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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佛教的傳播與發展概況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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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釋藏青 第一講 中國佛教的傳播與發展概況 中國佛教協會原會長趙朴初老居士生前曾說過:「佛教文化是中國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人類文明最寶貴的文化財富,它正在促進社會主義精神文明建設,凈化人們智慧,發揮著積極的作用。在世紀千年相交之際,它在多元文化中,在解決人類自身建設問題上,定會作出東方文明再度輝煌的獨特貢獻。」 自從漢明帝譴使西迎、白馬馱經東來,佛教傳入中國已經兩千多年了。兩千年來的佛陀智慧明燈,伴隨著無常苦空無我,經歷了各代王朝的興衰成敗,啟迪了多少聖哲先賢的思想,演繹了無數英雄志士的偉業,照亮了芸芸眾生的道路,也正在今天的中國得到廣泛弘傳,成為博大精深的中華文化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 第一節 佛教的創始和西典東來
佛教起源於公元前五、六世紀的古印度,創始人是釋迦牟尼。佛教在向印度各地和亞洲一些國家的傳播過程中不斷壯大發展。約在東漢明帝時佛教傳入中國,不斷融入中國本土文化,與儒、道兩家思想匯合而構成了中國傳統文化精神的主體,中國逐漸成為了世界大乘佛教的中心。 一、佛祖釋迦牟尼 佛祖釋迦牟尼,姓喬達摩,名悉達多。釋迦是佛祖的種族名,牟尼含有「能仁」、「能儒」、「能忍」、「能寂」等意。釋迦牟尼的意思就是釋迦族的聖人,是佛教徒對他的尊稱。釋迦牟尼相傳是古印度北部迦毗羅衛王國(今尼泊爾南部提羅拉科特附近)凈飯王的太子,屬剎帝利種姓。母親摩耶夫人是鄰國拘利族無臂國王的女兒。按照當地風俗,婦女懷孕後要回家生育,摩耶夫人臨產前回娘家途中,在藍毗尼花園(今尼泊爾南部陀利耶村羅美德寺院處)生下悉達多。關於釋迦牟尼生卒年月,古印度史籍沒有明確記載,在南傳和北傳佛教中則有不同的說法。據漢譯《善見律毗婆沙》出律記,推斷佛祖生年約在公元前565年至公元前485年之間,大概與中國孔子同時。 悉達多出生七天。母親隨即去世,由姨母波闍波提養大.幼年時受傳統的婆羅門教育.16歲時他奉父命與表妹耶輸陀羅完婚,生下兒子羅睺羅。成年後他有感於人世生老病死各種煩惱無法解脫,加之對當時的婆羅門教不平等教義不滿,29歲時不顧父的勸阻,毅然離妻別子,捨棄王位,出家修道。 悉達多出家後先跋加仙人的苦休林修行,企望以種種苦行折磨肉體,求得精神解脫。但這種苦修並沒未使他悟道解脫。於是便南渡恆河,到摩揭陀國首都王舍城,跟隨論派信奉者阿羅邏. 迦羅摩和郁羅迦羅摩子修行禪定,但仍認為不能得到 真正的解脫。於是又解來到伽闍山苦行林,日食一麻一麥,磨礪身體,在尼連禪河邊靜坐思維,實行苦功,歷時六年,結果徒勞無獲,終於悟出苦行無益。於是在尼連河洗去六年的積垢,接受了牧女所獻乳汁的供養,調養身體,恢復力氣,最後來到菩提伽耶一株蓽缽羅樹下,結伽趺坐,端正身念,靜思冥索,發誓「我今若不證天上大菩提(覺悟),寧可碎此身,終不起此坐。」經過七天七夜(一說七七四九天),悉達多感到心理平衡,一切煩惱不再從心裡生出,心情豁然開朗,終於覺悟成道。此時他已獲35歲。從此,悉達多被人們尊為「佛陀」簡稱「佛」,意為真理的覺悟者,因為他是釋迦族人,成道後人們尊稱為釋迦牟尼,意思是釋迦族的聖人。而皈依他的佛教信徒則尊他為世尊、 釋尊。 二、法輪初轉 釋迦牟悟道後,為了使他的思想學說 能讓別人理解和接受,他在恆河兩岸奔走,廣招弟子,開始了達四十五年的傳教活動。 在波羅荼期城外鹿野苑,他向侍從阿若 ? 陳如等五人說法,接納他們為最初的弟子(即五比丘),這次說法,佛典上稱為「初轉法輪」。法輪是佛法的別稱。佛教認為釋迦牟尼佛的教法能止息眾生種種煩惱邪惡,猶如轉輪王的寶輪能摧毀制伏怨敵一樣;又因佛所說之法,不停滯於一人一處,輾轉相傳,猶如車輪周轉不停,故稱為「法輪」。此後又陸續收了耶舍、迦葉三兄弟、舍利弗、目犍連等人,後來他的許多親屬如堂弟提婆達多、兒子羅睺羅、姨母波闍波提也皈依了佛教。 傳教過程中佛教勢力漸漸擴大,組成了佛教徒組織-----僧團。釋迦牟尼的學說慢慢被上層所接受,並得到了王族和富豪在政治與經濟上的強大支持。在王舍城摩揭陀國頻婆娑王及其子阿闍世王先後皈依,在舍衛城受到拘薩羅國波斯王的皈依。史載佛陀傳有弟子五百人,其中著名的有十人,佛典稱「十大弟子」。隨著信徒日益增多,佛陀的宗教哲學開始廣泛為人接受和信服,在南亞次大陸如日月經天,江河行地,不斷壯大。 在此期間,基本形成和奠定了佛教的基本佛義。它的根本思想可以概括為四聖諦.八正道及十二因、四聖諦又稱四諦即四種真理,包括苦諦、集諦、滅諦、道諦,佛教認為,人生是無常的,充滿煩惱與痛苦。八正道是指八種超脫世間痛苦、消除痛苦根源的一切理論說教和修行方法,包括正見、正思、正語、正業、正命、正精、正進、正定八種,按照釋迦牟尼教導的道理去修行、處世,是八正道的基本要求。佛教認為,事物的生與滅,都是由因緣決定的,即所謂「因此有彼,無此無彼,此生彼生,此滅彼滅」,這就是緣生或緣起理論,把人生分為十二個環節,包括無名、行、識、名色。六處{眼、耳、鼻、舌、身、意}觸、受{感受}、愛、取、有、生、老死,前後互為因果,人生的痛苦就是由無名引起的。
佛教的另一個重要理論是善惡因果報應的教義,認為人的行為包括身、口、意三個方面,稱為三業,善有善報,惡有惡報,這種報應是通過過去{前世}現在{今世}和未來{來世}的三種輪迴實現的。五蘊論是佛教哲學的理論基礎。五蘊是指色{相當於物質}、受{感受}想{相當於知覺}、行{意志}、識{意識、精神},是構成人和一切生命,以至整個世界的基本因素。它們按一定的因果關係聚合在一起,又按一定的因果關係分解,因此,人與一切事物都沒有一個固定不變的實體或主宰,即「諸行無常,諸法無我」。人認識了三業的道理,認識了五蘊及由五蘊組成的人生及一切事物的追求,就可以擺脫生死輪迴和一切苦惱。 釋迦牟尼傳教的方式靈活多樣,在不同的場合,針對不同的對象,用偈誦、散文、故事、比喻、問答等各種形式,演講佛法。他還讓弟子們到處說法傳教,使佛教思想在社會上廣為流傳。 三.四次佛教結集 公元前六世紀中葉,釋迦牟尼創立佛教,並在古印度本土傳教四十於年。在釋迦生年,他的佛學說並沒有整理成該文。釋迦牟尼涅槃後,他的弟子為了繼承他的事業,開始以集體憶誦、討論的方法收集他的言論{佛教稱為結集},形成了第一批佛經,這就是三藏{經藏.律藏.論藏的合稱}典籍。歷史上曾經有四次大結集。 第一次結集舉行於釋迦涅槃的當年,有五百比丘參加,會議的結果形成了三藏中的經藏和律藏。經藏即釋迦牟尼創立佛教種種說教的語錄彙編,律藏即釋迦牟尼規定和佛教信徒所應遵守的行為規範,又稱戒律。最初結集的律藏稱《八十誦律》,是由佛的弟子優婆離分八十誦出的。 第二次結集是在釋迦涅槃110年左右舉行的,當時佛教僧團內部已明顯地分成兩大派。以上層領導集團為代表在戒律方面堅持舊信條反對任何革新;而廣大僧眾則要求放寬戒律。於是分別集會,根據自己的觀點結集佛說。這次結集後佛教僧團內部正式分離為上座部和大眾部兩大派,先後出現過十八小派別,他們在佛說的名義下進一步修補以往傳承下來的經和律,佛經由此大大擴展開來。 公元前3世紀的印度阿育王時代又進行了第三次結集,宣說了三藏中的論藏部分。論藏,即佛弟子注釋和發揮經藏內容的著作。這次結集後,三藏典籍得以完備。公元前323年即周顯王四十六年,印度摩揭陀國王族旃陀羅笈多建立孔雀王朝,統一了北印度。公元前273年即周赧{讀作南}王四十二年,笈多的孫子阿育王即位,武力統一了古印度,使孔雀王朝達到了極盛時期。戰爭結束後,阿育王感到戰爭中殺戮過重,加之年邁的羯陵迦國國王被俘後,寧死不屈,在囚禁中自盡身亡,給阿育王極大震撼。他漸漸明白,靠武力可以征服一個地區、一個國家,卻難以征服民眾的心。阿育王由此領悟了「依法勝,是為最勝」的道理,翻然悔悟,深自懺悔,皈了佛的教化,立佛教為國教,下令在全國各地立石柱,鑿石窟,敕令人民供佛。阿育王對佛教最大的貢獻是跨國傳法。他把釋迦牟尼涅槃遺留的真身舍利,分成八萬四千份派出僧侶與信徒持舍利與佛經到國內偏遠地區以及四方鄰近國家去佈道弘法,佛教的傳播遠遠超出印度國界,遍及中亞、尼泊爾、斯里蘭卡、緬甸、東南亞各國,遠至敘利亞、埃及。因此,阿育王被稱為佛教的「護法之王」。在他主持下召集了佛教史上第三次也是最隆重、最具開創性和劃時代意義的佛經結集。 此後約一個世紀,中亞大月氏人建立了強大的貴霜王朝,從印度孔雀王朝接受了佛教,國王迦濕膩色迦時期,貴霜王朝成為佛教中心,迦膩色迦王又在迦濕彌羅(今克什米爾)主持了第四次結集,重新整理三藏,並以文字載錄成書。 四、大乘和小乘 在貴霜王朝迦膩色迦王第四次結集前後,佛教又分為大乘、小乘兩大派。
大乘梵音為「摩訶衍那」,出自馬鳴《大乘莊嚴經論》,「摩訶」意為大,「衍那」意為乘載(車船)或道路。後期佛教徒自稱大乘,意為大道,也就是能乘載眾生渡越到彼岸;而把原來的部派佛教貶作小乘(梵音為「希那衍那」),意為小道。二者的主要區別在於:小乘佛教主張「我空法有」追求個人的自我解脫,進入不再輪迴的涅槃,把證得阿羅漢果作為最高目標。大乘佛教則主張「法我皆空」,大慈大悲,普渡眾生,以建立解脫眾生苦難而得波羅密多為最高目標。 迦膩色迦王信奉大乘佛教,由於貴霜帝國的大力弘揚,大乘佛教逐漸興起,佛教進入鼎盛時期。這時,印度龍樹和提婆創立的空宗了出現,是大乘佛教的最初派別。大乘空宗在古印度傳播極廣,遠播域外,影響遍及中亞、東亞。中國佛教的三論宗、天台宗、華嚴宗均與之有淵源關係,奉龍樹為祖師。這是阿育王域外弘法的第二次大規模、影響深遠的跨國弘法。由於大乘佛教的傳播徑多是往北經由中亞再傳往其他地區,所以被稱為「北傳佛塔」。在貴霜王朝時期,特別是迦膩色迦王統治時期,建造廟宇和佛塔,並開始雕刻佛像,於後世影響極大,佛教藝術開始有關很大發展。 這時,小乘佛教則開始了「南傳」,經由錫蘭(今斯里蘭卡)傳入緬甸、泰國、柬埔寨、寮國等東南亞一帶,後來傳入中國雲南部分地區,所以被稱為「南傳佛教」。 第二節 佛教傳入中國的歷史 一、漢傳、藏傳和南傳佛教的傳入 目前中國廣泛弘傳的佛教,由於傳入中國的時間和路線不同,分為三大支:漢傳佛教、藏傳佛教 與南傳佛教。漢傳佛教廣泛流行於中國大陸及港澳台地區,並且影響著朝鮮、韓國、日本、越南、東南亞及海外華人群體;藏傳佛教主要流行於西藏自治區、青海省、內蒙古自治區、以及甘肅、四川、雲南等省藏族、蒙古族、門巴族、珞巴族、土族、裕固族等民族地區;南傳佛教則主要流行於雲南省西雙版納和德宏兩自治州等地的傣族、布朗族、德昂族地區。漢傳佛教與藏傳佛教屬於大乘佛教體系,南傳佛教則屬於上座部佛教體系。漢傳佛經基本為漢魏南北朝到隋唐時期歷代從梵文翻譯的漢文三藏;藏傳佛教大多為藏文譯本;南傳佛教經典則為巴利語三藏的傣語譯本。 1、漢傳佛教的傳入 漢傳佛教是由中亞傳入中國的。佛教傳入中國的具體時間,在有關史料上有不同的記載說法,目前學術界一般認為,是在西漢哀帝元壽元年(公元前2年)大月氏(讀作大肉支)是原居住在甘肅河西走廊一帶的游牧民族,受匈奴的壓迫,公元前130年左右遷入大夏地區(在今阿富汗及烏茲別克境內)公元1世紀末,受大夏佛教文化影響,接受佛教信仰。《三國志》裴松注引魚豢《魏略.西戎傳》記載「漢哀帝元壽元年,博士弟子景廬受大月氏王使伊存口授《浮屠經》。」就是說,在漢哀帝元壽元年(公元前2年)大月氏王使伊存來到長安向漢朝廷的博士弟子景廬口授《浮屠經》,這是佛教傳入中國最早的確切記載。在中國佛教界,普遍把東漢明帝夜夢金人,遣使求法,作為佛教傳入中國的開始。據說佛祖滅度後五百五十餘年,東漢第二代皇帝明帝是中國第一位弘傳佛教的皇帝。東漢牟融著《牟子理惑論》中說:「昔漢明皇帝夢見神人,身有日光,飛在殿前,欣然悅之。明日博問群臣此為何物?有通人傅毅曰:『臣聞天竺有得道者,號之曰佛,飛行虛空,身有日光,殆將其神也。』於是上悟,遣使者張騫、羽林郎中秦景、博士弟子王遵等十三人,於大月支寫四十二章。」梁代的《高僧傳》?中又記載,漢明帝永平中又派遣使臣蔡喑等十八人到西域迎請佛法。蔡喑等西行至大月氏國,遇沙門迦葉摩騰(攝摩騰)和竺法蘭,表明來意,邀來中國弘法。迦葉摩騰遂以白馬馱經與使節同來洛陽,其時為漢明帝永平十年(公元67牛年)。明帝大喜,在洛陽西雍門外建白馬寺供養佛像聖典和二僧,攝摩騰、竺蘭法將載回來的《四十二章經》在白馬寺清涼台翻譯成漢文。 這兩種說法都有史料記載。據史料載,西漢武帝至哀帝間,漢王朝同盛行佛教的西域往來不絕,大批使節僧侶來華經商弘法,所以西漢末年西域僧人向漢朝官員傳授佛經是有可能的,這一史實得到了學術界的公認,因此,將漢哀帝元壽元年大月氏王使伊存向景廬口授《浮屠經》,定為佛教傳入中國之始,可以認為是比較確切的年代。按這一說法,到1998年,正好是佛教傳入中國兩千年。 2 藏傳佛教的傳入
藏傳佛教最初傳入西藏約在公元5世紀中葉拉脫脫日年贊在位時候,而有可靠歷史文獻記載的,則始於松贊干布執政期間。與唐太宗李世民同時代的松贊干布(617—650)以拉薩為中心統一了青藏高原,建立起吐蕃(讀作土波)王朝。開始與尼波羅(尼泊爾)、天竺(印度)以及唐王朝等佛教國家和地區密切交往聯繫。松贊干布先與尼羅聯姻,娶赤尊公主為後,赤尊公主攜來不動佛像及彌勒菩薩像等供奉。641年又與唐聯姻,娶宗室女文成公主為後,文成公主從長安攜來釋迦牟尼像,現供奉於拉薩大昭寺。松贊干布大量修建寺廟道場,翻譯佛經佛典,這是佛教初轉西藏地區。 此後,佛教受到古代西藏原始信仰苯教的強烈抵制。到赤德祖贊(704—755年在位)即贊普位後,再次與唐聯姻,710年迎娶金城公主進藏,金城公主積極助吐蕃王室大力提倡佛教,派人到內地迎請漢僧,組織漢僧與迦濕彌羅(罽賓,今克什米爾)僧翻譯佛經佛典,重修了被毀的大昭寺,並派漢地僧人主持佛寺日常香火供養,收容供養當時于闐(今新疆和田)避難入吐蕃的佛教僧侶,進一步修建寺廟.赤松祖贊死後,其子赤松德贊(755_797在位)於770年左右迎請在尼泊爾傳教的高僧寂護和他的弟子、烏萇國(今巴基斯坦境內印度河上游及斯瓦特地區)密咒大師蓮華生到吐蕃弘法.與此同時,由唐初來華的著名「開元三大士」善無畏、金剛智、和不空創建的中國密宗在唐王朝兩京和西域軍民中受到崇奉,對吐蕃產生了重大影響。蓮華生在桑耶地方弘法,他以神通降服一切天魔非人,咸令立誓,改心向善,作正法護佑,創建西藏密宗。約在779年,在吐蕃王室支持下,于山南澤當地方建立西藏第一座佛教寺院桑耶寺。 3南傳佛教的傳入 雲南省接壤的驃國(今緬甸),早在5世紀就有上座部佛教傳播,7世紀以後逐步傳入雲南傣族聚居地區.11世紀下半葉,緬甸蒲甘王朝重興上部座佛教,再次傳入西雙版納形成潤派佛教,傳入德宏等地形成擺庄派佛教。1569年緬甸金蓮公主下嫁景洪慰使刀應勐,隨來的僧團攜大批佛像佛經,在景洪等地興建塔寺,用傣語和布朗語翻譯佛經佛典,形成了南傳佛教在我國境內的傳播。 二 佛教傳入中國的路線 佛教傳入中國的交通大至可分為水陸兩路。水路經由錫蘭(今斯里蘭卡)、爪哇(今印度尼西亞)、廣州。當時真諦、佛陀跋陀羅等高僧,都通過這條南海路線而到達中國翻譯經典弘傳佛法,晉代法顯大師去西天取法後也是由海路回國的。陸路則是由中亞細亞及西域(今新疆自治區及中亞各國)到達中國。漢武帝派譴張騫出使大月氏經營西域以來,這條陸路成為東西交通要道,貿易旅遊來往頻繁。由於古代海上航行風險太大,往返中印間的僧侶,走陸路者比走海路的多,許多天竺高僧大多是通過這條陸路來到中土弘法的。 中國新疆是中印陸路的要衝。新疆西部是世界屋脊帕米爾高原,雪山冰河常年覆蓋,作為中印間必經之交通孔道,氣候條件極為惡劣。翻越蔥嶺(即今帕米爾高原與興都庫合什山脈、喀喇崑崙山脈連結處)後一直往東,穿越塔里木盆地,這裡是浩瀚無際的戈壁沙漠,夏日炎熱如灼,冬季酷寒難忍,到此陸路分為南北兩線。北道沿天山南麓,由塔克拉干沙漠北緣,經過疏勒(今喀什)、龜茲(今庫車)吐魯番、伊吾(今哈密)到達敦煌。南道沿昆崙山北麓,從疏勒經于闐(今和田)穿越塔克拉瑪干沙漠南部,由鄯善而達敦煌。此外,還有兩條路線.一條是法顯、義凈大師走過的路線,即由北道的焉耆南下,經沙漠而至於闐,另一條即玄奘大師所走的通過天山山脈北麓的路線。後漢時的安世高和支婁迦讖,都以這南北兩道作為主要通道。三國時曇柯迦羅、康僧鎧、曇諦等,也是由此道相繼而來到洛陽。這條陸路交通線上最重要的樞紐,是于闐、龜茲間及經過蔥嶺、迦濕彌羅到達印度犍陀羅(今巴基斯坦之白沙瓦及其毗鄰的阿富汗東部一帶。 第三節 歷代佛學高僧的簡要事迹 博大精深、義理玄幽的佛教文化,在傳入華夏後兩千年的歲月裡邊,法燈高懸,佛光普照,孕育了無數佛子高僧。 一、 東漢三國時期的佛經翻譯大師
東漢三國是佛教在中國的初傳時期。漢末桓靈時,許多天竺和西域僧人來洛陽譯經傳法,其中著名的如安世高、支讖、支謙、康僧會等。安世高,原為安息國(今伊朗)太子,父死,讓國於叔,弛避本土,遊歷西域各國。漢桓帝(147—167)初來華在洛陽譯經,20餘年間共譯出《安般守意經》、《陰持入經》、大小《十二門經》、《修行道地經》等34部。支婁迦讖(簡稱支讖)月支國人,桓帝末年游於洛陽,靈帝光和、中平間(178—189)譯出《道行般若經》、《首楞嚴三昧經》、《般舟三昧經》等14部27卷。支謙,一名支越,原籍月支國,其祖在漢靈帝時歸漢,東漢末避難到吳,孫權拜為博士,後從沙門竺法蘭受持五戒,譯出《大明度無極經》、《維摩詰經》等數十部。康僧會,原籍康居國(今哈薩克),世居天竺,隨父經商移居交趾,吳赤烏十年(247年)到建業(今南京),說孫權為其建立佛寺,又勸孫皓信奉佛教,是江南佛法弘傳之始,按大乘菩薩行譯出《六度集經》8卷。曇柯迦羅,天竺高僧,於魏嘉平年間(249—254年)來洛陽譯經,譯出《僧祗戒心》,是中國戒律之始。 三國時中國最早出家受戒的朱世行,也是第一個西行求法的漢僧,深研佛法,對經典的解釋超越了前人僅僅滿足於梵漢對譯的水平。朱世行在洛陽講解竺叔蘭、無羅叉所譯《道行波若經》時因經文簡略義理不通,遂於吳甘露五年(公元260年)親自西涉流沙,到達西域于闐,請回《大品般若經》梵本90章,認其弟子如檀帶回洛陽,自己卻圓寂於異國他鄉,時年八十歲。此經後由鳩摩羅什大師等為漢文,稱《放光般若經》 二 東晉南北朝時期中國佛教的奠基人 佛教在東晉南北朝時期得到急劇發展,僧侶隊伍迅速發展,寺院數目不斷增多,佛經典籍大量翻譯,高僧大德陸續湧現。宋代祖琇曾經說過:「法源濫觴之初由佛圖澄而得道安,由道安而得慧遠。」佛圖澄、道安、慧遠,三代相承,成為東晉南北朝時期中國佛教的奠基人。與此同時,北方也出現了佛經翻譯大師鳩摩羅什及其弟子僧肇等。 1 神通大和尚佛圖澄 東晉時西域僧人佛圖澄(231-348年)龜茲(在今新疆庫車)人,曾到罽賓(今克什米爾)求學。他才華超群,神通奇異,晉懷帝永嘉四年(310年)經敦煌來洛陽,時年已七十,受到當時後趙國主石勒、石虎的信任尊崇,被尊為神通大和尚,聲望遠播內外,門徒近萬人,高足有道安、僧朗等,成為北方佛教的核心人物。 佛圖澄嚴持戒律,在他的感化下,石虎奉佛教為國教,建造寺院近900所,廢除了西晉禁止漢人出家的規定。晉建興年間,女弟子安令首尼在洛陽西門外建造竹林寺,中國歷史上第一個出家女眾凈檢在竹林寺第一個受比丘尼戒。 2 漢傳佛教僧尼規範的奠基人釋道安 道安大師(312-385年)俗姓衛,扶柳郡(今河北正定縣人),少孤,12歲出家,驅役田舍,勞務三年,在鄴(今河南安陽)向佛圖澄學律,先後避亂於太行、王屋,365年應東晉名士習鑿齒之請投奔襄陽,晉孝武帝奉以王公待遇,激勵他「居道訓俗」。378年前秦國主苻堅派兵圍攻襄陽,俘道安到長安,奉為「國器」,安置於長安五重寺,主講《放光般若經》,翻譯《鞞婆沙論》、《阿毗曇心論》、《僧伽羅剎經》等,開創毗曇學,僧眾數千人,大弘法化,對中國佛教奠定了穩定基礎,在西晉末年戰亂中培育弟子數千人,成為晉代著名高僧,在注釋佛典、編纂經錄、制定儀軌等佛教基礎事業上,留下了他光輝的業績。 道安首先確立了佛教唯依國主才能成立的原則,主動承擔了對社會施行教化的使命。道安一生中探究經文的奧秘,注釋了許多經典,撰寫序文,以闡明佛典翻譯的由來、佛典的題解以及自己的見解,如《了本生死序》、《道行般若經序》、《增一阿含經序》等,並且收集佛典,編纂歷史上第一部完備的佛教目錄《綜理眾經目錄》。
道安還制定僧尼軌範,統一佛徒姓氏。道安之前,沙門姓氏隨俗姓,或加以外籍國名、族名為姓,道安主張「大師之本,莫尊於釋迦」,在中國佛教史上第一位提倡俗家人拋棄俗姓,追隨世尊姓「釋」。鳩摩羅什稱道安為「中土菩薩」。 3 中國凈土宗開創人慧遠大師 道安的弟子慧遠(334-416年)俗姓賈,雁門樓煩(今山西寧武縣)人,少年時遊學中原許昌、洛陽,博通儒家六經及老莊之學。21歲時拜道安為師,聽講《般若經》,徹悟佛學真諦,嘆道:「儒道九流,直糠粃爾」遂與其弟慧持並落髮出家。24歲時登壇開講《般若經》深為道安器重,由於中原戰亂,輾轉避難,東晉哀帝三年(365年)隨師到襄陽,在戰亂中與師分手,率弟子數十人南下,在荊州大明寺講經,381年應同參之請至潯陽(今江西九江),住錫廬山東林寺,在東林寺般若台精舍阿彌陀佛像前,匯聚俗道百餘人,建齋立誓,一心念佛,共期往生西方凈土,集結白蓮社,開創中國凈土宗,被後人稱為蓮宗初祖,門下弟子有十八賢之稱。 慧遠承受了僧迦提婆、鳩摩羅什,佛馱跋陀羅等大師的北方佛學理論,在中國社會與政治倫理變革的條件下,把儒學,玄學理論吸收到佛教教義中,使之成為中國佛教的主流思想。他留下的主要著作有《法性論》、《釋三報論》、《大智度論鈔》等,對律儀有感於弗若多羅和鳩摩羅什未能譯完《十誦律》,派弟子曇邕去懇求曇摩流支譯完剩餘部分,開闢了《十律誦》在江南流行的源泉。當時朝廷當權的太尉桓玄發布「沙門應敬王者詔」,強制僧尼隸屬於皇權,慧遠為維護佛教的地位,針鋒相對寫下了《沙門不敬王者論》,闡明出家與社會法不同,主張沙門沒有向王者磕頭頂禮的必要。 4 譯經大師鳩摩羅什及其弟子僧肇 鳩摩羅什,意譯為「童壽」,祖籍天竺,隨父遷居龜茲,7歲出家學毗曇,9歲隨母去罽賓遊學,學習中、長《阿含經》、《中論》、《百論》、《十二門論》等,回龜茲宣傳大乘教義,一時聲譽鵲起,名滿西域。382年,前秦國主苻堅遺驍騎將軍呂光率兵西伐攻陷龜茲,獲鳩摩羅什,羈留於涼州(今甘肅蘭州)。401年,後秦國主姚興兵伐涼州,迎請鳩摩羅什及其弟子共譯出大小乘經、律、論35部294卷,除重譯了《妙法蓮華經》、《小品般若經》、《維摩詰經》、《金剛般若經》、《成實論》等外,側重弘揚龍樹、提婆中觀學派的代表論著如《中論》、《百論》、《十二門論》、《大智度論》,在整個中國佛教翻譯史上樹起了一座里程碑。鳩摩羅什門下集當時全國僧侶精英,人才輩出,有所謂四傑、八俊、十哲等美譽,如闡發佛性的道生(即「生公說法,頑石點頭」的生公大師)、主持建業(今南京)譯場的慧觀、在彭城(今徐州)弘道的道融、宣講「成實學」影響整個北魏的僧嵩等,發展了中國化的佛學理論,擴大了以《法華經》、《涅槃經》為中心的佛教義學的傳播範圍。其中需要特別提出的是僧叡和僧肇。僧叡曾師事道安,羅什的重要譯籍,大都經過他的手筆,且多有序言,是最早的中國佛教思想史學家和佛教思想評論家。他在晚年所著《喻疑》一文中說:「三藏(小乘)祛其染滯。《般若》除其虛妄,《法華》開一究竟,《泥洹》(即《涅槃》)闡其實化。此三津開照,照無遺矣!」 僧肇(?-414年)是羅什門下年紀最輕、也最有才華的學僧,幼年家貧,傭書為業,遂因繕寫,歷觀經史,備盡墳籍。後見《維摩詰經》舊譯本,披尋玩味,因此出家。他的論著頗多,尤以《肇論》著名。《肇論》是中國佛教哲學發展史上一部劃時代的創作,包括《物不遷論》、《不真空論》、《般若無知論》和《涅槃無名論》四篇論文,是當時佛學和玄學討論問題的總結,把佛教神學問題和哲學認識問題緊密結合起來,以高度抽象的理論形式表達出來,標誌著中國佛教神學理論達到了一個新的高度。 三 東晉南北朝的西行求法的法顯大師 晉宋之際,掀起了一個西行求法的高潮,陸續西去求法和觀瞻聖跡的僧人不斷,其中最著名的是法顯大師。 法顯(339-420年)俗姓龔,平陽(今山西臨汾)武陽人,3歲成沙彌,20歲時受大戒,感慨律藏不全,矢志尋求。晉隆安三年(399年)與慧景等四人從長安出發,自敦煌渡流沙,經鄯善(今若羌)、于闐(今和田)、子合(今葉城),經由竭叉(今喀什)逾蔥嶺,抵北天竺陀歷國(在今巴基斯坦北境),到達烏萇國、犍陀衛國、弗樓沙國、那竭國、羅夷國、跋那國、毗荼國(均在今巴基斯坦境內),進入中天竺境的摩頭羅國、僧伽施國、罽饒夷城、沙祗大國、拘薩羅國舍衛城、迦毗羅衛和拘夷那竭城、毗舍離國(均在今印度北部地區),最後到達摩揭提國的巴連弗邑(即華氏城)。405-407年法顯在華氏城留住並講經三年,又經王舍新城、耆闍度瓦山、伽耶城、迦屍國波柰城、拘睒彌(均在印度中部地區),沿恆河東下,經瞻波國到達海口多摩梨帝國(在今印度加爾各答附近),居住兩年。410年乘船到師子國(今斯里蘭卡),住兩年後,搭商船經耶婆提國(今印度尼西亞蘇門答臘)回國,413年到達建康(今南京)。
法顯西行求法首尾十五年,經歷29國,第一次實錄了自陸路遊歷印度,由斯里蘭卡經南洋群島歸航的偉大旅行。他巡禮佛跡,參謁聖地,帶回了《長阿含》、《雜阿含》、《雜藏》、《彌沙塞律》、《摩訶僧祗律》、《薩婆多律》、《雜阿毗曇心》、《摩訶僧祗毗曇心》、〈方等泥洹經〉等。回國後在建康(今南京)道場寺與寶雲等共譯出經律等6部63卷,並且撰述〈佛國記〉,記錄了行程與見聞,成為研究古代西域、中亞與印度史地文化的重要文獻。 法顯之後,一批西行求法者不絕於路,形成一時風尚。追隨法顯足跡西行的智猛、曇纂,也於404年至424年西行,到達華氏城,取經返國北魏神龜元 (518年),魏太后遺崇靈寺比丘惠生和宋雲等向西域求經,也到達烏萇國和犍陀羅國,取回佛經170部。 四 隋唐五代佛教昌盛時期的高僧大德 經過南北朝急劇發展的隋唐佛教,在亞洲東部大陸以嶄新的風貌繁榮昌盛起來,並揚名佛教世界.隋唐佛教建立起了獨具特點的諸大宗派,三論宗、天台宗、法相宗、禪宗等,各自發展徒眾,判教立宗,著書弘教,創造了新的佛教理論體系。 1 吉藏和他開創的三論宗 由鳩摩羅什、僧肇傳下的三論學思想體系,到吉藏構建成為三論宗 吉藏(540-623年)俗姓安,祖籍為安息國(今伊朗)人,後遷居金陵(今南京),7歲依法朗出家,19歲替師復講經論,住會稽(今浙江紹興)嘉祥寺,宣講三論,聽者常千餘人,後世尊為嘉祥大師。隋煬帝敕命到長安日嚴寺著書立說,留有《中論疏》、《十二門疏》、《三論玄義》、《二諦論》等,完成了創教。入唐後被征為統轄全國僧侶的十大德之一。 2 智顗大師和他建立的天台宗 天台宗的實際創始人智顗(讀儀,538-597年),也稱智者大師,俗姓陳,世居穎川(今河南許昌),18歲出家,23歲投慧思受學,為慧思所偏愛。陳光大元年(567年),智顗受師命抵金陵(今南京)受陳宣帝和上層官員的禮遇敬重,住瓦官寺講解《大智度論》,為僧俗官員等演說禪法8年,後入天台山隱居,實修止觀,成熟「圓融實相」學說。後重返金陵,受陳宣帝躬禮三拜,於光宅寺講《法華經》。隋開皇十三年(593年),智顗到荊州玉泉寺演說天台教義,造寺36所,造佛像80萬軀,親手度僧一萬四千餘人,完成「天台三大部」(即《法華玄義》、《摩訶止觀》、《法華文句》三部代表著作)。 智顗傳弟子32人,最有名的是灌頂(561-632年)號章安大師,記錄整理「天台三大部」著有《涅槃玄義》、《觀心論疏》、《國清百錄》。中唐時,智顗的五弟子湛然(711-782)以「天台三大部」為基礎,融合《大乘起信論》的思想,提出「無墮有有性」學說,闡明了真如佛性的普遍性,中興天台宗。
3 華嚴宗的創始人法順以及傳人 華嚴宗的先驅是法順(557-640年)俗姓杜,世稱杜順,雍州萬年(今陝西長安縣)人,18歲出家,先學禪後學《華嚴》,著有《華嚴五教止觀》、《華嚴法界觀門》,根據佛教各種經論的不同教義,把止觀分為五類,並將《華嚴》放在大乘圓教的最高地位,把〈華嚴經〉的主要思想概括為真空觀、理事無礙觀、周遍含容觀,後經智儼、法藏補充發展,構成華嚴宗的「四法界」理論。 智儼(602-668年)俗姓趙,天水人,12歲隨法順於終南山出家,著〈華嚴搜玄記〉、〈華嚴一乘十玄門〉、〈華嚴孔目章〉,闡述華嚴「六相義」、「十玄門」等思想,構畫出華嚴宗的主要理論框架。 法藏(643-712年)因先世為康居(今哈薩克)人,故俗姓康,生於長安,17歲出家,入終南山聽智儼講〈華嚴經〉,曾參加玄奘譯場。聖歷二年(699年)受武則天詔命在洛陽佛授記寺講新譯〈華嚴〉,講到「華嚴世界品」時,堂宇震動,武則天下敕祝賀,以為「如來降跡」,他的講述提綱成為〈華嚴金獅子章〉,武則天賜法藏為「賢首大師」,故華嚴宗又名賢首宗。法藏的弟子、高句麗(讀高勾麗,今朝鮮)僧審祥傳華嚴教義到日本。 唐高宗時,華嚴傳人澄觀(738-839年)長住五台山大華嚴寺,講經疏文,以為「文殊主智,普賢主理,二聖合為毗盧遮那,萬行皆通,即是〈華嚴〉之義」,將佛菩薩拜同〈華嚴〉教義緊密結合起來,強化了五台山與峨眉山作為文殊、菩賢聖地的地位,唐德宗曾賜號「清涼國師」,撰著400餘卷,被尊為「華嚴疏主」。 4 「開元三大士」和漢傳密宗的建立漢傳密宗的建立,一般推為「開元天大士」即善無畏、金剛智和不空,他們的弟子一計和惠果起了很大的作用。 善無畏(637-735年)中天竺人,出身貴族,舍王位出家入爛陀寺,唐開元四年(716年)來長安,玄宗尊為國師,命於大內建灌頂道場,皇子寧王、薛王等多從他灌頂受法,先後譯出〈大毗盧遮那成佛神變加持經〉(即(大日經))、〈蘇悉地羯羅經〉、〈蘇婆呼童子經〉等,弘傳密教理論。 金剛智(669-741年)中天竺人,出身婆羅門,自幼出家,開 元七年(719年)航經師子國(今斯里蘭卡)、佛逝國(今印度尼西亞蘇門答臘)抵廣州,再到長安,住慈恩寺建毗盧遮那塔及曼陀羅場,立壇灌頂,廣弘密教,先後譯出〈金剛頂不使用瑜伽中略出念誦法〉、〈金剛峰樓閣一切瑜伽瑜祗經〉、〈七俱胝佛母准提大明陀羅尼經〉等密教經典多部。 不空(705-774年)原名智藏,師子國人,後於闍婆國(今印度尼西亞爪哇)遇金剛智,隨來洛陽,參與譯經,往返長安與洛陽兩京間。開元二十九年〈741年〉與金剛智同時被唐玄宗命歸國,不空經廣州搭船去師子國,重學秘密總持、三密護身、瑜伽護摩等,天寶五年(746年)攜梵篋再來長安,翻譯〈金剛頂一切如來真實攝大乘現證大教王經〉等。天寶十二年(753年)河西節度使哥舒翰奏請不空赴河西邊陲,請福疆場,不空又來到武威,翻譯密典,演瑜伽教,設曼陀羅,官員多從其受灌頂,聲名遠播於西域。 一行(?-727年)俗姓張,鉅鹿(今河北巨鹿)人,博覽經史,精於天文歷算、陰陽五行,為逃避武三思的脅迫而出家,先從善無畏受胎藏法,又從金剛智學陀羅尼密印(咒語及手印),參與翻譯《大日經》。一行在中國科技史上佔有重要地位,奉唐玄宗之命完成了《開元大衍曆法》。 惠果(752-805年)俗姓馮,京兆萬年(今西安)人,9歲隨不空弟子曇貞學佛,17歲從不空受灌頂,又從善無畏弟子玄超受密法,融會金剛界密法和胎藏界密法,建立「金胎不二」之說,不空去世後,惠果成為第一位傳法阿闍黎。
隨唐五代時期禪宗的祖師大德,如禪宗五祖弘忍、北宗的神秀和南宗創始人慧能,以及慧能以下傳承的南嶽懷讓、青原行思等,以及禪宗五家七宗的創宗祖師,我們將在下一講中再講到。 五 玄奘大師鑒真和尚和懷海禪師 1 玄奘(600-664年)是著名的佛學理論家、佛經翻譯家和旅行家,俗姓陳名禕,洛州緱氏(今河南偃師緱氏)人,父母早亡,13歲出家,19歲在成都從道基、寶暹等受學,初露頭角,23歲講學於荊州天皇寺,聲譽鵲起。此後行腳吳會,北上相州,向善知識高僧執經問難。玄奘看到當時佛教宗派林立,講說各異,莫衷一是,參學的大乘佛教地論、攝論學派經籍,因翻譯差舛,義理分歧。為求完善的佛經原本,統一佛學教義,遂萌生「誓游西方以問所惑」的志願。 武德末年,玄奘在長安大莊嚴寺恰逢中天竺僧人波頗密多羅,向他介紹了印度那爛寺講學規模和戒賢所授《瑜伽師地論》,更矢志前往西天求法。唐太宗貞觀三年(629年),玄奘從長安出發,乘危遠邁,杖策孤征。當時唐王朝禁止人們出境,玄奘孤身孑影偷出邊卡,抵達高昌(在今吐魯番),以驚人的毅力,百折不回地度行在沙漠上,登蔥嶺,越凌山,過鐵門,經恆叉屍羅(今阿富汗東北境),至迦濕彌羅(今克什米爾),抵達北印度,參學聽講《俱舍》、《因明》、《聲明》諸論。隨之又至磔迦國(今巴基斯坦旁遮普西部)、仆底國(今印度阿姆利則),從大德學習《對法論》、《顯宗論》和《理門論》再至爛達國(今印度賈朗達爾)就大德習《從事分毗婆沙》,然後轉入中印度境,在秣底補羅國從德光弟子習《辨真論》、《隨發智論》,在曲女城從毗離耶犀那習《佛使毗婆沙》、《日胄毗婆沙》。貞觀八年(634年)冬,玄奘抵達當時印度最高學府王舍城那爛陀寺,投印度瑜伽學派傳人戒賢門下學習大乘空有二派及婆羅門教各地經典,被推為地位尊崇的十大德之一。貞觀十二年(638年),玄奘離開那難陀寺遊學東印、南印、西印諸國,先後在伊爛那缽伐多國、南?薩羅國、馱那羯磔迦國、缽伐多國學習瑜伽、唯識、成實、聲明、因明及阿毗達磨理論。玄奘在唐貞觀十六年(642年)返回那難陀寺,戒賢請他為寺主講《攝大乘》、《唯識決擇》,又撰寫融會大乘中觀和瑜伽學派理論的《會宗論》,聲名遠播五天竺。應迦摩縷波國童子王和羯若鞠闍國戒日王邀請,玄奘參加了曲女城的無遮大會(學術辯論大會),擔當大會論主,立《真唯識量》,提出《制惡見論》共1600頌,歷時18天,無人能破,被譽為「大乘天」。翌年春,玄奘攜帶657部佛教經籍、佛像和植物種子等返國,終於在貞觀十九年(645年)榮歸長安,唐太宗舉辦盛大法會,隆重接待,舉國轟動。 在唐太宗的支持下,玄奘及弟子窺基、圓測等,在長安弘福寺主持大規模的翻譯佛經活動,直到圓寂前一個月才停筆,譯出74部,1335卷佛經,共1300多萬字。玄奘還將西行求法途中,所親歷110國、傳聞28國,沿途所見所聞,口述整理,門徒辨機記錄而成《大唐西域記》12卷,為今天研究西亞印度古代史、中印交通史和古代佛教史的詳實史料。 玄奘大師門下集中了當時主要的佛教學者,其中發揚唯識法相的主要有窺基、圓測(新羅國王孫)、普光、道昭(日本僧)、神昉等到,都有著述傳世。 2 不畏艱險東渡日本的鑒真和尚 中國佛教的三論宗、法相宗、華嚴宗、成實宗、俱舍宗等,相繼傳入日本。隨著佛教在日本的流行,急需懂得佛教戒規、主持僧尼出家受戒的學僧。為此,日本朝廷派人到唐朝聘請德高望重的律學高僧赴日。 鑒真(688-763年)中唐時律宗名僧,俗姓淳于,廣陵江陽(今江蘇揚州江都縣)人,14歲在揚州大雲寺出家,遊學長安、洛陽,究學三藏,鑽研律學,兼通天台,佛學極有造詣,住錫於揚州大明寺。唐玄宗天寶元年(742年),鑒真應日本留學僧榮睿、普照的邀請,不畏艱險,毅然東渡弘法,六次渡海,五次失敗,其間雙目失明,終於753年與弟子法進、法載、思託等到達日本,次年被迎請到日本都城奈良,為太上皇、聖武天皇、皇太后、皇太子及400餘人授戒,在東大寺建戒壇,傳播律宗及天台宗教義,同時介紹中國文化藝術醫藥建築和技藝,為發展中日人民友好做出了貢獻。759年,日本朝廷在奈良專為鑒真建唐昭提寺。 3 制定佛門清規的懷海大師 百丈懷海(720-814年),號百丈禪師,原籍福州長樂人,從馬祖道一受教,後居新吳(今江西新奉)大雄山,接納四方禪眾。唐代以前的寺院制度一般都是按小乘律典制定的,大體上沿襲了印度佛教的風範。按照佛教傳統律制,大德禪師多居律寺,制約苛細。從四祖道言、五祖弘忍以來,即使禪僧領袖,也往往離寺別居於茅岩,戒律蕩然。到了唐代,國力強盛,諸宗競興,迫切需要一個適合中國國情的寺院制度。唐武宗滅佛後,諸宗一蹶不振,唯有簡便易行的禪宗和凈土宗盛行不衰,一些禪寺常住千於人。為了過好集體的修行生活,百丈懷海根據本國情況和禪宗特點,折衰大小乘戒律,創意制定了佛門清規,規定僧尼「不論高下,盡入僧堂;堂中長設連床,卧必斜枕床唇,謂之帶刀睡;朝參夕聚,飲食隨宜,示節儉以;行普請法,示上下均力也「,後人稱為《百丈清規》,是維持寺院清凈的規約。現存的《敕撰百丈清規》,為元代德輝奉命編撰的,成為官方頒布的必行戒條。因為後寺十寺九禪,使《百丈清規》成為全國統一的寺院叢林制度。 六 宋元明清的歷代祖師大德 自從五代禪宗法眼宗巨子延壽首創凈禪合一以後,凈土宗逐漸成為佛教各宗的「共宗」,各宗都以提倡念佛為修行法門,凈土成為諸宗融合的歸宿。除了宋以後的禪宗我們將在下一講介紹外,其他各宗也產生了不少高僧大德。 1 天台宗大德 宋初天台宗大師義寂(919-987年)字常照,俗姓胡,溫州永嘉人,因請吳越王遺使從高麗(今朝鮮)等國求得佛法而備受尊重,「由是一家教乘以師為重興之人也」。義寂傳人如義通、知禮、遵式等,在北宋時期中興天台,注重懺法,不寺院念經拜懺的儀軌奠定了基礎。 孤山智圓(976-1022年),俗姓徐,住西湖孤山與處士林逋(和靖先生)為友,學通內外,旁涉老莊,兼通儒墨,提出儒、道、釋「三教合一說」,主張內佛外儒以治民眾。 2 凈土宗大德 凈土信仰到宋以後有了新的發展,蓮總六祖延壽是禪凈一致說的積極倡導者,發揮了禪凈雙修的主張,認為一切修行最後都歸於凈土,並身體力行,念佛誦經,施食放生,著有《凈土指歸》,對後世影響很大。蓮宗七祖省常仿效慧遠廬山蓮社故事,在杭州西湖昭慶寺創建凈行社,是宋代著名的凈土結社。 3 藏傳密宗的八思巴國師和宗喀巴大師 蒙古人建立的元代皇室大力扶持藏傳佛教密宗喇嘛教。八思巴(1235-1280年)為宋末元初西藏佛教薩迦派僧人,藏傳佛教喇嘛創始人,元世祖忽必烈封為帝師,元世祖忽必烈特別支持薩迦派發展,建都燕京(今北京)後,以八思巴為國師、帝師,統領天下釋教,仿梵文創八思巴蒙文,逐步確立政教合一的統治體制,推動了喇嘛教在中國的傳播。 元末明初藏傳佛教宗教改革和黃教創始人宗喀巴(1357-1419年),本名羅桑扎巴,青海湟中縣人,他所創立的黃教(格魯派)逐漸成為藏傳佛教的主流,主要著作有《普提道次第廣論》、《密宗道次第廣論》、《菩薩戒品釋》、《師事法五十頌釋》、《密宗十四根本戒釋》、《中論廣釋》等,其弟子達賴與班禪額爾德尼後來受清代皇帝冊封,世代相承成為西藏政教合一的最高統治者。 4 明代佛教高僧大德 宋代以後,「諸宗合一、三代同源」的佛教發展趨向,到明代終於成為佛教主流,明末出現了雲棲袾宏、紫柏真可、憨山德清、蕅益智旭四大佛教名僧。 袾宏(1535-1603年)號蓮池,俗姓沈,世稱蓮池大師,杭州人。他主張教禪並重、三教合一,認為釋道儒三教,「理無二致,而深淺歷然;深淺雖殊,而同歸一理。此所以為三教一家也」最後以凈土宗為歸趣,一生著作30餘種,後人集為《雲棲法匯》。 真可(1543-1603年)俗姓沈,世稱紫柏大師,江蘇吳江人,曾發起雕刻大藏經(即《徑山藏》),見地融朗,圓攝萬法,認為只有文字經教、契會實相般若才是學佛根柢,主張儒佛合流,用儒學的仁、義、禮、智、信,配佛教的慈、氣、節、慧、心五佛。 德清(1546-1632年)俗姓蔡,號憨山老人,安徽全椒人,論述豐富,後人集為(憨山老人夢遊集)。他主張儒佛調和,認為儒者講涉世,老莊講忘世,佛家講出世,「三者之要在一起,得此一心,則天下之理得矣。故曰,三教聖人,所同者心,所異者跡也」,提出以儒學五常配佛教的五戒。 智旭(1599-1655年)俗姓鍾,後世稱為蕅益大師,吳縣(今江蘇)人,少習儒書,曾著《闢佛論》反對信佛,後受袾宏著作影響,歸依佛門,從德清弟子雪嶺出家,以《中論》所說偈「不生亦不滅,不常亦不斷,不一亦不異,不來亦不去」,號「八不道人」,著有《閱藏知津》、《周易禪解》、《四書蕅易解》等。蕅益認為「儒與老主治世,而密為出世階;釋主出世,而明為世間祐,主張「融合諸宗,歸極凈土」,本著三學一致宗旨,力主佛儒調和,「以禪入儒,誘儒知禪」。 4 清代佛教著名高僧大德 清初諸帝積極扶持佛教。順治帝在寵妃死後棄們出家,住錫五台山。康熙帝六下江南,凡至名山大寺,往往書賜匾額。雍正帝以禪門宗匠自居,自號「圓明居士」,舍雍正府為喇嘛廟,即雍和宮。乾隆帝大力扶植士大夫學佛,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完成了漢文大藏經的雕刻,稱為「乾隆大藏經」或「龍藏」。所以清代內地佛教,主要是禪凈兩宗弘傳甚廣。清初臨濟宗著名禪僧有密雲圓悟、天隱圓修、雪嶠圓信;曹洞宗有無異元來、永覺元賢、晦台圓鏡,各化一方。永覺圓賢在福州湧泉寺提倡「鼓山禪」,在清代很有影響。清代凈宗大師有行策、省庵、瑞安,行策著《起一心精念佛七期規定》,為近代「打佛七」之始。清代居士佛教開始興起,在家信徒中,彭紹升(際清,1740-1796年)撰《居士傳》、《行居集》等,周夢顏著《西歸直指》、《慾海回狂》,提倡凈土念佛,求有生解脫,至今仍是學修凈土宗的重要教材。 印光大師(1861-1941年),陝西人,早年學儒,對佛法多有攻擊,後病中反省,知盡前非,投奔終南山五台蓮花洞寺,頓入佛門,別號常慚愧僧,在北京紅螺山資福寺專修凈業,後在普陀山法雨寺藏經樓證得念佛三昧,著有文稿95篇,民國時高鶴居士輯為《印光法師文鈔》,是近代凈土宗的主要代表。 清末明初的佛教振興的領導者倡導者楊文會(1837-1911年)號仁山,安徽石埭縣人,二十六羅起信佛,在〈大乘起信論〉感召下,成為虔誠的佛教徒,清同治五年(1866年)創辦金陵刻經處和佛教學堂,與江都(今江蘇揚州)鄭學川(法名妙空)在揚州磚橋雞園設立的江北刻經處為嚆矢,具有各宗深厚的學問,光緒年間隨外交使團數次出訪英法,與日僧南條文雄相互交換兩國所缺佛經,陸續從日本取回失散千年的法相宗疏論經籍,引起學者研究法相唯識學的熱潮。他創辦的祗洹精舍,為中國培養了一批佛學人才,如創建「仁學」思想、參與康梁變法、在戊戌政變中英勇就義的譚嗣同,精通法相唯識學說、創建支那學院的歐陽漸(歐陽竟無)、章太炎,專三論的黎端甫,工密教的桂伯華與章太炎等人,創建「覺社」的近代佛學泰斗太虛大師、創「新唯識論」的熊十力等人,佛學研究均卓有成效,成為中國近代佛教復興運動和推動佛教西漸的主力。 七 近代中國佛教著名代表人物 近代禪宗泰斗虛雲大師(1840-1959年)俗姓蕭,初名石岩,一名演徹,字德清,別號幻游,原籍湖南湘鄉,出生於福建泉州,在鼓山泉寺出家,曾遍參金山、高旻、天童、天寧諸名剎,巡禮四大名山,以禪功苦行著稱於世,曾在多所名剎任住持,弘法於閩、滇、粵、贛,去東南亞弘法,重振雲南賓川雞足山道場及昆明西山華亭寺,1953年被推為中國佛教協會名譽會長,晚年住山西雲居山真如寺。 圓瑛(1878-1953年)俗名吳宏悟,號韜光,福建古田人,9歲在鼓山湧泉寺出家,先後於常州天寧寺、寧波天童寺學經,1909年在寧波創辦佛教講習所,1914任中華佛教總會參議長,在京、津、閩、浙、台等地講經,1929年與太虛和尚共同發起成立中國佛教會,任理事長。抗日戰爭期間,曾組織僧侶救護隊,辦難民收容所,並赴南洋募捐援助抗戰,1945年開辦楞嚴專宗學院,1953年被推為中國佛教動員會首任會長,著有《楞嚴經講義》、《大乘起信論講義》、《一吼堂詩文集》等。 第四節 中國佛教八大宗派的創立及基本教理 伴隨著隋唐時代中國國力國勢的鼎盛,中國佛教進入興旺發達的時期,主張參修不同法門的佛教諸宗相繼創立,也湧現了大批高僧學者。除了禪宗我們將在下一講重點介紹外,本節主要介紹漢傳佛教中的天台宗、天論宗、律宗、法相宗、華嚴宗、凈土宗和密宗七大宗派。 一 天台宗 天台宗亦稱法華宗。天台宗以印度的龍樹菩薩為初祖,龍樹先北齊時高僧慧文和南嶽慧思,實際創始人是隋代高僧智顗(音儀,538-597年),潛心研究〈法華經〉,在融合發展慧文和慧思學說思想的基礎上,於南朝陳光大三年(569年)在金陵(今南京)瓦官寺開講《法華經》,奠定天台教理。唐玄宗開元年間,經五祖湛然(711-782年)廣事著述,竭力弘揚,並與法相宗辯駁爭論,使天台宗得以光大於中原,傳播於東瀛。 天台宗將全部佛典,按照佛祖說法的時間先後分為五個時期,把說法的內容分成八種,合稱「五時八教」,基本教理是圓融三諦、一念三千、一心三觀,側重修持止觀法門。「五時」是指佛祖在華嚴時、鹿苑時、方等時、般若時和涅槃時五個不同時期所說之法;「八教」是指化法四教(藏、通、別、圓)和化儀四教(頓、漸、秘密、不定)。「圓融三諦」是用《中論》「三諦竭」(因緣所生法,我說即是空,亦是為假名,亦名中道義)中的「空諦」、「假諦」、「中道諦」,解說世間萬物並不實在,沒有永恆不變的實體,在空與假中顯現出不空不假的心實的實在性。「一念三千」是智顗在《摩訶止觀》中說「夫一心而具十法界、百法界,一界具三十種世間,百法界即具三千種世間。此三千在一念心」,即宇宙萬法全在一心。「一心三觀」,《摩訶止觀》中說:「一空一切空,無假、中而不空,總空觀也;一假一切假,無空、中而不假,總假觀也;一中一切中,無空、假而不中,總中觀也」,即是「唯萬境於一心」,從而證得真如是相。 二 三論宗 三論宗是以「三論」即印度大乘中觀學派創始人龍樹所著《中論》、《十二門論》和弟子提婆所著《百論》為依據形成的佛教宗派,後秦時由鳩摩羅什譯為漢文,鳩摩羅什的弟子僧肇率先研究,提出「關河舊說」,撰著了「肇論」(即《物不遷論》、《不真空論》、《般若無知論》等)聞名於世,實際創始人是僧肇的再傳弟子吉藏(549-623年)。 三論宗中心思想主張世界空無所有,基本理論是八不中道、破邪顯正和真俗二諦。三論宗立「二藏」(聲聞藏及菩薩藏)、「三輪」(根本法輪、枝末法輪和攝末歸本法輪)以判教。八不中道即不生、不滅、不常、不斷、不一、不異、不來、不去,指要破去對時間和空間的執著,進一步認識我法實質即諸法實相。破邪是破有所得,顯正是顯無功而返所得,破邪顯正是以破求立,破字當頭,立在其中。真俗二諦指諸佛為眾生說法,依世俗諦與義諦,即是指對執著於「空」的人,要依俗諦使其明白尚有「有」在,從而進一步明白諸法性空的中道世相。 三 律宗 律宗亦稱南山宗,因其依《四分律》建宗亦稱四分律宗。南北朝律學高僧慧光13歲出家,潛心研究《四分律》,冊定《羯摩戒本》,撰寫《四分律疏》,成為律宗的開山祖師。律宗的實際創始人道貌岸然宣大師(596-667年)11歲剃染,20歲受俱足戒,投律學大師智首門下,30歲後住終南山,改造印度《四分律》,使合中國佛弟子口味,撰寫有《續高僧傳》、《廣弘明集》等大量佛學著作,直到現在,中國出家僧尼仍依照道宣的南山宗律行事。道宣門下弟子鑒真(688-763年)在唐天寶年間六次東渡日本,弘揚律宗,日本律宗自鑒真大師始。 律宗的典籍為四律(《十誦論》、《四分論》、《五分論》、《摩訶僧祗論》)、五論(《毗尼母論》、《摩得勒伽論》、《善見論》、《薩婆所論》、《明了論》),基本教理認為「金科玉律維佛能制」,一切戒歸為「止持」與「作持」,「止持」即「諸惡莫作」,「作持」即「眾善奉行」。 四 法相宗 法相宗亦稱唯識宗、慈恩宗,是唐代高僧玄奘及其弟子窺機根據《成唯識論》創立的宗派,崇奉印度大乘佛教自無著、世親相承而下、直至護法、戒賢一系的學說,闡揚唯識、法相之理。 法相宗依《解深密經》、《瑜伽師地論》等,確立有、空、中道三時判教。基本教理為「三性說」和「五位百法」。「三性說」即依他起性、遍計所執性與圓成實性,說明三性不離識。「五位百法」指心法、心所得法、色法、不相應性法及無為法,展示作為根本識的阿賴耶識是一切物質現象與精神現象產生的基礎,說明「百法唯識」、「諸法無我」,從而把握諸法實際相。 五 華嚴宗 華嚴宗亦稱賢首宗,以《大方廣佛華嚴經》為根本經典,由唐初法順所創,再傳至法藏(643-712年)建立完善了華嚴宗的理論體系。法藏17歲起師事智儼,28歲奉旨出家,武則天曾賜號「賢首大師」,先後在太原寺、雲華寺開講《華嚴經》,使華嚴宗風大盛,風靡天下,而且傳播到日本、朝鮮、韓國,對後世影響很大。 華嚴宗以「五教十宗」判教。五教是愚法聲聞教、大乘始教、大乘終教、大乘頓教、一乘圓教;十宗是我法俱有宗、法有我無宗、法無去來宗、現通假實宗、俗妄真實宗、諸法但名宗、一切皆空宗、真德不空宗、相想側絕宗、圓明俱德宗。基本教理是「法界緣起」學說,法藏說:「夫法界緣起,如帝網該羅,若天珠交涉,圓融自在,無盡難名」,認為世間萬法還是無為法,皆因緣起而生,互聯互存,互為條件。稱事法界、理法界、理事無礙法界、事事無礙法界為「四法界」,稱總、別、同、異、成、壞為「六相」,同時俱是相應門、因陀羅網境界門、秘密顯隱俱成門、微細相容安立門、諸法相即自在門、唯心迴轉善成門、託事顯法生解門為「十玄門」,進一步闡明法界緣起學說。 六 凈土宗 凈土宗亦稱蓮宗、念佛宗,為東晉慧遠大師(334-416年)開創,以至誠念佛,憑藉阿彌陀佛法力,往生西方凈土。凈土宗實際創始人為唐代善導大師(613-681年),在山西玄中寺和長安慈恩寺宣揚凈土,完備地組成了凈土宗的宗義及行儀。近代高僧印光大師為凈土宗的第十三祖。 凈土宗的基本教理是以修持才的念佛行業為內因,以彌陀願力為外緣,內外相應,以期往生凈土。修持方法為「五正行」即讀誦正行、觀察正行禮拜正行、稱名正行、讚歎供養正行,因善導將稱名正行視為正修正業,故後世只是持名念佛(一心稱南無念阿彌陀佛名號)最為流行。主要經籍為《無量壽經》、《觀無量壽經》、《阿彌陀經》和《往生論》,稱為三經一論。 七 密宗 密宗亦稱瑜伽密教、秘密教、金剛教、真言宗。人稱「開元三大士」的善無畏(637-735年)、金剛智(669-741年)和不空(705-774年),都是天竺人,唐玄宗開元年間先後到達長安,譯著《大日經》、《金剛頂經》等,開創胎藏界密法,形成中國密教漢傳密宗。不空的弟子慧果承其法緒,門徒甚多,其中日本僧空海回國後成為日本弘傳密教的真言宗初祖。 密宗的基本教理認為,佛與眾生體性相同,皆由地、水、火、風、空、識六大所造,眾生能依法修習「三密加持」,就能使身、口、意三業清凈,與佛的身、口、意三密相應,即身成佛。修行密宗,儀軌複雜,設壇、供養、誦咒、灌頂均有嚴格規定,需由導師秘密傳授,要先築壇(曼荼羅)行法,念誦秘密真言(咒語),以「三密」即身密(手結契印)、語密(口誦真言)和意密(心作觀想)相應,通過真言、手印於儀軌等,達到即身成佛。 第五節 中國佛教著名寺院及名山石窟 一 中國佛教四大名山 中國佛教四大名山,也是四大菩薩的道場,即文殊菩薩道場五台山,普賢菩薩道場峨眉山,觀音菩薩道場普陀山,地藏菩薩道場九華山。 1 五台山 五台山也稱清涼山,為文殊菩薩顯靈說法的道場,在山西五台縣東北,由五座山峰環抱,峰頂平坦寬廣,如壘土之台,故稱「五台」。東台望海峰如立象,南台錦繡峰如卧馬,西台掛月峰如孔雀舞,北台葉斗峰如共命鳥,中台翠岩峰如雄獅。 《大方廣佛華嚴經.菩薩住處品》記,佛說:「東北有菩薩住處,名清涼山,過去諸菩薩常於中往。彼有菩薩名文殊師利,有一萬菩薩眷屬,常為說法。」唐代華嚴宗澄觀國師撰《大方廣佛華嚴經疏》中說:「清涼山,即代州雁門郡五台山也,於中現有清涼寺。發歲積堅冰,夏仍飛雪,曾無炎暑,故曰『清涼』。五峰聳出,頂無林木,有如壘土之台,故曰『五台』。表我大聖,五智已圓,五眼已凈,總五部之真妙,洞五陰之真源,故有戴五佛之冠,頂分五方之髻,運五乘之要,清五濁之實也。」 五台山佛教寺院有漢僧寺院(俗稱青廟)和喇嘛寺院(俗稱黃廟)兩種,自北魏孝文帝時期開拓,唐代開元年間文殊信仰以此山為中心,臻於極盛,明萬曆年間佛寺增至300餘處。唐義鳳元年(676年)罽賓(今克什米爾)僧佛陀波利來唐,專程拜見文殊菩薩,進山如金剛窟不再出.後唐代日本名僧圓仁到五台山竹林寺拜佛,溝通了五台山與日本佛教界的來往。現存寺廟台內39處、台外8處,並在不斷恢復之中。青廟多屬禪宗,以臨濟宗最多,曹洞宗次之,也有屬凈土宗的。黃廟則為藏傳密宗喇嘛教。顯通寺、塔院寺、菩薩頂、殊像寺和南禪寺,稱五台山「五大禪處」。清代康熙、乾隆二帝數次朝拜五台,都在菩薩頂住蹕,書匾題名,撰寫碑文,至今留有乾隆御筆金色菩薩樹一幅。 2 峨眉山 峨眉山在四川峨眉山市西南,又稱光明山,為普賢菩薩道場,因山勢逶迤,如螓首蛾眉,細而長,美而艷,故有此名,素有「蛾眉天下秀」之美稱。 傳說古時老人蒲翁入山釆葯,見普賢菩薩瑞相,曾在白水普賢寺(今萬年寺)事佛。宋太祖乾德六年(968年)嘉州(今四川樂山)屢奏普賢菩薩顯像,因遣內侍張重進前往塑造普賢菩薩像。 明清兩代峨眉山佛寺臻於極盛,有梵宇琳宮大小百餘座。現存主要寺廟有報國寺、萬年寺、洪春坪、金頂普光殿、白龍洞、九老洞、伏虎寺、洗象池、雷音寺、清音閣等,多屬禪宗學人的住持道場,初多為清原下法嗣,今各寺闡化僧人多屬臨濟宗,其次為曹洞宗。 萬年寺現存北宋太平興國五年(980年)鑄普賢菩薩六牙白象銅鑄像,通體高7.3米,重62噸。金頂可見雲海、日出、佛光、聖燈四大奇觀。每當風清日朗下午時分,有緣人從金頂捨身岩下望,可見五彩光環浮於雲際,自己身影置於光環之中,為世間罕見的美妙自然奇觀。 3 普陀山 普陀山亦名普陀洛伽山、補怛洛伽山,梵文原意為小白花山,又名梅岑山,是浙江東北舟山群島中的一個小島,為觀世音菩薩的顯化道場。 《華嚴經.入法界品.善財第二十七參訪觀自在菩薩章》云:「鞞瑟胝羅居士告善財言:善男子!於此南方有山,名補怛洛伽,彼有菩薩名觀自在。汝詣彼,問菩薩云何學菩薩行、修菩薩道?即說頌曰:『海上有山多聖賢,眾寶所成極清靜。華果樹林皆遍滿,泉流池沼悉俱足。勇猛丈夫觀自在,為利眾生住此山。汝應往問諸功德,彼當示汝大方便。』爾時,善財童子漸次遊行,至於彼山,處處求覓此大菩薩。見其面,岩谷之中,泉流縈映,樹林蓊鬱,香草柔軟,石旋布地。觀自在菩薩於金剛寶石之上,結跏趺坐,無量菩薩,皆坐寶石,恭敬圍繞,而為宣說大慈悲法,令其攝受一切眾生。」據《普陀山舊志》載:唐宣宗大中元年(847年),有梵僧來普陀潮音洞前燔十指,指盡,親見觀音大士現身說法,授與七色寶石,靈感始啟,由此成為觀音菩薩顯聖地。 唐懿宗咸通四年(863年),日本遣唐僧慧鍔第三次入唐,詣五台山敬禮,至中台精舍,睹觀音像容貌端雅,懇求請歸日本,眾從之。慧鍔即肩負菩薩像至明州(今浙江寧波)開元寺,覓得張友信便船,將登舟,像重不可舉,率偕行賈客竭力負之,乃克勝。及過梅岑山,濤怒風飛,舟人懼甚。慧鍔夜夢一僧謂之曰:「汝但安過此山,必令便風相送。」慧鍔泣以夢告眾,咸稱異。乃置像於洞側,祈禱而去。山民張氏請像供奉於宅,稱「不肯去觀音」,即今普陀山潮音洞前不肯去觀音院,是普陀山供奉觀音之始。 普陀山上林木蔥蘢,洞壑幽深,奇石嶙峋,金沙綿亘,潮音梵唄,終年不絕,現存有普濟寺、法雨寺、慧濟寺三大寺及七十多庵堂、百餘座茅蓬,為中國佛教四大名山之一,素有「海天佛國」之稱。潮音洞窟日夜與海潮相吞吐,聲如雷鳴。梵音洞兩側峭壁相合如門,屈曲同海,海潮湧入,如龍吟虎嘯。 4 九華山 九華山,在安徽池州縣西南,原名九子山,以李白《望九華贈青陽殷仲堪》詩「昔在九江上,遙觀九華峰。天河掛綠水,秀出九芙蓉」得名九華,為地藏菩薩道場。 佛祖涅槃千五百年後,地藏菩薩降跡新羅國(今韓國北部)為王子,名金喬覺,削髮後號地藏比丘,唐高宗時航海來到中國,於九華山結廬苦修,孤坐石室,吃粗礪飯食,受當地鄉老欽佩,發心為之造寺。當時九華山為閔公所有,問金地藏建寺要多少地,答「一架裟地足矣」,遂應之。不料架裟越扯越大,蓋盡九華。閔公遂舍全山為寺,與子同隨金地藏出家。金地藏居此山數十年,99歲時七月三十日夜,召眾訣別,跏趺坐化,肉身不壞,徒眾以缸殯殮,置於塔中,即今山中月身寶殿。明代起九華山成為地藏菩薩聖地,有「佛國仙城」之稱。九華山共有寺院98座,著名寺院有百歲宮、東崖寺、祗園寺、甘露寺四大叢林,化城寺為九化開山寺,明清兩代一些皇帝曾親書匾額,賜金修葺。月身寶殿俗稱肉身塔,供奉地藏菩薩金色坐像。 5 其他佛教名山 除四大名山外,還有彌勒菩薩道場浙江奉化雪竇山(一說彌勒道場為貴州梵凈山)、後來被尊為飲光佛的摩訶迦葉道場雲南賓川雞足山等,也是中國佛教名山。 二 中國佛教著名寺院 1 釋源祖庭白馬寺 白馬寺是中國佛教第一寺,稱釋源祖庭,在河南洛陽市東。《後漢書》載,東漢永平七年(64年)漢明帝夜夢金人,身長丈六,飛繞殿庭。翌晨召大臣告以所夢,問為何神。太使傅毅答到:「臣覽《周書異記》,謂西方有大聖人出;滅後千載,當有聲教流傳此土。陛下所夢,將無是乎?」漢明帝即遣中郎將蔡愔、博士王遵等十八人,西行求法,至大月氏,遇在茲游化宣教的天竺僧攝摩騰、竺法蘭,遂迎請東赴二師震旦弘法。永平十年(67年)以白馬馱經,初居鴻臚寺,次年(68年)敕令在洛陽城古雍門外建寺,以白馬為名,為我國第一座佛寺。後經歷多次重建。 今白馬寺內佛像多為元、明、清三代夾紵乾漆造像,存有攝摩騰、竺法蘭二師譯經傳教清諒台、二師塔及白馬冢,「白馬鐘聲」聞名於世。寺東南有漢永平十二年(69年)建齊雲塔,為中國第一古塔,現存寺塔為金大定十五年(1175年)重建。 2 禪源祖庭少林寺 少林寺,禪源祖庭,在河南登封縣少室山北麓五乳峰下,北魏太和十二年(496年)孝文帝為佛陀禪師建。 北魏孝昌三年(527年)菩提達摩來此,於寺後山中凝修壁觀,傳授禪法,建立禪宗。唐太宗李世民因少林寺十三武僧救唐王故,敕少林寺養僧兵五百,允比丘習武傳藝,至今少林武術弘傳本源,人稱「天下功夫出少林」,武因寺名,寺因武顯。歷代屢經重建,現存鼓樓仍為元大德六年(1302年)建,寺內有達摩影石、二祖慧可承法之立雪堂、五百羅漢朝毗盧壁畫、當年武僧練拳樁柱坑,寺旁還有初祖庵、二祖庵、達摩洞、塔林等古迹。 3 禪宗其他祖師道場 東林寺,亦稱黃梅東山、雙峰寺、五祖寺,在湖北黃梅縣東北二里馮茂山上,四祖道言、五祖宏忍居此,世稱東山法門。寺建於隋末,唐代擴建,堂舍千於間,寺內外名勝古迹甚多,尚存有北宋釋迦多寶如來佛塔、元建飛虹橋、杜甫、柳宗元、宋之問、歐陽修等均曾登臨題詠。 南華禪寺,在廣東韶關市南,初建於南朝天監三年(504年),名「寶林寺」,唐儀鳳二年(677年)禪宗六祖慧能開法於此,開創禪學南宗,唐敕名中興寺、法泉寺,宋初賜名南華禪寺沿用至今,有六祖肉身塔,六祖真身猶在。 4 天台宗祖庭 天台山國清寺,天台宗祖庭,在浙江天台縣北三里,晉宋時名僧多在此修習禪定,天台三祖智顗於陳太建七年(575年)率弟子慧辨等來此山居住,建草庵講經十年,大弘祖業。隋開皇十八年(598年)晉王楊廣承智顗遺志,在天台山麓建寺,隋大業元年(605年)賜寺名國清寺,為天台宗根本道場,後經歷多次整修,現存寺為清雍正十二年(1734年)重建,門前有唐天文學家僧一行禪師墓塔及寒拾亭、豐干橋等古迹,山上真覺寺為智顗大師真身寶塔塔院,寶相寺為智顗大師入滅處。 5 三論宗祖庭 棲霞寺,天論宗祖庭,在江蘇南京東北四十里攝山,南北朝劉宋明帝泰始中,處士明僧紹住此,時有僧法度自黃龍來,與僧紹交遊甚厚,南齊永明七年(489年)僧紹歿,舍宅為法度造寺,稱棲霞精舍。後為三論宗初祖梁時遼東僧朗住持處,隋吉藏正式在此創立三論宗。現有隋代建佛舍利塔、石建無量殿(大佛閣)、千佛崖及唐高宗御制(明徵君碑) 6 法相宗祖庭 慈恩寺,法相宗祖庭,在陝西西安市和平門外,唐貞觀二十二年(648年)高宗為太子時為其母文德皇后建,故名慈恩寺。唐玄奘及其弟子窺機常住此寺,永徽三年(652年)玄奘在寺西園建慈恩寺塔藏經俗稱大雁塔。寺極宏大,房舍1879間,有明重建大雁塔,為中國佛教著名藍若。興教寺,也是法相宗祖庭,在陝西長安縣。寺內有玄奘三藏及弟子窺機、圓測三塔,塔後有唐劉軻撰(大唐三藏大遍覺法師銘)碑。 7 華嚴宗祖庭 華嚴寺,在陝西長安縣少陵原半坡,北距西安市15公里,南望終南山,如建於唐貞元十九年(803年)華嚴宗道場之一,華嚴宗初祖杜順、二祖智儼均住終南山至相寺宣講《華嚴經》,發揮義理,三祖法藏、四祖清涼均塔於寺南。草堂寺,也是華嚴宗祖庭,在陝西鄠縣東南圭峰下,堂為草苫所蓋,故名,傳為後秦時鳩摩羅什大師弘始八年(406年)在此譯經處,華嚴宗五祖宗密居此草《圓覺經疏》,後入寺志圭峰蘭若,歿葬於東小圭峰,世稱密宗為圭峰禪師。寺有鳩摩羅什塔及唐裴休撰並書圭峰禪師碑。 8 律宗祖庭 大明寺,律宗(南山宗)祖庭,在江蘇揚州市,原名棲靈寺,唐稱大明寺,唐道宣再傳弟子鑒真和尚在此寺講律,後赴日本,大弘律學,開日本佛教和文化的先河。清改名法凈寺,1980鑒真和尚像回國巡禮,仍恢復大明寺名。日本奈良唐招提寺後院有鑒真塔。 9 密宗祖庭 大興善寺,中土密宗(真言宗)祖庭,在陝西西安市南,開皇二年(582年)初建,唐開元年間(713-742年)「開元三大士」天竺僧善無畏、金剛智、不空在此翻譯密宗經典,屢設灌頂道場,建立真言宗。寺有徐浩書不空三藏碑。青龍寺,中土密宗根本道場,在陝西西安市,原唐長安城延興門新昌坊,不空三藏弟子惠果住此寺東塔院,稱真言宗七祖。寺宋已圮廢,今立碑其處,建惠果及日本僧空海紀念堂。 10 凈土宗祖庭 東林寺,凈土宗祖庭,位於江西廬山西北麓。東晉太元十一年(386年),刺史桓伊為慧遠建。慧遠于山中立般若台,安彌陀三聖像,集道俗123人立誓,共期往生西方極樂世界,號為「白蓮社」,被尊為凈土宗初祖。寺內有聰明泉、石龍泉、白蓮池、出木池等,寺外東崗有慧遠塔。 玄中寺也是凈土宗祖庭,在山西交城縣西北二十里石壁山中,又名石壁寺。北魏延興二年建,當時曇鸞在此依《十六觀經》修凈業,願往生西方極樂世界。唐初道綽來到玄中寺見曇鸞遺迹,因修凈業,並教人念佛,以木?子記數。後凈土二祖善導在此創凈土宗,日本凈土宗亦尊此寺為祖庭。 香積寺在陝西長安縣香積村,唐神龍二年(706年)懷惲等為紀念凈宗二祖善道建,寺後毀,現存善道塔墓。 11 藏傳佛教著名寺廟 布達拉宮,在西藏自治區拉薩市西北瑪布日山上,是宮堡與寺院合一的龐大建築群,為藏傳佛教聖地,公元7世紀時,吐蕃贊普松贊干布為迎接唐文成公主在此首建宮室,後屢有修建。17世紀中葉達賴五世受清順治帝冊封后,在此大規模擴建,成為歷代達賴喇嘛冬宮,也是原西藏政教合一的統治中心。宮殿依山壘砌,群樓重疊,殿宇巍峨,氣勢雄偉,分為紅宮、白宮兩部分,有宮殿、佛堂、習經室、寢宮、靈塔殿、庭院,全部為石木結構,房舍近萬間,可容納僧眾兩萬餘人。 此外著名的喇嘛寺,尚有西藏日喀則的扎什倫布寺、拉薩哲蚌寺、色拉寺、甘丹寺,青海湟中的塔爾寺及甘肅夏河的拉卜愣寺規模最大、地位最高,稱黃教六大宗主寺。 外八廟,在河北承德市避暑山莊,為清帝接待蒙藏各族領袖人物、聯絡蒙藏王公貴族、實現民族團結而建的一組以喇嘛寺為主的大型寺廟群。外八廟自康熙四十二年(1703年)至乾隆五十五年(1790年)間不斷修建,成為西藏拉薩以外又一喇嘛教中心。原有寺廟十一座,今尚存溥仁寺、普樂寺、安遠寺、普寧寺、普陀宗乘之廟、殊像寺、須彌福壽之廟等七座。 雍和宮,在北京東城區雍和宮大街東,原為清雍正皇帝即位前府邸雍王府,雍正三年(1725年)改名雍和宮,為供奉列祖列宗的影堂,乾隆九年(1744年)舍為喇嘛寺。宮內萬福閣有達賴七世貢白檀木雕刻26米阿彌陀佛像,法輪殿有內地最大宗喀巴銅像。每年正月雍和宮喇嘛均化裝舉行驅鬼舞蹈,北京俗稱「雍和宮打鬼」。 12 中國佛教其他著名寺院 此外,中國著名佛寺還有河北正定柏林寺(臨濟禪院),山西太原上華嚴寺,山東濟南千佛山興國禪寺,江蘇蘇州戒幢禪寺、寒山寺和靈岩山寺、鎮江金山寺、及焦山定慧寺、常州天寧寺、揚州大明寺,浙江杭州靈隱寺、寧波鄞縣天童寺和阿育王寺,安徽潛山乾元禪寺,江西廬山東林寺,福建福州鼓山湧泉寺、廈門南普陀寺,河南開封大相國寺,湖北武漢歸元寺、當陽玉泉寺,湖南長沙嶽麓山寺、衡山南嶽祝聖寺,廣東廣州六榕寺和光孝寺、韶關南華寺、乳源雲門寺、潮州開元寺,四川成都昭覺寺和文殊院、新都縣寶光寺,重慶羅漢寺,貴州貴陽黔靈山宏福寺,雲南昆明圓通寺、筇竹寺和華亭寺,陝西西安興教寺和卧龍寺、扶風法門寺等。 三 中國佛教三大石窟古代佛教石窟是中國珍貴的歷史遺產,是佛教藝術寶庫中的瑰寶。石窟起源於印度,是佛教寺廟建築的一種,就山崖開鑿而成,最初是供僧侶學佛苦修的地方,佛教傳入中國後,成為供養佛像、學佛修行和珍藏三寶的建築。 1 敦煌石窟 敦煌石窟是我國古代佛教藝術寶庫,包括古代隸屬敦煌境內的莫高窟、西千佛洞、榆林窟和水峽口小千佛洞。其中規模最大、內容最富的首推莫高窟。莫高窟,俗稱千佛洞,是我國現存最完整的佛教石窟群,也是世界上最大佛教藝術寶庫,在甘肅敦煌縣城東南鳴沙山斷崖上,上下五層,高低錯落,鱗次櫛比。 據唐武周聖曆元年(698年)《李懷讓重修莫高窟佛龕碑》載,前秦符堅建元二年(366年),樂?和尚拄杖西遊,至三危山,於落日餘暉中見山頂金光萬道,彷彿有千佛狀,遂在此鑿窟。自北涼、北魏、西魏、北周,歷隋、唐、五代、宋、西夏迄於元代千餘年間,共開鑿千餘窟。現存洞窟492窟、壁畫兩萬五千多平方米、彩塑2400多身,唐宋木構建築5座,蓮花柱石和鋪地花磚數千塊。窟內金碧輝煌,絢麗奪目。 2 大同雲岡石窟 雲岡石窟,在山西大同市西武周山上(又名雲岡)南麓,依山開鑿,東西綿延一公里,始鑿於北魏文成帝和平元年(460年),主要石窟完成於太和十八年(494年),現存主要洞窟53個,造像五萬餘尊,是我國最大佛教藝術石窟之一。第20窟露天大佛結跏趺坐,高13.7米,面貌豐滿,兩肩寬厚,最為雄偉壯麗。 3 洛陽龍門石窟 龍門石窟,亦稱伊闕石窟,在河南洛陽市南伊河入口處,石窟密佈於伊水兩岸崖壁,氣勢磅礴。開鑿於北魏太和十八年(494年),歷東魏、西魏、北齊、北周、隋、唐和北宋400餘年,中以北魏和唐大規模營造達150餘年,開龕造像最多。唐高宗咸亨三年(672年)始建的奉先寺為龍門石窟中規模最大露天大龕,南北寬36米,東西深41米,有11尊主像,主供的盧舍那佛高17.14米,頭高4米,耳長1. 嵩岳寺塔在河南登封縣南麓,塔身十二角形,高41米,密檐五層,建於北魏正光四年(523年),是我國現存最古的高層磚石建築,也是世界著名建築之一。 大雁塔原稱慈恩寺塔,在陝西西安市慈恩寺,方形角錐狀,以青磚仿木結構砌成,高64米,原建五層,現七層,建於唐永微三年(652年),玄奘大師曾親自參與設計和建造,塔底層鑲嵌唐太宗撰《大唐三藏聖教序》和唐高宗撰〈大唐三藏聖教序記〉兩塊石碑,塔上還留有唐代登科進士的題名,極具文物價值。 佛官寺佛塔在山西應縣佛官寺,八角形五層六檐,高67米,塔內釋迦牟尼坐像高11米,建於遼清寧二年(1056年),是我國現存最大最高的木塔,也是世界現存最早的木構建築,結構無比堅固,九百多年經受嚴重自然災害,至今仍巍然屹立。 祐國寺塔亦稱鐵塔,在河南開封市,八角十三層,高57米,仿木塔結構以磚建成,塔外壁包以褐色琉璃磚,磚塑坐佛、力士、弟子、飛天,遠望是鐵,塔內有明代黃琉璃佛48尊、鐵佛數尊,宋皇祐元年(1049年)建,登塔能遠眺黃河,直接青靄,為有名的汴城八景之一「鐵塔行雲」。 崇聖寺三塔在雲南大理,聳立於蒼山洱海之間,原建在崇聖寺前,寺早毀,僅塔存,三塔一大兩小,大者為千尋塔,十六層,高58米,為多層密檐式磚塔,唐代南詔晚期(841-871年)建;兩座小塔均八角形多層磚塔,十層,高約38米,約為五代時(907-960年)建。 此外,中國著名佛塔還有陝西扶風法門寺佛指舍利塔、浙江寧波阿育王寺佛身舍利塔、北京靈光寺佛牙舍利塔、山東濟南神通寺四門塔、河北定州開元寺塔(料敵塔)、北京西城妙應寺白塔、北京西直門外真覺寺金剛寶座塔(五塔寺塔)、浙江杭州六合塔等。 第六節 當代中國佛教的發展現狀 一.黨和政府的宗教政策保障了中國佛教的正常發展 中國佛教是在漫長的封建時代里成長發展的,曾經有過輝煌和壯麗。但是,在20世紀封建社會解體後,不可避免地受到了嚴重衝擊、破壞和摧殘。儘管前有楊文會創辦金陵刻經處,大力振興佛學,後有太虛大師提出「人間佛教」和教制、教產、教理「三大革命」,但在軍閥混戰、日寇入侵、內戰綿延的半個世紀里,中國佛教與中華民族同樣沉淪於苦難之中。 新中國的建立,為中華民族的復興創造了條件,也給中國佛教的復興帶來了機遇。1953年6月中國佛教協會建立,正是國家統一、民族復興的歷史轉折產物。中國共產黨和中國政府認真貫徹了宗教信仰自由政策,《中華人民共和國憲法》對宗教信仰自由的專條規定使公民宗教信仰自由的權利在國家根本大法上得到了確認和保障。50年來,雖然受「左」的思想的干擾和「文革」洗劫的破壞,也經受到了一些曲折和挫折,但在黨和政府糾正偏差以後,特別是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我國佛教事業進入了恢復與振興的新的歷史階段。在2001年底召開的全國宗教工作會議上,中共中央江澤民總書記發表了重要講話,強調指出,宗教工作是黨和國家工作中的重要組成部分,在黨和國家事業發展的大局中有著重要的地位;做好宗教工作,關係到加強民族團結、保持社會穩定、維護國家安全和祖國統一,關係到我國的對外關係;必須從保證黨和國家長治久安、促進改革發展穩定大局的政治高度觀察和處理宗教問題,切實做好新世紀初宗教工作,積極引導宗教與社會主義社會相適應,為改革發展穩定的大局服務。 二 人間佛教思想 「佛法在人間,不離世間覺。離世求菩薩,恰如覓兔雨」。中國佛教協會從1953年成立起,就繼承太虛大師的遺教,明確了建設「人間佛教」的方向,以「莊嚴國土,利樂有情」為中國佛教建設與發展的根本宗旨。「莊嚴國土」,就是使我們的國家不斷走向繁榮昌盛、文明富強,使全國各族人民都有安居樂業的環境,不受外來侵略,能夠以獨立自主繁榮富強的嶄新面貌自立於世界民族之林,並且為世界和平和人類發展做出貢獻。「利樂有情」,就是行五戒、十善、四攝、六度,化導人心,在教內教外廣結善緣,創建慈悲、仁愛、安定、祥和的社會關係,促進發展、改革和穩定的大局,保障國家和社會長治久安。 「人間佛教」思想致力於啟迪人的智慧,凈化人的心靈,昂揚人的正氣,促使人的奮起,團結信教群眾,維護法律尊嚴,維護人民利益,維護民族團結,維護祖國統一;而絕非引導人們去愚昧迷信。弘揚「人間佛教」精神,這正是我們佛教界服務於社會最主要、最有力的基本點。 在建設「人間佛教」這一宗旨下,中國佛教界進一步明確了弘法利生、農禪並重、國際交往三大任務,積極與社會主義社會相適應,並且努力精進,致力於這些任務的圓滿完成。中國佛教僧俗四眾按照佛教緣起性空、如實觀照的認識論,諸行無常、時空無盡的宗廟觀,無我利他、度生無倦的人生觀,諸惡莫作、眾善奉行的道德觀,努力實踐三學並重、止觀雙修。本著佛教救世濟人的精神,佛教界積極支持社會福利公德事業,積极參与了救助洪水地震災民、援助西部地區農村扶貧脫困、援助貧困地區失學兒童等公益活動。佛教文化事業取得了顯著成績,印刷流通了大量佛教經籍,出版佛教文化書刊,保存了大批珍貴文物,開展了佛教文化學術研究與交流。積極開闢和發展了同港澳台同胞、海外僑胞以及海外華人佛教界的聯誼,同各國佛教界的友好往來也十分頻繁。 三 中國佛教的發展現狀 中國實行改革開放以來,黨和政府的宗教政策得到了進一步落實,外緣具足,促進了中國佛教的殊勝發展,中共十一屆三中全會以來20多年,隨著國家經濟形式的全面推進,恢復、收回、修繕一大批著名寺院,改進和加強了寺院管理,對於侵犯佛教徒信仰自由和佛教寺院合法權益的違反政策的現象,佛教界協助政府主管部門給予了糾正。目前全國佛教寺院總數已達數萬所。僧眾隊伍人數已達數十萬人,在家信眾人數也呈逐年上升趨勢。佛教寺院管理和建設水平逐步完善,信仰建設、道風建設、教制建設不斷加強。僧尼具足正信,勤修三學,遵守戒規,嚴肅道風,在家二眾恭敬三寶,關心寺院,護持佛法。在佛教寺院和僧俗四眾不斷增加的同時,配合文物保護、環境保護和旅遊事業的發展,寺院經濟也不斷發展壯大,佛教文化的教育和普及得到重視,目前全國各級佛學院多至20餘家,實行學修一體化、學僧生活叢林化的方針,高學歷的僧才已達數百人,並已培養出了佛學碩士、博士。中國佛教僧團不僅愛國愛教、團結進步,佛教信仰彌堅,而且正逐步走向現代標準的知識化、年輕化、專業化。 第二講 中國佛教禪宗的創立與發展 中國近代振興佛學的先驅太虛大師曾經說過:「中國佛教特質在禪」,這就是「見性成佛」的禪宗法門。 禪宗是中國佛教的一個宗派,而且是具有中國特色的佛教,它最突出地強調一個「覺」字或「悟」字在學佛修行中的地位與作用,對中國乃至整個東方文化都有著極其深遠的影響。禪宗主張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用參究的方法,由戒入定、由定生慧,去修習,去證悟,參破生死關頭,以求明心見性、徹見心性的本源,所以也稱為佛心宗。 第一節 從靈山法會到達摩西來 「禪」,全稱「禪那」,意為「靜慮」、「思維修」、「棄惡」、「功德叢林」等,即安心靜坐,集中思慮,排出雜念,沉思默想。通過精神高度集中,使心的思慮作用集中到一點,從而使心寧靜,不受客觀外界各種因素的干擾。這是一種精神和意念的修鍊方法。《瑜伽師地論》說:「言靜慮者,於一所緣,繫念寂靜,正審思慮,故名靜慮。」《大乘義章》解釋說「禪是中國言,此翻為思惟修習,亦云功德叢林。思惟修從因立稱,於定之境界,審意籌慮名思惟,思心漸進為修習,功德叢林果為名,智慧神通、四無量等,是其功德,眾德結聚,說為叢林。」可見,所謂禪就是止息雜想,心注一境,至極而這寂靜,以正審思慮而名為禪,這是學佛修行的一個法門。 一 「六師外道」的禪法及其對佛禪修行的影響 禪宗(佛心宗)是中國獨創的佛教宗派,但是「禪」的歷史源遠流長,起源可以上溯到古代印度的瑜伽,古代印度吠陀時代。印度最古老的經典《梨俱吠陀》就已經出現「瑜伽」一詞。意為「相應」,即指通過靜坐調息,攝心靜慮,達到精神修鍊的目的。後來在《奧義書》中所講的瑜伽,是指通過靜坐冥想,深思默慮。進而控制意志,抵禦外染,使主觀意志的「我」與客觀宇宙的「梵」兩者結合,達到「梵我同一」的境地。在佛陀住世時,這種精神修行方法被各種宗教派別和哲學派別所採用,例如耆那教、數論教、勝論派等「六師外道」,大多注重這種精神修鍊。佛祖悟道前,曾跟隨「六師外道」學習禪法,吸取了其中正確有用的法門,這些「外道禪」後來影響了佛禪修行,成為佛禪發展的源頭。 我們知道,全部佛學可以概括為戒、定、慧三學。「戒」是佛祖為佛弟子制定的各種戒規,是佛弟子必須遵守的日常行為規範和準則,也是佛教倫理觀的具體體現。「定」梵文音譯為「三摩地」或「三昧」,意為等持,指集中全部精神,使心專註於一境而不散亂,這是獲得正確的認識與智慧的先決條件,禪法就是屬於定的內容。「慧」即指智慧,但這不是通過普通認識手段所獲得的知識與聰明才智,而是通過宗教修鍊、內心體驗和證悟才能得到的佛教的最高智慧,即宇宙的最高終極真理,這種智慧,能使修持者斷除煩惱,得到解脫。 戒、定、慧三學,構成了佛學的整體。佛學修行的最終目的,就是要證得這種智慧。但這種智慧不是通過一般的認識方式所能獲得的。要提到這種智慧,必須通過修行,必須通過入定,在入定的狀態中才能得到。因此,定是慧的前提和先決條件。而要想成功地進入更高的定的境地,則必須在日常生活中始終按照佛教的要求,遵守佛教的戒律,過符合佛教教義的生活,於是戒又成了定的基礎。這樣,戒、定、慧三學組合成了一個緊密的整體,即「由戒入定,由定發慧」。 傳統佛教,無論是大乘佛教還是小乘佛教,對禪的修行都非常重視。禪的修行方法屬於定的內容,禪與定有著密切的聯繫,禪學作為定的內容之一,在佛學整體中佔有重要地位,中國佛教往往將兩者全稱「禪定」在佛學修行實踐中,禪是聯繫定與慧之間的關鍵,只有入定到達較高級的層次,才能說是進入了禪的境界。早期小乘上部座佛教經典重視「禪數」,「禪」指禪法,即坐禪入定,安般守意;「數」指以名數分類的慧學。大乘佛教對禪的作用更為重視,把禪的修行,列為六「波羅蜜」之一,作為獲得最高智慧、證得無上覺悟以及普度眾生的必要條件。「波羅蜜」意為到彼岸。佛教把人生看作苦海,現實世界就是此岸世界。佛教修行的目的就是教人渡過生死苦海,到達涅槃寂靜、無憂無惱的彼岸世界。六波羅蜜就是布施、持戒、忍辱、精進、禪定、般若六種到達彼岸世界的修行方法,所以又稱六度(度即渡)。所謂「六度萬行」,就是以此六度概括佛教的所有修行方法。禪作為六度或六波羅蜜之一,其重要性是顯而易見的。佛教禪宗創立於中國,正是體現了中國傳統文化同印度宗教學說的融合與吸收。 二 靈山法會釋迦拈花迦葉微笑的故事 禪宗的起源有一個寓意深遠的故事,即「拈花微笑」。 相傳當年佛祖釋迦牟尼在靈鷲山上,聚集眾弟子演說佛法。一次,常率諸天前來聽法的大梵天王,為了表示對佛陀的尊敬,能使眾生獲得大利益,以一枝金色優缽羅花敬獻佛祖。優缽羅花是蓮花的一種,古印度以蓮花代表純潔、高貴,佛教常以蓮花代表佛法。這時佛陀一言未發,只是拈花示眾。座下諸佛弟子、諸護法天王、諸聲聞羅漢、諸天菩薩皆不解其意,唯獨侍立佛祖身邊一直用心聽講的大弟子摩訶迦葉心領神會,破顏微笑。佛陀已知迦葉能夠擔當護持佛法的大任,於是當眾宣布,我有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實相無相,微妙法門,已把這不立文字的教外別傳囑咐予摩訶迦葉,此後將在中土弘傳。 什麼是正法眼藏?禪就是佛門的正法眼藏,即不立文字、實相無相、微妙法門、涅槃妙心的「如來心印」。佛家八萬四千法門,千變萬化不離其宗,萬化不出吾心,歸根結蒂,識得自性便為佛。其實「釋迦拈花,迦葉微笑」,是有深刻含義的,這就是佛祖要弟子們懂得,掌握佛法,必須領會佛教的根本精神。這種根本精神,不是語言文字所能表達的,而是教外別傳,明心見性。此後摩訶迦葉遂成為禪宗始祖。 三 達摩東來一葦渡江面壁九年只履西歸 菩提達摩(?-535年),略稱達摩,本為南天竺國王第三王子,摩訶迦葉第28代弟子。中國南朝梁武帝普通年間(470年左右),菩提達摩夜觀天象,見震旦(中國)有大乘氣象,從天竺泛海東來,先到達雷州(今廣東徐聞)。那時虔誠信佛、三次舍長期身同泰寺的梁武帝(即《梁皇懺》中的梁皇)迎請他到金陵(今南京),召請進宮,兩人有一段著名的對話。 梁武帝自以為造寺度僧寫經捨身,在佛前已經是功德無量了,想借天竺高僧的面子在群臣前炫耀,問:「朕即位以來,常造寺寫經度僧,不可勝紀,有何功德?」哪知達摩祖師並不買賬,如實回答:「並不功德。」梁武帝問:「何以無功德?」達摩答:「此但人天小果、有漏之因,如影隨形,雖有非實。」梁武帝問:「如何是真功德?」達摩答:「凈智妙圓,體自空寂,如是功德,不以世求。」梁武帝又問:「如何是聖諦第一義?」達摩回答:「廓然無聖。」梁武帝有些不高興,認為你說無聖,你把自己又擺在什麼地方呢,故意又問:「對朕者誰?」達摩乾脆回答:「不識!」兩人機緣不契,達摩遂悄然離去。 達摩離開金陵後,一葦渡江,踏在一枝蘆葦上跨越滔滔大江,到嵩山少林寺後山從禪,面壁九年,影入石中,少林寺至今保存著達摩面壁影石。在面壁九年中,達摩創立了「二入四行」禪宗理論和「一心本性」、「頓悟成佛」的禪宗思想,講究「凝住觀心」的「理入」與「安心法門」的「行入」修持法,被尊為禪宗初祖,傳衣缽予斷臂立雪、豁然開悟承法的二祖慧可,並傳與他一偈:「吾本來此土,傳法救迷情;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然後示形入滅,只履西歸,手提一隻鞋子回天竺去了,門徒見空棺里只留下另一隻鞋子。 達摩禪法的精義不出「二入」和「四行」。「入」指入道,是大乘佛教趣入菩提(覺悟)的道路,方法不外「理入」和「行入」兩種。理入指的是悟理,所謂「籍教悟宗,深信含生,凡聖同一真性,但為客塵忘覆,不能顯了。若以舍忘歸真,凝住壁觀,無有分別,寂然無名,名之理入。」「行入」指修行,分為四行:一是抱怨行,修禪在遭遇苦難折磨時,應當內心自忖,認識自己從久遠以來,生生死死,捨本逐末,曾造下無數罪業,今生雖未有什麼過失,亦為過去所造罪業之果,不能生起怨怒心情,即「體怨講道」。二是隨緣行,修禪人對待福報,應當認識「眾生無我並業緣所傳,苦樂齊受,皆從緣生」。三是無所求行,即應當認識有求皆苦,無求乃樂,對於世上一切應都「息想無求」,「安心無為,形隨運轉,萬有斯空,無所怨樂」。四是稱法行,即應當認識從生本性清凈,「無染無著,無此無彼」,理解了佛法道理,就應斷然決然依照去實踐,即「修行六度無所行,是為稱法行」。 台灣現代高僧印順法師:「達摩從印度來,所傳的教義,精要簡明,充分顯出了印度大乘法門的真面目。中國的禪者,雖秉承達摩的禪法,而專重理入,終於形成了偏重理悟的中國禪宗。」自此,釋尊付囑予迦葉的「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的「正法眼藏、涅槃妙心」,就形成了由東土於祖慧可、三祖僧璨、四祖道信、五祖弘忍、六祖慧能依次傳燈的法系。 四 從慧可到東山法門的興起 中國禪宗二祖慧可,生平資料不詳,神會大師在《南宗定是非論》中稱慧可本名神光,原習天台宗,在金陵(今南京)棲霞寺開壇說法,為達摩祖師點破,到蒿山向達摩祖師求法。達摩為了考驗他,將他拒之門外,慧可在大雪中從初夜時分一直站立到三更天,地上積雪漫過了膝蓋。達摩說,若要傳法,侍到雪赤。求法心誠的慧可不惜生命,又拔出佩刀斬斷自己左臂,血灑雪地,映成赤雪,依然神色不變。達摩這時才為他方便開示,為他改名慧可,以四卷《楞伽》和從印度帶來的衣缽傳授予他,說:「我觀漢地,惟有此經,仁者依行,自得度世。」慧可也就頓然開悟,繼承了達摩衣缽,被後世尊為二祖。少林寺現今仍保存有慧可立雪亭。 因為慧可有禪門的修持功夫,能「以法御心不覺痛苦」,這種竭誠求法的精神,對後世禪門有著巨大的激勵和啟示作用。慧可的禪法,持奉《楞伽》,以為訣妙。《續高僧傳》中載有慧可留下的一首偈:「說此真法皆如實,與真幽理竟不殊。本迷摩尼謂瓦礫,豁然自覺是真珠。無名智慧等無異,當知萬法即皆如。愍此二見之徒輩,申詞措筆作斯書。觀身與佛不差別,何須更覓彼無餘。」 慧可門下僧璨(《續高僧傳》稱為粲師)是禪宗第三祖,起初以白衣身份謁見二祖,經過幾番問答,多有領悟,出家隨慧可學禪。以後慧可傳付衣缽與他,囑咐說:「後必有難,汝當遠引避之。」於是僧璨南下,隱居十餘年,口說玄理,不出文記。後寫出《信心銘》,以洗鍊的文字對自己參禪悟境心得作撮要敘述,獨標大乘不二法門,掃蕩有無、斷常、一異、是非、人我等種種邊見,闡明至道(真理)無時不在,無所不在,一切現成,放下即是的道理,最後以「言語道斷,非去來今」,表明不重文字、妙在心悟的禪門立場,不失為一篇禪宗精義的提要構玄。僧璨臨化前留下一偈:「花種雖因地,從地種花生。若無人下種,花地盡無生。」 僧璨的弟子道信(579-651年)7 歲出家為沙彌,隨僧璨學禪法十年,終得大悟,承受衣缽,成為禪宗四祖。此後先入舒州(今安徽潛山縣)皖公山,再往江西廬山,最後住錫於蘄州黃梅(今湖北黃梅縣)雙峰山,撰有〈入道安心要方便〉(載《楞伽師資記》,闡述禪宗「安心」法門要義。他曾遊學南方近2年,受南方三論宗、天台宗所推崇的「摩訶般若波羅蜜」(漢譯「大智度」)法門的影響,所以在傳承達摩如來藏《楞伽經》「印心」修習方法的同時,也倡導般若一系的《金剛經》「印心」法門。達摩傳下的禪法精髓是「凝注壁觀,無自無他,凡聖等一」。道信則引「一行三昧」入「楞伽禪」中,主張「身心方寸,舉足上下,常在道場;施為舉動,皆是菩提」,換句話說,身內身外,一切唯是自心,行來出入,無處不是道場。這就將達摩禪推進到了一個新的高度,對後來六祖慧能所傳的「是心作佛」、「即心即佛」禪法有較大影響。 道信門下從學的著名禪師中,能夠發揚他的成果,終於使禪宗成為遍及全國最大宗派的,則是弘忍(600-674年),被奉為禪宗五祖。他生不囑文,而義附玄旨,認為《楞伽經》精義只能「心證了知」,所言即是「佛語心第一」,提倡「四儀(坐、住、行、卧)皆是道場,三業(身、口、意)咸為佛事」,改變了凡禪必坐的傳統,把禪法貫穿到「役力」(即生產勞動)與日常生活俗務中,是禪宗對佛教思想的重大重改革。因為他在蘄州黃梅(今湖北黃梅)雙峰山東面不遠的憑茂山(又名東山)弘法,所以號稱「東山法門」,六祖慧能及北宗神秀都出其門下。後來唐代著名宰相宋之問上表請迎神秀入洛陽,武則天曾先後接見以神秀為首的弘忍門徒,欽定「東山法門」為天下行禪修道的極宗,至今黃梅東山五祖寺仍是禪宗正統法門道場。 第二節 慧能南禪的崛起與發展傳承 禪宗的真正創始人是六祖慧能。 一. 慧能的生平事迹 慧能(638-713年),俗姓盧,嶺南新州(今廣東肇慶新縣)人,出身貧苦,三歲喪父,靠為人砍柴跳水贍養瞎母。他天資聰慧,志向遠大。24歲時賣柴回家途中,聽一客人誦《金剛經》,一聞經語,心即開悟,從客人處知道五祖弘忍正在蘄州黃梅東禪寺盛弘禪法,遂決心前往,辭母別家,往投弘忍門下。弘忍問他來意,慧能出語不凡,說:「惟求作佛,不求余物」。弘忍問,你是嶺南人,又是「獦獠」(獦獠即今仡佬族,這是當時對南方少數民族的蔑稱),如何能作佛?慧能答道:「人雖有南北,佛性本無南北。獦獠身與和尚不同,佛性有何差別?」弘忍知道慧能是大器,故意留他在碓米房破柴踏碓,從事苦役。 到弘忍傳法衣時,吩咐弟子作偈表明心得。上座弟子神秀事先作好一法偈:「身是菩提樹,心如明境台;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弘忍認為他「未見本性,只道門外」。慧能不識字,也請人代書一偈:「菩提本無樹,明境亦非台;佛性常清凈,何處惹塵埃?」弘忍見偈,知其已見本性,夜喚慧能入內堂,親自為之講說《金剛經》,講到「應無所往,而生其心」時,慧能頓悟「萬法不離自性」、「自性能生萬法」的道理。弘忍便傳他頓教,授予衣缽,囑其連夜南下。 慧能承傳衣缽後,恐被人害,隱居嶺南,混跡獵人中十六年,後到廣州法性寺(今廣州光孝寺)聽印宗法師講《涅槃經》。那時風吹殿前幡動,寺內兩僧爭議風幡義,一曰幡動,一曰風動。慧能說:「亦非幡動,亦非風動,仁者心動」,使正在講經的印宗法師誠服,反執弟子禮,師事慧能。慧能便在法性寺傳教,次年回曹溪寶林寺(今廣東韶關南華寺)弘法三十年,直至圓寂。至今韶關南華禪寺存有六祖慧能肉身法體,廣州光孝寺存有六祖法體銅像。 而神秀則向北發展,在荊州當陽(今湖北荊州市當陽縣)玉泉寺講經。唐久視元年(700年),武則天遣使迎神秀入京,被推為「兩京(長安、洛陽)法主」和「三帝」(武后、中宗、睿宗)國師「,門風極盛,傳禪宗北宗,與慧能的南宗對立,形成南能北秀南北分宗的局面。直到天寶八年(749年),慧能的大弟子神會(?-760年)入洛陽菏澤寺,在唐肅宗的支持下,辯勝北宗,成為禪宗七祖,慧能圓寂後百餘年,唐元和十年(815年)朝廷正式頒布謚號,奉慧能為禪宗六祖,北宗逐漸衰落,相反,南宗禪眾依然生活在下層民眾中間,生氣勃勃,進一步把禪法貫徹到了世俗社會和世俗人家的全部生活。 唐會昌五年(845年),武唐宗敕令拆毀天下寺院、蘭若,勒令僧尼全部還俗,收繳佛寺莊園田產,實施全面滅佛,給佛教以沉重打擊。佛教各宗派,如天台、法相、華嚴等宗都相繼衰落,惟禪宗一枝獨秀。 二 慧能南禪的思想體系 慧能生前並未留下著作,他圓寂後,門人法海記錄他平日講道的言論,輯為《六祖大師寶壇經》,主張「菩提般若智,世人本自有之。只緣心滅,不能自悟,須假大善知識示導見性」。 一部《壇經》,充分闡明了南禪的思想體系: 首先,佛性不在外界,只在人心之中,所謂「本性是佛,離性無別佛」。本性就是般若。「一切般若智,皆從自性生,不從外入。」般若就是人心。「般若無形相,智慧心即是。」因此:「心生種種法生,心滅種種法滅。」其次,佛性之所以不能顯見,是因為受了外界的蒙蔽,「於境上有念,念上便起邪見,一切塵勞妄想從此而生。」有八種邪見:「人我是須彌,邪心是海水,煩惱是波浪,毒害是惡龍,虛妄是鬼神,貪嗔是地獄,愚痴是畜牲。」除去八種邪見,就能發現真如本性:「除人我,須彌倒;去邪心,海水竭;煩惱無,波浪滅;毒害忘,魚龍絕。自心地上,覺性如來,放大光明,外照六門清凈,能破六欲諸天;自性內照,三毒即除,地獄等罪,一時消滅。內外明徹,不異西天。」再次,破除邪見,發現本性的關鍵是「離境」,所謂「前念著境即煩惱,後念離境即菩提。」怎樣才能離境?慧能提出「無念為宗,無相為體,無住為本」的三大法門。無念就是「於諸境上心不染」;無相就是「外離一切相」;無住就是「於諸法上念念不忘」。只要能離境,就能返回真本性,「真如自性起念,六根雖有見聞知覺,不染外境,而真性常自在。」綜合這三層意思,首先必須不染外境,不染外境就能不生邪念,不生邪念就能不迷本性。因此,慧能說:「佛向性中作,莫向身外求」,也就是人人都有佛性、人人皆能成佛的佛性論。 既然人人皆能成佛,那麼,如何才能成佛?以神秀為首的禪宗北派主張漸修,即「時時勤拂拭,勿使惹塵埃」。而以慧能為首的禪宗南派主張頓悟,「不悟即佛是眾生,一念悟眾生是佛」,強調「從自心中頓見真如本性」。什麼是否頓悟?就是「以不二之悟,符不分之理,理智悉釋,謂之頓悟」。「理」也就是佛性。悟什麼呢?就是悟真如本性,也就是本來面目,佛教又稱「第一義」,不可言說,也無法傳授,只能用比喻,即「智與理冥,如人飲水,冷暖自知"。慧能承傳衣缽後,遵弘忍囑咐連夜南下。弘忍另一弟子惠明追到五嶺,向慧能求法。慧能要服「屏息諸緣,勿行一念,既不思善,也不思惡」,惟有如此,才能認識自己本來面目。於是惠明大悟道:「惠明雖在黃梅,實未省自己面目。今蒙指示,如人飲水,冷暖自知」,就是這個意思。怎樣才能頓悟,達到瞬間永恆、萬物一體的人生境界呢?慧能認為不能只靠念經,說:「此須心行,不在口念。口念心不行,如幻如化,如露如電;口念心行,則心口相應。」也不能只靠坐禪,說:「又有迷人,空心靜坐,百無所思,自稱為大。此一輩人,不可與語,為邪見故。」念經坐禪都是小事,不是大事,應該「心量大事,不行小道」。 既然人人皆能成佛,成佛也不必通過漸修而可頓悟,那麼何處才能頓悟?不在彼岸,而在世間。「佛法常在世間,不離世間覺。離世覓菩提,恰如求兔角。」因此,慧能認為:「若欲修行,在家亦得,不但在寺。在家能行,如東方人心善;在寺不修,如西方人心惡。但心清凈,即是自性西方。」在家如何修行,慧能有一首《無相頌》:「心平何勞持戒,行直何須用禪,恩則孝養父母,義則上下相憐,讓則尊卑和睦,忍則從惡無喧。聽說依此修行,西方只在目前。」《壇經》里又說:「不壞世法,而入涅槃;若壞世法,即是凡夫」。所以,禪門認為「擔水砍柴,無非妙道」,就是教導人們在社會的倫理日用中,實現個體人格的完善,就是發現自己的本來面目,就是解脫煩惱,求得涅槃寂靜的道路。 三 南嶽懷讓與青原行思及其傳人 慧能門下弟子大約有四五十人,其中傳承弘揚南禪宗風的,主要是南嶽懷讓一系和青原行思一系。到唐末五代時,由這兩系演化逐漸形成禪門五家。 懷讓(677-744年)俗姓杜,金州安康(今陝西安康)人,自幼喜好佛典,弱冠出家,先到嵩山就學於五祖弘忍的另一弟子老安(慧安),再到曹溪(今廣東韶關)受教於慧能,此後在湖南衡山修禪,故稱南嶽懷讓,止於般若寺30餘年,闡揚南宗教義,四方學者歸之。懷讓生前,無聞於世,但他傳馬祖道一,再傳制定《百丈清規》的百丈懷海,開江西「洪州禪」先河,此後傳燈形成溈仰宗和臨濟宗。道一(709-788年)漢州什邡(今四川什邡縣)人,俗姓馬,幼年在資州(今四川資中)出家,開元間在衡山結廬,整日獨處一庵,唯習坐禪,凡來訪者均不接待。懷讓見其相貌奇特,知其不凡,加以引導。一日懷讓問他:整日在此坐禪,圖什麼?道一答:圖成佛。懷讓便拿起一塊磚在庵前石頭上磨。起先道一併不理會,如此數日,感覺奇怪,問:大師磨磚作何用?懷讓答:磨磚作境。道一說:磨磚豈能作境?懷讓啟發他說:磨磚不能作境,坐禪豈能成佛?道一於是猛醒,拜懷讓為師,求指點迷津,門下侍奉十年,後到臨川(今江西撫州)創建禪林,聚徒講法,佛教史稱「洪州禪」。馬祖道一傳百丈懷海,懷海傳溈山靈祐,再傳仰山慧寂,形成溈仰宗;懷讓又傳黃檗希運,再傳臨濟義玄,形成臨濟宗。 行思(?-740年)俗姓劉,吉州廬陵(今江西吉安)人,自幼出家,因聞六祖曹溪法席,乃往參加,後得六祖付法,歸青原山(在今江西吉安境內)靜居寺弘揚心地法門,一時四方禪客繁擁其堂,開南禪青原一系。行思弟子希遷(700—790年)號石頭和尚,端州(今廣東肇慶)人,曾參慧能,遊學於嶺南、四川,後從行思就教,天寶初于衡山南寺石台上結庵行禪,被尊為「湖南主」,與馬祖道一併為一時「二大士」,撰《參同契》,對禪思想的發展影響很大。希遷傳葯山惟嚴與天皇悟道。惟嚴傳雲岩曇晟,再傳洞山良價和曹山本寂,形成曹洞宗。悟道數傳至雪峰義存,再傳雲門文偃,為雲門宗;義存又傳玄沙師備,再傳至清涼文益,形成法眼宗。 南嶽一系的禪要是「觸類是道而任心」,即指起心動念,彈指馨咳,揚眉動睛,都應視作「佛性全體之用」,即眾生如來藏的體現。據此要求,實踐上不起心造惡修善,不為修道學法成佛所拘,任運自在,是謂「任心」,亦即解脫。馬祖門下傳人並不嚴格恪遵師說,師徒授受也並不嚴守教學形式,往往有哭有笑,腳塌棒喝,目的也就在啟悟「一切皆真」的道理。明州(進浙江寧波)大梅山法常參謁道一。聽見「即心即佛」,言下大悟,遂聚徒傳道。有人又告訴他:「馬師近日佛法又別,謂『非心非佛』」。法常氣氛地說:「任汝『非心非佛』」。法常氣氛地說:「任汝『非心非佛』,我只管『即心即佛』」。馬祖道一聽到後反倒十分高興,說:「梅子(指法常)熟也!」青原一系的思想則為「泯滅不寄宗」,即般若性空,「宗」也歸終寂滅,「了達本來無事,即須喪己忘情,情忘即渡苦厄」。換句話說,只要自己真正放下,也就是「忘情」。曾有僧人石頭西遷:何謂「解脫」,答曰:「誰能縛汝?」又問何謂「凈土」,答曰:「誰能垢汝?」一次李翱問石頭西遷的門徒惟儼:「如何是戒定慧?」惟儼答:「貧道這裡無此閑傢具!」 慧能門下弟子中傳燈弘法著名的還有被奉為禪宗七祖菏澤神會(666—760年)、著有《永嘉集》與《證道歌》的永嘉玄覺(665—713年)等。此外,四祖道信門下旁出弟子法融在牛頭山幽棲寺創立牛頭宗,五祖弘忍另一弟子智洗及傳人無相、無住等,在成都保唐寺創立保唐禪。 第三節 禪門五家的家風及歷代祖師 慧能門下傳人輩出,風靡天下。此後,逐漸分離形成溈仰、臨濟、曹洞、雲門、法眼五宗,臨濟宗又分解形成黃龍、楊歧二派,最終形成禪宗五家七派的繁榮局面,映證了當年達摩祖師「一花開五葉」的預言。 一、溈仰宗 在五家中,溈仰宗最先在晚唐形成,開宗祖師為溈山靈祐和仰山慧寂。 靈祐(771—853),俗姓趙,福州長溪(今福建霞蒲縣)人,15歲出家,習大小乘經,23歲遊學江西,參禮百丈懷海,深得懷海之許,局參學之首。一日,靈祐侍立百丈之側,百丈問:「汝拔爐中有火否?」靈祐拔之曰:「無火。」百丈起身,於爐中拔得少火,舉以示之,曰:「此非火?」靈祐由此發悟,陳其所見,得百丈印可。百丈囑其曰:「經云:欲識佛性義,當觀時節因緣。時節既至,如迷忽悟,如忘忽憶,方省已物不從他得。故祖師云:悟了同未悟,無心亦無法,只是無虛妄凡聖等心,本來心法原自備足。汝今既爾,善自護持。」靈祐受百丈之遣,去溈山(今湖南寧鄉縣西)開山立宗。 慧寂(807-883年)俗姓葉,韶州(今廣東韶關)人,15歲時欲出家,父母不允,乃斷左手無名指及小指,跪父母前誓求,父母知其不可留,許之,即來南華寺落髮。後參溈山,遂登堂奧,在溈山門下參禪十多年。後住溈山(在今江西宜春縣南),承繼溈山家風。一日,有侍者問:「了心無旨,可得聞乎?」慧寂答道:「若要了心,無心可了。無了之心,是名真了」,被稱為「仰山門風」。 溈仰宗的禪學思想審細密切,宗風特點是上令下從,基本思想是「三生說」。靈祐曾對慧寂說:「吾發境智為宗要,出三種,所謂想生、相生、流注生。《楞嚴經》:『想相為塵,識情為垢。二俱遠離,則汝法眼應時清明,云何不成無上知覺。』想生即能思之心雜亂,相生即所思之境歷然,微細流注俱為塵垢。若能凈盡,方得自由。」認為人的主觀意識即能思之心所產生的精神作用紛繁雜亂,由此而現五花八門的外部世界,又反過來對主觀意識產生作用,使本來清凈之心產生污染,稱為「客塵」,能產生無間斷、無常變幻、念念相繼的煩惱。因此必須凈盡,掃除塵垢,遠離三生,即能使「法眼應時清明」。 二 臨濟宗 臨濟宗是繼溈仰宗後建立的一個南宗派別,因開創者義玄禪師長住臨濟禪院,故名臨濟宗。 義玄(?-867年)俗姓邢,曹州南華(今山東東明)人,幼而穎異,長以孝名,出家受戒後,不畏艱險,參學諸方,投黃檗希運禪師門下。一天首座問義玄;「汝在此處幾年?」義玄答三年。首座問:「曾參問和尚否?」答:「未曾參問,不知如何問?」於是首座教問佛法大意。義玄三次請示佛法大意,黃檗三度棒打。義玄恨自己障緣深重,天資愚鈍,不領法旨,擬往別處行腳。次日義玄告辭時黃檗叫他去高安參大愚,義玄遂到大愚處。大愚問:「何處來?」義玄答:「黃檗處來。」又問:「黃檗有何言教?」答:「義玄三度請問佛法大意而遭三打,不知有過無過?」大愚說:「黃檗恁么老婆心切,為汝得徹困,親親切切,為何汝來問有過無過!」義玄言下大悟,說:「原來黃檗佛法無多少。」大愚說:「這尿床鬼前來又道不會,如今卻道黃檗佛法無多少,你見過什麼道理快說,快說。」義玄在大愚脅下打了三拳。回到黃檗山。黃檗問:「有大愚有何言教?」義玄將回答告訴一遍。黃檗說:「這大愚老漢,待見面時痛打一頓。」義玄說:「說什麼待見,即今便與!」隨後便向黃檗打來。黃檗說:「這瘋癲漢卻來這裡捋虎鬚。侍者引這瘋癲漢參堂去!」如是受黃檗印可,讚許說:「吾宗到汝,將大行於世。」義玄後住鎮州(今河北正定)臨濟院,學者雲集,成為後期禪宗五家中傳承最久遠、影響最廣泛的一家。 臨濟院禪學思想是機用峻烈,指出:如來藏自性清凈,本來具足。眾生心與佛平等一如,做「不受人惑」的人。宗風特點是單刀直入,義玄接引學人,多用棒喝之法,說:「有時一喝如金剛王寶劍,有時一喝如探竿影草,有時一喝不作一喝用。」此後臨濟宗接引學人,也常用棒喝。為接引學僧體悟禪的境界,運用了一些非常手段,有三玄三要、四賓主、四料簡、四照用等,有自己一套獨特的方法。到宋代,臨濟宗門下又分出黃龍、楊岐兩派,到12世紀末,日僧榮西、俊?入宋,先後將黃龍、楊岐兩派禪法傳入日本。宋以後直到現在,中國佛教禪宗多為臨濟一派。 三 曹洞宗 曹洞宗也是南禪五家中影響久運深長的一家,屬青原行思一派法脈,因創始人良價、本寂師徒分別住洞山和曹山得名。 良價悟本(807-869年)俗姓俞,會稽諸暨(今浙江諸暨)人,自幼出家,21歲於嵩山受具足戒,四方參學,後禮南泉普願、溈山靈祐。普泉讚賞「此子雖後生,甚堪雕琢。」得靈祐指示往雲岩曇晟處參學,問:「無情說法,什麼人得聞?」雲岩答:「無情得聞。」又問:「無情說法,該何典教?」雲岩答:「豈不見《彌陀經》雲,水鳥樹林,悉皆念佛法。」良價言下即有所悟,述偈曰:「也大奇,也大奇,無情說法不思議。若將耳聽終難會,眼處聞時方得知。」後於洞山(在今江西吉安)傳法,因勢利導,廣接上中下三根,創「五位君臣法」接引學者,著《寶境三昧歌》闡述禪學思想。 良價傳法弟子曹山本寂(840-901年)俗姓黃,泉州莆田(今福建福州莆田)人,1歲在福州雲名山出家,25歲受具足戒,後謁洞山良價,深得器重,隨侍洞山數載。臨別洞山密授宗旨,並誤碼:「子向甚麼去處?」本寂答:「不變異去處。」復問:「不變異去處,豈有去耶?」本寂答:「去亦不變異。」於是往曹溪禮六祖塔,復回臨川開法,作《四禁偈》:「莫行心處路,不掛本來衣。何須正恁么,切忌未生時。」因慕六祖曹溪傳法風範,將傳法所在地改名曹山(在今江西吉水縣)。 曹洞宗的禪學思想是綿密回互,通過對理和事、心和物、內與外等各種關係的論述,從事物間對立統一的角度,提出「回互不回互」之說,特別把理事圓融,看著是進入禪學境界、覺悟成佛的關鍵。曹洞宗的宗風特點是妙用親切。南宋以後,曹洞宗大盛,在五家禪中,影響僅次於臨濟宗。南宋間日本僧道元來華,在浙江天童山從如凈受曹洞禪法,後傳入日本,至今在日本還有很大影響。 四 雲門宗 雲門宗形成於五代時,屬慧能門下青原行思一系法脈,因創始人文偃禪師住雲門山,故稱雲門宗。 文偃(864-949年)俗姓張,浙江嘉興人,幼年在空王寺出家,敏慧天縱,對律典深有研究。經睦州指點,往雪峰山廣福院參繼承了青原行思、石頭希遷一系禪學的義存。到雪峰山後,文偃托一僧傳話,趁堂頭和尚上堂說法、眾人才集之時,握腕立地問義存:「這老漢項上鐵枷,為何不脫卻?」義存聽此話中甚有禪機,知道不是這僧人自己的話,下座攔胸把住,追問何人所說,僧人告訴是莊上一浙江沙門所問,義存便對大眾說:「速去山下迎此大善知識。」次日文偃上山參見,深得義存之契,於是溫研積稔,密授宗印。文偃歷訪洞山、曹山、天童、歸宗等處,又往曹溪禮六祖塔,晚年移住雲門光泰禪院(在今廣東乳源縣)。 雲門宗禪學思想孤危險峻,用「涵蓋乾坤」、「截斷眾流」、「隨波逐流」三句話,比作「雲門劍」,意指其極其鋒利,只要掌握運用此三句,必能獲得解脫。宗風特點是簡潔明快,接引學人不用多話,往往片言隻字,故有「雲門一字關」之稱。 五 法眼宗 法眼宗也是形成於五代時期,是南禪五家中出現最晚的,也屬青原行思一系法脈。創始人為文益禪師,因其住在金陵(今南京)清涼院,被尊為「清涼文益」,南唐中主賜謚號為「大法眼禪師」,故稱法眼宗。 文益(885—958年)俗姓魯,浙江餘杭人,自幼出家,受具足戒于越州(今浙江紹興)天元寺,精研佛典,窮其微旨,復旁探儒典,游文雅之場,被譽為「釋門之子游、子夏」。外出參訪雲遊,往嶺南路過漳州(今福建漳州),因大雪暫憩地藏院,因參雪峰義存的再傳弟子羅漢桂琛禪師。桂琛問:「此行何去?」文益答:「四處行腳。」問:「何為行腳?」答:「不知。」桂琛說:「不知最好!」遂與之談《肇論》要旨。雪住,文益辭別,桂琛送到門口,指庭中一塊石頭問:「尋常說三界唯心、萬法唯識,此石是在心內還是在心外?」文益答:「在心內。」桂琛即說:「汝行腳之人,有何來由安一塊石頭在心中?」文益聞言大窘,無言以對,便放下衣物,依於桂琛席下求決擇,每日呈見解。一天,桂琛說:「佛法不恁么。」文益答:「然而我卻詞窮理絕。」桂琛告訴他:「若論佛法,一切現成。」文益即於言下大悟。 法眼宗禪學思想是聞聲悟道,以「三界唯心,萬法唯識」為所立綱宗,用華嚴「六相圓融」說明心外無法,一切現成,不必再向外求。宗風特點是隨學人之機,對症施藥,接引學人自藏機鋒,一句下便見,使參學者能聞聲悟道,見色明心。 第四節 禪宗法門的風化傳播與影響 禪,並不是一般想像的一味結跏趺坐、打坐參禪,而是修行人使自己的心緒寧靜專一,深入思慮義理。靜慮也就是靜中思慮,靜屬於定,慮屬於慧,所以禪就是定慧雙修法門。禪,作為修持的手段,不惟可以降伏煩惱,而且還能引發智慧。即所謂「禪定一行,最為神妙,能發起性上無漏智慧。一切妙用,一德萬行,乃至神通光明,皆從定發。故三乘學人,欲求學佛,必須修禪,離此無門,離此無路。」 「禪」也稱為「止觀」。「止」是所觀察的對象住於心內,不分散注意力;「觀」是在止的基礎上,集中觀察和思維預定的對象,從而得出佛教的最高智慧和功德,這兩者是學佛修習的主要方法。學修禪定,並非只是禪宗修持的法門。我們可能會不免懷疑:禪定本是共世間外道的德行,古印度許多婆羅門外道也外修禪定,釋迦在悟道前,就曾先後隨六師外道學修禪定,釋迦在菩提樹下結跏趺坐,也是以禪定省無上正等正覺。佛法的特點實質,不在禪定而在慧學;在佛教無量法門中,禪定又是一切宗派共修的法門,依佛法修證的過程,不論基本的五乘共法,抑或三乘共法,乃至大乘不共法,禪學都是學佛修行必修的課程:修人天道,修定即禪為三福行之一;修出貢解脫道,三學的定學,八正道的正念、正定,也就是禪;修入世間的菩薩道,禪定更是六度之一。那麼,禪定為何能成為獨立的宗派呢? 佛教傳入中國,在學派鼎盛的唐代,發展而成為獨特的禪宗,提倡「不立文字,教外別傳,直指人心,見性成佛」的法門。禪宗並不是以修禪定為宗旨,而是定慧不二,即定即慧,這是見性成佛之大道。 唐朝圭峰宗密禪師在《禪源諸詮集都序》中,將禪分為這樣五類:「一、帶異計,欣上厭下者,外道禪。二、正信因果,亦以欣上厭下而修者,凡夫禪。三、悟偏空之理者,小乘禪。四、悟二空所顯真理而修者,大乘禪。五、若頓悟自心本來清凈,原無煩惱,無漏智性,本自俱足,此心即佛,畢竟無異,依此而修者,是最上乘禪,亦名如來清凈禪。」這是將世間與出世間、小乘與大乘乃至最上乘法,以禪定一門總攝之。所謂「帶異計」、「正信因果」、「悟偏空理」、「悟二空理」、「頓悟自性」,乃是禪法內容的不同層次。法門的高下深淺,以發心的大小、偏圓而判定。如果出發於增上生心而修學,是為有所求而學佛,即有欣上厭下之心,有所追求、有所厭棄,那麽所修一切善法只能屬於天人道;本著出離心而修學,雖修大乘六度四攝法門,也只能成為聲聞道,最多與就阿羅漢果;若秉持三心(菩提心、大悲願、性空慧),你所修一切善行,則無非是成佛的資糧。所以,所修究竟是外道禪、凡夫禪、小乘禪、大乘禪還是最上層禪,根本是看發心起願的大小、偏圓如何而定。 太虛大師綜合中國禪學的發展,把印度傳來的禪法,名為「依教修心禪」;把在中國本土發揚的禪法,稱為「頓心成佛禪」。在「依教修心禪」中,又分為四種:一、安般禪,這是佛陀教導弟子修學的二甘露門之一,早期由安高世譯出的《安般守意經》、陰持入經》,就是發以調息攝心為主的修持法。二、五門禪,佛陀密多羅譯《五門禪法要略》里主張修:「多貪眾生不凈觀,多嗔眾生慈悲觀,愚痴眾生因緣觀,散亂眾生數息觀,我慢眾生無我觀」,乃是隨眾生心病的不同而對症施藥的方法。三、念佛禪依《般舟三昧經》、《首楞嚴三昧經》而修,即以念佛為方便的禪法,以得今佛三昧,於定中見佛為目的。慧遠大師於廬山結蓮社念佛,還有專弘凈土「三經一論」(即《觀無量壽經》、《阿彌陀經》、《無量壽經》和《往生論》)的曇鸞大師,以及由先禪宗而後改修凈土的道綽禪師,都是念佛禪的實修者與弘傳者。四、實相禪,依《法華經》、《維摩詰經》、《中論》、《智論》、(即《大智度論》)等經論的深理而修者,如天台宗的慧文、慧思、智顗大師提倡的實相禪,作《大乘止觀》、《摩訶止觀》等論書。以上禪法皆不離古印度的經教,修持方法不盡相同,總不出依教修心之旨。中國禪宗所傳息的禪法,則屬於悟心成佛禪。何謂成佛?了悟此心即是佛。如《壇經》說:「菩提自性,本來清凈,但用此心,直了成佛。」依中國禪宗史的變遷,這一禪法又可分為如來禪、祖師禪和越祖分燈禪三類。禪史的演變,先如來禪,而超佛的祖師禪,終於越祖分燈禪。從初祖菩提達摩一脈相承,直到六祖慧能,是為如來禪。六祖門下,南嶽懷讓、青原行思、馬祖道一、石頭希遷、百丈懷海、黃櫱希運系統的禪法,是祖師禪。一如達摩傳法偈預言:「吾本來茲土,傳法度迷情,一花開五葉,結果自然成。」而後的溈仰、臨濟、曹洞、雲門、法眼諸宗,加上臨濟宗門下的黃龍、楊歧二系,合稱越祖分燈禪。 明心見性是修禪的目的。六祖法寶《壇經》為禪門要黃,現在我們依《壇經》略說此義。五祖弘忍對六祖慧能說:「不識本性,學法無益;若識本心,見自本性,即名丈夫、天人師、佛。」此心即自性清涼心,自性乃眾生本具之佛性。六祖於開壇傳法時,開宗明義就說:「諸善知識!此事須從自性中起,於一切時,念念自凈其心,自修自行,見自身法身,見自心佛,自度自戒,始得不假到此。」很明顯,經教中所說的五分法身、四弘誓願、三寶和佛陀三身,這些功德善法,都是我們自性的展現。何謂五妥法身香?六祖開示說:「一、戒香,即自性中無非、無惡、無貪嗔、無劫害,名戒香。二、定香,即睹諸善惡境相,自心不亂,名定香。三、慧香,自心無礙,常以智慧觀照自性,不造諸惡;雖修眾善,心不執著,敬上念下,衿恤孤貧,名慧香。四、解脫香,即自心地所攀緣,不思善不思惡,自在無礙,名解脫香。五、解脫知見香,自心既無所攀緣善惡,不可沉空守寂,即須廣學多聞,識自本心,達諸佛理,和光接物,無我無人,直至菩提,真性不易,名解脫知見香。 六祖《壇經》中說:「自心皈依覺,邪迷不生,少欲知足,能離財色,名兩足尊。自心皈依正,念念無邪見;以無邪見故,即無人我貢高貪愛執著,名離欲尊。自心皈依凈,一切塵勞愛欲境界,自性皆不染著,名眾中尊。」佛陀的法身、報身、化身,「此三身佛,從逢性生,不從外得。」而怎樣修持呢?《壇經》又說:「我此法門,從上以來,先立無念為宗,無相為體,無住為本。」那麼什麽是「念」、「相」、「住」呢?「念」是於所對立之境,記憶不忘的意思,《法界次第》曰:「念者內心存意之異名也。」《遺教經》云:「若念力堅強,雖五欲賊中, 不為所害。」「相」是物之相狀,表於外想像於心的意思,《大乘義章三本》云:「諸法體狀,謂之為相。」「相」有生相、住相、異相、滅相,《法華嘉祥疏》曰:「有此四相謂有為法,無此四相謂無為法。」「住」是「使法住實法也」的意思,就是《金剛經》所說「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三無法門」是針對凡夫的有念、有相、有住而開的修「三學」治心病的良方妙藥。「無念」、「無相」、「無住」,可以稱為「三無主義」,生死凡夫,憑此法寶,得究竟涅槃;人人依此修行,必定見性成佛。所以說:「一切處所,一切時中,念念不愚,常行智慧,即是般若行。」六祖解釋道:「無相者,於相而離相,無念者,於念而無念;無住者,人之本性。」何名無念?「若見一切法,心不染著,是為無念。用即遍一切處,亦不著一切處。但凈本心,使六識出六門,於六塵中無染無雜,來去自由,通用無滯,即是般若三昧自在解脫,名無念行。」何為無相?「外離一切相,名為無相。能離於相,則法體清凈,此是以無相為體。」而何名無住?也就是《金剛經》中說「應無所住而生其心」之意,「於世間善惡好醜,乃至冤之與親,言語觸刺欺爭之時,並將為空,不思酬害。念念之中,不思前境。若前念今念後念,念念相續不斷,名為系縛;於諸法上,念念不住即無縛也,此是以無相為本。」最後總結說:「善知識!無者無何事?念者念何物?無者無二相,無諸塵勞之心。念者念真如本性;真如即是念之體,念即是真如之用。真如自性起念,非眼耳鼻舌能念。真如有性,所以起念;真如若無,眼耳鼻色聲當時即壞。真如自性起念,六根雖有見聞覺知,不染萬境,而真如常自在。」所謂修行,根本重點在此。對治眾生無始以來的妄執,以返本還原、恢複本來面目;即緣起而觀性空,即性不離緣起假名;於性空與幻有中,悟入中道實相;即有即空,即體起用,定慧不二,真俗圓融。祗要能迷途知返,尋回真心,證見自性,當下就是佛。所謂「般若觀照」、「識自本心」,亦即般若三昧,也就是無念為宗、無相為體、無住為本。這種般若行、無念行,就是定慧一體的無上妙法。但是,這並不是主張單靠自身的冥思苦想去證悟。達摩從西天傳來的修行法是:「親近善士,聽聞正法,如理思維,汪隨體行。」六祖也說:「菩提般若自智,實世人本自有之,只緣心迷不能自悟,須假大善知識,示異見性。」因此無疑,善知識是明心見性的增上緣,是不可缺少的方便。這都是為求善知識,幫助我們學得定慧一體的妙法,證悟這個自性。 第三講 佛教是對人生幸福的領悟 各位善知識,各位同仁、朋友: 我們首先來觀察一下人與佛教的關係。一個人,不論他在哪個國家和地區,不論他貧富貴賤壽夭窮通,不論他信仰何種宗教或哪個教派,人的一生,都是一場生命中的革命,是一種困惑與煩惱。而佛法則教我們放下,邁向自在解脫的一生。 第一節 佛教是釋迦牟尼對人生的終極關懷 在這個人世間,為什麼會有佛教呢?佛教與我們之間,究竟有沒有關係?究竟有什麼樣的關係?一個人即便只是出於對自己的關心,對於這樣一些問題,也應該為自己作出一種解答。 一、佛教是釋迦牟尼對我們的關懷和教導 什麼是佛教?如果不是靠近佛教,便不免會有許多的誤會。靠近佛教之後,我們首先便看到,佛教也是人。今年,陝西扶風法門寺地宮出土的佛祖指骨舍利迎請到台灣供奉,是海峽兩岸佛教界前所未有的一樁殊勝因緣。法六寺塔地宮重新發現這枚佛指舍利後,北京許多文物專家對之進行了考證,證明確實是人指骨化石,所以說佛也是人。而「佛」的意思,就是覺悟了的人,這時候我們所說的佛,也就是釋迦牟尼,釋迦是他的姓氏,牟尼就是智者和賢者的意思。釋迦牟尼就是釋迦族的大聖人,是覺悟了的聖賢。釋迦牟尼的覺悟,不是尋常的覺悟,而是經過艱苦的探索之後,掌握了宇宙和生命的終極秘密,是這樣的聖賢。釋迦牟尼覺悟證道之後,他就誨人不倦地把這些終極秘密告訴了我們。釋尊能夠做到這樣,我們同樣可以做到這樣,而且佛教教義告訴我們,一切眾生皆有佛性,人人皆可成佛,勉勵我們通過修行清進,努力獲得這種覺悟,證悟成佛,所以說,佛法就是釋迦牟尼對我們的教誨,就是釋迦牟尼對我們的關懷和教導---終極關懷。生活在這個紛紜繁雜充滿欲罪的人世間,一方面是燈紅酒綠、紙醉金迷,少數人享盡了榮華富貴,一方面又是貧窮落後、悲歡離合,許多人為了溫飽而終生勞碌奔波。在這樣一個世間,我們究竟需要不需要知道佛祖證悟的宇宙和生命的終極秘密呢?非常需要。儘管許多人自以為看透了人生,好像一切都非常清楚了。其實,只要稍微細想,這個宇宙、世界以至人生,對我們來說,仍然是一個謎。為什麼會有這個世界?我們的生命從哪裡來的?人為什麼會生老病死?這種生老病死的狀態能不能改變?人有悲歡離合的命運,又是什麼在支配我們的命運?人們能不能掌握自己的命運?我們並不能真正徹究這些秘密。在這種情形下,我們不管是讚美生,或者是厭倦生,我們所做的事情,哪些是應該做的?哪些又是不能做的,應該說還沒有依據,只有在徹底究竟了這些秘密之後,我們才能作出準確的判斷。所以,如果有大善知識能夠向我們講述這些秘密,我們首先應該用心去傾聽。 二 學佛是為覺悟心靈與宇宙世界融為一體的境界 釋迦牟尼在世時是一位王子,他的生活本來是非常舒服的。人生活著如果只是為了生活得舒服,他就沒有必要去研究這些秘密。但正是由於對生老病死的現象有了疑問,他便毅然放棄了舒適的生活,用全部精力來探索這些問題,決心要為眾生解開這些秘密。我們不能不說,這是十分偉大的精神。 釋迦牟尼經過了多年的探索,他終於發現,我們人人都有的這個心靈,本來就是一個巨大的秘密。在他成道的這天夜晚,他端坐在菩提樹下,就打開了自己的心靈。開始的時候,他看見了十方世界的所有影像和無量劫前自己的修行因果,看見了十法界眾生的生死輪迴因果等等,前生後世的一切事情了了分明。到了啟明星出現的時候,他發現自己的心靈與整個宇宙世界融為了一體,什麼阻隔全都沒有了,什麼見解也全都沒有了,什麼主觀與客觀的差別也全都沒有了。他的心靈充滿了世界,世界也充滿了他的心靈。他自己就成了世界,世界也就成了他自己。 發現這一切的時候,就連釋迦牟尼自己也非常驚訝,驚嘆道:「奇哉,奇哉,一切眾生,皆具如來智慧德相。但因妄想執著,不能證得。若離妄想,一切智、自然智,即得現前。」這些話的意思就是說,奇怪呀,奇怪呀,我們每一個人,本來就都具有這樣的覺性,只不過因為我們的心思雜念轉動著,這些糾纏著的心思,便遮蓋了、取代了我們清凈的心靈,使我們清凈真心不能顯現出來。只要我們解開了這些心思雜念的羈絆,這種心靈與宇宙世界融為一體的境界,也就會立即顯現出來。 釋迦牟尼就是這樣覺悟之後而成佛的。現在我們依據他在這天晚上的發現,還有他的這種驚嘆,來體會佛法的大意,就有這樣三個方面: 第一、人的心靈或者說人的智慧,是一種最精微的物質。這種最精微的物質,也就是構成這個世界的最根本的物質。所以,人的心靈,本來就可以滲透整個宇宙和世界。 第二、人的意識,也正是這種最精微的物質的一種表現。比方說是一種凝聚,或者說是一種糾纏。在人的軀體潰散之後,這種凝聚或糾纏也不會消失。用我們的話來說,這就是靈魂,它還會不停的流轉,依附於新的軀體,表現為前生後世。 第三、人的意識自然是在與世界的交流之中形成的;然而人一旦形成了自我意識之後,就只是用這種自我意識去看待世界,這樣就總是陷在自己的心思之中。比方說只是想著生官發財等等,於是就再也不能正確地去映照整個世界。一旦解開了這種纏縛意識,就像吹散了滿天的烏雲,人的情火的心靈就會像藍天一樣顯現出來。這時候,人就丟掉了自我意識構成的小我,而成為同宇宙世界同樣廣闊的大我,不再有靈魂繼續流轉,而達到生命的終極境界。 不能不說,釋迦牟尼的這些發現,與我們向來即擁有的知識相比,簡直就是叫人驚駭的,尤其是要我們丟掉我們的自我意識,這一點更是我們從來沒有想過的。現在面對著佛的這種知見,我們該如何是好呢?我們也許會說,不,這不可能。但我們不能隨便就說不可能。我們既然還不知道世界和生命的秘密,同時也沒有像釋迦牟尼那樣去證實過,就像不知道真話的時候也就不知道假話一樣,貿然去說不可能,就沒有足夠的依據。我們也許跟隨又說,不,我不相信。但是顯然,我們要知道,是事情的真理。面對真理,相信還是不相信,都不是一種判斷是非的標準。 這時候我們倒應該依據我們的生命來體會一下,看看佛的這些知見是否有道理。秘密總是由人來發現的,而秘密被發現之後,成為了真理,也總是不容易為人所接受的。更何況佛的知見已經傳播了兩千多年,這之中,有多少是非成敗都轉頭空了,所以我們也不能不說,古往今來接受了佛的知見的人們,又都是愚昧的。要是佛的這些發現連一點道理都沒有,又怎麼能夠流傳千古呢? 三、窮究心靈秘密 珍惜寶貴生命 我們也不能不看到,我們確實是因為有了一種靈智,才能夠聽見、看見、感覺、思考,才能成其為生命。就好像機器需要接通電源,才能發動運轉,同樣,我們的心思在轉動,信息在輸入、貯存和傳遞,這些如果不是物質和物質現象的話,又會是什麼呢?只不過因為這心靈太尋常了,我們反倒沒有去認真注意、觀察。現在經過佛陀提醒之後,我們反過來看到,如果說神奇的話,天地間最神奇的東西,倒恰好是我們的心靈。許多景象在我們的心靈里來來去去,簡直就沒有遠近大小,也不分過去未來。可以悠然消失,消失後又可以再生出來。什麼是超越時空,要是把這心靈無限放大起來,就像佛體驗的那樣,能夠把整個宇宙世界都包容進去,又有什麼不可思議呢?佛說它是最精微最本源的物質,也就並非沒有依據。 其實,科學家也在尋找這種本源的物質。找到這種物質,也就解開了世界和生命的秘密。不過,科學家用的方法與佛不同,他們用的是解析的辦法,不是從我們自身內部,而是從外部世界去尋找,不是從宏觀總體,而是從微觀上去觀察探究。他們把物質沿著分子、原子、電子、粒子這樣的順序層層分割下去。這樣第分割,究竟有沒有終極呢?如果有一天能夠分割到了最後,也就能長到最精微的物質。但是直到現在,這種分割還沒有結束,還在繼續分割下去。所以生命這個界限,也就還是逾越不過去。我們一直把眼光放在外部世界去尋找,從微觀上去尋找,這並不是一種好的方法。或許我們就沒有想過,這種精微的物質其實並不在別處,就在我們自己身上。心靈和意識是一種物質,這一點確實至關重要。明確了這一點,那麼關於靈魂的秘密,關於命運的秘密,一切也就迎刃而解了。根據能量守恆定律,心靈的活動也必然是守恆的,一個人死了以後,意識並不會無影無蹤地消失,還會以一定的方式流傳下去。這就像我們的夢境,粗糙的身軀安息之後,精微的意識還會有聲有色地繼續著。這樣一來,當一個新的生命生成時,流轉著的意識也就能進入新的軀體,然後深深地含藏在這個人的心裡。這也像把一張磁碟換到了另一台微機一樣,當我們來到這人懈之時,我們的心靈就已經不是空白的了,就已經帶有流轉的信息。這就成了這個人最早的內因,最初的依據。我們一直在說,外因是變化的條件,內因才是變化的依據。這種最早的內因,就從根本上決定了一個人的才能和個性等等,從而也就決定著這個人往後的命運。我們通常說到天資、天賦或天才的時候,不也就是在說與生俱來的嗎?依著這樣的線索,命運的圖像就會變得清晰起來。這個人一生所碰到外因就是緣,而這個人本自具有的內因就叫分。外因不斷地通過內因起作用,並且也只有通過內因才能起作用,這樣也就構成了這個人一生的緣分。一個人的事業、婚姻、家庭、人生禍福、人際關係等等,便都不是偶然的,不僅有現世因果的演繹,而且還有更為綿延、更為深遠的因果可以追尋。 事實上,關於這個靈魂的秘密,我們每個人早晚都要遭遇一次,到臨死的時候,我們就都會知道了。而在此之前,如果說是否相信的話,即以皈依在宗教行列的人們而論,在當今這個世界,就還是大多數人們都相信。如果以例證而論,古往今來的記載和事例,也是比比皆是的。為什麼我們就不可經把這件重要的事情,再好好地想一想?如果非要等到臨死的時候,才能知道明白,也許就錯過了活著的時光,那會十分後悔的。 如果我們面對一群腐爛不堪、面目全非的軀體,我們會覺得人活著真好,我們應該好好地珍惜這個活著的寶貴生命。因為活著的軀體中,有一個靈巧的生命靈體,它會創造許多生命的奇蹟。現在看起來,活在這世上的人們,也正是依據著自己對生命真相的把握,來安排自己的生活,如果以為人生之前什麼都沒有,人死以後也就什麼都沒有,那末,這個人所能做的事情,不過只是使眼前的生活必需品舒服一點。剛一舒服就不再滿足了,然後使之再舒服一點,如此這般,也就是人心不足,欲壑難平。為了滿足這些無盡的慾望,那就什麼事情也都可能去做,就完全能去為非作歹。但如果一個人看到生命的因果還會延續下去,乃至可以指向終極和永恆的境界,這個人就會謹慎地把握自己的心靈,控制自己的慾念,不會白白浪費自己的寶貴生命去做別的無用的事情。 四、 無我無人方能究竟涅槃 在我們這些佛教徒這裡,就是把釋迦牟尼所揭示的關於世界和生命的真理,化成了自己的人生實踐。不僅是聽聞佛法的佛教徒,即使一個未聞佛法的人,只要他的內心很寬闊,或者在生活中領悟了一些真理,也同樣會沿著這樣的路線去實踐。佛在另外的時候,也清楚的指明過這一點。顯然,這種實踐的全部要領,就像佛所指明的那樣,是要丟掉小我,成為大我,全部的功夫,都是對心靈而言。 其實這並非什麼玄妙,完全可以在生活中得到體驗。比如說 一個人氣量狹窄,脾氣固執,見解挑剔,這個人也就很難與人相處,他能夠接受並做成的事情也必然很少,這個人的世界也就很小。所以佛家說,一個人的世界,只不過是這個人的果報,這就說得非常之好。現在這個人來修行,把自我減少一分,心也就會空一分。我們平常說空靈,也就是要我們空去心靈的雜念與妄想。真正學修行的人,應該學會做減法,而不學做加法,這將在後面詳說。空,並不是像我們誤解的那樣是空無所有,而是空一分,心靈的空間也就增大一分。與世界的和諧就會增添一分。這樣的體驗每增加一分,修行的信心也就會增強一分。 既然善惡作為一種因果,是要一直流轉下去的,體現為禍福的果報也就必然會表現出來。我們要想脫禍求福,趨利避害,從實踐看,一種修行的方法就是首先要控制住這個自我,使它不再膨脹,然後去掉惡的成分,增大善的成分。不斷努力精進,使其在往後只引出善的緣分,而不致再招致惡的結果。在經受完從前留下的惡果之後,善報也就會愈來愈多。如果到了連善報也不再著意去追求的時候,心也就會離開執著妄想,趨向於廣闊和清凈。這就是學佛修行的法門之一。 大體來說,這是小乘的修習方法。世間如有獨善其身的人,就幾近於小乘修行。然而這種以自身為對象的修行方法,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既然以自身為對象,便終了還有一個擺脫不開的自我,就很難達到無我而後成為大我的境界。所以釋迦牟尼一再倡導的,不是小乘的修習方法,而是大乘的修習方法。 大乘修行,就不再是以自身為對象來修行,而是以眾生為對象來修行。世間如有豪不利己專門利人的人,就幾近於大乘修行。道理說起來也十分簡單清楚,我們的自我究竟是從那裡來的?不就是從世界和他人那兒相對照而來的么?佛說:「無我上人無眾生壽者相。」無人相的時候,也就不會有我相,乃至眾生相、壽者相。這個自我是從哪兒來的,也就只能回到那裡去。不然便總是背負在自己的身上,是沒有地方可丟掉的,這也就像我們通常所說,要把自己這有限的一滴水,還回到無限的大海中去。不然的話,這滴水就是十分渺小的,一個人只有在萬事萬物中煉心,才能在其中消毒自己,然而做到在平凡中又不平凡,不管在何處,不論做何事,都不用自我來分別計較,不以自我為轉移。我們經常說,心底無私天地寬嗎?到了心底無我的時候,也就是究竟涅磐。這樣就達到了不變隨緣和隨緣不變的境地,才是大乘了義。 有人一直誤認為,佛教是迷信的、虛無的或者消極的。現在我們來看,又哪裡是這麼一回事呢?正信的佛教,只是讓我們去求一顆涅槃妙心,為做到這點,還嚴格到了苛刻的地步,積極到了勇猛精進的地步,平常到了心即是佛的地步。如果我們不是這樣靠近佛教,而只是向佛求取錢財或法術,這當然是迷信或邪信了,這樣一來,錯誤就在我們自己,而和佛教本身是沒有絲毫關係的。 現在我們就最終的看到,在這個世界上,從來就有著兩條探索世界和生命的路線,一條是科學的路線,一條是宗教的路線。與此相應,又有兩種人生的實踐,一種是不斷地滿足生命之中耗散生命,一種則是在保有生命之中不斷地超越生命。兩種不同的路線和實踐,就始終貫穿在人類的生活之中,要兩者加起來,才是世界和人生的全部表現。 那末不用說,這兩種路線又是一分為二與合二為一的。只要個人願意,便都可以依照自己的意願去實踐、探索生命的秘密。 第二節 是心是佛與是心作佛的法門 在今天科技發達的時代,大氣、土壤、水域環境都被嚴重污染了,同樣,我們的心靈也受到了嚴重的污染。我們為什麼要學佛,為什麼要修行?就是為了控制心靈的污染,修補被污染的心靈,這就是修心。光學佛,不修行,等於不懂得修心。學佛不懂修心,純粹是糟蹋自己的生命,破壞自身的環保。心即是每個人的生命。古人說哀莫大於心死。心若死去,哪怕軀體依然活著,只不過是行屍走肉。生命的再現,就是輪迴因果的流轉,你該受什麼果報,就得受什麼果報,生命就這樣在因果輪迴中循環不已、流轉延續。 一、佛教是修心的法門 佛經說:「心如虛空,量周沙界」。心無處不在,誰覺悟了這顆心,誰就是自己的主人。禪門有這樣一段意味深長的對話。有人問禪師:「欲修何法,即得釋?」禪師云:「只有頓悟一門,即得解脫。」云:「何為頓悟?」師曰:「頓悟者,頓除煩惱妄念,悟才悟無所得。」又問:「從何而修?」師曰:「從根本修。」云:「何從根本修?」師曰:「心為根本。」云:「何知心為根本?」答「《楞嚴經》云:『心生則種種法生,心滅則種種法滅』。《維摩經》云:『欲得凈土,當凈其心。隨其心凈,即佛土』。」 聖人求心不求佛,愚人求佛不求心,智者調身不調心。人為什麼要修心?因為,我們生活中的升遷、苦樂、榮辱、貧富、貴賤、窮通、壽夭、正邪等等,都是由心決定的。人是思維動物,人受思想的支配,受認識的指導。我們從娘胎出來,多生累劫的習氣種子―――自我意識的伸張,主觀意識把一切事物現象都扭曲了。如果不修心,我們的思想必然會被所見聞的假象誤導, 看不清事物的本來面目,就是「空即是色,色即是空」的真諦。看不清這本來面目,死死執著於事物的表相,這樣一來,我們生活的環境,就是一個變態的環境,我們的心。就是一個走了樣的心,那麼,我們必然活得更苦、更累。 既然佛法是教我們放下,學佛是為了解脫人生的困惑煩惱、邁向自在解脫的一生,歸根結底,佛教就是修心的法門,我們學佛修行,根本就是在於修心。 二、應修惡源妄心,證真如本心 談到修心,我們先要搞清楚修的是哪一顆心?人究竟有多少顆心?儒家說:「有人心,人道心」。佛說:「心為惡源」,:又說「是心是佛,是心作佛」。由此可見,心有兩種。這兩顆心,不是醫學解剖出來的,而是自出娘胎就開始形成,從小學到大學,繼而進入社會,在這階段,六塵不斷污染六根、六識,我們原本不動的乾淨的道心被沒埋。如果說我們一生下來就有著道心,那也不是事實。佛說:「心為惡源」,又說:「是心是佛,是心作佛」,這是不是相互矛盾呢?不是。心為惡源的心是妄心,是人心,能夠作佛的心是真心,是本心。 我們來看看心是如何形成的?它是由眼、耳、鼻、舌、身、意六根,與色、聲、香、味、觸、法六塵相對,六塵作用於我們的六根,形成為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這六識,加上第七識即末那識的自我意識與第六識的分別為時已意識,透過眼、耳、鼻、舌、身五官的採集、見取,久而久之便形成了表層意識,覆蓋了一層塵垢,這塵垢便是我們經常說的「自我」。佛說「無我」,是針對著我們的表層意識來說的,告訴我們這表層意識並不是我們真正的自我。如果執著認為這就是自己,就是自己的心,這是錯誤的認識,稱為「我執」。而「是心是佛,是心作佛」這顆心,是心的原態,是生命的本質,也稱為「真如」。真如本來的心,在聖不增,在凡不減,是光明的、圓滿的、不需要修的。那我們需要修的是什麼心呢?是我們的妄心,因為這個妄心掩蓋了真如圓滿的真心,所以需要將這顆妄心慢慢地剖解,直到將這顆真如原本的心找到。古人說「借假修真」,不是借肉體修法身,而是借我們虛妄的意識來修正、恢復我們真如原本的真心。因為原本的心被六塵所覆蓋、所埋沒,虛假的這顆心――表層意識又支離破碎、四分五裂,對人生的真諦不能透徹,在泡影的生活中迷失自己:< p="">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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