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子之矛 陷子之盾 ——戳穿唐豪「太極拳之祖斷為陳王廷」的欺世謊言

以子之矛陷子之盾——戳穿唐豪「太極拳之祖斷為陳王廷」的欺世謊言(2007-01-12 07:53:10)

以子之矛陷子之盾——戳穿唐豪「太極拳之祖斷為陳王廷」的欺世謊言安徽中醫藥大學李 濱1929年初,唐豪得史良幫助,假釋出鎮江監獄,避去東京大黃學社,學習日語、法律、兼習劈刺,接受日本侵華前全面抹殺中華文化的奴化教育,成為抹殺中華儒釋道文化激進分子,年底返回之後,自詡從事武藝園地的刈芟。其《武藝叢書》自序說:「身心無所寄託的我,受了蔚天兄的鼓勵,在百無聊賴的閑暇中,以二十年閱歷之所得,來做這件刈芟工作——這工作,蔚天兄賜以佳名曰清算。」唐豪讕言武術史,居心叵測而虞愚,嚴重危害了武術科學的研究。唐豪假武術史研究之名所流布的最大的欺世謊言,莫過於「太極拳之祖斷為陳王廷」。筆者曾經相繼撰著專題論文《不遇真師莫強猜——評唐豪武斷「太極拳之祖」》和《只恐相逢認不真——評唐豪的〈王宗岳考〉》以及答辯論文《妄言欺世嗟何及——就太極拳源流若干問題答陳炳同志》,對唐豪武斷「太極拳之祖」進行了評議(見《中華武術》1995年第5期和1996年第1、2期以及《太極》1999年第1期)。為醒世人耳目,以正視聽,現再以唐豪論據之矛,陷其論點之盾,進而提供學術研究。一﹑關於「悶來時造拳」之句唐豪說:「其遺詩中有『悶來時造拳』之句,一也。」所謂陳王廷遺詩,載陳鑫《陳氏太極拳圖說》(以下簡稱《圖說》)附錄的《陳氏家乘》者云:「陳奏庭,名王廷,明庠生,清入武庠,精太極拳。往山西訪友,見兩童子扳跌,旁有二老叟觀,公亦觀之。老者曰:「客欲扳跌乎?」曰:「然。」老人命一童子之扳跌。童子遂摟公腰,亮起,用膝膝公氣海者三將公放下,忽老幼皆不見。天亦晚,公悵然而歸。公與登封縣武舉李際遇善,登封因官逼民亂,以際遇為首,公止之。當上山時,山上亂箭如雨,不能傷公。遇一敵手,公追之,三週御寨未及。李際遇事敗,有蔣姓仆於公,即當日所追者。其人能百步趕兔,亦善拳者也。公際亂世,掃蕩群氛,不可勝記,然皆散亡,祗遺長短句一首。其詞云:嘆當年披堅執銳,掃蕩群氛,幾次顛險。蒙恩賜,罔徒然,到而今,年老殘喘,只落得《黃庭》一卷隨身伴,悶來時造拳,忙來時耕田……興也無干,廢也無干,若得個世境安康,恬淡如常,不忮不求,哪管他世態炎涼,成也無關,敗也無關。不是神仙,誰是神仙?」載陳子明《陳氏世傳太極拳術》者云:「……蒙恩賜,枉徒然……成也無關,敗也無關,誰是神仙,我是神仙。」兩相比較,後者改「罔」作「枉」,改「興」、「廢」為「成」、「敗」,改「不是神仙,誰是神仙」為「誰是神仙,我是神仙」,而且不錄「若得個世境安康,恬淡如常,不忮不求,哪管他世態炎涼,成也無關,敗也無關」 等句。唐豪評論說「語近贅累,當非原作,疑著此書之陳品三所加也。」(《神州武藝·陳王廷遺詩》,吉林文史出版社1986年12月第1版第47頁)其實,陳鑫《圖說》連陳王廷的名字也沒有提到;陳王廷無詩文遺留,這幾句打油歌兒本來就是陳鑫的托筆,而陳子明卻嫌其繁縟累贅,故作刪改。吳敬梓(1701~1754)著作《儒林外史》,後人增補第五十六回,而且「綴以詞句如太史公自序」。詞曰:「記得當時,我愛秦淮,偶離故鄉……也共時人較短長。今已矣,把衣冠蟬蛻,濯足滄浪……寫入殘篇枉斷腸!從今後,伴葯爐經卷,自理空王。」(黃小田評本《儒林外史》)對照這首綴詞,來看疑為陳品三的托筆之作,東施效顰,何其相似乃爾!檢視《陳氏家乘》,陳王廷的形象刻畫得很糟糕。從誰習《黃庭經》?從誰「精太極拳」?姑且不論,先看其體態,雖然美言「精太極拳」,可是前往山西訪友途中,神識錯亂,白日幻影,心情惆悵,半途而廢,抱病而歸,是一個腦病患者,何有精太極拳之體格風貌?次看其武藝,與幻影中的童子扳跌,表現如何?遇一敵手,追之,三周御寨未及,這表現又如何?何有精太極拳技藝之誇飾?再看其詞句,「到而今,年老殘喘,只落得《黃庭》一卷隨身伴,悶來時造拳」。年老殘喘,患得患失,心情苦悶,如此精神狀態,能否讀《黃庭經》?能否造太極拳?至於硬著頭皮說悶來時也能造拳,試問造的又是什麼拳?有造拳之才能否?有造太極拳之史料記載否?我在前幾篇論文中已談及,此處不贅。現徵引吳圖南先生的講演資料如下:悶來時造拳,造的不一定是太極拳。有人拿陳王廷的半首遺詞指證太極拳的創編人就是河南溫縣陳家溝陳王廷。這首詞里說:到而今,年老殘喘,只落得《黃庭》一卷隨身伴,悶來時造拳……。練太極拳怎麼會愈練愈咳嗽痰喘呢?這就很不對題。後面又說『造拳』,根據邏輯學來說,造拳二字不一定是造太極拳。就好像說馬是四條腿的獸,可以;因為正常的馬是四條腿。如果反過來說四條腿的獸就是馬,就不一定了,因為驢也是四條腿,老虎也是四條腿。那麼他說的『悶來時造拳』,你怎麼能說他造的就是太極拳呢?這不合邏輯。可是到現在,所謂的陳式太極拳還自以為是的那樣練。如果說陳家是什麼創始人、或發明人,那隻可以說陳式太極拳確是由《紀效新書》的拳經三十二勢,拿出其中二十九個姿式所組織而成的。至於太極拳則是由張三丰傳到王宗岳,由王宗岳傳到蔣發,由蔣發傳到陳長興,後由陳長興傳到楊露禪。一直到現在它的名稱既不變,套路順序也不變。這和陳氏的東西是風馬牛不相及。當前,太極拳運動仍然在挖掘整理、提高發展之中,他們的東西只可作為資料,有這麼一種砲捶而已。至於說他那東西就是太極拳,我個人的看法,不那麼合適。(吳圖南《太極拳之研究》,馬有清據錄音整理,香港商務印書館1984年7月第1版第52頁)二﹑關於《陳氏家譜》旁註唐豪說:「《陳氏家譜》十二頁王廷名旁註,稱其為『陳氏拳手刀槍創始人』,十六頁有『至此以下乾隆十九年譜序,以下道光二年接修』等字樣;王廷墓碑立於康熙五十八年,距乾隆十九年甚近,故此項直接史料,最為可信,二也。」唐豪還以「《陳氏家譜》」為標題,濫發議論說:「此太極拳源流最可考信之直接史料。」(《神州武藝》第4 0頁)這話說得何其輕率而又滑稽可笑!其一、未注意到《陳氏家譜》與陳森篡筆的《陳氏家譜》旁批有別,而對「我高曾祖父皆文兼拳最優,森批」等字樣,竟視而不見,因此忽略了所謂「旁註」,究非乾隆十九年原譜文字,亦非道光二年接修之正文,實則陳森的篡批。可見,唐豪此則短文標題冠以「《陳氏家譜》」,顯然不合邏輯,而正之為「《陳氏家譜》陳森批語」,則較準確。其二、未注意到陳森為自己和堂兄弟陳垚標榜「拳師最優」,為陳鑫標榜「文武皆通」;與此相反,卻貶低陳長興,僅旁批「拳師」,而於長興之子耕耘則旁批「拳手」。於此,陳森之氣質和私篡《家譜》之動機昭然若揭。難道這就是「太極拳源流最可考信之直接史料」嗎?肇事者自欺欺人,荒唐已極!其三、未注意到陳垚、陳鑫、陳森堂兄弟三人,是乾隆十九年以前?或者是道光二年以前?還是道光二年以後( 1822 )之人?試舉陳鑫為例,陳鑫生於1849年,當道光二十九年,而道光二年接修之譜牒,竟有其名望記載,豈不是咄咄怪事?可是,唐豪竟然說「此太極拳源流最可考信之直接史料」,豈不是欺世謊言!陳氏宗族人物世系表(1)三世前系陳卜→綱→琳→友亮、景元(始祖、一世至三世)(2)陳敬柏前系友亮→才→秉性→思明→可賓→治國→文科、文舉→來朝→敬柏(三世至十一世)(3)陳有本前系景元→德→尚相→思楚→起鳳→生春→愚諫→正如→節→公兆→有恆、有本(三世至十三世)(4)陳繼夏前系景元→堂→宗禮→思奇→守身→我講→熙→達緒、大鯤→繼夏(三世至十一世)(5)陳長興前系景元→堂→宗禮→思奇→守身→我讀→汝信→大鵬→善逼、善志→秉奇、秉旺、秉壬→長興→耕耘(三世至十四世)(6)陳甲第前系景元→堂→宗儒→思貴→撫民→王廷→汝為、汝弼、汝人→宏印、元印→甲第(三世至十一世)註:陳敬柏居敬柏庄、陳有本居北平皋村,陳長興居陳溝村。上述陳氏宗族人物世系表揭示,陳氏族人,自五世以下至陳敬柏、陳繼夏、陳長興、陳有本諸系,均與陳王廷系,支分派別,相去甚遠。拳技人物世系表(1)陳長興系陳大鵬→陳善志→陳秉壬、陳秉旺、陳秉奇→陳長興→陳耕耘、陳懷遠、陳花梅(2)陳有恆系陳正如→陳節→陳公兆→陳有恆、陳有本→陳伯牲、陳仲牲、陳季牲→陳森、陳垚、陳鑫森批:陳善志拳手可師。陳秉壬、陳秉旺合注拳手可師。陳長興拳師。陳耕耘拳手。陳正如拳師最好,陳節拳最好。陳公兆拳師最好,又重注拳手可師,大家。陳有恆拳手大家;陳有本拳手最高教侄出眾。陳伯牲、陳仲牲、陳季牲此三人拳術最優。仲牲、季牲旁合注神手二字,仲牲旁註武生、文武皆全;季牲旁註拳手神妙;二人名下又合注拳師神妙。陳垚武生;陳森、陳垚合注拳師最優。陳鑫文武皆通。今按:1、陳森以拳手可師,拳師。拳手等措辭批陳長興一系,而長興之曾祖父陳大鵬名旁無批語,故唐豪無從抄錄。2、陳森以拳師最好、拳手可師大家、拳手大家。拳手最高教侄出眾、拳術最優神手、拳手神妙、拳師神妙、文武皆全等措辭旁批陳有恆一系,而陳有本名下旁註拳手最高、教侄出眾。有本之侄者誰?伯牲、仲牲、季牲是也。此三人拳術最優、神手、文武全。森批之措辭,有意貶抑陳長興與陳耕耘,而宣揚抬高陳有恆與伯仲季牲,這就為其後人陳垚、陳森、陳鑫堂兄弟三人旁批拳師最優,文武皆通張本伏筆。3、陳森抑陳長興與陳耕耘父子,而揚陳有恆陳有本與伯、仲、季牲,又反覆地以神手與武生、文武皆全、拳手神妙、拳師神妙等措辭,為陳仲牲、陳季牲旁批,進一步為陳森在自己的名下美批「拳師最優」鋪墊基底。4、末有「我高曾祖父皆文兼拳最優森批」字樣,雖然陳森極力渲染自己的祖輩皆文兼拳最優,引為榮耀,但是,卻漏了底:原來,全部「旁批」,都是篡批!森批如此,弄得好端端的家譜面貌全非,一塌糊塗。在唐豪的導演下,陳森篡批《陳氏家譜》所表現的只是一紙封建狹隘的門閥觀念惡作劇的畫面,可是,附和唐豪者,有顧留馨輩,原非「世襲」的砲捶教師,卻也反覆地引為陳王廷「編創」之證辭(《太極拳術》第363頁,上海教育出社1982年底月第一版),守拙若此,卻妄言考據。乾嘉學派考據之學問,豈是唐豪、顧留馨學識膚薄者所能一知半解?不要再欺騙蒙童了。「雨打梨花深閉門」,閉門思過,或者覺悟。三、關於引陳長興、陳耕耘父子為證唐豪說:「惟遺詩及《家譜》,一則僅言造拳,一則僅言陳氏拳手,何由證其即為太極拳乎?查《家譜》三十六頁十四世長興旁註『拳師』二字。陳長興、陳耕耘父子,世皆知其為太極拳專家,一也」。唐豪第一句話有語病,其意是「惟遺詩及《家譜》旁註,一則僅言造拳,一則僅言陳氏拳手,何由證其即為太極拳乎?」所謂陳王廷遺詩,實為陳品三托筆之俚語;所謂《陳氏家譜》,實指陳槐三篡筆之私批。品三、槐三堂兄弟二人,筆下始終未敢誇飾陳王廷「創編」太極拳,而陳鑫與另一村民的後裔杜育萬一時友善,杜育萬於1931年考取河南省國術館,執教於國術人員訓練班,參與河南省國術館1932年對陳鑫《圖說》書稿的増補出版工作。1933年,《圖說》出版,其中收錄《杜育萬述蔣發受山西師傳歌訣》如下:杜育萬述蔣發受山西師傳歌訣筋骨要松,皮毛要攻,節節貫串,虛靈在中。舉步輕靈神內斂 舉步周身要輕靈,尤須貫串,氣宜鼓盪,神宜內斂。莫教斷續一氣研 勿使有凸凹處,勿使有斷續處。其根在腳,發於腿,主宰於腰,形於手指。由腳而腿而腰,總須完整一氣,向前退後乃得機得勢。有不得機不得勢處,其病必於腰腿求之。左宜右有虛實處 虛實宜分清楚。一處自有一處虛實,處處總此一虛實,上下前後左右皆然。意下寓上後天還 凡此皆是意,不在外面。有上即有下,有前即有後,有左即有右。如意欲向上,即寓下意,若物將掀起而加以挫之之力,斯其根自斷,必其壞之速而無疑。總之,周身節節貫串,勿令絲毫間斷耳。杜育萬増補之舉,無疑是得到河南省國術館同仁和陳鑫之後人陳春元的讚許,這就有力地證明太極拳非陳王廷所創,而是蔣發受山西師傳,然後傳入陳家溝的。陳長興父子為太極拳家,並不能證明陳王廷為太極拳之鼻祖。唐豪顛倒黑白,偷換歷史時序概念,豈能障人耳目?正是這位杜育萬先生,首先與唐豪正面作對,拆唐豪的台。也正是這位杜育萬先生,最令自詡為「世襲」的砲捶教師頭疼,壞了他為欺騙蒙童而謬說陳王廷「創編」太極拳的渾身解數。其實,杜育萬亦因為《圖說》增補之舉動,遭遇到自上而下的政治打擊。例如,杜育萬著《太極拳正宗》一書,系1935年開封石印本流傳於民間。其自序說:「延至民國二十年(1931),本省立國術館,考取武士,余叨列評判。考畢,即設館訓練,又充教授。至第二期學員親自集資邀余,將所學編輯成冊,以被摹仿。哪知,冊成被阻未印,令余無異抱荊山之泣。後余亦離館,將冊作廢。今學員將款追回,又邀付印。將所輯一冊先行付印。其或遺失錯謬,望有識者為指迷津。中華民國二十四年五月河南沁陽附生杜元化謹序於汴垣。」(李濱:太極拳史學研究述評,《北京體育學院學報》1992年增刊)1935年,陳泮嶺擔任河南省國術館館長,既參與陳鑫《圖說》增補出版工作,又作序支持杜育萬《太極拳正宗》手稿石印出版;劉丕顯任副館長,也為杜氏之書題詞。可見,當時河南省國術館根本不買唐豪的賬。《太極拳正宗·武當太極拳溯始》有幾段話如下:余先師蔣老夫子,原籍懷慶溫縣人也。生於大明萬曆二年,世居小劉村,在縣之東境,距趙堡鎮數里之遙。至二十二歲學拳于山西太原府太谷縣王老夫子諱林禎。事師如父,學七年,禮貌不稍衰。師亦愛之如子。據聞王老夫子學於雲遊道人。學時即告以此拳之來歷久矣。此拳何時來乎?有歌為證。歌曰:「太極之先,天地根源。老君設教,宓子真傳。玉皇大帝,正坐當筵。帝君真武,列在兩邊。三界內外,億萬神仙。傳與拳術,教成神仙。」今將此歌此道以及諸秘訣傳之於汝。汝必擇人而傳,不可不慎。所以蔣老夫子學成之後,歸家之時,王老夫子囑曰:「汝歸家,此術不可妄傳,並非不傳,汝傳是,不得其人不傳;果得其人,必盡情以教之。倘得其人不傳,如同絕嗣,能廣其傳更好。……名曰三豐傳,然究其根,則此拳之發源,不自此始。何則據?余師所聞,雲此拳系老子所傳。惜余師等皆早仙逝,余言無處可證。雖無處可證,卻有前歌尚存,說是「宓子真傳」,即此一句,可以證明。宓子即宓喜,號曰尹文始,為老子高徒,越五世傳與張三丰。世皆謂是張三丰祖師所傳,余亦特信。想當彼時,三豐祖師因世亂,隱居武當,寫曰丹士,將此拳練至神化之域,技冠當代,名著環宇,朝野之人,無不欽佩。在武術中不亞孔子;在文學內集諸聖之大成,所以斯術號為武當派。魯迅先生說:「中國文化之根底全在道教。」(《魯迅書信集》)杜育萬《太極拳正宗》記載的那首古傳歌詞,雖然帶有濃厚的神話色彩,其宗旨在於傳頌太極拳的淵源,並且說明此拳是道教隱仙學派護道技藝。歌詞大意透露出古老的太極拳術師承授受有履行道門儀式,包括神像張掛和拜師開拳的禮儀。雖然這種古典禮儀離開今天的教育形態已經遙遠,但是在古人是奉行不懈的。究其意義,在於堅誠信念,尊師重道。《武魂》雜誌1990年連載北京白雲觀安聲遠道長公開的「原始太極拳」,分為動、靜、快、慢四部。安道長答記者問,稱譽道教內部不只是張三丰,還有眾多名師對促進太極拳的定型發展,都曾建樹過一定的貢獻。四、關於「不學外來拳法」唐豪說:「陳溝村人至今只學其祖傳之太極十三勢及砲捶,不學外來拳法,二也。」陳氏十八世陳子明者,為陳復元之子,曾從學於十六世祖陳鑫,著有《陳氏拳械彙編》。陳子明遊說並且於1932年1月2日陪同唐豪奔走陳家溝。唐豪走進陳溝,並不是誠心學拳和考察史料,而是物色證詞。唐豪到陳家溝去過幾次?其人和顧留馨都未有「三下陳家溝」的交待。但是,今天卻有人說:「唐豪三下陳家溝。」又重複地說:「陳家溝,唐豪到了三次。」姑且不論其幾次,唐豪不學陳溝砲捶則於其「練功照」可見。(據《神州武藝》)誰是唐豪的砲捶教師?難道是自我標榜「拳師最優」的陳槐三嗎?不得而知。說透了,唐豪沒有真正地習練過太極拳,不入師門,僅僅是剽竊楊氏餘緒罷了。對於此類便侫之流,曉之以張三丰祖師「勸賢才,休賣乖,不遇真師莫強猜」的至理名言而令其悔悟,豈不是大造化!半個世紀以前,徐震在《太極拳考信錄》一書中,曾經公布了陳子明提供的家藏「文修堂本」與「兩儀堂本」以及《陳氏拳械彙編》的全部陳氏拳械譜。歸納內容如下:1.「文修堂本」僅列五套砲捶,且言「二套捶、三套捶失傳」、「砲捶架子十五紅十五炮走拳心用」及「短打」、「拳勢總歌一百單八勢」等,沒有「太極拳」的名稱,也不見「十三勢」字樣。「拳勢總歌」有云:「七星拳手足相顧,探馬拳太祖留傳。」此語與太極拳無關。2.「兩儀堂本」載「頭套十三勢歌」、「二套砲捶十五紅十五炮走拳」及三、四、五套拳之後,又有「太極拳」,且言「太極拳,一名頭套拳,一名十三勢,即十三折,亦即十三折也。」(今按:陳鑫《圖說》所列頭套十三勢,為64式結構,其曰十三勢,即十三折,實分段十三,而非八門五步用功法名曰十三勢)此外,載有「小四套亦名紅拳」,「桓侯張翼德四槍」等。「小四套亦名紅拳」之篇說:「太祖立勢最高強,丟下斜行鬼也忙。」篇末說:「要知此拳出何處,名為太祖下南唐。」此譜亦錄「拳勢總歌」,與「文修堂本」字句略有出入,用語與洪洞通背拳相同,是忠義拳的歌子。3.《陳氏拳械彙編》列盤羅棒訣:「古剎登出少林寺,堂上又有五百僧……要知此棒出何處,盤羅留傳在邵陵。」其中,登出當作登封;邵陵為少林之諧音。二十四槍歌訣末句說:「若問此槍名和姓,楊家花槍二十四。」此槍乃楊家梨花槍。春秋刀訣語首句說:「關聖提刀上壩橋。」關羽春秋刀與張飛四槍在汜水禹讓而傳萇乃周至柴如柱。徐震說:「陳君子明示予以舊抄本數種,其中兩冊為最要。此兩冊,一題《器械叢集·陳兩儀堂記》;一題《文修堂本》。餘或全錄《紀效新書》中拳經槍法棍法等篇。」文修堂本有若干頁為槍法圖勢,且有附記,謂此槍傳自禹家;又有槍法自序,篇末署後學王得炳謹志,又多出重抄人物與時間。徐震說:「要足證明陳氏並無不習外來武藝之說。」徐震還說:「吾嘗以此問陳子明君曰:此非陳溝習外來武藝之證乎?子明曰:『王堡之槍,陳溝亦習之,惟拳則不習外來者耳。』陳君此說,殊為可疑。既可習外來之槍,何獨不可習拳。」(《太極拳考信錄·太極拳不始於陳溝證第四》)此外,陳鑫手錄《三三拳譜》一冊,譜中《六合十大要序》說:「拳之類不一,其端不知創自何人,唯槍法出於山西姬龍峰先生。先生明末人也,精槍法,人呼為神。」此序作者又說:「余從鄭氏學,得姬氏傳,雖未臻佳境,而稍得其詳。分為十則,以誨弟子,不敢雲能接姬氏薪傳也。」此譜目錄「九曰總打」。總打之後,有「雍正十三年正月新安王自誠,乾隆十九年七月汝洲王琛林,乾隆四十四年十月汝州馬定振,雍正十一年三月河南李失名」等字樣題記。可見,陳溝曾有人秘傳六合拳,得于山西鄭氏。鄭氏即潼關總兵鄭萬年,乃姬龍峰之門人。姬龍峰明末時人,發明六合拳(即形意拳),於1640年清兵入關前定型。滿清開國,姬氏已年邁,凡有至其所居山西蒲州尊村求藝者,均指示往南山鄭氏處窺習之。[1]此外,陳鑫《圖說》附錄《陳氏家乘》列有陳奏庭傳,言奏庭「往山西訪友,見兩童子扳跌,傍有二老叟觀,公亦觀之。老者曰:『客欲扳跌乎?』曰:『然。』老人命一童子與之扳跌。童子遂樓公腰,亮起、用膝膝公氣海者三,將公放下。忽老幼皆不見。天亦晚,公悵然而歸。」此處言陳王庭白日幻覺習扳跌,半途而廢,抱病而歸,無太極拳之誇飾。綜上所述,陳氏拳法悉自外來,六合拳出於姬龍峰之弟子鄭氏,至雍乾年間尚且由李失名、王自誠、王琛林、馬定振等人傳入;王堡槍棍由王得炳、張文謨等人傳入;關習春秋刀、張飛四槍由汜水禹讓-萇乃周-柴如柱傳入;二十四槍為楊家梨花槍;盤羅棒出於少林,紅拳、長拳、單刀為少林拳械與戚繼光所言之太祖拳法。砲捶由玉岱山李際遇部將蔣老夫子於清兵入關後義軍失敗,遂匿名隱入陳溝,改忠義拳之名以利傳世所指授。而太極拳乃蔣氏之子蔣發所傳張三丰太極拳乃文乃武七十二式大架,以其舒緩柔和,然非功力之久不能豁然貫通而臻乎神明之域,僅為陳長興所領悟繼承。蔣發還視陳氏族人性情各異改砲捶頭套為太極拳,即後世所稱陳氏一路太極拳,原來的砲捶形態亦依然平行傳授,遂為後世稱作陳氏二路砲捶。李亦畬氏《太極拳小序》說:「太極拳始自宋張三丰,其精微巧妙,王宗岳論詳且盡矣。後傳至河南陳家溝陳姓,神而明者,代不數人。」(參見馬印書抄本)關於陳家溝太極拳的來源,吳圖南先生演講說:「我想談談早年去河南陳家溝訪問調查的情況。在1927年我去河南省焦作,我打聽這裡距離溫縣只有二十華里,於是我由焦作又到了溫縣,因為陳家溝屬於溫縣。到了溫縣之後,我找縣教育科,請求他們幫助這次調查。溫縣教育科答應了並向我介紹說陳家溝這個村當時唸書的人很少,只有一位叫陳鑫的,是比較有聲望的讀書人。於是他們陪我去找他。出了溫縣縣城往東北不遠就是陳家溝,那時陳家溝是有一道溝,溝邊有個大土坡,據說現在把土坡推平了。找到陳鑫開始談話時他有些顧慮,因為我們是由北京來的,他不知道有何事情,後來解釋清楚了,他弄清我們是調查陳家溝太極拳的事,他才跟我們談了起來。他自己是村裡的私塾教師,他開設的私塾叫啟蒙學塾。陳鑫跟我們介紹的很詳細。他說陳家溝這個村,每年在秋收以後農活幹完了,就在場院里辦少林會,陳家溝的人會練的都到那裡練,多少年來一直是這個規矩。他們陳家是世傳練砲捶的,屬於少林拳。據說他們家傳習砲捶已有幾百年的歷史,村裡的人管他們叫砲捶陳家。遇到蔣發教的太極拳傳人我們問陳鑫既然你們是練砲捶的,那麼太極拳怎麼會到你們家的呢?陳鑫很樸實地說:陳氏族人陳長興有一年秋收後率子侄徒弟等在場上練拳,這時從村外來了一個人站在外圍觀看,看到熱鬧時他失聲哈哈一笑,他自知失禮,轉身急走,陳長興在後邊猛追。追了一段路眼看追上,陳長興伸手在那個人肩頭一抓,那人一回頭,陳就跌出去摔倒在地。陳長興爬起來就要拜師。此人就是西安開豆腐房的蔣發師傅,因回河南探母路經此地。後來蔣發和陳長興相約三年之後再相見.蔣發如期再來陳家溝,陳長興就把他接到家裡拜師學太極拳。正在談著的時候,由外邊進來一個人,陳鑫介紹說:『他叫杜育萬。他也是練太極拳的。』我們便問杜育萬所練的太極拳的情況。杜告訴我們他練的太極拳是河南開封蔣發傳來的,跟楊露禪所練的是同一個套路、同一個名稱,也是由預備式、攬雀尾、單鞭、提手上勢、白鶴亮翅……等完全一樣。杜說:『我們練的太極拳不是家傳的,是師傳徒一輩一輩師承下來的。最早時我們的上輩是在蔣發教陳長興的時候,也在場跟著輔學的。也給蔣發一些供養的。』談話以後,杜還約來幾個人練了練,我們看到他們練的套路是和楊家所傳的一樣。經過調查知道,陳家溝在那時候還有一支由蔣發直接教傳的人,尚存有蔣發的太極拳歌訣數首。陳鑫還談到陳長興是個直腰漢,形似木雞,人稱牌位先生。他跟蔣發學拳時,蔣發先教他練些輕鬆的功夫,慢慢地身上不僵硬了,才教他練太極拳。又據說蔣發在陝西西安開豆腐房時,跟西安一位姓王的老師學的。這位王老師就是王宗(王宗岳)的後人。陳鑫說陳家溝陳氏族人聽說陳長興拜蔣發為老師學太極拳,認為是砲捶陳家的恥辱,因此,從此不準陳長興再教砲捶,只許他教外學的太極拳。所以楊露禪和李伯魁在陳長興功房裡練的是太極拳。而陳家溝其它陳氏子弟仍然練家傳的砲捶的。陳鑫發奮著《陳氏太極拳圖說》陳鑫談到他自己時說他們兄弟二人,哥哥叫陳垚。他很感慨地說他父親讓他學文,讓他哥哥學武。結果他哥哥當了守備(相當區長)。他因唸書一無所成,只當個私塾的教師。他跟我們說,要發奮寫本書,書名叫陳氏太極拳圖說。我問陳鑫會不會練拳?他說我既不會練砲捶,也不會練太極拳。我說這就奇怪了,你既不會練,那你是怎麼寫法呢?他說他熟讀《易經》,既然叫太極就離不開《易經》。我把《易經》里卦的變象等等寫出來,插上圖,再把家裡人練的砲捶往一起一湊,就是一趟太極拳。他還說太極拳在北京很時興,漸漸地南方也有了,正是好時機。我們還勉勵他等寫成時大家再幫助他想想辦法。至於陳鑫的書為什麼用圖說二字,因為宋朝時有陳希夷和二程以及邵康節等人,他們都曾做過《太極圖說》,陳鑫也就用這個名稱。至於書的內容,只求能以《易經》解說通了就成了。他的目的在於解釋《易經》,而不在於解釋太極拳。對這件事陳鑫跟我解釋說,他這本書拿出來不一定適合太極拳,因為他的目的不在這裡。兩個陳王庭錯把功名換陳鑫還陪同我們到他家的墓地看了看。我們看到陳家第九世祖陳王廷的墳墓,前邊有一個小石碣上寫庠生。庠生就是後來的秀才,相當於今天的小學畢業。可是顧留馨先生把陳王廷,誤認為明末的一個軍事家、也叫陳王庭的身上,說他有多大的功績,怎麼能打仗等等。顧留馨先生引證的陳王庭是明朝的文進士,任巡按御史兼監軍御史;陳鑫祖先陳王廷是庠生,是個秀才,這是一個不符合。《明史》上寫的陳王庭是河北廬龍縣人;陳鑫祖先陳王廷是河南省溫縣陳家溝的人,這根本是兩個人。為什麼弄錯呢?我推測是有人利用明朝做大官來號召,以壯大陳氏太極拳的聲色而已。據知不久前顧留馨先生曾以讀者來信的形式給《體育報》寫了一段稿,他說關於陳王庭的事他引用資料引錯了,本應即時修改,但因所寫之書沒有機會再版,等以後再版時糾正過來。我認為他這樣做是對的,是按治學的辦法,有錯就改,尤其對史料問題更要如此。」附:顧留馨更正錯誤的文章(從略)悶來時造拳,造的不一定是太極拳(參閱前文)太極拳研究會議,陳發科自認列席大約在1950年中華全國體育總會在北京成立以後,北京市也成立了一個民族形式體育委員會,主任叫張甄。他曾在北京市東城區八面槽大街召開過一個叫太極拳研究委員會議。我被邀請去參加開會。我到那裡一看,除了練太極拳的人之外,還有陳發科和高瑞洲兩個人也在場。我向主席張甄提問說:今天開的是什麼會?張甄說:「開的是太極拳研究會。」我問:要有不是練太極拳的人參加這個會應當怎麼辦?是算他們出席還是算列席?因為列席沒有選舉權和被選舉權。張甄說;「如果不是練太極拳的當然不能算出席。可是我請的在座的都說是練太極拳的,請你看看這些人里有沒有不是練太極拳的。」我說:我提出兩個人,一個是陳發科,他是練砲捶的;一個是高瑞洲,他是練五行捶的。後來我又問陳發科,我說:你自己說說你到底是練太極拳的還是練砲捶的?如果你們二位說你們是練太極拳的,今天是研究會,咱們大家就研究研究。第一,太極拳就是不使勁兒;第二,太極拳是用掤捋擠按采挒肘靠,前進後退左顧右盼中定為原則的。根據它然後用攬雀尾、單鞭、提手上式、白鶴亮翅……等,是先研究其招法還是研究推手,可以看看二位是砲捶五行捶還是太極拳。這時候高瑞洲跟陳發科說:「老陳啊,咱們就列席得了。」陳發科說:「那只有列席了,咱們不是這個玩藝兒,怎麼不列席啊。」於是大家開會,他們二人算列席。這件事在現場做過文字記錄。我認為他們二位態度很好,很樸實。那次的會議開的很成功。抽絲勁,不通文理另外在六十年代初期,北京市東城區體育運動委員會曾召開過一次討論抽絲勁和纏絲勁的會議。從根本上說這個題目就不通文理。抽絲兩個字見於王宗岳的《太極拳行功心解》里,這是個比喻。他說:練太極拳運勁就如同抽絲一樣,你如抽猛了絲就斷了,你抽的不合適時,絲又抽不出來。這是比喻練太極拳的勁,不能夠過強,也不能夠過弱,要恰如其分。這樣的比喻很多,像什麼運勁如百練鋼、運勁如開弓、發勁如放箭。有些人就是不通文理,硬把抽絲當成一種勁的名稱,還錯誤地講什麼抽絲勁。試問難道還有什麼放箭勁、練鋼勁,這豈不是笑談?他們既然請咱們去開會,咱們就得去聽聽。如果你當時說他們不通文理,豈不是影響人家的會場。至於纏絲勁是陳家溝的人提出來的,還說什麼纏絲其精是《書經》上《堯典》里說的。我自幼唸五經十三經。《堯典》是《書經》的第一章,說的是堯王的一段事迹,根本沒這句話。又怎麼能硬拉到太極拳之中呢?只不過是藉助纏絲勁之說,好把太極拳拉到砲捶裡邊去。雖然砲捶改了些樣,又冠之以太極拳之名,相信中國和世界太極拳愛好者會加以分辨鑒賞的。」[註解](從略)人民體育出版社1990年1月彙編出版《吳圖南太極拳精髓》,由吳圖南武術思想研究社發行。該書前言說:「吳圖南先生是我國太極拳名家。早在二十世紀三十年代,他在研究了歷代太極拳名家的套數,收集了湖北武當山、河南少林寺、陳家溝等武術發祥地有關太極拳的文獻、史料、並採用通俗易懂的敘述方法與現代化的科學手段(照相示範),編寫了現代中國最早的一部介紹武術技術套路的演練方法、技擊特點的武術著作——《科學化的國術太極拳》。後又陸續出版了《內家拳、太極功、玄玄刀》、《太極劍》、《國術概論》等著作。這些著作至今仍不失為我國武術書籍中的寶貴財富。」歷史是這樣的嚴峻:當唐豪捏造太極拳之祖斷為陳王廷的謊言當口,偏偏碰上了杜育萬先生的凌厲發勁;當唐豪的謊言學舌重複企圖變成真理的時候,偏偏碰上了太極老人吳圖南先生的凌空拋擲。杜育萬先生《太極拳正宗》一書編輯成冊雖然遭遇「將冊作廢」的政治遏制而最終廢止不了;吳圖南先生先於唐豪訪問陳家溝的歷史事實誰想抹殺也抹殺不了;圖謀「太極拳之祖斷為陳王廷」的謊言變成真理也真不了;而迴避蔣發傳授太極拳的歷史事實又豈能迴避得了!在這裡,順便就太極拳功夫的師傳與修鍊問題,略談認識。一個村落,是否「代代名手眾多」?是否「古今世襲」?武術是技藝,不是職位,豈能世襲?濫用「世襲」這個詞,文理尚且不通,又豈能一知半解?對於太極拳功夫修鍊與拳學造詣,李亦畬評議「神而明者,代不數人」說得最為中肯。當年,楊露禪從陳長興先生學,「長興異之,謂諸徒曰:『傾心授爾,爾不能得,楊生殆天授,非汝等所能及也。』厥後與同門角,無不跌出丈余。」(陳微明《太極拳術·太極拳術源流》)陳長興是當時陳家溝太極拳法的掌門拳師。陳鑫說陳長興「行止端重,號牌位陳,門徒尤盛,楊福魁其最著者」。許禹生《太極拳勢圖解·第五章太極拳之流派》說:「時有楊露禪先生福魁者,直隸廣平府永年縣人,聞其名,因與同里李伯魁共往師焉。初至時,同學者除二人外皆陳姓,頗異視之。二人因更相結納,盡心研究,徹夜不眠。牌位先生見楊之勤學,遂盡傳其秘。」楊露禪在「雙親相繼去世,越二年(1841年),逢長興七十大壽,藉祝賀再往陳溝受教,苦習三年,長興贊楊已大成,不亞蔣氏,時年四十有五。」(宋志堅:《鬆柔武術的特性源流與展望》)李亦畬《太極拳小序》說:「我郡南關楊某,愛而往學焉,專心致志,十有餘年,備極精巧。旋里後,市諸同好,母舅禹襄見而好之。常與比較,伊不肯輕以授人,僅能得其大概。素聞豫省懷慶府趙堡鎮有陳清平者精於是技,逾年,母舅因公赴豫省,過而訪焉,研究月余,而精妙始得,神乎技矣。」根據李氏《小序》,可以解答兩個問題。第一,在楊露禪辭別陳長興先生之後,陳長興年事已高,不再課徒,掌門拳師繼任者誰?惜記載不明。究其根本原因,是陳氏子弟未能大受,所以沒有合適人選擔當繼承統緒而執掌門戶的重任。第二,在楊露禪手捧太極拳的渾圓球走向京師公開武當張三丰太極拳學派之際,陳清平在趙堡鎮授拳,而武禹襄為了深入研究太極拳術,本圖過訪露禪之師陳長興問業,無奈長興年邁(越年逝世,壽享84歲)。於是武禹襄過訪陳清平,研究月余,精妙始得。當此之時,如果陳家溝陳氏有掌門拳師,其技藝與聲望能追及陳長興,抑或精於是技如陳清平者,武禹襄也未必不前去過訪而問業。第三,《陳氏家乘》說陳清平是陳有本門人,陳長興之子陳耕耘亦師事陳有本。這就說明,武技非「世襲」可言,而在於「專心致志,十有餘年,備極精巧」。這也說明,武禹襄正是奉行了「不遇真師莫強猜」的信念,才轉而過訪陳清平的。這個歷史經驗,足資愛好太極拳的莘莘學子參考。武禹襄以友誼先後從楊露禪與陳清平學,終至成就而創立武式太極拳學派,是實踐了張三丰的又一至理名言「拜名師須訪高朋」。寫到這裡,腦海中泛起唐代大教育家韓愈的話。韓愈《師說》:「師者,所以傳道、授業、解惑也。人非生而知之者,孰能無惑?惑而不從師,其為惑也,終不解矣。」回顧了韓愈的這段話,又泛起唐代詩人崔顥題黃鶴樓的詩句,更從而吟成幾句順口溜兒。崔詩人皆知之,無須轉述。為提供玩賞,錄出我的順口溜兒如下:詠史二首(一)露禪接過太極球,禹襄不下陳家溝。傾心授爾誰能得?難道世襲似王侯?(二)牌位大王年事高,誰為掌門育英豪?武氏過訪陳清平,不入陳溝入趙堡。(1996年2月18日 )吟罷這兩首小詩,總覺得不如前人的詩句精彩。李白游黃鶴樓嘆道:「眼前有景道不得,崔顥題詩在上頭」。而清人趙翼又有詩云:「李杜詩篇萬口傳,而今已覺不新鮮。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風騷數百年」。今天,張三丰武當武功的太極殿堂,道派和楊、吳、武、孫、趙堡等各大流派的太極拳花樹繁茂蔥蘢,不正是各領風騷而共妍爭春嗎!陳長興之後,在陳家溝,太極長拳由於子侄輩「不熟悉,未能得之」。不學外來拳法的包袱長期地壓抑和干擾了陳氏後人對拳學的繼承,整理與發揚。直到七十年代中期,陳氏十九世陳立清採取了實事求是的精神,攜帶助手,走出陳溝,奔赴山西太原和洪洞尋學忠義拳法,以至於1979年參加了南寧舉行的全國武術表演大會。陳照奎也採取了務實精神,於1977年攜子陳瑜走出陳溝,赴上海逗留兩個月,傳張才根和都文才部分長拳動作。照奎於1981年病逝,都文才於1989年六月編成《陳氏太極長拳與短拳》,於1990年2月正式出版。如果將此書中都文才的演述名目與陳績甫《陳氏太極拳匯宗·陳長興太極長拳總歌》相較,顯然減了陳氏太極長拳原有的名目與火候。其宜在改革開放的大潮中,在當代陳溝人的努力下,得以完好地發掘整理。五、關於《拳經總歌》唐豪說:「長拳雖已失傳,譜尚存。譜中如:七星拳手足相顧,當頭砲勢沖人怕,跨虎勢挪移髮腳,獸頭勢如牌挨進,朝陽手遍身防腿,邱留勢左搬右掌,鬼蹴腳補前掃轉上紅拳等訣,完全來自戚繼光《拳經》,故太極拳之產生,應在戚繼光之後。王廷生於明末,卒於清初,尤足為予說佐證。」陳王廷究為何時之人?生於明末何年?卒於清初何年?唐豪說不清,陳家溝人也說不清。但是,王廷墓碑立於康熙五十八年(1719),上距滿清開國之順治元年(1644)已經75年。碑文:康熙己亥年十月初三日吉旦清故顯考庠生陳公諱王廷字奏庭元配王、崔氏三位之墓奉祀子汝為汝弼汝人孫宏印 元印××曾孫×× 同立陳績甫《陳氏太極拳匯宗·自序》明文陳王廷活動在清·康熙年間。其宜今之陳氏後輩認真思考,小心求證。唐豪死後五年(1964),署名唐豪、顧留馨編寫的《太極拳研究》出版,其中寫道:「陳王廷的《拳經總歌》七言二十一句是太極拳的原始理論……稱得上太極拳七個套路的概括性拳論。」顧留馨的造作真假如何?我在這裡談幾點看法:1、查陳績甫《陳氏太極拳匯宗》(以下簡稱《匯宗》)列有《陳長興太極拳歌訣》、《陳長興太極長拳總歌》、《陳長興太極拳十大要論》、《用武要言》等篇。其中,《陳長興太極拳歌訣》云:「縱放屈伸人莫知,諸靠纏繞我皆依……」內容與顧留馨謬說的「陳王廷的《拳經總歌》七言十二句」完全一致。陳績甫為陳氏後裔,當以其所言《陳長興太極拳歌訣》之全稱為是。顧留馨慣於偷梁換柱,其一,把河北廬龍縣人任遼東巡按御史的陳王庭移植為河南溫縣陳家溝陳王廷;其二,把楊氏太極拳的攬雀尾式名置換做懶扎衣;其三,把《陳長興太極拳歌訣》換面為陳王廷《拳經總歌》,如此而已。顧留馨作古了,自然不可能再發更正,然而,其篡改妄為,卻影響到陳氏後輩中一知半解的砲捶教師的津津樂道(見《中華武術》總142期第10頁),甚至被康戈武饒舌流涎,炒作為「是指導太極拳練習的拳論」(見太極拳發展概略,人民日報2001年2月10日第4版)。讀書不求甚解,很容易人云亦云,而著述者妄言欺世,則罪莫大焉。大詩人杜甫的詩句,「文章千古事,得失寸心知」,是我從事學術研究和撰寫文論時的座右銘與警策恆言。我的論文若有失於嚴謹和不當之處,願賢者過之,乃吾之幸。2、所謂《拳經總歌》,在山西洪洞通背拳亦有之。洪洞通背拳,原名忠義拳。1936年,洪洞西鄉高公村樊一魁編著《忠義拳圖稿本》(洪洞榮儀堂),述說此拳由郭永福於乾隆年間所傳,郭永福受藝於嵩山少林寺。[2]《中華武術》1992年自第9期(總104期)開始,連續發表了「洪洞通背拳」,為張從儉、張小平、沈小紅整理。可見,《拳經總歌》非陳王廷作,而是那位在玉岱山傳授義軍忠義拳法的蔣姓先輩的作品。3、山西「鬼扯攢」拳系宗蔣發為祖師,傳頌蔣發曾習少林拳,為進一步探討武學精義,遍訪武林高手,特別是接受了太極拳理法,拳學造詣出神入化,致有鬼扯攢拳法之創新。蔣發鬼扯攢拳術曾流傳於開封普濟寺,後為山西定襄小王村青年鐵匠宋本意學得,於是流傳於山西。[3]根據傳承人物和年代推斷,蔣發出生於康熙末年,武技活動在乾隆年間。陳績甫《匯宗》收載的《陳長興太極長拳總歌》,原本得於蔣發,應是確定無疑的。4、陳炳以「明代戚繼光拳經三十二式吸收了民間十六家拳法,未曾講到太極拳」為由,辯說「戚氏前尚未有太極拳出現」,陳王廷「創編」借鑒了戚氏拳經,所創編為太極拳。此語乃沿襲顧留馨《太極拳術》之謬論。首先,中國拳術自古以來難道只有十六家嗎?戚氏拳經未載之武當內家拳法和峨眉拳派等等,難道說其時無有流傳嗎?其次,戚氏拳經所載者以強力拳術為主體,因為不涉及道門武功,所以不可能涉及太極拳,這並不能說明其時「尚未有太極拳出現」,而只能說明戚氏受時空條件所限,不可能廣聞博採。其三,唐代呂洞賓曾就鄭火龍受青龍劍術,傳至陳希夷,乃至張三丰開創的武當道派演為武當劍,此非戚氏拳經所載,難道說武當拳、武當劍一定要為戚氏所採摘才能承認其先於戚氏拳經而客觀存在嗎?周侗、岳飛十二連拳、武松拳等不見於戚氏拳經,難道不承認其早於戚氏而客觀存在嗎?在我國著名風景名勝之地,如華山、終南山、武當山、峨眉山、青城山、齊雲山和北京白雲觀等道教名山聖地,有「原始太極拳」歷代相傳,眾多道教名師,如呂洞賓、陳希夷、賈得升等,都曾為太極拳術的完善和發展做出過一定的貢獻。張三丰集成武當太極拳學派,難道需要戚氏拳經記載認定嗎?需要研究的是,明·嘉靖年間,戚繼光統兵御倭於浙江海防,《寧波府志》述從軍之少林僧與張松溪較技之事,其間當透視出戚氏注意到溫衢內家拳之影響,而其編著拳經,亦定然留意到邊誠、張松溪等名家,乃至孫十三老拳勢之形跡。而少林武僧尋蹤張松溪較技之影響,更啟迪著禪門金剛捶硬手改造之肇始。查戚繼光《紀效新書·拳經捷要篇》云:「拳法似無預於大戰之技,然活動手足,慣勤肢體,此為初學入藝之門也。故存於後,以備一家。學拳要身法活便,手法便利,腳法輕固,進退得宜,腿可飛騰。……古今拳家,宋太祖有三十二勢長拳,又有六步拳、猴拳、囮拳,名勢各有所稱,而實大同小異。至今之溫家七十二行拳,三十六合鎖、二十四棄探馬、八閃番、十二短,此亦善之善者也。呂紅八下雖剛,未及綿張短打。山東李半天之腿,鷹爪王之拿,千跌張之跌,張伯敬之打,少林寺之棍與青田棍法相兼,楊氏槍法與巴子拳棍,皆今之有名者。……今繪之以勢,注之以訣,以啟後學。」[4]戚繼光以軍事將領身份著作《紀效新書》,在《拳經捷要篇》繪宋太祖三十二勢長拳勢圖,以啟迪軍旅體質訓練。然而,仔細讀來,其行文之中,並不乏沾綿拳,即十三勢軟手之印象。《紀效新書》成書於萬曆三十九年至四十年(1561~1562)間,《拳經捷要篇》提示太極十三勢拳法集成時代,在宋太祖三十二勢長拳之後。可是,唐豪再次偷換時間概念,謬說「太極拳之產生,應在戚繼光之後」,這分明又是在顛倒黑白,卻為顧留馨以及陳溝砲捶教師之淺學者妄言欺世所引述,然而,回看戚氏拳經之學術淵源,足以反證唐豪自詡「刈刪」之武斷與膚淺。5、陳鑫老病之時,於民國十七年(1928)農曆九月初二日特意撰寫短文《辨拳論》,爭辯源流說:「前明有父女從雲南至山西,住汾州府汾河小王莊,將拳棒傳予王氏,河南溫東劉村蔣姓得其傳,人稱僕夫,此事容或有之。至言陳氏拳法,得於蔣氏,非也。陳氏之拳,不知仿自何人?自陳氏遷溫帶下,就有太極拳。後攻此藝者代不乏人,如明之奏庭,清之敬柏、季□,好手不可勝數;後有趙堡邢西懷,張宗禹;又後有陳清平、牛發虎皆稱名手。陳必顯不摸原由,謂學於蔣氏,大為背謬。」[5]陳鑫見爭辯不起作用,於是又感憤地寫下了一篇短文插入文修堂《拳械譜》之中,以誡陳氏後輩不可言陳氏之拳學於蔣氏。短文說:「我陳氏陳州府陳胡公之後,自敬仲奔齊。陳溝之陳,不知由陳州遷山西,由齊國遷山西。年代延遠,宗譜失傳。今之陳溝陳氏,相傳由山西洪洞縣遷河內,由河內縣遷溫東常陽古郡,即今陳溝是也。言由洪洞,亦未有據。以陳應雲說:『以與盱眙(xu yi,江蘇省縣名)姓陳,同到過土城村,余不記屬何縣管。土城陳氏,尚能指我始祖陳卜所自出之墓,有碑記可憑。』要之,陳氏之拳,元朝已有大名。我始祖在明初即有大名,非蔣氏所教。至陳奏庭時,前明成手,不可勝數。陳奏庭以後,成手亦不可勝數。要之,陳奏庭明時人,蔣把拾乾隆年間人,何得妄為指說:陳氏之拳,傳於蔣氏。此言大為背謬。且蔣氏實不稱與陳奏庭當老夫子,人不同時,道統之深又不如陳奏庭,何得胡言亂語,啟人疑惑?嗣後決不可言陳氏拳法傳於蔣氏。吾所明辯,雖不能與陳氏爭光,亦不至敗先人宗幸。民國十七年九月二十二日,歲貢生縣丞,行年八十歲,陳鑫,字品三,號應五,別號安愚謹志。」陳鑫所說的「前明有父女從雲南至山西,住汾州府汾河小王莊,將拳棒傳予王氏,河南溫東劉村蔣姓得其傳,人稱僕夫,此事容或有之」,事件時間跨度當在明·崇禎元年與清·康熙年間之大順時段,即1628~1676年之間。王宗岳、蔣老夫子與陳王廷恰逢其時。蔣氏「百步趕兔,亦善拳」,陳王廷三周御寨未及。李積玉事敗,蔣氏隱入陳溝,王廷問道於蔣氏,尊之為宗族武術教師,以至陳氏子弟獲得內家拳之傳習。可見,在陳溝村時代相傳乃至陳鑫記憶之中,根本就不存在陳王廷造太極拳之說。綜上所述,唐豪孤陋寡聞,卻居心叵測地捏造證詞,流布謊言,謬說「太極拳之祖,予斷為陳王廷」。其矛盾百出,不攻自破。如果還有人為之辯護,或者緊守這株謊言的枯藤老樹而待兔,那麼,我建議他去看看陳鑫《陳氏太極拳圖說》書中有關太極拳淵源的資料。為指引迷津,特將陳氏論說,略加摘錄如下:1、「拳以太極名,古人必有以深明太極之理,而後於全體之上下左右前後,以手足旋轉運動發明太極之蘊,立其名以定成憲,藝至精也,法至嚴也。」(《圖說·太極拳名義》)2、「及拳之一藝,不知始自何時?俱未見有成書,歷唐、宋、元、明、大清;即間有書,不過圖畫已耳。」又,「我陳氏自山西遷溫,帶有此藝,雖傳有譜,亦第圖畫。」(《圖說·著》)3、「太極理循環,相傳不記年。」(《圖說·二十四勢俚句》)在陳鑫《圖說》中,還可以找到元末明初武當山張三丰真人集太極拳之大成並且創立太極大道的佐證,例如《圖說》釋太極拳名義云:「斯人父天母地,莫非太極陰陽之氣蘊釀而生,天地固此理,三教歸一亦此理,即宇宙之萬物又何莫非此理?況拳之一藝,焉能外此理而另有一理?此拳之所以以太極名也。」陳鑫《圖說》言三教歸一本太極之理,不正是張三丰《大道論》所演講的三教同此一道——太極大道思想理論的引證嗎!顧留馨謬說唐豪「為中國武術史和中國體育史研究的拓荒者。」(憶唐豪,《中華武術》1982年第1期)其實,拓荒者這個詞,原本是日本侵華前,武裝移民,強佔中國東三省農村土地的借口語。所謂「拓荒者」,在日本本土上屬「賤民階層」。日本軍國主義侵華前,推行全面抹殺中華文化的奴化教育,毒害著當時中國經受列強瓜分,國弱民貧,民族自信心低谷情勢下而去日本逗留的人兒。今天,需要自覺運用科學發展觀,端正學風,對上個世紀之初,旅日人士與留日學生文化疑古的歷史背景,進行客觀正確評議。唐豪返回,借口「武藝園地的刈芟」,全面散布文化抹殺詭論之際,卻指鹿為馬,扶植傀儡,吹噓玉岱山草寇李際遇門徒降清任職地方地主武裝小頭目鄉兵守備陳王廷,以假冒「太極拳之祖」,製造體育市場惡作劇。其影響之惡劣,至今仍然需要加大肅清力度,以促進中華武術的科學發展與和諧社會的文化建設!參考文獻:[1]馬禮堂、孫業民:形意始祖姬龍峰,武林(9):36~38,1983.[2]孟乃昌、陳國鎖:郭永福與洪洞通背拳,武林(7):21~24,1983.[3]陳旭東:山西「鬼扯攢」,武林(11):11,1988.[4]戚繼光:《紀效新書》中華書局1996年11月第1版165頁。[5]和有祿:《和式太極拳譜》271頁,人民體育出版社2003年第1版。註:本文原載台灣·中華太極館《太極學報》總第10期第1~8頁,1997年1月6日出刊;修訂文本刊載於鄭古主編:《世界重大學術思想(成果)獲獎寶典》中華卷.世界文獻出版社2011年12月第1版第330~34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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