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愛情是偶然的:讀《戀愛中的波伏瓦》

時間:2015-07-03 

《戀愛中的波伏瓦》講述法國女哲學家西蒙娜·德·波伏瓦與美國小說家納爾遜·艾格林之間邂逅的一場愛情往事。它並不是一部純虛構作品,而是作者伊雷娜·弗蘭「根據真實事件」創作的小說,書中情節來源於相關的日記、書信及回憶錄等真實資料,然後是基於這些材料的合理想像。真實資料勾勒出故事的主線,合理想像則刻畫了生動的細節,並彌補了因資料空白而「缺失的浪漫」。作者像一個高超的裝裱師傅,將這段零亂破碎的愛情往事拼接連綴,拼出這段迷人戀情的拼圖,並賦予這個故事新的生命。

性學家哈夫洛克·埃利斯說:「似乎大多數的人,男性和女性都一樣,既是單婚性的,又是多欲性的。」指出大多數人在一種穩定的關係之外,往往難以抗拒其他異性的吸引。如果埃利斯的判斷基於常情,且符合人性,那麼以忠誠為道德規範,以一夫一妻為基本形式的婚姻關係似乎只能視為一種理想,其實沒多少人真正信奉。司空見慣的出軌事件使這種婚姻關係充滿欺騙。所以詹姆士·欣頓就認為「我們的婚姻制度腐朽了,而且正在崩潰。」周國平也說:「婚姻是人類最笨拙的發明。」

也許是基於同樣的認識,法國存在主義哲學家薩特與波伏瓦發明了一種全新的愛情模式:「可以在別處交付肉體,但永遠不能交付心靈。前提是互不隱瞞。」這是兩人之間的愛情契約,大致符合人朝三暮四的本性,不同凡俗但公開坦誠。這份愛情契約可視為一種特殊婚姻 關係的締結,雖然兩人名義上並非夫妻,而是終身伴侶。

因這份契約,身材矮小、其貌不揚的薩特,經常憑藉其哲學大師的超凡魅力,在別處交付肉體。同樣,波伏瓦偶爾也有公開的情人。這樣的情形都不算作背叛,因為沒有交付過心靈。即使已多年沒有肉體關係,但兩人卻保持著非愛欲性情感的融洽。波伏瓦視薩特為精神的堡壘,薩特也承諾「不管發生什麼,他是她的恆星。」薩特將兩人之間的關係稱為「必要的愛情」,而那些肉體的艷遇則屬「偶然的愛情」。

然而,這種全新的愛情模式並不完美。如培根所說:「嫉妒與愛情一樣,也讓人著迷入魔。」名目張膽的出軌,更能招致嫉妒,對女人來說尤其如此,波伏瓦也未能免俗。所以在小說的開頭,當薩特向波伏瓦坦白其與美國記者多洛雷絲的情事時,波伏瓦內心有撕心裂肺的劇痛。帶著這種痛苦,她從巴黎飛往美國演講遊歷,並在這裡遇見小說家納爾遜·艾格林。

就顏值來講,帥氣的納爾遜能甩薩特幾條大街,波伏瓦在他身上找到不一樣的感覺。薩特口中的「海狸」擁有男人般的智慧,堅強亢進,甚至像男人一樣和漂亮女孩上床。在納爾遜這裡,波伏瓦「第一次碰到一個男人把看成與其他女人一樣的女人……」,她似乎發現了另一半的自己,體味到一種安全感、愉悅感,一種平和的愛情。雖然如此,她與薩特之間的陳年契約依然如魔咒一樣,即使在與納爾遜最甜蜜的時刻,她也無法抗拒薩特的召喚。

納爾遜對愛情有一種宗教般的虔誠,雖然他也有許多艷遇。他渴望與波伏瓦有穩定的關係,渴望全部佔有,但波伏瓦無法接受與他共同生活的荒謬想法。當「海狸」在她身上復歸的時候,她能清醒認識到確保她成功的精神堡壘是薩特,如果她離開,也許會失去一切。對於納爾遜,她只打算給出自己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給予。這讓納爾遜非常嫉妒,甚至在薩特的辦公室里佔有波伏瓦,以這種變態方式發泄情緒。波伏瓦也提出過一種獨特的異地戀交往模式。離開、回來、再離開……但最後總能回來。如果把薩特與波伏瓦之間的愛情契約稱作「必要的愛情」模式,這就可稱作「偶然的愛情」模式。波伏瓦與納爾遜要發明一種沒有悲情的戀愛關係,一種在他們之前從未有人經歷過的愛情。

但這段愛情往事作為小說的情節,經歷開端、發展、高潮,最後還是以悲情結局。墨西哥床單上的瘋狂需索變為敷衍潦草的例行公事,當愛情死亡時,記錄甜蜜的日記也成為相互清算的賬本。波伏瓦說:「我曾經上過當!」納爾遜質疑:「如果愛情是偶然的,那還能稱為愛情嗎?」在給薩特的信中,波伏瓦為這個結局找出一個理由:「我不能為這份感情的死亡感到遺憾,因為我所選擇的生活,你給予的我的生活,必然會導致它的死亡。」這是一個存在主義的解釋,人可以絕對自由地選擇,但也有承擔選擇後果的絕對責任。女權主義的代表人物西蒙娜·德·波伏瓦因為自己的選擇,未能擺脫讓·保羅·薩特這個醜陋小男人的影響,並且失去了自己曾經甜蜜的「偶然愛情」,她甚至承認,納爾遜是他唯一的真愛。最終,她只是戴著納爾遜送的戒指埋進了與薩特合葬的公墓。(《戀愛中的波伏瓦》書評/黃善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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