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禮上流淚的父親們

郁海紅

　　近來，接連參加了五位朋友孩子的婚禮，驚訝地發現，每一個婚禮上，都有一位默默流淚（或眼含熱淚）的父親，確切地說，是新娘的父親。

　　要說如今的婚禮，真是一場比一場熱鬧，一場比一場出彩，許多環節雖然雷同，比如婚禮大廳各處，都擺放了新郎新娘的婚紗照，大屏幕上面，滾動播放著一對新人從孩提時代直到長大成人各個時期的生活照，但年輕人都越來越喜歡西式婚禮的一些環節，以往敲鑼打鼓放鞭炮的婚禮現場，被溫馨的音樂取代，交換戒指取代了喝交杯酒的環節，就連曾經千篇一律的紙質喜糖包裝，也被寓意「一輩子幸福」的玻璃杯或水晶杯的包裝代替，當人們手拿一杯杯新人散發的喜糖時，會不由自主地祝福新人白頭到老、幸福生活一輩子。

　　當婚禮進行曲開始時，由新娘挽著父親的手，緩步前行在布滿鮮花的紅色地毯上，當走到前方新郎面前時，新娘的父親，將女兒的手，交給未來的女婿，每當此時，全場自是一片歡騰，新郎的父母更是喜笑顏開，而新娘的父母，此時一臉落寞、不舍，看新娘母親，早已淚流滿面，而新娘的父親，似乎也是情難自禁，但礙於「男兒有淚不輕彈」，往往轉身後，在無人注意的角落，悄悄抹淚。

　　不是我不厚道，在人家的婚禮上專門觀察新娘的父親，實在是因為那天看了王剛的訪談，說起自己在倫敦參加女兒的婚禮，將女兒的手交給女婿後，一個人轉身跑到樹林里號啕大哭了一場，他還「咬牙切齒」地說：西式婚禮中，那個將女兒的手交給未來女婿的環節，實在是令人百爪撓心……

　　我問過夫君：等將來有一天，我們的女兒出嫁時，你會哭嗎？他想了想，很傷感地說：肯定會捨不得的，不過我盡量忍著，不哭。我自己也常想，若干年後，我會以怎樣的心情，來把我的女兒，放心託付給這個世界上另一個目前我還未知的男人？每一個女人，都曾經是她父母心愛的女兒，只不過從她出嫁那日起，她父親就把愛她和保護她的那份責任，轉交給了另一個男人。僅此一點，我其實很喜歡婚禮上這樣一個儀式：父親攙扶著女兒，將她的手交付到另一個男人手中，這是對這個女人愛的傳遞、延續。

　　劉墉曾在《父女情》里說：「或許女兒真是父親前世的情人吧！所以，父親會把女兒的男朋友看成敵人；所以，父親會在牽女兒走過紅地毯時哭成個淚人。」

　　那天看一段視頻特別令人感慨：一周歲大小的女孩，站在自己的小床上大哭，一會兒父親來了，站在床邊怎麼哄都不行，只見身高馬大的父親，一腳踏進狹小的嬰兒床，蜷縮在那裡，小女孩立馬撲在父親胸前，安穩地沒了哭聲，其間，只要父親動一下，她就會拚命用手抓住父親，盡量將小小的身體全部趴在父親身上，父親只好繼續蜷縮在小床上……

　　這段視頻後面跟帖無數，一位網友這樣寫道：人這一輩子一定要有個女兒，從小留著長發，還有劉海兒，給她穿小靴子，春天帶她到處玩，給她編花環戴著，夏天給她買冰棍吃，秋天帶她走在滿是落葉的石板路上，冬天帶她打雪仗，逗她氣呼呼地說：我不跟你玩了，你是個壞人。上學了給她梳麻花辮子，聽她咿呀呀地念課文……後來，她嫁人了，你卻哭成淚人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