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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 昕:雀巢永駐

第 189 期

雀巢永駐

●郭 昕

  丈夫推門進來,手上拎一個大塑料袋。

  兒子高興地撲上去。不是撲向爸爸,是撲向爸爸手中的塑料袋。

  「雀巢咖啡!」十歲的兒子很動情地叫了起來。丈夫看苗青瞪自己,忙解釋:「發的。開會發的。」兒子喊著:「我喝咖啡我喝咖啡我喝雀巢咖啡。」

  「今天太晚了,不能喝。喝了咖啡會興奮睡不著覺的。」苗青說。

  兒子撅著嘴,極不情願地看著苗青把那個裝潢考究的禮品盒放到矮柜上。

  說來讓人難以置信,在咖啡屋遍地開花的今天,苗青和兒子至今不知咖啡是什麼滋味。苗青工作的那所中學,前年把臨街的圍牆扒了,蓋起長長一溜兒門面房出租,其中一間就是咖啡屋。苗青每天上下班都要從那咖啡色的大玻璃門前走過,竟從沒動過進去坐坐的念頭。無論在學校還是在家裡,無論春夏秋冬,苗青永遠喝一種飲料:茶。是那種最普通最便宜,隨便哪個小店都有賣的過去三四毛一兩現在一塊三四一兩的茉莉花茶。苗青知道,這個世界上有許多東西是她無法也不該去追求的。

  第二天下班時,苗青騎車繞了個大彎,到全市最大的那家食品店轉了一圈空著手出來了。她只是為了看看那套雀巢咖啡加雀巢咖啡伴侶的價格。

  苗青和丈夫的上一輩都是農民。在這座城市裡唯一和苗青有血緣關係的就是舅舅。苗青師院畢業分到這座城市後,舅舅沒少照顧她。在她成家以前,舅舅家就是她的家。這月底是舅舅六十歲生日,苗青早兩個月就聽舅母說,到時要小小地慶祝慶祝。苗青想這種事自己無論如何都該表示個意思。但怎麼個意思法兒?意思大了沒那個能力,意思小了拿不出手。這套雀巢來得正是時候,當苗青看清了它的價格後拿定了主意。

  苗青進門就愣住了。桌上林林總總站著躺著那麼多東西。

  精美考究的禮品盒撕爛了歪在桌上,開了蓋撕破密封錫紙的咖啡和咖啡伴侶站在桌上,吐著徐徐白氣的暖水瓶站在桌上。與它們為伍的還有一個花碗,家裡最大號的花碗。兒子捏一根筷子正在碗里攪動著。

  「不好喝,一丁點兒也不好喝。」見苗青進來,兒子誇張地做出一副愁眉苦臉的表情掩飾自己的慌亂。苗青過去看著那一大碗稠稠的咖啡心裡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舅舅生日那天,苗青送去了兩斤半純毛毛線,花去了她當月工資的二分之一,和那套雀巢的價格畫了個約等號。可惡的是兒子,他喝了那一大碗咖啡後,就再也不動喝咖啡的念頭了。「不好喝,一丁點兒也不好喝。」什麼時候提起咖啡,兒子就是這一句話。

  剝去包裝的咖啡和伴侶,相依為命一直立在矮柜上。苗青那一段總盼著家裡有客人,最好是她或她丈夫的老同學來,苗青盼著自己像電視里常見的鏡頭那樣,隨意親切地來一句:「怎麼樣,來點咖啡吧。」可上帝一直不給苗青這樣的機會。

  那天苗青擦矮櫃時,忽然注意到咖啡瓶上的文字:請於開啟後四至六個星期內飲用。苗青一算,咳,不敢等客人了。

  晚上吃完晚飯,丈夫和兒子都看電視,苗青把桌子抹了,鍋碗刷了,拿出兩隻杯子仔仔細細洗凈了,等水燒得滾開後,衝出兩杯熱氣騰騰的咖啡,又按瓶上的說明放進伴侶,拿勺子攪勻了,端給丈夫一杯。丈夫一揚手中的煙:「沒興趣。」苗青回到廚房案板前,皺著眉頭慢慢把兩杯咖啡咽了。

  躺床上的時候,苗青的肚子咕嚕起來,一會兒折騰得她上了兩趟廁所。以後連著幾天,不知是心理作用還是別的什麼原因,苗青只要一喝咖啡,胃裡就不舒服。丈夫知道了扔過來一句:「你呀,生就喝茶的命。」

  苗青好委屈。男人,什麼時候才能理解女人呢?

  苗青堅決不許丈夫把看著心疼喝了胃疼的雀巢扔掉。

「擱那兒吧,瓶子還是挺耐看的不是?」苗青說,「不定啥時可以裝點啥的。」

於是,雀巢永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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