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一起探討股票女股友,讓我們為了友誼,把愛做完!

今夜,在若爾蓋,我遙想記憶中類似這樣的那一位遙遠的女股友——

【曾一起探討股票的女股友,讓我們為了友誼,把愛做完!】    ○雷立剛       1   今天,雖然我的住地附近仍然四處飛舞著蒼蠅,但我特別高興,幾乎要高興得忘乎所以了,因為我終於有了自己的衣櫃。

   自從辭職從事職業炒股以後,我就為居住狀況煩惱,我租住的地方緊臨全市的垃圾中心,儘管我住六樓,還是不時有蒼蠅從不知哪個縫隙里鑽進屋裡來,真讓我疲於應付。此外,最難對付的是我的兩個寶貝,一個是股票書,我的股票書實在太多了,好在我有兩個巨大的活動書架,雖然搬書很費事,這些關於如何炒股的書總算還是都有容身之地的。

但我的另外一個寶貝,衣服,就沒有這麼好的運氣了,單位的職工宿舍里有壁櫥,所以我從來沒覺得衣服沒地方擱,如今從那裡搬出來,衣服只能零亂地堆在床上,幾乎佔了一個人的地兒,使我在和小蒼做時,因為床上的可用空間狹小而很不舒適。我這才發覺,衣櫃原來是個必不可少的傢具。

有好幾次,我一邊在小蒼身上使勁,一邊想著:我要去買個衣櫃,我要去買個衣櫃!可是,每次湊合著把愛做完,我又懶得去買衣櫃了。我悲哀地發覺,我在原來那個單位養成的拖拖拉拉的毛病,已經滲到我生活的每一個細節里去了,就象蒼蠅在我的四周飛舞一樣,它們無時無刻不包圍著我,使我徹底變成了一個懶惰的人。    2   我過去的單位是內地某省的一個機關,在那裡,拖拖拉拉是一種再自然不過的節奏了。大家好象都很有條不紊,沒有什麼必須加快速度的動力。每個人按照軌跡一板一眼地走著,自我感覺良好。雖然工資不算高,一個月什麼都加完了,也就一千出頭,但福利不錯。我們辦公室三個人,老唐,老馬和我,除我之外,他們每人一個月報銷的醫藥費都起碼五六百元。老馬我知道,他有慢性病,而老唐則是幫他的三姑四舅小姨子們開藥,一大家子,只要有一個人在我們單位,所有人生病都不用愁了。另外,時不時地,我們還要到各個市縣檢查工作,下到市上,我們的虛榮心和腸胃總是能得到巨大滿足,不僅有吃不盡的特色菜,最後走的時候,即便是去檢查「精神文明建設」,總還是架不住基層幹部的滿腔熱情,無可奈何地帶一點土產回到省上,他們總是說得振振有詞,「加強上下級之間的聯繫,也是一種精神文明創建嘛」。

   總之,絕大多數的正常人,在這個人們普遍安於現狀缺乏創業精神的內陸省份,都會覺得我們單位是個實惠並且還算有前途的地方,所以,當得知我要辭職,幾乎全機關的人都吃驚得瞪圓了眼睛,然後,面容複雜地對我仔細打量,彷彿以前不認識我似的。而每當我轉身離開之際,身後便會響起一種細密的低低的「嗡嗡」聲,象是一群蒼蠅在不遠不近的地方飛舞。我知道,那是同志們在發揮想像力為我的辭職原因書寫新的版本。    3   最初,大大小小的領導都苦口婆心地挽留我,就象在挽救一個失足青年。我知道,其實他們並不是覺得我有多麼重要,而是不習慣有人要從他們寄託了很多感情的地方溜之大吉,那簡直構成了一種對他們人生價值的否定,是他們不願意看到的。他們善良地一再問我為什麼要辭職,希望找到解開我思想疙瘩的鑰匙。

   但是,不是我不想告訴他們原因,而是我無法把想要全心炒股作為一個理由拿出來說,如果那樣,他們會覺得我是外星人。好象是有一天早上,我一覺醒來,突然發現有一隻蒼蠅不知何時飛進了我的單身宿舍,它在我寧靜的15平米的空間里到處播種著「嗡嗡嗡嗡」的聲音,不知疲勞,永不停息,讓我突然想起我們那成天「嗡嗡嗡嗡」嘮叨個不停的處長。在那一瞬,我終於發覺自己原來早已經極度厭倦了這種按時上下班的生活,我想,他奶奶的,憑啥我就不能夠自由支配自己的時間去專心炒股呢——那麼,乾脆就辭職吧。我點燃一支煙,只吸了一小半,就輕鬆而堅定地下了這個決心。

   我有個好處,就是做什麼重大決定不需要找人商量。大學畢業後,我就一個人獨在異鄉,父母管不了那麼遠,他們在一千公里之外。而我的前度女友小茫就更遠了,她大概在一萬公里之外。當時,她出國已經半年,大概出去第二個月,基本上就很少給我打電話了,大概出去第三個月,她發來一個簡單的電子郵件,很隨意地說,我們分手吧。  

  4   很多人可能會以為我是失戀導致心情不暢從而提出辭職,哎,我都懶得解釋了,愛?愛什麼呀愛,我跟小茫談了一年半戀愛,說實話,除了頭一年確實有那愛情,後面的半年,基本上就只有性了。即便在頭一年裡,每到周末,她就到我的單身宿舍來,我們做,剛一作完,她也會立即就拿起厚厚的GRE詞典看,看得津津有味,似乎比做享受多了。有一次我忍不住說,小茫,如果你出不了國,天理不容!一個人能拿出比性大三倍的熱情來學外語,能出不了國嗎?   小茫就有點歉意地看著我,她的眼睛真美,她說,沒辦法,可能我在那方面確實有點冷淡吧。   我就惡毒地說,何止是「有點」呀,你根本就是個徹底的冷淡!

   我記得小茫當時突然說了句有些傷感的話,她說,以後你還會遇到許多女孩子的,盡量不要找太漂亮的,太漂亮的女孩,大多會冷淡,因為她們老是被男人索取性,所以她們很容易討厭性,人都是逆反的啊。

   這話讓我感傷,因為那時我還十分愛小茫,而她卻已經在為沒有她的我做打算了。她29歲,比我大2歲,人生閱歷卻起碼比我豐富10年,她知道她其實並不愛我,所以不期待我也出國和她相會。顯然,那時她已經清楚地意識到我們的結局了。   象她這樣近30歲的女人還拼了命要出國,肯定有些很獨特的原因,我不知道是究竟什麼原因,但我漸漸知道,她可能僅僅因為在出國前懶得再換男朋友,所以才維繫著我們的「愛情」。明白這一點之後,我就悄悄地將自己的心逐漸收了回來,象收荒匠一樣,一天收一點點,終於,在她出國前半年,我就已經基本上不愛她了,我為此而放心地鬆了一口氣,沾沾自喜地想,她出國後即便我們分了手,我肯定也不會難受,因為我不愛她了,所以也就不會受傷害了。

   臨近小茫出國的那幾天,儘管已經沒什麼愛了,但畢竟一起處了這麼久,而且對彼此的將來,又都心照不宣,所以我的單身宿舍里瀰漫著一種從此陌路的憂傷氣氛。彷彿是為了抵抗這種氣氛,我們的床上活動比平時做得多一點點,那時,我們真的不象是情侶,而象是姐弟,有時,做著做著,我幾乎要忍不住笑出來,因為我覺得彷彿是壓在自己的姐姐身上,罪惡而又滑稽,罪惡到忘記罪惡,滑稽到想笑。

    5   所以說,我對和小茫分手早有準備,我的辭職根本就與此無關。但是,同志們偏偏就是不信。不僅同志們不信,連我多年的老朋友小蒼也不信。小蒼,哎,這個在我眼皮底下長大的小女孩,不,確切地說應該叫小女人了,她才23歲,婚齡卻已經有了兩年。我們認識10年有餘,她那麼了解我,居然也不相信。這讓我感到很失敗。

   那時,我已經很不容易地辦完了複雜的辭職手續,正準備搬出單位的宿舍。為了租到合適的房子,我費盡腦筋,首先,地點不能太偏,否則我到書店和圖書館都將很不方便,其次,房價不能太貴,否則我無法長期承受。找來找去,最後找到現在這緊靠垃圾中心的房子。

   我們這城市的垃圾中心,是50年代的垃圾山,當時算遠郊,隨著城市的急劇發展,現在已是交通發達之地了。由於種種原因,幾次要遷,都沒把它遷走。不過倒是給了我機會,因為那附近瀰漫著垃圾味道,所以無論是租房還是買房,都比同等距離內的其他地方的房子便宜得多。我於是快快樂樂地在垃圾場附近租了房子,是一個三居室里的一間,月租金才200元,房間有12個平方,不算小,但把我那兩個大書架一放,再把床和書桌一放,活動空間也不大了,幸虧我其他東西不多,只要能把炒股的電腦擺上,就沒什麼不合適的。

   我壓根也沒有想到,小蒼會成為我新居的第一個客人,並且和我合謀著,在這個蒼蠅包圍著的地方,給他的丈夫戴了一頂環保組織常用顏色的帽子。她丈夫是個富人,而我是個窮人,所以我雖然有幾分不安,但內心並沒有太多的內疚。    6   小蒼的丈夫是個很精明的人,如此精明的人,卻依然無法防範自己的老婆紅杏出牆,這實在是婚姻這東西必然附帶的悲劇。我越來越懷疑,所謂婚姻,就是產生外遇的溫床。沒有婚姻,肯定就沒有外遇,而有了婚姻,就象籠里的鳥想出去飛翔一樣,外遇成了一種隱秘的渴望。

   小蒼離我這兒不算太遠,在三公里之外富人聚居的南區「錦綉花園」里,那是新加坡人搞的一個別墅群。他老公在裡面有兩幢別墅,一幢買來自己住,另一幢據小蒼說本來是打算買來送給某領導的,但那個人後來垮台了,他老公就將遞出去一半的手縮了回來。   你看,小蒼的老公就有這麼精明。否則,小蒼也不會嫁給他了,她不是那種只認錢的女人。而他老公除了有錢之外,各方面確實也都還不錯。

   對小蒼,我實在是了解得不能再了解。十年前,在一千多公里之外的那座小城,她家搬進了我家所在的那個鐵路局家屬大院里。那時,我大概18歲,讀高三,她呢,約摸13歲,發育得早,已經亭亭玉立了,一來就吸引了我們大院里所有男生賊兮兮的目光,其中當然也包括我的目光。

   沒多久,我就考到如今所在的這個城市裡一所大學,讀法律系。每年我只回去一兩次。每次回去,都會發現小蒼出落得又好看了幾分。念大三的那個暑假,我回到老家,某個夜晚,站在陽台上乘涼,記得那時夜色已深,我突然看到一個男子送小蒼回大院,他們在她家樓下的樹蔭下擁吻了好幾十秒鐘。那一刻,我心裡突然襲來一種說不清的惆悵,雖然,我那時早已有了女朋友。   那以後,我因為忙於大四實習和畢業分配,隔了近兩年沒有回去。等我再見到小蒼時,已經是我工作滿一年的夏末了。小蒼的父母帶著她一起,突然找到我,原來小蒼考到我的母校讀中文系,專科。我是他們一家在這座城市唯一的熟人,於是我只好接受了她父母的囑託,被動地擔當了小蒼哥哥的角色。    7   說實在的,我真不想當小蒼的哥哥,我一度想當她的男朋友,或者老公,都願意。但是,一種角色一旦確立,想要改變就很難了。我只好任由她撒嬌,任由她動不動從學校跑到我宿舍洗澡,甚至任由她當著我的面換外衣,然後,任由她出去和別的男人跳舞,談戀愛,或者上床。   專科讀三年,時間一晃而過,她要寫畢業論文了。我知道,她這三年,基本上都在鬼混,哪裡寫得出論文。果然不出所料,她央求我幫她寫。我答應了。論文寫好那天,下著小雨,下了班,我騎著自行車,到了女生樓下。小蒼很快就從樓上下來了,不象平時那麼磨摩蹭蹭。而且,我注意到,她還仔細打扮過一下,這在以往她和我相處的時候,可是從來沒有過的,以前她每次和我在一起,都遠不象和他的男友在一起時那麼注重打扮。而現在……我心裡不禁一喜,想,莫非她對我有了感覺?

   正這麼猜測著,突然有一輛輕巧的寶馬無聲地駛了過來,我都還沒有發覺,小蒼已經一下子感覺到了,她回頭看了一眼靠近過來的寶馬,臉上陡然神采飛揚,眼睛裡充滿了水一般盈盈欲墜的幸福。   我新認識了一個好朋友,小蒼說,哥,一起去吃晚飯吧。   又處了一個男朋友啊,我說,換得可真快。   哥,這回不換了。小蒼說,我就定下他算了。   ……   最後,我沒有和他倆一起去,我忘記我找的是個什麼理由了。我只記得,當寶馬象幽靈一樣一閃而過之後,雨突然下的大起來,大得我措不及防,被淋成了落湯雞。我心裡感到一種屈辱,我想,對於小蒼,如果說我曾經隱隱約約地愛過她,那麼以後我再也不會愛她了。同時,我還老羞成怒地決定,這個哥哥的帽子也不要了,哥哥有什麼當頭!   那以後,我很久沒再和小蒼聯繫。    8   小蒼畢業後沒多久,就和那個「寶馬」結婚了,我收到了她的請柬,但我正好要參加一個基層巡檢組,她的婚禮肯定去不成。本來想打個電話向她解釋一下,但打她的傳呼,號碼已經註銷了,我一想,是啊,她嫁給了那麼富的人,怎麼可能還在用大學時代的破傳呼呢,她肯定已經早用手機了,而她卻忘記了告訴我號碼。這不禁令我興味索然。雖然要四處打聽她的號碼還是能打聽得到的,但我已經懶得勞師動眾了,我沒有向她解釋,就下基層去了。

   在基層的縣政府招待所,有一次我喝醉了,我獨自扶著欄杆,搖搖晃晃地站在頂樓,象一個紙人。風吹過來,幾乎要把我象風箏一樣吹到空中去。我突然嘔吐起來,一邊吐,我一邊想,以後我可能再也不會和小蒼有什麼來往了,這個一直喊我哥哥的女孩兒,就這麼走出我的生活了,人與人之間,就象廣袤天空上的雲朵一樣,飄來飄去,分分合合,誰也把握不住誰。想到這裡,心底不禁湧起幾分蒼茫,無奈而又悲涼。

    9   但是,命運卻總是喜歡和人開玩笑。在我對小蒼已經完全不打什麼算盤的某一天,小蒼卻突然給我打來電話。那是去年初的事情了,我已經認識了小茫,並且愛上了這個比我大兩歲的女人。有一次,我正在和小茫作,突然手機響了。手機就在枕頭旁邊,可我不想接。反而是小茫突然睜開了眼睛,說,接吧,萬一有什麼重要的事呢。   你可是一有風吹草動就比誰都清醒啊,我責怪小茫,你怎麼這麼不專心!   小茫說,別耍小孩子脾氣了。然後幫我拿過電話,塞到我手中。

   我繼續趴在小茫身上,很不情願地接過手機,另一隻手想抓一個枕巾塞小茫嘴裡,小茫搖頭,說,贓,放心,我不會發出聲音的,你看我什麼時候發過聲音?   我一想,也是,那時候我和小茫大概已經做了七八次愛,她好象從來都是靜寂地仰躺著,既不作聲,也拒絕別的姿勢。我以前還沒特別注意到,如今經她一提醒,不禁有幾分沮喪。我接通電話,很不高興地說,喂——

   電話居然是小蒼打來的,她說,哥,你好象不高興,打擾你了?   我說,沒什麼,有事嗎?   小蒼說,也沒什麼事,就是心情很煩,想見見你。   當時,我和小茫幾乎頭抵著頭,電話里的聲音很清晰地傳過來,小茫肯定聽得十分清楚,那天也不知道小蒼吃錯了什麼葯,絮絮叨叨個不停,誰聽著,都會誤以為我是她的老情人。

小茫什麼都聽著,卻很明顯地什麼都不在意,她的眼睛睜得大大的,象看一件物品一樣平靜地看著我。在那一刻,我第一次發現小茫不愛我,否則她不會如此無所謂。那不是裝出來的無所謂,假裝的東西,其實是看的出來的,她的眼睛說明了一切,她並不在乎我。我感到一種莫名的悲憤,帶著一種惡作劇的心理,我陡然發力,狠狠地一下一下地用勁。有趣的是,恰在此時,附近建築工地上打地基的那個龐大的打樁機,居然適時地響了起來,我伴著它的節奏,感覺自己也象一個打樁機。終於,小茫忍不住呻吟起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那時我和她合作的上百次里,她唯一發出聲音的一次。    10

   實際上,那次接電話時的床上活動,除了使我頭一次意識到小茫並不愛我,還使我第無數次驗證了一個結論:小蒼根本沒愛過我。因為,後來,稍微有點經驗的人,都聽得出我正在幹什麼,而小蒼居然能毫不在意地繼續嘮叨,顯然,她根本不在意我和別的女人在一起,她只想找個人說話,我是她認為適合說話的可靠的人,僅此而已。記得那次我終於做入尾聲時,小蒼也終於說累了,她說,哥,這兩天有空的話,我們見見面吧。

   大概三天以後,我和小蒼見面了,我們先在麥當勞吃了點東西,而後一起來到我的宿舍。這是自從那次幫小蒼寫好畢業論文後她第一次來,屋裡的東西幾乎一切依舊,只是多了很多小茫身上的氣息,窗外的晾衣桿上還掛著小茫的幾件衣服,其中一個胸罩正在風中搖曳。小蒼的眼神顯得有些迷茫,彷彿在懷舊,她說,我在這裡換過衣服的啊……我感到小蒼肯定有什麼心事,她的生活中一定發生了什麼,但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段時間的隔膜,使我覺得和她陌生起來。我們相向而坐,突然湧起一種感傷的味道。而這時,小蒼突然莫名地笑了一下,說,哥,你的炒股書可真多。   我說,是啊,真多——你怎麼突然說這個?你也炒股了?

   小蒼說,是啊,因為無聊,我也開始炒股了,但我從不看股票書,接著,她沉默了十幾秒鐘,突然說,你那麼多書里,有那種書嗎?   她的話實在太跳躍了,我的確一時沒有搞明白。我問,哪種書?   小蒼眼睛裡剛才眨眼即逝的光芒卻一下子不見了。她說,哥,我要走了,送我下去嗎?   我說,你,說的是黃——書——?   小蒼的臉色微微一紅,說,哥,我得走了。然後她就往屋外走。走到門口的時候,她似乎稍微猶豫了一下。後來我想,那一刻,只要我一個箭步跨上前去,摟住她那柳條般的腰肢,她肯定就會象水一般化掉。但是,當時我卻沒能判斷清楚形勢。我稍微遲疑了一下,在我的遲疑中,小蒼已經出去了。    11   我之所以遲疑,是因為我覺得小蒼不可能突然願意和我上床,以我多年來對她的了解,我無法相信她當時真的是在暗示我那種訊息。   直到我搬到垃圾山之後的那天,在「家樂福」與小蒼突然相遇,我才明白小蒼問我有沒有黃書時的確是在暗示。明白這一點,居然已經整整相隔一年,而這一年,我們又一次完全沒有聯繫。所以,我懷疑上天讓我和小蒼再次走到一起,確實是老天爺酷愛與凡人開玩笑的習慣使然。我和小蒼的聚聚散散,無疑是上蒼跟人類做的眾多遊戲中很不起眼的一個。

   那天,我之所以到「家樂福」去,僅僅因為我想去避暑。說起來,我辭職之後的境遇當真可憐。由於原單位工資不算高,而我平時花銷又沒有計劃,往往寅吃卯糧,所以工作近5年,存款竟只有三萬。臨辭職時,我決定將存款變成投資,便在27元的價位上,買入了1000股「天壇生物」股票,剩下不到3千元,作為流動資金。   誰知道,「天壇生物」一買入之後,沒幾天就跌到了25元,將我套牢。而我手裡的那點錢,在交完按季度收的房租600元之後,就只有一千出頭了,所以,我雖然很想為自己的租屋買個窗式空調,也難如願。這個夏天又特別熱,於是,我只好溜到「家樂福」超市,去享受它的中央空調。   那天,我正在空調最足的一個角落裡晃蕩,突然有人喊我,哥,你怎麼在這裡?我看過去,一個女子俏生生地站在面前,是小蒼。  

  12   隨後,小蒼就請我到「家樂福」隔壁的酒吧喝酒。當然,那裡的空調就更宜人了。一年不見,小蒼不僅更豐滿了一些,也更風韻了一些。她點燃一支煙。很隨意地吸了起來。   我十分驚異,小蒼以前雖然玩的瘋,但從不吸煙的,所以她再瘋還是象個清純的女孩。而現在呢?確實象個妖嬈的女人了。我心裡其實有幾分欣賞,但我嘴裡說,咦,怎麼連你也裝起酷來了?

   裝什麼酷呀,小蒼說,你怎麼到現在還象劉姥姥那麼土?現在要裝酷的話,得吸粉,再差勁,也得吃搖頭丸吧?   我一向嘴拙,說不過她,於是悶頭喝酒。小蒼也喝,悶著頭喝,象上次一樣,顯然有什麼心事。我記得,一年前她問及黃書的那天,也是如此鬱鬱寡歡。我說,小蒼,究竟怎麼了,你?   什麼怎麼了?小蒼悶著頭繼續喝。   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想說,又不好說?

   小蒼抬起頭,突如其來地笑了一下,笑得有些頑皮,她說,如果你還能喝一紮啤酒,我就告訴你發生了什麼。我也笑了一下,二話不說,又要了兩紮。我心裡想,反正又不是我掏錢,管他那麼多,喝醉了,大不了明天睡成一頭死豬。   當我喝完那一紮時,小蒼正抱著另一紮在灌,如牛飲水。我奪過她手裡的酒器,別喝了,我說,再喝你要醉死了。   你才醉死了呢,小蒼說,好吧,你喝完了,那我就告訴你,其實也沒什麼,一年多前,我聽說了老公的風流韻事,為了忘記那些,我開始炒股,一年前那天,我來找你,是我恰好碰到了我老公和秘書在偷情,今天,我和你一起灌酒,是因為我碰巧知道他在外面還有兩個二奶。好了,就是這些,你都知道了,你還想知道什麼呢……知道什麼呢……她反覆說著這句話,低聲哭了起來。    13   我平生最怕女人哭,也怕四周的人都看向我。我連拖帶拽,將小蒼拉出了酒吧。一走到街上,小蒼陡然就不發酒瘋了,居然談笑自若,簡直不象剛才加起來也喝了大概一紮半酒的樣子。看來,女人只要能喝,酒量往往深不可測。

   因為相信她還沒有喝醉,於是坐上了她的車。一上車,我就後悔了,她開車簡直比喝酒還瘋。我說,停,停,你讓我先下來,我還想多活幾年呢。小蒼突然尖利地笑起來,說,你啊,永遠都是這樣子,有心沒膽,無論是色心色膽,還是別的心別的膽。所以你這輩子不會有什麼出息的,沒有女人會愛膽小如鼠的男人。

   那一刻,我心裡湧起一種痛楚,我終於明白為什麼小茫還有我以前的那些女友都不真正愛我的原因了,我是個膽小的男人,這樣的男人容易讓女人有安全感,讓她們感到不會被傷害,所以她們願意跟我相處,甚至上床。但是,她們不會真正愛上我這樣的男人,所以她們誰也不肯為我長久駐留。

想到這些,心下鬱悶,斷斷續續喝的兩紮啤酒的酒勁一陣陣冒上來,使我渾身無力。

終於到了我的租住的樓下,我幾乎是被小蒼攙扶著上樓的。一個和女人一起喝酒最後卻要被女人攙回來的男人,是多麼可恥啊。巨大的羞辱感籠罩了我,彷彿是為了驅散這種失敗的屈辱,在漆黑的樓梯里,我一把摟住攙著我的小蒼,從上到下,狂亂地揉捏著她,極度地厚顏無恥。

我甚至隱隱地希望此時能有一個陌生人突然撞見,似乎這樣一來就向全世界所有人證明了我是個膽大包天的男人。    14   然而,夜已經很深,樓梯里再無旁人,我永遠無法向別人證明我的膽大,而此時,小蒼卻已經開始回吻我了。   事情走到這一步,似乎已經必須沿著某種它自身的規律發展才行了。我們相擁著繼續上樓,開門,進房,然後鎖緊房門。沒有開燈,小蒼在夜色里脫光了衣服,躺在床上,等著我上去。而我卻緊張地發現,自己的器具根本就一直沒有硬起來。在樓梯上時,我其實並沒有想到會如此快速地發展到上床的地步,而現在,上床卻居然似乎變成某種必須的義務和責任了。世事如此難料,我怎麼也沒有想到,遠在十年之前,我就曾那麼渴望的這具美好的身體,真正橫陳在我面前時,我卻是如此疲乏。

   小蒼很快就感受到了什麼,她很輕聲地說,你應該知道的,讓一個女人脫了衣服卻不再理她,比強暴她還傷人的。   我說,馬上,馬上……   小蒼說,你是不是覺得我是在利用你報復我的丈夫?所以提不起興緻。可是,已經到這一步了,哪怕是為了友誼,我們把這愛做完,從此以後我們經常探討股票,行嗎?

  行,行,為了友誼,把愛……做完。我覺得這句話實在太他媽經典了!

我多麼想立即就成為有用之材,為了友誼衝鋒陷陣啊。但是,可能是因為喝酒過量,可能因為擔心不能勃起而導致的心理障礙,也可能內心深處真的有一種對自己淪為報復別人的工具的一種抵制,更大的可能在於,那段日子,過度的手Y已經耗盡了我的精力,所以我終究還是沒有硬起來。

   在寂靜的夜裡,完全被酒精控制了的我,象一個被抽去了氣的皮囊,軟軟地掛在椅子上,又象是漂在水上的一具浮腫的屍體,完全無力主宰自己。月光水一樣從窗口淌進來,淌過我虛弱的身體,淌過被衣服佔去一半領域的床,還淌過床上的小蒼。小蒼已經無聲地坐了起來,默默地開始穿戴了。我很想過去,按住她,吻她,然後和她做,為了友誼。但是,我知道在這個晚上,我已經沒有這個能力了。我只好無能為力地一言不發,任酒精將我的四肢弄得發麻,任小蒼起身,拿起坤包,走了出去。

   當小蒼孤獨的腳步聲從寂寞的樓梯清晰地傳來時,月亮突然躲到雲里去了,在一瞬間,黑夜包圍了我,使我和黑色渾然一體。窗外彷彿還有蒼蠅在飛,隱隱約約有著那種「嗡嗡」的聲音,當然,在這樣的深夜,蒼蠅也應該入睡了才對,所以,更大的可能是我在耳鳴。我感到,一種絕望的情緒沁入了我的骨髓,然後又從我的每一根寒毛的末梢里鑽出來,鑽進了那無邊無際的暗夜,隨風飄蕩到城市的盡頭。  

  15   第二天,我幾乎睡了整整一天。第三天的中午,我突然接到小蒼的電話。她說,你身體好了嗎?我是說,酒勁過了吧?   我說,好了。酒勁過了。   然後我們就找不到話說了。電話里只剩下細微的「沙沙」的聲響,彷彿三天前午夜的樓梯一樣冷清。

   我心裡突然一陣刺痛,與愛情無關的那種刺痛,我是覺得,一個男人無論如何不應讓作為朋友的女人難堪,而我卻讓小蒼在三天前難堪了,而現在又在電話里讓彼此因沉默而難堪。

這實在讓我無地自容。我覺得有必要把事情解釋清楚,哪怕會讓我比較丟臉,也還是該實話實說。於是我說,小蒼,那天不是我有抵觸情緒,也不是我不在乎你,是因為我這人太孬了,我手Y,好一段時間了,偏偏那天,清早一次,中午一次,又喝了那麼多酒,實在已經不行了——我沒想到晚上會遇到你啊。   小蒼在那頭沉默了很久,電話線里又只剩下「沙沙」的聲音。在我幾乎以為她已經不在聽我電話的那一刻,在我幾乎要完全絕望的那一刻。小蒼突然說話了。她說:   那,你今天喝酒了嗎?   沒有。   那,你今天……手Y了嗎?   沒……暫時還……沒有。   那我現在過來,和你探討股票。   20分鐘之後,小蒼過來了。我們做了。謝天謝地,這次總算沒再出什麼故障。當我們做完,如同完成了一個艱巨的政治任務,都有一種巨石落地後的輕鬆。    16   男女之間的性行為,不管以什麼理由開頭,有了一次,就容易有兩次。此後,我和小蒼就一直斷斷續續地維繫著。有時,做完,因為床上的衣服太多,我只好坐起,騰出位置,讓小蒼可以舒展地睡開。那時,我往往點一支煙,我吸一口,然後喂她一口,偶爾探討一下股票,象是兩個同病相憐的人,互相依靠,又象兩隻被暴雨打濕的野狗,你舔舔我,我舔舔你,呵護著對方的皮毛。

   每當那時,我真的感到很滿足,我職業炒股也陷入了死胡同,又沒有其他工作,沒有自己的住房,沒有多少錢,也沒有愛情……但是,我有小蒼,有深厚的友誼,有如同兄妹的互相信任,並且居然還可以上床。在友誼不斷加深的過程中不斷上床,在不斷的上床過程里不斷加深著友誼,呵,老天,這是你多麼奇特的仁慈。

   唯一的美中不足就是衣服老在床上和我們搶佔地盤,小蒼已經勸了我無數次去買一個活動衣櫃,她知道我過度自尊,不可能要她的錢,所以她從來不敢替我買什麼東西,哪怕僅僅是一個衣櫃。有一天,她忽然歡天喜地地過來,把我叫上車,載著我橫穿大半個城市,找到一家超市,因為她看到廣告中說,該店正在低價銷售一種活動衣櫃,原價110元,特優價49元。然而,我們去後,才知道是限量銷售,僅僅30個,已經全部賣完了。   那,就110元買一個吧,今天是我出了錯,所以該罰,多出的那部分錢我出。小蒼說。盡量想讓我覺得自然。   我說,還是算了,我過些天自己買吧,總有再打折的時候。何況,說不定我就快找到工作了。現在是最困難的時候,挺過去就好了。    17   說起找工作,實在讓我寒心啊。我大學是學法律的,但是由於從來就沒喜歡過法律,基本上沒怎麼認真看過法規條文,每次考試,幾乎上都是靠著作弊才勉強過關。畢業後進了與法律全不搭界的機關,很快就把僅存的一點點法律知識也忘得差不多了,所以,我雖然報考過一次司法資格統考,卻沒有考過。   作為一個法律科班出身的大學畢業生,沒有律師資格,多少有點尷尬,何況現在要干律師工作,是必須有這個資格的。所以,辭職之後,我到好幾家律師事務所應聘,都未獲錄用。

   此外我還到不少外企去應聘過。但是,在我們這個內陸的省城,外資企業並不太多,而且,最麻煩的是,他們招人,往往要求「有外企工作經驗」,而我不僅以前沒在外企干過,連其他企業也沒呆過。毫無疑問地,被拒之門外。   如果你沒參加過如今人才市場的招聘會,你就想像不出現在就業機會竟會如此少,求職的大學生竟會如此多。供求關係嚴重失衡,僧多粥少,使那些很差勁的小公司也足以翹起尾巴。唯一可以很輕鬆聘上的工作是業務員,但是,我性格內向,不擅言談,干這種全靠業務量提成來掙錢的工作,最後的結果肯定是喝西北風。   所以,自從辭職以後,整整三個月,我一直失業。    18   老是找不到工作,對於一個男人的自信心來說,無論如何不可能沒有負面影響。我經常莫名其妙地煩躁。對自己的能力越來越懷疑。我想,看來我的確是個無能的男人,除了還擁有諸如吃飯,做愛等動物的本能,我已經別無所長。這令我越來越沮喪。   我懷疑煩躁是一種很容易傳染的情緒,它會很輕而易舉地讓你身邊的人也變得焦躁不安。我還懷疑任何人與任何人都不能靠的太近,哪怕與愛情無關,即便只是友誼,太緊密了也會傷人。如果說,剛搬到垃圾場附近的房間開始和小蒼上床時,我和她象兩個孤獨的野生動物,互相慰籍。而兩個多月的做愛已經使我們靠的太緊,雖然友誼更深了,但彼此的傷害卻竟然多了起來,如同兩隻刺蝟,有時我們會不小心扎著對方。   這天臨近下班時分,我再次懷抱著期望然後攜帶著失望,從一家大企業里應聘出來。路過一家純凈水送水站時,我無意中看見水站門口貼著個牌子,說是招10個送水工。我晃了一眼,自己給自己開玩笑說,如果實在不行,乾脆就當送水工去。    19   應聘其實是件很累人的事,回到垃圾場,我感到精疲力竭,隨便找一家小飯館,點了個四元錢的肉菜。此刻,儘管已是黃昏,天氣依然很熱,我忽然很想喝瓶啤酒。   在我們這城市,啤酒不貴,一瓶冰凍的本地啤酒,在這樣的小餐館裡,只需要2元錢。然而,失業的三個月,只有支出,沒有進帳,我的錢包已經快空了。而我的股票還在跌跌不休,前段時間,隨著「國有股上市」拉開帷幕,股市一陣狂跌,我的「天壇生物」尤其慘不忍睹,竟然只有21元了,被深度套牢,讓我欲哭無淚。所以,現在哪怕是超出計劃地喝一瓶啤酒,也足以讓我猶豫再三。   最終,我還是沒有要啤酒。迎著斜陽,拖著自己的影子,我回到了租屋。天黑以後,小蒼來了。我們一邊說著和性完全無關的事,一邊上床。

   今天應聘順利嗎?小蒼邊說邊解開胸罩。   一般,還不是嫌我以前沒客戶經驗。我說著,脫了褲子。   其實誰一開始就有經驗呀,都有個積累的過程嘛。小蒼說,同時將蕾絲花邊的內褲很優雅地褪下來。我看了一眼,心想,這內褲的錢恐怕夠我喝幾百瓶啤酒了。   唉,可惜你不是老闆——人家不這麼想呀,憑什麼放著那麼多熟手不要,招你一個新手?沒有哪個公司願意當新人的練兵場。我一邊說著求職的無奈,一邊壓上去。

   小蒼喜歡開著燈做,喜歡叫喚,總之,似乎是個激情派,而說來好笑,我做的時候卻喜歡閉著眼睛。這天,我因為一直想著如何掙錢的事,做得很不專心,便沒有閉眼,東看西看。無意中,我發現小蒼的眼睛圓睜著,似乎正在盯著什麼,我順著看過去,原來她是盯著牆上的一隻大蒼蠅在看,她嘴裡正在習慣性地叫著,而她的眼神卻顯得那麼空洞,那麼茫然,那麼無法投入……顯然,她也在邊做邊開小差,而且,在她嘴裡依然延續著的激情叫聲的反襯下,她的小差開得如此反差巨大,如此漠然……我突然記起當初小茫說的那句話,說不要找太漂亮的女孩,她們大多是性冷淡,因為她們老是被男人索取性,所以她們很容易討厭性……我心裡突然襲來一種悲傷,我永遠說不清這種悲傷的緣由,我只是覺得,人活著都這麼不容易,不論他或者她是美是丑,是強是弱……   那隻蒼蠅真大,它趴在雪白的牆上,是那麼醒目,令人過目不忘,無法迴避,我看了它一眼之後,也忍不住盯著它看起來,邊看邊做,邊零亂地想著心事,愛做完的時候,我的心事也想完了,並下了一個決定——第二天一大早,就到送水站應聘去。    20   這次去應聘送水工,我學精了,沒有帶文憑去,只說自己是高中畢業,免得老闆覺得不合適。總算順利,我雖然個頭不算高,但由於長得相當壯實,人又沉默寡言,看起來很踏實的樣子,所以老闆還算滿意。   交了100元押金之後,我就開始上班了。押金是用來抵押純凈水桶的,怕我們送著送著就不回來了,所以先得墊100元,這些老闆,真是夠精明啊。我本來不想交,說,我用身份證抵押好嗎?老闆說,現在假身份證到處都是,還是墊錢吧,錢最保險。於是我只好交了錢。   我們這些送水工,不論遠近,送一桶水賺1元錢,運氣好的話,一天可以送十七八桶水左右。一個月下來,大概能掙500元錢。只是,確實很累,水是必須送入買主家裡面的,有時碰上住在七樓的客戶,光爬樓梯,都累得夠嗆,何況還要扛著十公斤的水。   所以,那段時間,我每到下班回來,只想好好地躺躺,簡直就沒有做的興緻。即便做,也總是有氣無力地,質量很低。人是互相影響的,漸漸地,小蒼的興緻也更淡了,我和她其實都已經對彼此之間的這個愛做得有些厭倦了。然而,走到如今這一步,兩個人做愛似乎已經是個責任,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拒絕做好象顯得很不尊重對方。所以,我們仍然有一搭沒一搭地做著愛,象老牛推破車一樣,懶懶散散,走走停停。

   一次,我們正在做,突然,一隻蒼蠅飛到了小蒼腿上,小蒼說,快,給我拍死這隻蒼蠅。我輕輕拍過去,蒼蠅一閃,飛開了,在我們頭頂繞了一小圈,又降落在小蒼的乳房上。怎麼你這麼沒用,連一隻蒼蠅也拍不死呀,用力拍,快,小蒼說,急得快要叫起來。我也急了,用力疾速拍去,「啪」的一聲,蒼蠅死了。   這是一隻肥大的蒼蠅,此刻它就陳屍在小蒼的乳暈上,五臟六腑都流了出來,說不出的噁心。我繼續在小蒼身上運動著,但一看著那隻死蒼蠅,胃部就很難受,幾乎要吐出來。小蒼突然一下子摟緊了我,將死蒼蠅壓在我們倆胸脯之間,這樣一來它就不會再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之中了。我感到胃舒服了一些,剛想吻一下小蒼,算是安撫,這時候,小蒼突然說話了。   我們這到底是友誼嗎?小蒼說,我怎麼覺得,你始終還是最象是我哥。你是我哥哥嗎?   對,我是你哥哥。我說。   那麼……我是在和我的哥哥做愛……小蒼說。淚水突然大股大股地從她的眼角溢了出來。我的胃一陣痙孿,晚飯和酸酸的胃液混合物一股腦涌了出來,全吐到了枕頭旁邊,把小蒼的發梢打髒了不少。    21   經過這麼一折騰,我們都知道,已經無法再面對了,小蒼再也沒來找我探討股票了,我們誰也沒對誰說什麼,就心照不宣地分手了。

許多天後,我忍不住打了個電話過去,但是,電話里是一個機械而單調的迴音:機主已因故停機,機主已因故停機……我終於明白,小蒼這次確確實實是從我的生命中走出去了。   我繼續送水,因為心情不好,我的服務態度沒有以前那麼好了,但是,畢竟是我在為別人服務,我態度不好,別人的態度可以更不好,所以我不斷受氣。最近的這幾天,我幾乎每天都要和客戶吵一兩架,不斷有客戶向送水站投訴我,我知道,這樣下去,我的這份工作肯定很快就保不住了,但是,我不管這些,我只想走一步算一步。

   今天,清早醒來,看著我的床,它是那麼零亂,衣物亂堆在一起,象個垃圾堆。我突然想起了小蒼,她曾經那麼多次向我要求,買一個衣櫃,可我卻老是推三推四。如今,她再也不會睡在這床上了,我卻突然產生一種強烈的衝動,想要買一個衣櫃。我起床,穿衣,出門,直奔商場而去。高高興興地買了個活動衣櫃。回來的路上,我一直特別的興奮,我感受到一種很幸福的感覺,幸福是遮掩不住的,它會寫在臉上。我臉上那燦爛的幸福神情,使很多路人以為我中了福利彩票大獎。

   整個上午,我都在忙著清理我的衣服,下午才去上班。老闆很不高興,因為我沒有請假,他說,你這兩天怎麼了你,如果不想幹了,就早點滾蛋。我沒有說什麼,正好有兩桶水要送,我沉默不語地扛起桶,出去了。   送這兩桶水恰好要經過垃圾場,在我租住的那房子附近,我看到馬路邊上,一個裂成兩半的西瓜上積滿了厚重的蒼蠅。我突然間心裡再度強烈地噁心起來,我恨透了這些蒼蠅,我下了自行車,走過去,用腳踢,想把蒼蠅趕開,但它們根本就不理睬。經過大約5秒鐘的猶豫,我轉身將純凈水桶的封蓋打開,用水沖西瓜上的蒼蠅。

   大股大股的純凈水直瀉下來,沖開了那些蒼蠅,也漸濕了我的褲子,我什麼都不想管,只想看著這透亮明凈的水優美地晃動著,不斷地湧出來。很快,一桶水就倒完了,蒼蠅也基本上被趕跑了,但我還想繼續看著水流的弧線,它象銀亮白細的瀑布一樣,婀娜多姿,又如小蒼或者小茫的腰肢,令人迷戀。於是,我又打開剩下的那桶,再次把水倒出來,不僅倒在西瓜上,還在周圍零散的垃圾上亂倒。水過之處,蒼蠅急急忙忙地躲避著,它們那滑稽的樣子,讓我簡直要笑出來。   最後一滴水也倒光了。我知道,我也該走了。我將兩個空筒往路邊一扔,我想,讓那100元押金見鬼去吧。然後,我騎上車。準備回租屋裡睡一大覺。

   本來不想回頭,但終於還是忍不住扭頭去看了看那個西瓜,因為想再欣賞一眼自己的戰利品。然而,我的目光突然發起抖來,因為我意外地看到,這麼一轉眼功夫,那個西瓜上,重新又蓋滿了密密麻麻的蒼蠅,彷彿比先前還要多……我的胃突然又痙孿起來,某種混合物再度湧出了口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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