》關於什麼?
責編姚東敏介紹道,書名一出來的時候,引起了很多討論,大家談論會不會東野圭吾式的?讀者更是有了很多各種各樣的猜想。
「村上春樹各種作品的特點在《刺殺騎士團長》里有很綜述式的表現,而且統一到一個大框架上,拿捏得比以前更加軟熟一些。」「我喜歡他的風格,那種一本正經的幽默感——在書中仍然非常熟悉和清晰。」上海譯文出版社文學室主任黃昱寧如此形容《刺殺騎士團長》。
責編姚東敏介紹了書的梗概,「《刺殺騎士團長》其實是一幅畫的名字,這幅畫隱藏很多的歷史。主人公是一個36歲的天才肖像畫家,他在整部作品當中沒有出現姓名,通篇都是以『我』這個視角出發,『我』本來是畫油畫的,但是畢業之後迫於生計改畫肖像畫,臨近結婚六周年紀念的時候,對太太說,我一覺醒來覺得沒法跟你過下去,這樣『我』離家出走,開始一個多月的遊歷」,讀者可以預想後面自然發生了各種村上春樹般的神奇故事……
姚東敏稱:「書中元素非常多,有流浪、暗殺、失蹤、穿越、戰爭、婚變,自帶奇幻和旋翼的屬性,同時裡面又交織歷史真相、戰爭的創傷、人的內心與救贖,人性當中善與惡劣較量,現實世界與隱喻世界的穿梭,是非常豐富的一部作品」。
專欄作家苗煒則劇透了一個細節,講起《刺殺騎士團長》讓他印象最深的一個短篇小說,好像叫「20元」,「有一個和尚來到墓裡面,外面人總聽到裡面的和尚敲鐘,最後把他挖出來,發現他在地下埋了很多年沒死。和尚被挖出來以後復活,因為覺得在地下受很多年苦,就開始胡吃海塞,破壞了大家對佛教的信仰。」對此,他評價道,「村上的小說包含的短篇小說特別有力量,這個短篇小說也跟村上的長篇有密切的關係。」
作家楊葵表示《刺殺騎士團長》會有特別的閱讀關卡,「寫小說和繪畫這兩件事情好像是文藝裡面最具代表性的。而《刺殺騎士團長》這個小說在這兩者之間,因為本身這個『我』寫是一個寫作者,『我』又是36歲的畫家。」
對於小說的更深內容,楊葵也給了提示,「你看一幅畫,如果換個角度可以看到另外一種表達,每個人也是這樣,表象內心也是兩面的,這也是村上在書當中著力想要探討的一個部分——人性的善惡,涉及後面對於人的一些內醒、自我救贖,有很深的內容」。
村上春樹的特質是什麼?
村上春樹已經70歲,他是一個很勤奮的作家。姚東敏介紹道:「村上春樹的文學偶像是陀思妥耶夫斯基,偶像是偶像,標杆是標杆,他畢竟還是村上春樹,所以他有自己獨有的寫作風格、寫作路數。」
村上獨特的個性也在一件趣事中可窺見一斑。
在豆瓣上曾有一個讀者看了日文版新書,給村上春樹寫信道:「很遺憾我不喜歡你的《刺殺騎士團長》」。而村上給他回信說「我也很遺憾,但是你不喜歡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我對寫完的東西,它跟我沒有關係了,我只在乎下面要寫什麼」,村上還說「你對小說的追求和我對小說的追求是不一樣的,所以我們各自不喜歡就不喜歡吧」。
北京師範大學文學院教授、博導王向遠認為,村上春樹建立了一種新的敘事模式。
他可能也意識到自己在現實層面走現實主義的路是走不通的。黃昱寧說:「村上春樹好玩的是,對待超現實的時候仍然用貌似非常現實的態度,就好像這個人就住在我隔壁,突然來一個蒙面人,我不需要交代他,我就是認識你。村上的對話寫的跟相聲似的,你一句我一句,包袱甩過來我就接住,外星人這樣的存在,他完全不見外。這對每個人的黏性不一樣,但是耳目一新的地方在於,這裡的主人公是這樣生活的。」
作家村上春樹(圖片來自《衛報》英文網)
楊葵說了一個很有意思的觀點,「寫作這件事情要排除掉特別信息化、特別精妙的東西,它要的是一個特別笨拙的樣子。而村上春樹是一個愛跑步的人,每天定時定點跑步,對他來說,寫小說遠不是一個文藝工作,而只是一項工作,這也就是他說的為什麼要做笨拙的事情。」
此外,楊葵還表示從消息上來看,村上春樹的文學性越來越強,但是到《刺殺騎士團長》仍是寫作暢銷書的狀態。
「他寫作的調子和整個節奏的安排,像《刺殺騎士團長》里每一個細點揪出來,都是暢銷書的方法,跟我們通常所謂的文學性的寫作,比如石黑一雄《被掩埋的巨人》,完全是兩個樣子,《被掩埋的巨人》不考慮這些東西。但是我認為村上寫作一直很在意整個節奏,包括整個調調,都是暢銷書的路。」
楊葵還拋出了一個「作為一個日本人對村上寫作影響」的猜想。
在《村上春樹去見河合隼雄》書中,討論過關於參與和個性的問題,村上有一點糾結。「你可以順著想,比如他對自己小說的暢銷和他所要追求的東西之間,到底是什麼關係,這其實體現你的參與度可以有多大。所以他拿這個問題和河合隼雄討論的時候,河合隼雄講,日本這個民族就是特別喜歡參與的民族,在日本民族裡討論個性是非常危險的事情,因為很難實現。」楊葵說。
《刺殺騎士團長》有什麼突破?
《刺殺騎士團長》分成兩部,第一部是顯形理念篇,第二部是流變隱喻篇。姚東敏認為,書名中的「理念」和「隱喻」是非常抽象的詞,「在《刺殺騎士團長》中,我認為村上春樹把抽象的概念進行了具象化的實驗,《刺殺騎士團長》中,理念化身為騎士團長,來到我們面前,隱喻化身為長臉人、雙重隱喻的白色斯巴魯男子,有了更具體的形象,這是一個突破的地方。」
村上春樹新書《刺殺騎士團長》分享會現場
而黃昱寧表示:「隱喻可以用文本細讀的方式嘗試雙重語意,但是有趣的地方並不在於這個東西指什麼,而是他一路這樣寫下來的推進方式,他就是那麼理所當然,他不去考慮這麼寫是否合適,而是特別自然地把一件事情跟另一件不相干的事情扯起來做一個比喻。」
姚東敏提出了一個有意思的觀點,在《刺殺騎士團長》中,人物的個人生活方式沒有特別大的轉變,還是喜愛聽音樂、畫畫等。「但是在故事最後有一個非常大的突破,他的家庭結構裡面出現下一代,這是在村上之前作品中從沒出現過的,而且真的展現了一位慈父的形象,他是不是試圖進入他的下一個創作階段,在表達他現在的思考?」
「到現在我也能想像出來60厘米高的騎士團長的形象,他說話的語氣、風格,他就變成一個人物參與到故事情節當中,而且寫的人不覺得荒誕,讓你讀的時候也會不覺得荒誕,這個感覺,我連這樣寫的勇氣也沒有,這個只有他做得到。」 黃昱寧敬佩地感嘆道。(文/朱柒柒)
推薦閱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