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行偶像周杰倫

你說不出周杰倫的音樂是什麼,但是它能保證最時髦的音樂裡面都有。這是一個處處都需要信息量的時代,音樂也是如此。華語歌壇群龍無首的狀態因為周杰倫的出現而變得清晰了許多,別用「新天王」、「小天王」這類虛張聲勢的辭彙來為周杰倫冠名,因為他是一個顛覆者,他要在這個時代版圖上畫出的是一個屬於他自己形狀的符號——而這個,正是這一代人在青春期最想完成的任務。

如果我們把鄧麗君、劉文正、羅大佑、周杰倫名字放在一起,並且告訴你,他們都是一個時代標誌性的人物,你肯定會反對這個名單中有周杰倫的名字。因為鄧麗君、劉文正確立了華語流行歌曲的最基本模式,後來不管誰再唱流行歌曲,都沒有超過這兩個人;羅大佑為流行音樂賦予了靈魂,把流行音樂的內涵拓展得更廣泛。那麼,周杰倫呢?他創造了什麼?

也許5年、10年後,人們會說:「周杰倫創造了自劉文正以來華語流行歌曲新的演唱方式,只是在當時我們根本聽不清楚他在唱什麼。」的確,很多人聽不清楚這個台灣年輕人在唱什麼,但是這並沒有妨礙他的唱片在台灣、香港、內地和其他亞洲華人地區熱賣。

為什麼在人們聽覺上出現如此大的障礙後,周杰倫仍然這樣走紅呢?也許這就需要我們討論周杰倫的音樂與這個時代的關係。以往,我們解讀羅大佑、李宗盛、黃舒駿、崔健的音樂時,總是通過他們的歌詞中蘊含的各種意義來解釋這個時代,從中尋找一種與這個時代相符合的人文的、生命的、理想的價值,當這些價值被發現之後,立刻就變成這個時代的標誌,於是就形成這樣一個習慣:當想到80年代的時候就會想到羅大佑、崔健,就會想到《戀曲80》或者《一無所有》。10年後,現在的年輕人會想到周杰倫,會想到他的《愛在西元前》或者《雙節棍》。可是當今天我們用解讀羅大佑或者崔健的方式解讀周杰倫的時候,會發現遠遠比聽清楚他的歌詞還要困難。

羅大佑也好,崔健也好,你很容易從他們的歌詞中找出這樣的辭彙來概括:批判、關懷、憂患、躁動、反叛……這些辭彙甚至構成了他們思想的骨架。那麼周杰倫呢?他和方文山把這一切都模糊了,你看到的只是斷面、碎片、分鏡頭……

羅大佑當年唱:「就像彩色電視變得更加花哨,能辨別黑白的人越來越少。」這個時代就是一個花哨的時代,色彩斑斕逐漸消解了各種曲直是非黑白,過去人喜歡求索,希望提出問題並尋找答案。但是今天的年輕人解構了前輩們的標準和價值體系,他們拋棄了令人沉重的思維方式,但是他們還沒有力量來建立一種新的體系,只能以一種簡單、平面化的方式來為自己的價值體系做一個拼接,它可以沒有黑白,但是不能沒有色彩。儘管這個色彩只是薄薄的一層,但是對於今天走向享樂主義的一代人來說,已經足夠了。辨別黑白的能力已不重要,他們只想以自己喜歡的方式來接受事物,而周杰倫就是塗抹這個時代色彩的人。

現在,你說不出周杰倫的音樂是什麼,但是它能保證最時髦的音樂裡面都有。這是一個處處都需要信息量的時代,音樂也是如此,人們可以輕易聽到各種音樂,做音樂的人也希望把他聽到的音樂「複製」到他創造的音樂中。在數字化時代標準、規則越來越清晰的時候,人們的審美和判斷卻越來越模糊,只要熱鬧和時髦,就能解決大部分問題。

華語歌壇群龍無首的狀態因為周杰倫的出現而變得清晰了許多,別用「新天王」、「小天王」這類虛張聲勢的辭彙來為周杰倫冠名,因為他是一個顛覆者,他要在這個時代版圖上畫出的是一個屬於他自己形狀的符號——而這個,正是這一代人在青春期最想完成的任務。

周杰倫,你在唱什麼?

一次,記者坐計程車,身旁的司機正在聽廣播,廣播里播放的正是周杰倫的歌曲。接下來發生的事情讓記者感到有些意外,當汽車在十字路口堵塞的時候,司機開始給電台直播熱線打電話:「你們能不能換一首歌,我總聽你們放周杰倫的歌,可我從來就沒聽清他在唱什麼,換一首周華健的歌怎麼樣?」可能你會覺得這位司機因為工作的枯燥而變得參與感太強,但他至少代表了大部分聽眾的觀點,那就是聽不清周杰倫在唱什麼。

其實今天人們聽不清的歌曲太多了,歐美的、日韓的流行音樂幾乎已經成了現在年輕一代娛樂消遣生活中的一部分,這些音樂有多少能被聽清楚呢?於是,大家也習慣了那些不知所云的歌詞,大家接受周杰倫的歌曲和接受用非母語演唱的歌曲沒什麼區別。

就連周杰倫自己也承認,有時候他也聽不清楚自己唱的是什麼,「人們聽不懂這個問題滿矛盾的,我有時候也聽不懂。我不是刻意這樣唱,至少這樣比流行歌曲好」。如果你了解周杰倫是聽什麼音樂長大的,就會知道,他今天為什麼唱不清楚了。

「最早的時候我喜歡羅大佑和張學友,15歲的時候開始喜歡黑人音樂,比如Boyz II Men和All 4 One這樣黑人團體的音樂,再後來我就不受別人的影響了。」其實聽不清楚這個問題的關鍵在於周杰倫改變了以往中國人唱歌的方式。「不能把平仄考慮進去,否則就成了數來寶。」周杰倫說。

中國人傳統的唱歌方式在周杰倫這裡給顛覆了,這顯然是他發現了黑人音樂與華人音樂相結合時出現的問題,那就是漢語的四聲與英語的升降調之間存在一種不可調和的矛盾。這個問題曾經困惑很多音樂家,很多中國人想借用黑人藍調或爵士樂風格演繹自己的音樂,聽著總不讓人舒服。當年陳淑樺錄製唱片時,曾經專門有人研究怎樣讓歌曲更藍調一些,結果嘗試得很失敗。Hip-Hop越來越流行後,這個問題越來越明顯。以說為主的Hip-Hop用漢語演繹的話,和快板沒什麼區別,所以黑人演唱時表現出來的那種韻律感便蕩然無存。比如台灣近幾年出現的「糯米團」、「L.A.四賤客」、哈狗幫都面臨快板與說唱之間的衝突。在此之前,杜德偉和陶 在對華語演唱R&B的改進上起到很關鍵的作用,這也給周杰倫提供了一個最初的範本。

「乾脆把唱變成一件樂器。」這是周杰倫的顛覆性想法,不考慮平仄,尾音處理得像黑人那樣,咬字模糊一些,今天看來可能是最聰明的想法,以犧牲發音為代價,去找出那種黑人的感覺。於是,Hip-Hop的感覺出來了,一般人也聽不清楚了。

阿爾發唱片公司總經理楊峻榮在談到唱不清這個問題時說:「不是所有的R&B都唱不清楚,只有周杰倫唱不清楚。」那麼,如果以後華語歌壇都這麼唱,是否會成為華語流行音樂的災難?楊峻榮認為:「這是一個觀念問題,當你還喜歡留聲機的時候,大家都去聽CD了。」那麼如果在10年之後,華語歌壇真的都像周杰倫這樣唱,是否可以確定現在周杰倫正在發動一場華語歌壇的革命呢?楊峻榮沉吟片刻,然後肯定地說:「是的。」

《時代》周刊在對周杰倫的採訪中認為,他一個歌手,不吸毒,不惹事生非,不反叛,居然也能如此走紅,這讓西方人覺得很奇怪。其實一點也不用奇怪,周杰倫的出現,尤其是他對漢語演唱方式的破壞,是一個必然的結果。

美國在90年代初期興起了說唱、R&B,黑人音樂前所未有地流行,排行榜幾乎成了一個「黑」社會。但是黑人音樂往往不會像白人音樂那樣更容易在亞洲地區傳播,照一般規律,在西方時髦起來的音樂,在亞洲地區普及一般都需要3年左右的時間。但是這股黑人音樂潮流在亞洲生根發芽的周期遠遠多於以前流行的任何音樂,直到2000年左右,它才開始被華人地區繁衍,黑人的音樂文化開始從方方面面影響亞洲華人地區青少年,當然這和日韓等國家更早接受這種黑人音樂的影響分不開。現在,年輕一代聽Hip-Hop歌曲,跳Hip-Hop舞,穿Hip-Hop服飾,已經成了一個很時尚的象徵,此時,就缺一個心中的領軍人物。

反過來再看華語歌壇,90年代末期正處在新舊交替的階段,作為華語流行音樂的製造「大戶」,台灣地區在這期間遭受到前所未有的盜版襲擊,唱片業經營每況愈下,很多唱片公司因此推行保守策略,即寧可出那些在市場上千篇一律的唱片,也不去創新。台灣地區唱片業一度進入了低谷。曾經一度敢與世界五大唱片公司抗衡的滾石唱片公司便在這個時期衰落下去。很多唱片公司已經拿不出更多的資金來扶植一個新人,一些新面孔在出版了一張唱片後,唱片公司發現唱片不好賣,便立刻把歌手束之高閣。

此時的歌壇,就像黃舒駿在《改變1995》中唱的那樣:「全台灣(地區)都在R&B,全美國都在Rap。」這時,也就需要一個潮流性的人物出現。

楊峻榮對吳宗憲說:「這樣的歌手,你還等什麼!」

台灣有個脫口秀明星吳宗憲,他主持過一個節目叫《超級新人王》,通過這個節目來發現一些演藝界新人。周杰倫有機會參加了這個節目,為了引起吳宗憲的注意,他寫了一首非常奇怪的《菜譜歌》,吳宗憲由此發現他是一個可塑之才,便把他和當時的詞作者方文山簽了下來。這是1998年,第二年,吳宗憲與周杰倫又簽了一份歌手合約,當時周杰倫簽約的是吳宗憲的阿爾發唱片公司,這個公司並不大,而吳宗憲一直忙於其他事務,這家公司最初沒有太具體的業務。後來,吳宗憲把這家公司交給他的朋友,也就是現在的阿爾法唱片公司總經理楊峻榮,讓他幫助管理。

楊峻榮在接受記者採訪時回憶:「我第一眼看到杰倫是2000年7月1日,當時他睡在唱片公司,瘦瘦的,我每天看他在辦公室里晃來晃去,戴著鴨舌帽,不怎麼說話。說話也很簡單:『好,不好,是,不是。』我當時剛剛接手公司,很多情況都不了解。一次我問他:『宗憲跟你說過出唱片的事情了嗎?』他說:『憲哥說我寫夠10首歌就發片。』我問他寫了幾首了?他說寫了一首。於是他從他雜亂無章的東西里找出已經錄製好的樣帶,放給我聽。這首歌就是他後來的第一首單曲《可愛女人》。4分鐘後,我對他說,馬上做,10月份發片。之後我打電話給吳宗憲:『這樣的歌手,你還等什麼!』」

2000年11月,周杰倫的第一張唱片出版,阿爾發公司因此也變成了一個大公司。

今天再回過頭看他弟子的成名之路,楊峻榮不無自豪地說:「周杰倫的確為華語歌壇帶來不少影響力,原來寫歌詞都要有韻腳,大部分唱片公司都很保守,包括詞作者也一樣。周杰倫的音樂展示了很多可能性,他告訴人們,原來音樂也可以這樣做。對我來說,這個年輕人在音樂上的自由度,在華人音樂家中我沒有見過,他音樂中對很多聲音的處理、運用、想像力都是前所未有的。周杰倫在華語歌壇做了很多示範作用,他把很多東西勇敢地扔進了音樂里。」

「我在做他的第一張唱片的時候就感覺他能紅。我對宗憲說:如果這個人做不出來,我就不跟你玩了。」楊峻榮為什麼認定周杰倫會走紅呢?「『大眾』兩個字很重要。」他向記者介紹,當時的台灣歌壇真正有實力的只有陶 和王力宏,這兩個歌手都曾在國外生活過,學歷很高,因此音樂也很西化。周杰倫與他們不一樣的是,他土生土長在台灣,父母離異,只有高中文化,如果拿這個背景和其他歌手相比,肯定是周杰倫的弱項。「現在的唱片公司在歌手宣傳上儘可能把歌手的形象完美化,如果我們把不好的東西說出去,會不會起到負面作用?於是我們決定,把最真實的周杰倫告訴人們,有好的音樂,我們什麼也不擔心。」

接著楊峻榮向記者分析台灣市場:「唱片消費者大部分都念高中,很多人的家庭並不富裕,還有些人的父母真的離婚……大部分人的背景和周杰倫一樣,這讓消費者對周杰倫有一個認同感,拉近了彼此之間的距離。缺點在這時變成優點,因為最終又回到了音樂上。一個藝人,事事都很完美、很堅強,就失去了平衡感。周杰倫的音樂太堅強,而性格又很害羞,這是一種彌補和平衡,讓人們感到了親和力。年輕人認同他,他們的父母也不反對孩子喜歡周杰倫,而周杰倫做好了一件事——音樂,他成功了。」

近幾年,台灣地區由於唱片業的萎靡,很多公司都不敢在歌手身上投入太大,但是周杰倫完全可以讓唱片公司良性循環,前兩張專輯都成了當年唱片銷量之冠。楊峻榮告訴記者:「周杰倫的唱片一張比一張賣得好,新專輯《葉惠美》銷量已經超過了上一張專輯的同期銷量,這在台灣地區是真真確確的,是比較特殊的現象。」所以周杰倫在唱片市場上可以做到大進大出,楊峻榮很驕傲地說:「我敢肯定,周杰倫唱片的製作費用不是全台灣最高的,但是他的MV(音樂錄影帶)的製作費用肯定是最高的。」楊峻榮的經營理念是:讓歌迷物超所值。甚至他在唱片盒的設計上都非常挑剔,「我要讓歌迷在打開CD盒的時候手感一定非常舒服,所以在模具設計上非常講究。」

周杰倫說:「我現在的音樂,可以打90分。」

談到周杰倫,就不能不談到「酷」。記者在閱讀新浪網舉辦的「我愛周杰倫」徵文時,發現許多歌迷都喜歡周杰倫的酷,每個人對周杰倫的酷都有自己的理解,他的音樂、他的表情,都被賦予了酷的含義。

周杰倫怎麼看自己的酷呢?「我覺得酷是不多話,沉穩,不要跟別人一樣。我不太刻意在穿著上有什麼不同,現在的人是這樣,只要你跟別人不一樣,他們就會去追隨。」楊峻榮對周杰倫的酷的理解是:「他不太愛講話,很有個性。現在每個年輕人都有更廣泛的空間發揮腦子裡的東西,都想雕刻出自己的形狀。不過我覺得現在的年輕人都像周杰倫這樣不愛講話,我不太喜歡,年輕人應該去追求自己的形狀。我更希望年輕人能感受到杰倫的誠實和自信。」

酷可以用來解釋今天一切解釋不清的事物,酷消解了前輩們思想中的沉重一面,所以你很難從周杰倫的音樂或方文山的歌詞中尋找到沉重、深刻的內容,如果仔細聽,會發現周杰倫的音樂很雜,方文山歌詞的主題涉及得也很廣泛,這些看上去雜亂無章的內容,最終用酷統一到一起。

周杰倫的音樂確實涉獵很廣泛,這也是他能很快超越陶 或哈狗幫這樣的時髦音樂脫穎而出的原因,陶 的音樂是很典型的R&B,哈狗幫是典型的Hip-Hop,而周杰倫的音樂中不僅有這兩種音樂,還有其他風格。楊峻榮說:「大家把周杰倫定位在R&B可能是因為他的第一張唱片,這張唱片R&B的味道重了點,現在他的音樂已經脫離了R&B。他的每張專輯都不一樣,風格也有所不同,他的音樂在跟著他一起成長。」

周杰倫對自己的音樂也非常自信:「我的音樂會慢慢加入很多東西,會比較搖滾,但是這不證明我喜歡搖滾。在一首歌里能融進很多元素,並不是每個人都能做到,我覺得我已經走在前面了,現在的音樂可以打90分。」

方文山的歌詞讓周杰倫變得更酷,在很多地方,方文山的歌詞很像香港歌詞作家林夕寫暈了時候的狀態。方文山的歌詞有一個特點:前言不搭後語。當記者讓方文山談談他的創作時,他的很多想法實際上為我們解釋了這個時代年輕人的審美習慣。

「我跟杰倫合作和其他歌手合作的最大不一樣是他的空間比較大,以前唱片公司覺得歌詞很另類,怕人接受不了,在開會的時候就給否定掉了,但我和杰倫的第一張專輯就是這麼玩出來的。」方文山告訴記者,他寫歌詞通常分為兩類,一類是工作,就是別人約他寫的歌詞,這種創作有很多約束,像命題作文。還一類是他稱作創作的歌詞,就是他可以自由去寫,不管什麼主題。談到這類創作歌詞,他說:「我寫什麼主題的歌詞會收集這方面的資料,我會把它當成電影腳本去寫,所以我的歌詞很有畫面感。」

的確,方文山的歌詞雲里霧裡讓人找不到傳統詩詞中的賦比興,但是很受年輕人喜歡。「現在的年輕人受影像影響很大,他們反叛傳統的敘事風格,他們喜歡不是很邏輯的剪輯,我自己也是受影像的影響很大。而我和周杰倫相互影響,寫出來作品相互之間都很吻合。」方文山的歌詞比較強調畫面,每一句話幾乎都是一個獨立的畫面,相信現在的歌迷讀他的歌詞跟看日本動漫沒什麼區別。

方文山認為,通過跟周杰倫的合作,也讓他自己的空間拓展得很開:「現在創作的空間大多了,以前有關暴力、血腥主題的歌詞別人不敢用,現在也可以用了。」

像周杰倫與方文山這樣珠聯璧合併能做出很符合時代口味的音樂的搭檔不多見,雖然他們的每一張唱片都能招來褒貶不一的評價,但是每張唱片都是在爭議中獲得成功的。而現在,周杰倫的價值已經升到4億台幣,而且這個升值只用了短短3年時間。

周杰倫說:「兩年後成為羅大佑式的人物。」

一個時代有一個時代的特徵,楊峻榮向記者回憶過去幾十年台灣地區歌壇的變化,他說:「80年代興起民歌運動,在民歌運動之前,創作只集中在劉家昌等少數人身上,80年代中期,校園民歌進入了死胡同,同時民歌影響到流行音樂,二者之間原來的鮮明界限模糊了。從1988年開始,市場開始發生了變化,台灣出現了很多餐廳秀,很多歌手都去餐廳賺錢,流行音樂的創作出現了停滯。90年代後,餐廳秀沒落了,歌手只好從唱片公司掙版稅,唱片銷售成了歌手收入的很大來源,想多收入就多寫歌,於是台灣歌壇在很短的時間創作力量又爆發出來。與此同時,台灣地區的媒體也發生改變,1988年以前,台灣地區的強勢媒體只是無線的三個台,傳播資源掌握在別人手裡,於是人捧人的現象很嚴重。現在媒體多了,變成了自由市場,新人靠捧是捧不出來的。所以,這些變化也導致像周杰倫這樣有實力的創作歌手出現。」

周杰倫在少年時曾夢想自己能成為一個羅大佑式的人物,當記者問到他為什麼希望做這樣的人物時,他說:「他是當時流行樂壇的頭頭,一個時代需要一個這樣的人物。」再問到他今天是否已經成為樂壇的「頭頭」時,周杰倫說:「我覺得還要過一兩年,我的音樂還沒有達到巔峰狀態。」

楊峻榮認為:「我並不希望周杰倫扛起那麼大的招牌,要定義一個時代,這是非常沉重的事情。在我眼裡,他仍是一個新人。現在用他來定義一個時代,為時過早,我覺得再過10年,會充分一點。」

周杰倫的野心和楊峻榮的謙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兩年之後會發生什麼,誰也不知道,10年之後發生什麼,更是不可知。但是我們都能看到的是,現在的年輕一代在消費觀念上越來越西方化,舶來文化被新一代年輕人接受早已沒有任何障礙。只要這個市場需要,周杰倫就能做出更洋更時髦的音樂。作為一個歌手,周杰倫的音樂和過去的時代代言人相比顯得輕浮了些,它可能無法在將來讓人從他的音樂中還原回那個時代的特徵,但至少現在,他可以做到成為一個時代的符號——讓未來的人了解這個時代年輕人曾經追逐的時髦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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