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勛:在行走中感受孤獨。
不是很多人能找到這裡,恭喜你找到組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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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言:
這麼孤獨,在窗口跟風景對話,跟星空對話,跟宇宙最深處的自己對話,死亡也許才是他永恆的美學命題吧??
——蔣勛
我到巴黎以後發現同齡的青年朋友好像沒有跟家裡有這些衝突或者困擾。我忽然發現,他們可能13歲、14歲背著一個背包就出走了,但我不敢走出去,因為家裡告訴你,你走出去就是危險,尤其我父母是戰亂的那一代,我完全可以理解他們的心情。
那個時候我的法國朋友跟我說,法國流行站在路邊搭便車,我常常看,也很羨慕,但是我不敢做這件事,法國朋友說,他們13歲就開始跑遍整個歐洲,身上一毛錢都沒有,我忽然發現華人的安全感跟我認識的這些朋友的安全感距離那麼大。
有一次我的好朋友開車帶我去法國的東南邊,靠近阿爾卑斯山的地方,叫白山,因為終年積雪不化,他們把我帶到這個地方,這地方是通向義大利的通道,他們說我們把你丟在這裡,你今天就往義大利走,因為我跟他們講了很多次我多麼想去義大利。
他們走了以後,我簡直是心亂如麻,我第一次意識到一個文化在你身上的包袱是你意識不到的,我一直覺得我叛逆,我想尋找我自己的孤獨,其實我沒有辦法走出去,然後緊張得不得了,有一部車停在我面前,我拉開門立刻就鑽進去,因為五點鐘了,入夜後我大概會在山裡被凍死,我想到的全是壞事,我兩個朋友其實沒有走,他們躲著遠遠地在看。
一個月以後我回到巴黎,他們說其實那樣很危險,因為你至少要看看這個人是什麼長相,來者善還是不善。我上車才發現這是一個義大利威尼斯人,在瑞士工作,所以他每個周末都回他威尼斯的家,他已經喝醉了,開著車在阿爾卑斯的山路上一路唱歌曲,可是很奇怪,反而那個時候坐上去,我忽然覺得「豁達」這兩個字好美,其實豁達就是把你放在邊緣的臨界,你大概就豁達了。
其實所有的害怕和恐懼都在想像中,一旦跨出那一步以後,那個恐懼忽然不見了,我也跟他唱歌,我也不會唱,就跟著他哼,他就很興奮,還請我吃了一個晚飯,我們聊得很好。
他問我要不要跟他一起去威尼斯,我忽然很大膽地說我不要,我說要到米蘭,要看達芬奇的《最後的晚餐》,就是達芬奇那張百年前的壁畫,已經殘破不堪,當時聯合國教科文組織在修那張畫。他說:「好,我把你放在米蘭,因為米蘭是很大的城市,我進去出來大概要很久,我就把你放在高速公路上,你自己走進去。」我說:「好啊。」我就下了車,背著一個背包就走了。
那個時候我們很喜歡唱一首英文歌《離家五百里》,然後我就開始唱那個歌,忽然覺得好快樂,就是所有原來捆綁你的不只是家族的關係,還有朋友的關係,社區的關係,全部不見了,就是你一個人,然後拿著一個青年旅館的地址開始走,因為那個人開車之前指著那片燈光說,那就是米蘭,就像今天你在上海的邊緣,有人把你放下來,說那就是上海,就往那邊走。
我跟很多朋友和學生講,一個人年輕的時候一定要做一次這種事。
*作者:蔣勛,台灣作家、畫家、詩人、美學家,本文由勛衣草美學社整理編輯,僅供交流學習所用,不作商用!版權歸蔣勛所有,轉載請註明作者及出處。謝謝!^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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