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政府如何與百姓分「蛋糕」

　　在民富和國富兩者之間，任何社會都需要有一個平衡。本文專門講述美國的「山姆大叔」如何與民眾分割財富蛋糕的問題，以了解國富為何需先民富的基本道理。

　　美國政府如何與百姓分「蛋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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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國是世界上第一大經濟體，而在財富分配上可謂既公平也不公平。在公平性上，政府不與民爭利，社會財富多集中在民眾手中。而不公平之處則為，財富在民眾之間的分配兩級分化嚴重，而政府在運用稅務槓桿調節貧富差距上，天平明顯偏向富人。不過由於美國中產階級勢力龐大，在社會財富上佔有上形成一定的比例，這從客觀上降低了貧富差距所造成的社會矛盾。

　　做大切好「蛋糕」的目的是富民

　　如果把社會財富比喻為蛋糕的話，在任何一個社會面對創造財富和分配財富上都可能面臨相同的兩個問題，一是如何創造更多的財富，也就是把蛋糕做大；二是如何來分配這些財富，也就是如何來分蛋糕。對於一個進步的社會而言，可以說這兩者密切相連，缺一不可。

　　目前世界上很多國家都面臨貧富差距越來越大的社會問題，但卻少有國家能真正解決此問題。貧富差距是一個社會現實，均富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從政府角度講，縮小貧富差距則是可以達成的目標。在社會財富分配上，西方國家主要是兩個方面，一是政府與民眾在財富分配上的比例，二是國民之間獲得財富的比例。而在有的國家，還會有國營企業與政府、民眾之間財富的分配比例問題。

　　從經濟學的角度看，一個國家民眾富裕與否主要看三大方面，一是看家庭凈資產。家庭凈資產涵蓋了一個家庭所擁有的所有財富，這些財富的擁有不是短期暴富，而是生活中財富不斷累積的結果。二是看家庭金融資產。因為大多數家庭資產屬於固定資產或無法流通的資產，而金融資產則是可以賺錢的資產，擁有金融資產的多少，更大程度上反映了民眾財富增值的能力。三是看收入。收入是民眾維持生活的最基本的來源，美國90%以上的人靠工資來養家糊口，收入的高低不但對財富的積累產生直接的作用，而且也直接影響到民眾的現實生活。

　　「山姆大叔」為何窮？

　　美國現在雖然仍是世界第一大經濟體，也是富裕的大國，而「山姆大叔」窮得叮噹響也是全世界的笑柄。2010年美國聯邦政府的總債務達到15萬多億美元，標普將美國政府債信評級下調，讓奧巴馬政府氣得直跳腳。跳腳歸跳腳，聯邦政府財政赤字問題的嚴重性由此也可見一斑。美國在柯林頓擔任總統期間，逐步將政府預算扭虧為盈，政府多少有了點財大氣粗。從小布希到奧巴馬，差不多12年了，「山姆大叔」年年虧、欠債一年比一年多，搞得奧巴馬這位白宮「首席廚師」成了難為無米之炊的「巧婦」。美國聯邦政府赤字連連，一是由於開支大，二是因為收入少。所以為解決赤字問題，民主黨提出向富人加稅，增加政府收入。而共和黨則唱反調，主張削減政府支出，節流為第一要務。

　　如果單純看美國政府的赤字問題，開源節流應是治病的良藥。但在美國政壇，解決赤字問題卻一直無法達成有效的共識，反而成了兩黨政客角力的舞台。究其原因，這與美國傳統的富民意識分不開。首先是稅務政策，雖然美國政府的收入主要來自稅收，而個人所得稅又佔了很大比例，但美國的稅率與其他西方國家相比並不高。不少西方國家是靠對富人徵稅來實現社會福利，以達到降低貧富差距的目的。1986年以前，美國邊際稅率很高，從1913年至1986年期間，除了1924年到1931年外，每年的最高邊際稅率沒有低過50%，最高的1944年和1945年更達到94%。但從1987年以後，最高邊際稅率下降幅度增大。1987年的最高邊際稅率降為38.5%，1988年更降為28%。1993年至1999年柯林頓執政期間，最高邊際稅率開始反彈，回升到39.6%。小布希執政後，開始對富人減稅，最高邊際稅率降為35%。奧巴馬入主白宮後，本想對富人加稅，將最高邊際稅率提高到柯林頓時代水平。但共和黨控制了眾院，奧巴馬孤掌難鳴，只能把向富人加稅的願望寄託到2012年以後。政府做不到多收稅，苦了白宮的掌門人，但百姓少交稅，等於荷包漲了，這種天平如何維持也是一門學問。

　　富民需先養「能下蛋的雞」

　　個人所得稅和薪資稅是美國聯邦政府最主要的稅收來源之一，2010年聯邦政府收繳的薪資稅總額為9868億美元，個人所得稅總額為1.19萬億美元，兩者合計為2.17萬億美元，占當年GDP總額的14.4%。按照聯邦政府2011年財政預算，總收入為2.17萬億美元，其中個人所得稅收入為1.15萬億美元，佔總收入的53%。薪資稅收入為8068億美元，佔總收入的37%，民眾的個人所得稅和薪資稅約佔聯邦政府稅收總額的九成，而其他稅收只佔稅收總額的10%。

　　按照美國現有的稅率，美國不論是富人還是一般民眾，實際繳納的個人所得稅稅率並不是特別高(見表)。為何美國的最高邊際稅率為35%，即使是最富有人的平均實際納稅稅率也遠遠低於這個水平，這是為什麼？主要是美國的納稅體系有太多的減免項目，這使得政府在徵稅的同時也得讓利於民。

　　2010年美國民眾實際納稅稅率情況表

　　人群平均實際納稅稅率

　　收入最高的1%人群 23.27%

　　收入最高的5%人群 20.7%

　　收入最高的10%人群 18.17%

　　收入前25%人群 15.68%

　　收入前50%人群 13.65%

　　收入後50%人群 2.59%

　　所有家庭 12.24%

　　由此可見，美國的富民政策，不僅體現在政府收入比例低這一方面，而且在稅收上也能按照居民家庭實際情況，給予多方的減免稅。政府這樣做的目的有照顧弱勢群體的意味，但更重要的是，增加了民眾的收入，也就擴大了社會消費，經濟發展了，政府也才會有更多的稅收。按照老百姓的說法，要想國富需先民富，這就等於養了一隻能下蛋的雞。

　　民眾收入能分多少財富蛋糕

　　在社會財富這塊蛋糕中，民眾收入到底分了多少呢？這從具體數字比例上可以得出結果。2010年，美國民眾的總收入為12.37萬億美元，民眾總收入佔GDP總額的84.7%。交過稅後，民眾可支配收入總額為11.17萬億美元，佔GDP總額的76.56%。在民眾的各類收入中，工資收入佔GDP總額的43.8%。如果加上福利收入，美國GDP的一半付付給了工薪階層，這個比例應當說不低。而美國民眾的經營收入佔GDP總額的7%，房屋出租上的收入佔GDP總額的2.3%，金融資產收入佔GDP總額的11.8%，社會福利收入佔GDP總額的15.6%。

　　工資收入和相關的福利收入是美國人最主要的收入，2010年美國民眾在這項上的收入總額為7.97萬億美元，占民眾總收入的64.4%。其中工資收入總額為6.4萬億美元，占民眾總收入的51.8%。僱主為僱員提供的退休金、保險和社會安全金等福利收入總額為1.5萬多億美元，占民眾總收入的12.6%。美國人工作時獲得的福利雖然不是現金可以拿出來花，但對就業人員的養老是一個長期的投資。

　　從以上數據可以看出，工資收入是民眾日常生活的基本保障，要想民富，不斷提高個人收入是一個基本手段。如果從收入看財富積累，高收入的人群比低收入較為容易積累更多的財富。美國人積累家庭財富大致有三種渠道：一是工資收入，二是靠出租房屋額外賺錢，三是依賴金融資產賺大錢。而在現實生活中，房屋出租上的收益額所佔比例不算很高，所以靠房來養老有難度。美國的金融資產大部分掌握在較富有人群手中，因此窮人想靠金融資產來發財也不現實，有很多富人年收入並不高，但金融資產收益卻是真正的財源。像富豪巴菲特，每年的收入只有10萬美元，但他一年的金融資產收入可以達到數千萬美元。

　　以消費帶動國家經濟發展

　　人們有了錢幹什麼？首先是要維持生計，然後再積攢點錢。美國人的積蓄率一直不高，這是現實，2010年美國人的積蓄金額為5928億美元，占可支配收入的5.4%。大家知道，美國是一個以消費帶動經濟的國家。拉動內需靠什麼？首先民眾手裡得有錢，其次有了錢要花，而不是放在銀行里靠利息吃飯，這就牽涉到消費觀念。當然美國人過度的超前消費也讓民眾吞噬惡果，一旦經濟變差，生活會受到影響。現在更多的美國人愈加註重在消費和積蓄上保持平衡，量入為出。而從2010年美國人的消費情況來看，只要經濟改善，民眾的消費熱情依然高漲。2010年，美國民眾的可支配收入總額為11.17萬億美元，而消費總額達到10多億美元，占可支配收入的91.7%，民眾消費總額佔GDP總額的70%。所以在美國經濟不景氣的時候，「山姆大叔」即使赤字連連也不肯加稅，而是採取退稅的方式，鼓勵民眾消費，道理就在這裡。

　　美國服務業在經濟發展中起到了很關鍵的作用，這從民眾的消費中看得更清楚。2010年美國民眾的物品消費總額為3.38萬億美元，占消費總額的32%。服務性消費總額為6.85萬億美元，占消費總額的68%。美國家庭的消費以什麼為主體呢？根據美國勞工部對家庭消費所作的調查，住房、交通、飲食為美國家庭消費的三大主要方面。2010年美國家庭的年平均消費為48109美元，其中用於住房上的消費平均為16557美元，占家庭消費總額的34.4%。交通支出7677美元，佔總支出的16%。吃飯上的支出為6129美元，佔總支出的12.7%。醫療及保險上的支出為3157美元，佔總支出的6.6%。家庭各類保險和退休金上支出5373美元，占支出的11.2%。兩者加起來佔總花費的17.8%。所以說，在保險和退休金這一塊，對家庭而言是一筆不小的開支。美國人在服裝上的支出甚至不如在娛樂上的支出高，2010年，美國家庭在服裝上的支出為1700美元，占年消費支出的3.5%，而在娛樂上的支出為2504美元，占年消費支出的5.2%。美國家庭每年平均用在教育上(不包括大學教育費用)的支出為1074美元，因美國普通教育為義務制教育，所以一般家庭在孩子17歲以前的教育上花費不多，而且美國家庭很少花錢送孩子上這個班、那個班。美國家庭每年在購買書籍上的花費平均為100美元，也就是買5到10本書，不算多。相反美國家庭每年在吸煙上的平均花費是362美元，飲酒上的花費是412美元。最後，美國家庭每年慈善捐款的錢平均有1633美元。

　　民富政府窮是不是好事

　　美國能成為世界上第一大經濟體，除了GDP這一指標外，在人均GDP上也是名列大國前茅。2010年美國的人均GDP為46869美元，世界排名第七位。根據歐洲安聯集團10月發布的第二期《全球財富報告》，美國個人擁有的金融資產高達35萬億歐元，佔全球個人金融資產的37.3%。美國個人金融資產人均為11.1萬歐元，是中國人均個人金融資產的34倍。美國的家庭資產凈值在經濟危機後大縮水，但目前仍保持一定的規模。根據美聯儲的統計，截止到2011年第二季度末，美國家庭的資產總額為72.5萬億美元，其中房地產資產額為18萬億美元，金融資產近50萬億美元，扣除負債13萬多億美元，美國家庭的凈資產為58.7萬億美元。與此相對應的是聯邦政府的負債總額為15.47萬億美元，「山姆大叔」窮得連褲子都快穿不上了。

　　美國政府較少有公務員的「三公支出」，政府連年赤字，這錢都花到哪裡去了呢？如果仔細觀察美國聯邦政府的財政預算，可以發現政府每年一半以上的開支是直接用在老百姓的養老、醫保和福利上。2011財年，聯邦政府的財政收入為2.17萬億美元，總支出為3.818萬億美元，政府赤字1.645萬億美元。政府的單項支出最大的是國防預算，達到9648億美元，佔總支出的25%。但如果將與民生有關的支出加起來，金額將大大超過國防支出。養老金支出為7932億美元，佔總支出的21%。醫保支出8820億美元，佔總支出的23%。民眾福利4956億美元，佔總支出的13%。如果將養老金、醫保和福利這三項支出加起來，總金額為2.17萬億美元，與政府的收入差不多，也占政府2011財年總支出的57%。換種說法，「山姆大叔」每年收上來的稅錢，幾乎全部都還給了百姓或是成了社會福利。而剩下的支出如教育、交通運輸和政府運作等，就只有借錢來過日子了。

　　民富當然是好事，民富國才能富。政府窮是好事還是壞事？這就要一分為二了。政府沒錢難辦事，很多涉及到國計民生的事沒錢做不成。美國政府靠借債度日已形成惡性循環，對社會發展造成負面影響。如果政府太富，勢必影響到民眾的收入，而形成民窮的局面。儘管政府可以大手筆花錢，但如果無法有效監督，百姓的稅錢也可能被浪費或是虛擲。在民富和政府富兩者之間，任何社會都需要有一個平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