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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徹梅花三弄

    「梅須遜雪三分白,雪卻輸梅一段香。」關於梅花與雪的糾葛,僅此一句,便已描繪妥當,只是留下這段詩句的作者往往被人遺忘,搜尋宋人「盧梅坡」的大作,知名作品也僅兩首《雪梅》而已,至於作者本人,則被冠以「生卒年月不詳」之名,敷衍了事。  只區區一十四字,便展現出了梅花的諸般特性花色潔白如雪,氣味清郁馨香,開花的時節,正是落雪隆冬。縱然前有三蘇,再前有李杜,詠梅的名句之中,似無人能出其右。同為宋朝文人,同樣描繪梅花瑞雪,同樣用字簡潔,相比名不見經傳的盧某,王安石的名號則響亮許多。「牆角數枝梅,凌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如今孩童背誦的詠梅詩詞中,王丞相這一首當算知名,用字簡練,描繪梅花三大特性,與盧詩異曲同工。      白梅  贊梅之風興於宋    無論盧梅坡或是王安石,詠梅的詩句之所以流傳,似乎多少佔了些古人的便宜唐詩之中,描繪梅花的詩句甚為寥寥,以梅入詩的風尚,自北宋而始,於是宋人不用冥思苦想,如何超越李白杜甫白居易一群文豪。正如晉陶淵明獨愛菊,自李唐來,世人甚愛牡丹,如今耳熟能詳讚頌梅花的詩句,大都出自宋朝文人的手筆,所寫內容,也無外乎讚頌梅花潔白的外表、清香的特質,以及傲雪怒放凍不死的頑強精神。「疏影橫斜水清淺,暗香浮動月黃昏。」「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塵。忽然一夜清香發,散作乾坤萬里春。」如此詩句,單獨念來,都是絕妙好詞,看得多了便知,無論如何讚美梅花,也讚美不出新意。  其實梅樹早在先秦時期,就已為人所用,直至宋朝,才被拿出來評為隆冬不怕冷的開花模範,正如大熊貓活了上萬年,如今才被列為國寶一般。《詩經》有雲:「有梅,其實七兮。求我庶士,迨其吉兮。」那時候刀耕火種,肚子問題比較重要,梅子用來吃,酸酸甜甜,權且充當調味品,至於梅花是否優美,還沒人細細琢磨;詩經中的句子,說梅子熟啦,大齡女青年跟誰結婚好啊,用的比興手法,後來由此還演變出了個冷僻的成語,叫做「梅之候」,意為男女大了當婚嫁。  之後無論望梅止渴,還是青梅煮酒,典故中的梅都以果實的形象出現,直到南北朝,人們才開始關注,青梅原來也會開花。「梅於是時始以花聞天下。」只是直到隋唐,人們大都不把梅花當作高雅入流的花卉,因而才有梅花精怪的故事自隋朝流傳相傳一趙姓文士在羅浮山中,偶遇淡妝素裹的女子,趙某與女子靠近談話,便感覺芳香襲人,於是在臨近酒家和女子喝了些酒水,酒醉恍惚,驚醒之時發現自己靠在梅花樹下,香香的女子正是梅花精所變。儘管梅花妖精並沒起了害人的歹心,只是寂寞難耐,找個人來陪聊,但其時人們對於梅花的態度,亦可由此而見一斑。  唐朝人賞花成風,有好事者以當時身份官爵類比於花的品格,將各類名花以榜排行,蘭花、牡丹都列一品九命,而梅花卻只列四品六命,甚至低於茉莉、丁香、碧桃之流;到了宋朝,士大夫們忽然發現,梅花的三大品格,正合適比擬自己清高自愛。「而今未說和羹用,且向百花頭上開」,於是梅的地位得以提升,再不作為調味的果醬,而以清高的花朵名揚,乃至流傳至今。在時局動蕩之中,文人尤其願意以梅花的品格自居。南宋詩人陸遊曾作《卜運算元·詠梅》詞曰:「驛外斷橋邊,寂寞開無主。已是黃昏獨自愁,更著風和雨。無意苦爭春,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以黃昏風雨喻自身境遇,以梅花自比,無論遭遇如何,心中志向一如梅花香氣,不可更改。其實在南北朝時,也曾有人寫過零落的梅花,「可憐階下梅,飄蕩逐風回。度簾拂羅幌,縈窗落梳台」,對於落梅的哀嘆,轉向自身的愁苦,但詩中的梅花,只是普通落花,與陸遊成泥作塵香如舊的梅花比較,其中艱深的喻意,便不可同日而語了。    紅梅  美女變烈士    如今人們大都沒了宋朝士大夫的嗜好,白色的梅花雖然優雅,但在人們印象中,似乎紅梅更為普遍。梅花伴雪的景緻,也因紅梅如火的顏色,更容易被人當作合影留念的背景,不然漫天皆白,梅花也是白色,放眼望去,以為身在醫院或者有人亡故。  「紅梅標格猶是梅,而繁密則如杏,香亦類杏。」古人將紅梅與梅花區分開來,當作兩種花卉看待,實則紅梅是梅花的園藝栽培變型,自粉紅色至深紫紅色,可分為宮粉型、大紅型、硃砂型等多個品種。據《全唐詩話》所載,「蜀州郡閣有紅梅數株」,因而有人認為,紅色梅花源於四川。隨著宋朝歌頌白色梅花的風潮湧動,紅梅也在詩詞作品中偶露崢嶸。陸遊專作《紅梅》詩云:「雪裡溪頭已佔春,小園又試晚妝新。放翁老去風情在,惱得梅花醉似人。」而在蘇軾描繪紅梅的詞句中,為後人區分詠梅詩歌究竟所謂白梅抑或紅梅,提供了些許參照蘇東坡詩中言道,「故作小紅桃杏色,尚余孤瘦雪霜姿」,此中將梅花與桃杏相比,桃花粉嫩,因而所言梅花也應是粉紅顏色的種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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