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托爾斯泰夫人的說不盡(附照片)

結婚48周年的托爾斯泰夫婦「幸福的家庭都是相似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托爾斯泰在《安娜·卡列尼娜》開篇如是唏噓,而這句話,也與他的家庭命運如此暗合。1910年寒冷的冬夜,82歲的托爾斯泰離家出走,客死異鄉。彌留之際,陪伴了他48年的夫人索菲亞不被允許守在丈夫身邊;在他身後,索菲亞更是承受了種種議論,有人認為她是「殺死」托爾斯泰的「惡神」,也有人比如高爾基,為她辯護。嫁給天才托爾斯泰之前,18歲的她是克里姆林宮御醫的女兒,婚姻是她人生的分水嶺。托爾斯泰曾在日記中寫道:「一個詩人把生活中最美好的東西提取出來,放到他的作品中去,這就是為什麼他的作品美,而人生並不美。」又說:「一個真正的詩人在痛苦中衰竭的同時,也燒毀了別人。」那麼,第一個被燒毀的,還不是近在身邊的妻子?——編者全世界人都知道,這位文學巨人為逃避老讓他惱火的妻子而出走,而且,死在了外邊……1910年10月27日,列夫·托爾斯泰給妻子留下一封信,雪夜中靜悄悄地乘了一輛馬車,由醫生和女兒亞歷山特拉陪同著,秘密離家出走。途中82歲的老人終於病倒,最後躺在阿斯達波沃火車站的站長室,一座紅房子里。阿斯達波沃小站從前不為人所知,現在電報通信來往不絕,竟一時跟全國和世界連結起來了。記者首先聞聲湧來。跟著,家屬趕到了,親屬來了,朋友來了,警察來了,讀者來了,農夫來了,學生也來了。小站擠得水泄不通,每個人都願意付出一切,來換取這位道德模範的康復。小站上有一列火車,在一個特別車廂里,住著一位老婦人,已經好幾天了。她不時從車廂下來走向紅房子,人顯得疲憊,遲鈍,舉步維艱。這就是索菲亞,托爾斯泰的妻子。數天前丈夫離家出走,她一度精神失衡,企圖自殺。她與家人一起乘了一個專用車廂趕來,但被拒絕進入,只好繞著紅屋轉來轉去,不時敲一下窗子,讓女兒出來,詢問丈夫的病況。《新時代》報當時如是報道:「列夫·托爾斯泰的妻子給人的印象是病倒了。說話時全身顫慄,激動,聲音發抖。她哭了。使人打從心底里同情她。她貼著列夫·托爾斯泰在裡面休息的房子走來走去,像一隻顫抖的小鳥,希望進入它的巢,裡面有著它的至愛。」直至病人進入彌留時刻,已經神智不清,才讓憔悴得幾成朽木的老妻進去。屈指細數,兩人已經共同生活了48年!2010年托爾斯泰逝世100周年,索菲亞的回憶錄《我的人生》第一次出版。這位世界文學泰斗再次活現起來了,話題多多,但有誰真正了解這位出身於古老的貴族家庭,精神世界又複雜又神秘的大作家?他的妻子索菲亞,比任何人都更了解這位巨匠和他的作品,《戰爭與和平》她抄寫過多少回了?但她一直默默無言。更糟糕的是,托氏生前死後,她被外界認為行為尖刻性格乖戾,老叫托爾斯泰光火。尤其使她難以忍受的是,丈夫甫下葬,他的弟子切爾可夫就出了一部書:《托爾斯泰走了》。這部書唯一的目的是向外界宣稱,托爾斯泰的死是索菲亞的責任,說這個女人是她丈夫的「惡神」。火車站上那一幕,已經使她盡喪為人妻子的面子,有哪一位妻子在丈夫彌留時被人拒於門外的?夫妻間的至悲,還有更甚於此么?她的一生就是一絲不苟地盡著妻子和母親的職責,為托爾斯泰無窮無盡地抄寫。無窮盡,就像一個透了底的水桶,永遠裝不滿《我的人生》厚達千頁,1919年她逝世後,只有某些章節在俄國零散地刊登過。這部巨制是根據她和托爾斯泰的日記、筆記,與親屬、朋友的來往書信,以時間為線索整理出來的。所有原始材料還完整地保存著。她寫得真誠,委婉,流露出豐富的內心世界。她對命運既有所意識,也企圖明白自己作為一個女性的原本性情。她痛心地說:「我們分居地生活在一起。」但能夠生活在他身邊,她感到驕傲:「這是我的使命,我的命運,我的目的,換句話說,這是上帝的意旨。」索菲亞有著怎樣的一生?她的一生就是生下13個孩子,加上數次流產,直到43歲還繼續懷孕,導致坐骨神經痛。13個孩子當中養活了8個,她經歷過5個孩子夭折的殤痛。她的一生就是為托爾斯泰無窮無盡地抄寫。無窮盡,就像一個透了底的水桶,永遠裝不滿;她的一生就是從早到晚為家務,為莊園事務忙個沒完沒了,總是挺著肚皮,無論遠近,及時趕到;就是要管教越來越多的孩子,要組織馬夫、廚子、僕人等20多個下人的工作、生活,平息他們之間的不滿和爭執;還要為丈夫縫製衣服,他永遠不穿外邊製作的衣褲。孩子越來越多,開支也越來越龐大,而這個貴族之家,雖然擁有寬廣的領地,卻並非你想像中那麼富有,要靠版稅來支撐,不時以馬鈴薯來待客。而丈夫呢,對她的精神世界,她的疾病,對孩子們的撫養、教育、健康等置若罔聞。索菲亞作為一個御醫的女兒,從小在克里姆林宮長大,生活在圍繞著皇室的上流社會中,結婚後突然去到鄉間,進入到一個小王國般的417公頃的領地,很快發現,生活不盡人意,但不盡人意的恰好是生活,她知道。她直面現實,一絲不苟地盡著妻子和母親的職責。她知道哪一個孩子化學得了五分,哪一個太醉心於社交生活,哪一個容易得過敏病。但做父親的對孩子缺乏感情,有一回寫信給她說:「serioja一見到我就顯得很嚴肅,他的出現使我平靜,但沒有給我帶來快樂。」結婚時候,一個是34歲的成熟男人,參加過高加索和克里米亞戰爭的英雄,彼得堡文學界特別為他鼓掌歡呼,因為他一手持槍,一手拿筆。索菲亞呢,時年18,愛好文學藝術,對精神生活和藝術有強烈的渴望。面對已經成名的丈夫,不無迷茫,這可是她最大的心病:「列夫·尼古拉維奇一切都勝過我,年紀、知識、智慧、生活經驗,還未算他的天賦在內。我希望盡量從知識上靠近他,把自己提高到他的高度,至少距離不太遠,以便了解他,但我覺得不可能做得到。」孩子接二連三來了,連呼吸也顯得緊迫。婚前對未來的美麗憧憬,就在家事的煩擾和折騰中砸了個粉碎,就像浪濤拍打在岩石上。有一回,她一邊聽一位來做客的親屬彈舒伯特,一邊從窗子望向落日,竟流起了眼淚。琴聲使她迷離彷徨,暫時離開尿布、餵奶、雜務。她多麼害怕,連繫到琴音上最後一根弦也被切斷。第二個孩子出生後,她已經不想再生育了,相信憑自己的熱忱和勇氣,可以在詩歌、音樂、繪畫上玩點什麼,至少可以過點悠閑的社交生活,走訪一下朋友,見識一下土耳其的海岸、地中海的陽光……那時候,燭光點燃起來了,僕人來請她給娃娃餵奶,時間又到了,孩子送到手上,發現尿布又濕了,她從天邊那個輝煌的落日世界,回到現實生活中來。因著兩人從小的生活環境不同,教育、際遇不一樣,難以真正互相理解融洽,做丈夫的也直覺地看出點什麼,在日記中寫道:「她年紀輕,很多東西不明白,不喜歡在我家生活……為了我,她把自己身上的東西扼殺了……」但兩人還是真心相愛,尤其結婚初期。當丈夫離家時候,她的心每分鐘都系在他身上,關心他的身體、精神,到他的房間去收拾,摺疊好他的紙張。而他也給她寫信:「比起出發前,我向你更靠近了些。我感到厭煩,空虛,沒有你和工作,我感到不自在,兩者對我的生活都是必不可少的。」各人都成了對方的一部分,索菲亞承認,當他外出時候,她盼望他儘早回來,他的突然出現,使她感到生活被長久地照亮。當初列夫還是一板一眼管理莊園,養家畜、剪羊毛、種菊苣,親力親為。後來將家務園務逐漸轉移到索菲亞肩上,他就有時間去實現他的文學野心:「寫一部我們這個世紀的,有著歐洲本真的真正歷史故事。」作品所覆蓋的時間是從1805年至1812年。第一部的標題是《1805年》。索菲亞全心投入到這部巨著的抄寫工程。不管情緒如何,身體狀況如何,每天晚上去取他日間寫下的草稿,抄寫得清楚利落才送回去。有些句子他只寫開頭一兩個字母,索菲亞就知道整個句子的意思,給他完整地補寫到原稿紙上。次日早晨他再次增刪修改,往往又增加了數頁紙,午飯後她再取過來,重新謄抄一次。先後抄過多少回,已無法計算。哪些地方修改最多,哪些地方几乎沒有修改,她最清楚。每天晚上雜務完畢,著手謄抄時,是她最美好的時刻。故事情節的發展,預想不到的迂迴曲折,活生生的思想,使她體驗到一種美,一種說不出的大樂。有時她也會就用詞、句子、段落、場面等提出意見,他情緒好的時候,會樂意接受,不好時就發脾氣。書稿完成後送到出版社,她還心心念念記掛著,像害怕自己的孩子被虐待。高爾基在這部大書中,發現某些描述只有女性才清楚。即使不是出於索菲亞的手,至少是托爾斯泰從她那裡知道的。陀思妥耶夫斯基第一眼看出,這部著作反映了俄羅斯人的使命感,作者有一顆被困擾的,直入骨髓的俄羅斯靈魂。1879年法文譯本出版後,多種文字的譯本紛紛面世,世界聲譽來了。切爾可夫嚴重地分裂了托爾斯泰的夫妻關係,索菲亞步步退縮,而托爾斯泰,只對窮苦民眾和被壓迫者表示同情托爾斯泰的領地波里阿納位於古老俄羅斯的中心,在莫斯科以北200公里。19世紀末,俄國的作家、畫家、作曲家、學者都雲集在那個區域。他在家裡接待過契訶夫、高爾基、屠格涅夫、列賓等。索菲亞一再將房子擴建,既為不斷增加的家庭成員,也為接待朋友。托爾斯泰名聲噪起之後,慕名而來的人越來越多。像所有大藝術家那樣,他以闊大的胸襟來容納他們。來者各懷目的,或請他推薦自己的文章,或作為擁躉而來,有的乾脆自薦作為他的弟子。1884年的一天,一位大名切爾可夫,身材高大而英俊的漢子登門拜訪。他原來是宮廷衛隊的軍官,據他自己說,由於對托爾斯泰的作品非常醉心,以致辭掉職務,一心來投靠,以便在他所仰慕的人的思想底下生活。他善解人意,頗得性格又複雜又矛盾的列夫喜歡。從此手稿歸他抄寫,他也從報章上為托氏收集有關文章。這個弟子還別出心裁,在英國起了一間石頭建築,將托爾斯泰的手稿、信件、日記等都存放在裡面。而作為妻子的索菲亞,是如此希望保管這些理應由她保管的文件。他一住數年,樂不思蜀,全然不顧妻子患病,獨生女又死了。有一回索菲亞整理文件,發現他寫給托爾斯泰的信,說我的妻子對我很理解,而你的妻子對你就不一樣。她又從丈夫的日記中發現,這個人對列夫的身體有著特殊的狂熱。事實上這個可以影響到托氏修改遺囑的人,嚴重地影響了他們的夫妻關係。關係分裂的結果是,索菲亞越來越退向自己,退向孩子們。何況做丈夫的早已「將所有重荷都放到我的肩頭上,孩子、房子、錢財、教育、出版以及所有物質生活……」他倆的兒孫達28人,索菲亞為他們奔波勞碌,像一隻老母雞。而托爾斯泰,只對窮苦民眾和被壓迫者表示同情。他指責一切,否定現存秩序,指責和否定一直伸延到所有富人和不太痛苦的人的身上,伸延到索菲亞身上。當他板起一副冰冷的面孔,來為農夫向索菲亞要一匹馬,要錢,要麵粉的時候,做妻子的一旦拿不出來,無形中就成為他的犧牲品。他自我約制,律己甚嚴,停止狩獵、抽煙,實行素食,穿農夫式的罩衫,取消僕人服侍,自己製作長筒靴。但制一雙鞋不知比購買價昂貴多少倍,鞋匠沒法明白他為什麼要付出如此昂貴的代價。已經進入高齡了,還參與領地上的收割和伐木。他變得陰沉,鬱鬱寡歡,有些行為舉止不知該如何評說。比如,他可以持續幾天為莊園里一位寡婦收割草料,帶著兩個女兒一起去翻草,曬草,搬運,以致連索菲亞也不得不去參與一下。但另一方面,索菲亞臨盆在即,為家庭開支兩人發生爭吵,做丈夫的竟不管妻子的哀求,說走就走,直至次日凌晨4時才悄悄回家躲到別的房間去。她已經被折磨了一天一夜。去為農夫的孩子們講故事,誰能非議?但索菲亞有點傷心:「我遺憾的是你愛自己的孩子愛得不夠,如果他們是農夫的孩子,當然會不一樣。」高爾基直斥切爾可夫抹黑索菲亞的目的,他認為既然大師也可以被慣壞,這就給各懷目的的諂諛者以機會,都想在偉人的生活上,記憶上,留下自己的痕迹1928年紀念托爾斯泰誕生100周年,高爾基寫過一篇文章,《關於索菲亞·安德烈芙娜·托爾斯泰》,他開門見山,矛頭直指托爾斯泰的所謂弟子切爾可夫:「讀了切爾可夫的誹謗文章《托爾斯泰走了》,我想,毫無疑問,某人向新聞界所作的表示,唯一而直接的目的是給已故的索菲亞·安德烈芙娜·托爾斯泰臉上抹黑。」高爾基又認為,既然大師也可以被慣壞,這就給各懷目的的諂諛者以機會,都想在偉人的生活上,記憶上,留下自己的痕迹。像蒼蠅那樣撲到他身上,撲過以後,還要拉屎。當托爾斯泰心竅被迷的時候,索菲亞就要十分努力,加倍警惕,使丈夫避免惡意而卑劣的傷害,有些事情還不能讓他知道。高爾基發現她對人冷淡,連對他也不例外。但他明察秋毫,理解她,同情她,她逝世後,還寫文章為她辯護。都說托爾斯泰品賦太高,太天才,而天才的痛苦,往往是不滿自己的人生。人生的意義,無論科學和哲學都沒有給他答案。他的精神世界太複雜,太矛盾,表面平靜底下,是精神和肉體的極度躁動,像被什麼東西造就過,或蹂躪過。他以他的精神的寬廣度,俯瞰了一個大時代,梳理了那個時代,然後,一頭栽入哲學和宗教的思考中。有一天他在教堂里聽到一句話:「將敵人變成一張矮凳讓我們踏腳。」從此就遠離東正教。他對教會進行抨擊,與主教的直接對話也沒法消除分歧,以致被逐出教會,使索菲亞非常傷心。在他看來。政權只是統治階級的工具;藝術呢?又經常以娛樂特權者為目的。跟甘地一樣,他主張非暴力,晚年兩人互通音信,成了莫逆之交。他又跟自己過不去,陷入了無窮盡的內省,為自己擁有財富,為到手的名譽地位感到內疚,找不到人生的意義,精神陷入了虛無,不斷想到自殺。這樣的人很需要一個守護神般的女人,他得到了。索菲亞比他年輕16歲,有著俄羅斯女人最優秀的品質,聰明,能幹,組織能力特強,精力充沛。據高爾基的觀察,托爾斯泰周圍沒有任何人及得上她。有一年,列夫在克里米亞病倒,一連數月在死亡邊緣徘徊,當局準備等他一撒手,就來取走他的手稿。密探已在他的住宅周圍窺伺。索菲亞一邊照料丈夫,一邊安頓好孩子們,設法將手稿轉移。還要對付不速之客,平息醫生間為爭奪治療功勞的爭吵,周圍的人無不驚嘆於她的能幹。而托爾斯泰呢,有的是他自己的標尺,他曾經給一位夫人寫信說:「太聰明是可憎的。」索菲亞深知丈夫極度煩躁,有著被矛盾撕碎了的精神世界,沒完沒了的內心衝突,有一顆被永遠困擾著的靈魂。看他對人的態度,她不知道他的是非標準是怎樣的,顯然,跟當時的道德觀不完全相吻合。不與現行制度合作,這點跟所有大藝術家如出一轍。但他跟自己也不合作,對自己的「惡」永遠不原諒,對別人的也不原諒,總在火頭上,生活太荒謬了,任何慾望都是多餘的。幸福么,不存在,極度的憂鬱就是他的全部生活。然而,他的精神危機,對現實、倫理、道德、宗教的思考找不到出路的危機,反而被稱為「托爾斯泰主義」,一種苦行主義。這是他的悲劇,卻又說,也恰好是這種大命運的偉大之處。外間對他們夫婦倆的謠諑紛紜,對索菲亞不利。根據她的兒子安德烈所說,阿斯達波沃火車站上那個悲劇,他跟警方官員savitsky交談之後得知真相,當時的醫生和亞歷山特拉,是在切爾可夫的壓力底下,拒絕索菲亞見她丈夫的。托爾斯泰出走之前,寫信給將要跟隨他出走的女兒亞歷山特拉,說他十分惱火妻子「那些間諜行為,永遠的責備,處置我的手段,永遠的操縱,對我的最親最有用的男人的仇恨」,這個男人指的當然是切爾可夫。面對這場著名的家庭糾紛,明辨是非的大有人在,除卻高爾基的明察,當時送到火車站的,來自各地的無數電報中,有一封如是說:「人生的意義是使全世界人幸福,但要包括自己的家庭在內,不要逃離家庭,帶著愛心回家去吧!——西蒙諾維奇。」他出走前也留下這麼一張字條:「好像我要逃避的不是列夫·尼古拉維奇,而是在我身上的某些東西,有時,哪怕是,只有小小的東西。」1877年他曾經寫道:「人只能為生的誘惑而生存,一旦那種昏昏醉意消失了,你只能看到這只是一場騙局,一場愚蠢的騙局。」索菲亞逝世前不久說:「我跟列夫·托爾斯泰共同生活了48年,但我不知道他是一個怎樣的人。」但她畢竟知道極其重要的一點:一個偉大的藝術家,只有當他在創造的時候才是偉大的,一旦離開了筆桿,就與常人無異。索菲亞也是常人,同樣矛盾,火氣,嫉妒,最終還是通情達理:「當我意識到我在服侍一個偉人的時候,我就有力量承受一切。」晚年的索菲亞忍辱負重,將屋子裡所有的書籍和物品進行了大盤點,詳細地做了厚厚的一大冊記錄。現在你去到托爾斯泰故居,會看到28個書櫃裡面,放著28000冊各種語言、各種類別的藏書,看到牆壁上掛滿托氏家庭成員的照片、畫像,大廳里放著兩架鋼琴,書房裡陳列著手稿、修改過的清樣、信件、聖像,書桌上擺設著燭台、墨水瓶、座鐘等等。在托爾斯泰的睡房裡,當年的生活用品、衣服、手杖、藥物等還在原來的位置上,連他出走前熄滅的洋燭還保留著。所有這些,都是這位偉大的女人「承受一切」的成果。這位尊貴的夫人,使人明白了俄羅斯的偉大女性是怎樣的,什麼叫做「忍辱負重」。這不也就是索菲亞·托爾斯泰的魅力所在了么?摘自《作家》2012年第11期 作者:盧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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