楞嚴經通議卷五之一（憨山大師）

大佛頂如來密因修證了義諸菩薩萬行首楞嚴經通議卷五

唐天竺沙門般剌密帝譯

烏萇國沙門彌伽釋迦譯語

菩薩戒弟子清河房融筆受

明南嶽沙門憨山釋德清述

二正示一心三觀之相,分二:初當機以真疑妄:

阿難白佛言:世尊!如來雖說第二義門,今觀世間解結之人若不知其所結之元,我信是人終不能解。世尊!我及會中有學聲聞亦復如是!從無始際與諸無明俱滅俱生,雖得如是多聞善根名為出家,猶隔日瘧;惟垂大慈哀愍淪溺!今日身心云何是結?從何名解?亦令未來苦難眾生得免輪迴,不落三有!作是語已,普及大眾五體投地,雨淚翹誠,佇佛如來無上開示。

議曰:此下將示三觀之相,欲顯即妄即真,故約生滅以問也!阿難聞前第二義門已知生死結根,但不知今日身心云何是結?從何名解?乃疑不知真妄之元,此特請解結之方,所謂下手之處,即是最初方便也!此大定法門非小因緣,故十方諸佛放光攝授同聲說偈也!

二佛示迷悟同源,分四:初本尊安慰:

爾時,世尊憐愍阿難及諸會中諸有學者,亦為未來一切眾生為出世因作將來眼,以閻浮檀紫金光手摩阿難頂。

二諸佛證成,分二:初光證道同:

即時,十方普佛世界六種震動,微塵如來住世界者各有寶光從其頂出,其光同時於彼世界來只陀林灌如來頂,是諸大眾得未曾有。

次言顯一真:

於是阿難及諸大眾俱聞十方微塵如來異口同音告阿難言:善哉!阿難!汝欲識知俱生無明,使汝輪轉生死結根,唯汝六根,更無他物;汝復欲知無上菩提,令汝速證安樂解脫寂靜妙常,亦汝六根,更非他物。

三當機重請:

阿難雖聞如是法音,心猶未明,稽首白佛:云何令我生死輪迴、安樂妙常同是六根,更非他物?

四世尊宣示,分二:初長行,分六:初指真源不二:

佛告阿難:根、塵同源,縛脫無二,

二示無明體空:

識性虛妄猶如空華。

三明根塵妄發:

阿難!由塵發知,因根有相,

四明妄元無體:

相見無性同於交蘆;

五示迷悟同源:

是故汝今知見立知即無明本,知見無見,斯即涅槃無漏真凈,

六指歸真際:

云何是中更容他物?爾時,世尊欲重宣此義而說偈言:

議曰:諸佛先示迷悟同源,然後乃示觀相也!以阿難雨淚翹誠哀請之心極切,故世尊摩頂安慰而後告也!即時十方世界六種震動者:表破根本無明則六根翻破,故震動也!世界本唯一真,故云:普佛。微塵如來各有寶光同時來灌釋迦頂者:以表釋迦所說頂法與諸佛道同也!諸佛異口同音告阿難者:以阿難初請十方如來得成菩提妙奢摩他、三摩、禪那最初方便,故今正示觀相,諸佛同告,以表十方諸如來一道出生死,即所示者乃諸佛最初之方便也!使汝輪轉生死結根,唯汝六根,更無他物;令汝速證安樂解脫,亦汝六根,更非他物;以示諸佛修證皆同,欲令阿難諦信不疑也!此非阿難所知,故致疑重請,本尊先指真源以示之曰:根塵同一真源,縛脫本無二致;斯則直指一心,更無剩法矣!疑謂既是一真,無奈現有無明識性,故曰:識性虛妄猶如空華,本無所有;此言無明體空也!疑是本空,然則根、塵從何而有?故曰:由塵以發知;即所既妄立,生汝妄能也!因根有相:謂無明雖空,今既結成根則有妄相;此明根、塵妄發也!即此見、相二分原是無明所成,無明既是本空,則此相、見亦了無自性,故喻如交蘆,蓋蘆體本空而交處亦空;此明妄元無體也!知見立知等者:謂無明、根、塵一一本空,空則一法不有,唯一真獨存,但汝於所知所見性自天然,不必更立知見,若強立一知見,則是無明之本矣!是故即今返妄歸真不必別修,但於知見不起妄見,即是涅槃無漏真凈矣!此示迷悟同源也!云何是中更容他物耶?此結指真際,而修行之要莫切於此矣!有未盡之義,故重說偈言。

二偈頌正示觀相,分六:初依一心立三觀之相:

真性【宗本】有為空【空觀】緣生故如幻 【假觀】無為無起滅不實如空華【中觀】

二即一心為所觀之境:

言妄顯諸真 妄真同二妄

【真妄雙絕】猶非真非真 云何見所見

【根境兩忘】中間無實性 是故若交蘆

【無明體空】結解同所因 【迷悟同源】聖凡無二路

【歸源無二】汝觀交中性 空有二俱非

【直觀中道】迷晦即無明 發明便解脫【正出同源所以】

三依圓根為入理之門:

解結因次第 六解一亦亡

根選擇圓通 入流成正覺

四指生相無明為所斷之惑:

陀那微細識 習氣成暴流

真非真恐迷 我常不開演

五頓證一心顯三觀之用:

自心取自心 非幻成幻法

【真妄互立】不取無非幻 【妄滅真亡】非幻尚不生

幻法云何立【真窮惑盡】

六諸佛同證結三觀之名:

是名妙蓮華 金剛王寶覺

如幻三摩提 彈指超無學

此阿毗達磨 十方薄伽梵

一路涅槃門

議曰:此真性下至發明便解脫為應頌,正示三觀之相義也!真性:乃宗本也!謂真如妙性為萬法之宗,故首標之。有為空:此示空觀也!謂諸有為法依真而立,雖有而性常自空,即此為空觀,以空則唯一真如,了無一法,寂滅湛然,故當奢摩他義也!

緣生故如幻:此示假觀也!謂真如體空,以不變而隨緣故成諸法,以諸法本無,但以緣會而生,緣會而生則未生無有,有而性常自空,故如幻耳!明照諸法當體如幻,故當三摩義也!無為無起滅,不實如空華:此示中觀也!謂真如無為,本無起滅,今既隨緣成事似有起滅,以幻體不實,了無起處,故如空華;以空華本無起滅,而空體一向寂然,謂真性寂然不礙隨緣,雖任隨緣而真源湛寂,斯則空、有齊彰,中道頓顯,故當禪那義也!

然此三觀總依一心以示其相,即首楞嚴大定,此定乃解結之秘訣、破惑之神符也!佛佛成道皆以此為密因,而阿難最初便問此定,以迷妄根深,故先破妄以顯三觀之體,及問行門乃審生死結根,今既知結根故請解結之方,至此諸佛方同聲顯示者,足見此法甚深,非諦信不疑者未可輕易拈出也!

言妄顯諸真一偈半乃示即一心真源為所觀之境:謂依一心建立三觀,以此三觀還照一心,故為觀境;謂寂滅一心真妄雙絕,且真之名但由妄顯,若言妄、言真總皆是妄,故曰:妄真同二妄。且此心猶不說真與非真,云何而有能見、所見?是知能、所皆因無明而立,若了無明體空,則根塵自泯,能所雙忘;以根塵交處全體本空,空則不結,不結則根塵頓銷,而解結之妙無尚此矣!結解同所因下為伽陀,乃出同源之所以也!謂迷一心而為無明,妄立能所對待,根塵因此而結,今解亦因此而解,以聖凡同秉一心元無二路,今汝但觀根塵相交之中本無實性,從何而結耶?無明妄立故非空,雖有而無自性故非有,言空、言有皆依無明,而湛寂一心空、有兩絕,故二俱非;汝但觀此交中之性,迷晦即是無明,若發明即成解脫矣!何難之有哉?

解結因次第下一偈,意依圓根為入理之門:謂既有六結,須次第解之,故曰:因次第。若六結解而一亦不存,故曰:六解一亦亡。以此故須選擇圓根即可入流成正覺也!陀那下的指根本無明為所斷之惑:謂能斷者三觀,此識甚深微細,熏變難思,以習氣內鼓,使湛淵心體遂成瀑流,以真妄和合,故曰:真非真恐迷;謂恐外道、二乘妄執為我,起斷、常見,故尋常不敢開演也!今所斷者正此識耳!

自心取自心下五句,示頓證一心以顯三觀之用:由迷真心而成業識,變起根塵諸法,不達自心所現,故執取而起惑造業,豈非自心取自心耶?因一取字,故令非幻之真而成虛幻之妄法,今若返妄歸真更無別法,只不取則根塵頓銷,真且不立,幻法從何而立耶?此真窮惑盡只在了此發業無明本空,而潤生之愛取則當下銷亡,此所以不勞肯綮而頓證無生也!歸真之要莫切於此。是名妙蓮華下三句總結觀名:謂此大定是名妙蓮華,以本來無染,故猶蓮華;無堅不摧,故名金剛王寶覺;即有以觀空,故曰如幻三摩提。彈指超無學者:此顯法利能收速效也!阿毗達磨:此雲無比法,顯法勝也!十方薄伽梵,一路涅槃門:顯佛佛同修同證也!一往開示妙義盡萃此章,故判為正示觀相,此外更無顯了若此者,幸深觀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