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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土:與港人比,內地人更迷失

顧土:與港人比,內地人更迷失

  內地與香港的網民和輿論近些年曾有數次交鋒,每次交鋒,如果從絕對真理的角度講,無論是「反帝反殖」,還是「愛國主義」,內地人似乎都佔了上風,因為緬懷97以前,說起來總顯得理不直氣不壯,有的內地網民因此就義正詞嚴地要求「人走,地留下」!。儘管香港人都是從具體事物來思考問題,但與內地人大多從民族大義出發判斷是非對錯相比,好像還是矮了一截,於是,香港的迷失就愈發顯露出來。

  其實,港人的迷失,內地人同樣存在,很多時候還遠遠超過了港人。  香港有過幾次移民潮,像1967年暴動後、中英談判開始後、1989年後,直至回歸後的10多年間,有的移民英國,有的去了加拿大,有的跑到澳洲,有的乾脆住進了一些小島國。但改革開放以後的內地,移民大潮實際比香港來得更猛烈,雖說國家日益強盛,可移民數量卻越來越龐大,而且還都是些富裕起來的人,動不動就全家攜巨資變身為外籍。當然,勞動人民也不例外,偷渡的、打工的,個個削尖腦袋往外鑽,很多人不惜死在偷渡船上。這些人,早已做到了「人走,地留下」。  即使沒有移民,只要有點錢,內地人大都會把孩子送往國外讀書,初中、高中、本科,一直到博士。把孩子送往哪裡讀書,恰恰反映了一種價值取向,至少說明他們認同那種學習環境、學習內容和學習方式,就像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前後,很多紅二代都被送往蘇聯一樣。如果學成後紛紛回來,也還可以說成是學好本事報效祖國,比如上個世紀五十年代許多人從美國趕回來那般,但可惜的是,多數人的首選卻是想方設法拿身份,最不濟也要得個綠卡,起碼要在外國大公司找份工作,在美國某地買棟房子,有不少人雖然也選擇了回國創業、找職位,但不要忘記,他們隨時都可以抬起屁股走人的。  這些,不能不說,都是對自己生長環境迷失的結果。其中最為迷失的要數那些移民之後還高喊「愛我中華」「愛國」的人,老是擺出一副「身在曹營心在漢」的模樣,明明已經是老外或准老外了,還天天在那裡看春晚、盯著新聞聯播、甚至唱紅歌。  這種迷失,其實就是對宏大理論的認同,但對具體問題恰恰又是另一種選擇。你不能說他們不愛國,他們自己也絕不會說他們是愛美國、愛歐洲、愛加拿大、愛澳洲,他們只是在讀書、工作、生活這些具體事情上更認同外國的環境、方式罷了。如果放在30多年前,他們的罪名肯定很大,但改革開放以後,移民的、僑居的,太多了,見怪不怪,就是想給他們扣頂大帽子,也是扣不勝扣,總不能打擊一大片吧。  當懷揣絕對真理時,我們總覺得港人不那麼愛國,怎麼還可以和97以前去比較,再怎麼樣也是回到祖國的懷抱啊。可是,當自己也選擇具體生存環境時,很多人比港人還港人。改革開放後移民香港的人數是個很大的數字,97以後爭著拿香港身份的人流也很可觀,包括那些在內地已經出名的文化名流們。還有每年成千上萬擁往香港生孩子的,她們更是使出渾身解數。是去香港讀書還是留在內地求學,畢業後是去香港求職還是在內地找份工作,比較之下,很多人也選擇了香港。我周圍的許多父母更是將孩子在香港讀書、在香港的大公司獲得高薪職位,當作一種炫耀的資本。這些,也不能說他們就不愛國,只是大道理來的時候,比較傾向內地,一遇切身利益的時候,還是更實際一些。一些馳騁國際舞台的藝術家就直白地說過,香港身份,可以隨時動身,免簽赴140多個國家和地區,但內地身份卻有諸多麻煩,起碼還要不斷地去辦簽證。  其實,內地人的迷失遠遠早於香港人。上個世紀五十、六十、七十年代,內地已經是「人民當家作主」了,香港還是英國的殖民地,可是,逃港大潮一波接著一波,個個還是冒著生命危險,賭著性命朝香港逃亡,其中多數都是內地普通老百姓。當時他們都被看作叛國,可改革開放後,正是他們中間的很多在香港發家致富的人,又被當做歡迎對象,千方百計拉著他們在內地投資建廠經商,有不少人還成為著名的愛國港人,入選人大代表、政協委員、基本法起草委員。在宏大理論面前,他們無一例外都屬於投奔殖民地的叛逃分子,寧願在香港做二等公民、不願在自己的土地上「當家作主」,但在具體問題上,他們當初的選擇,今天已經沒有人再去質疑、追究,起碼已經算是一種明智之舉了。那時的內地人,除了文革時期為了躲避牽連而遠離港澳關係外,也一直都以擁有港澳親友為榮,很多人靠著香港親友的資助,才能不時獲得一點緊俏商品,才能用寄來的港幣換取改革開放前的華僑券和改革開放後的兌換券,買到一點稀缺物資。正是殖民地親友的支援,讓他們度過了難關。  而且,正是由於英國殖民地的香港,才為改革開放以後的內地帶來了資金、企業、技術、經驗和人才。改革開放之初,敢於往中國內地投資、貸款、引入企業和技術的,只有日本和香港,他們那時是「最受歡迎的人」。沒有殖民地的香港,至少沒有深圳,沒有珠三角的繁榮發達。在改革開放這個最重大的政治主題和經濟主題面前,內地並沒有選擇絕對真理,而是務實地選取了殖民地的經濟支持。  事實上,即便在愛國這個宏大主題面前,香港人在具體事情上也沒有迷失,哪次內地的大災大難,都少不了香港人的慷慨捐贈,從南至北的辦學、濟貧、助殘也都有香港人的身影。連愛國歌曲《我的中國心》《中國人》都出自香港,而內地卻長時期寫不出如此感人的作品。  此外,還有為數眾多的華僑,改革開放前,他們也很迷失,。1949年以後曾有大批華僑回到祖國參加建設,還有大批被印尼迫害的華僑紛紛回來,投入祖國的懷抱,可是,在文革中他們又遭受懷疑,很多人被指為特務。文革後期到文革結束後,這些華僑終於被准許出國,他們中的多數人又毅然選擇了離開祖國,也有的是讓子女出國投奔海外的親友。我家周圍有5位這樣的華僑,看著他們當年含淚回到祖國,現在又含淚離開祖國,儘管我年紀不大,當時心中已經很不是滋味了。有一位饒友基叔叔,夫人是中央樂團的合唱演員,他們都是印尼華僑,上個世紀七十年代末全家離開內地,移居香港。臨別前我父親特意為他們餞行,飯桌上,饒叔叔講到文革幾年的遭遇,失聲痛哭。那情景,我至今不忘。他還說到,有一家印尼華僑,自己沒有回國,而將兩個兒子送回祖國接受教育,並托饒叔叔照看,可文革中被迫下鄉,兄弟倆都淹死在河塘里。饒叔叔哭著說不知如何向他們的父母交代。這些飽受屈辱的華僑,都是在絕對真理的感召下回到祖國,可具體遭遇,讓他們最終還是捨棄了祖國。他們不愛國嗎?顯然不是,他們只是在實際境遇中選擇了自己最後的去向和歸宿。「我愛祖國,可祖國不愛我」,改革開放以後,可以說,這是發自華僑和知識分子心中的最強音,因為祖國是具體的,其中也包括國家機器。那個時代的文藝作品《牧馬人》、《天雲山傳奇》《廬山戀》《人到中年》《海外赤子》等等,幾乎都在反映這一主題。  愛國,是具體還是抽象的,是理論的還是實踐的,這大概是中國人一直沒有解決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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