毛澤東文里文外慈母情
「慈母手中線,遊子身上衣。臨行密密縫,意恐遲遲歸。誰言寸草心,報得三春暉。」這是唐代詩人孟郊寫的一首《遊子吟》。
「春風南岸留暉遠,秋雨韶山灑淚多。」這是毛澤東為母親寫的靈聯。
慈母情深,母子連心。孟郊的詩寫出了天下遊子的心聲,因此引得千古吟唱。毛澤東也是一個吟詠的遊子,他為母親寫的靈聯也是那樣感人肺腑。
毛澤東對母親的愛是至深至切的,母親對毛澤東的影響是至深至遠的。
毛澤東的母親文氏夫人——文七妹,是近代中國典型的農村婦女,平凡、純樸而又勤勞、善良。1893年12月26日,毛澤東出生,這是母親生下的第三個兒子,象當時中國大多數人經歷的命運一樣,前兩個孩子相繼夭折,為了避免這個兒子早夭,母親在毛澤東出世不久便跪拜神佛,拜一塊大石頭為「乾娘」,並為毛澤東取名「石三」,按當地的稱呼習慣叫「石三伢子」。
1936年10月,毛澤東在陝北保安接受美國記者斯諾採訪,常常談起母親。斯諾在其著作《毛澤東自傳》第一章「一顆紅星的幼年」中這樣記述毛澤東的話:「我的母親是一個慈祥的婦人,慷慨而仁愛,不論什麼都肯施捨。她很憐惜窮人,在荒年,她常常施米給那些跑來乞討的人。不過在父親面前,她就不能這樣做了。他不贊成做好事。家中因了這個問題時常吵鬧。我家有『兩個黨』。一個是父親,是『執政黨』。『反對黨』是我,我的母親和弟弟所組成,有時甚至僱工也在內。不過在反對黨的『聯合戰線』之中,意見並不一致。母親主張一種間接進攻的政策。她不贊成任何情感作用的顯明的表示,和公開反抗『執政黨』的企圖。她說這樣不合乎中國的道理。……在少年和中年時期,我的父親是一個不信神佛的人,但母親則篤信菩薩。她對自己的孩子們施以宗教教育,所以我們都因父親是一個沒有信仰的人,而感覺難過。九歲的時候,我便認真地和母親討論父親沒有信心的問題了。自那個時候以及以後,我們都想了許多辦法來改變他的心,但沒有效果。他只是責罵我們。」在第二章《在動亂中成長起來》中說:「我在學校的末一年,母親去世了,這樣,更打斷我回家的心向。是夏,我決定到北平(那時叫北京)去。」
40年代,毛澤東的好友肖三在延安撰寫毛澤東青少年時代的故事,毛澤東跟他說起小時候的經歷時說:「我小的時候,父母對我非常寵愛,希望我能好好勞動,發家致富。後來,看到我很聰明,又希望我好好念書,將來管家記賬,甚至想遇到打官司的時候,寫狀子方便。有了文化,不求人,不吃虧。我小的時候也沒有多大的志願和抱負,也沒有想干出多麼大的事業來。當時只能聽父母的,特別崇敬母親。母親叫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母親到哪裡去,我總是跟隨著她。走親訪友,趕廟會,燒香紙,上貢,拜菩薩,我都跟母親一塊去。母親信神,我也信神。」說起母親,他說:「我母親有好的方面,這對我的影響也很大的。她待人忠厚、和善、賢良,她勤勞節儉,做飯,拾柴,割草,縫補,洗衣服,什麼活都得做。」「我母親在鄉下,是位有名的善良婦女。她對親戚、鄰居及鄉親們,都是來往密切,和和睦睦,而且特別關心和體貼窮苦的勞動人民。是遇到災年,對那些貧困人家給糧、給物、給錢。父親不同意這麼做,她就背著父親這樣做。因此,她在鄉親們的心目中,是有名的賢良婦女。」
毛澤東15歲的時候,母親就病了,時常在外婆家養病。為了讓母親好起來,深受母親宗教信仰影響的毛澤東到衡山「朝山進香」,幾步一拜地從家鄉步行幾百里到衡山。1949年,周恩來總理在中華全國青年第一次代表大會上作《全國青年團結起來,在毛澤東的旗幟下前進》的報告里提到了這件事,他說:「他在小時候,也是相信神的,而且信的很厲害。當他媽媽生病的時候,他去求神拜佛。」母親的病成了毛澤東的牽掛,但毛澤東是一個胸懷大志的人,他的主要的精力用在了報效國家上了,他無法每天每日陪伴在母親的身邊。1916年6月24日,毛澤東在致蕭子升信中寫道:「五六日來,閱報讀書,亦云有所事事。然病母在廬,倚望為勞,遊子何心,能不傷感!」1918年夏,毛澤東從長沙給舅舅寄去了為母親治病的藥方。這年,毛澤東赴京在北大圖書館謀得了助理員的一個職位。1919年3月,因母親病重,毛澤東返回湖南。4月28日,毛澤東在寫給七、八舅父母信中說:「家母久寓尊府,備蒙照拂,至深感激。病狀現已有轉機,喉蛾十愈七八,瘍子尚未見效,來源本甚深遠,固非多日不能奏效也。甥在京中北京大學擔任職員一席,聞家母病勢危重,不得不趕回服侍,於陽〔歷〕三月十二號動身,十四號到上海,因事句留二十天,四月六號始由滬到省,親侍湯藥,未嘗廢離,足紆〈紓〉廑念。」夏天,毛澤東把母親接到長沙看病。1919年10月5日,毛澤東的母親病逝,毛澤東聞耗從長沙回家奔喪。10月8日,毛澤東在母親的靈位前寫下了飽含真情的《祭母文》:
「嗚呼吾母,遽然而死。壽五十三,生有七子。七子餘三,即東民覃。其他不育,二女二男。育吾兄弟,艱辛備歷。摧折作磨,因此遘疾。中間萬萬,皆傷心史。不忍卒書,待徐溫吐。今則欲言,只有兩端:一則盛德,一則恨偏。吾母高風,首推博愛。遠近親疏,一皆覆載。愷惻慈祥,感動庶匯。愛力所及,原本真誠。不作誑言,不存欺心。整飭成性,一絲不詭。手澤所經,皆有條理。頭腦精密,劈理分情。事無遺算,物無遁形。潔凈之風,傳遍戚里。不染一塵,身心表裡。五德犖犖,乃其大端。合其人格,如在上焉。恨偏所在,三綱之末。有志未伸,有求不獲。精神痛苦,以此為卓。天乎人歟,傾地一角。次則兒輩,育之成行。如果未熟,介在青黃。病時攬手,酸心結腸。但呼兒輩,各務為良。又次所懷,好親至愛。或屬素恩,或多勞瘁。小大親疏,均待報賚。總茲所述,盛德所輝。必秉悃忱,則效不違。致於所恨,必補遺缺。念茲在茲,此心不越。養育深恩,春暉朝靄。報之何時,精禽大海。嗚呼吾母!母終未死。軀殼雖隳,靈則萬古。有生一日,皆報恩時。有生一日,皆伴親時。今也言長,時則苦短。惟挈大端,置其粗淺。此時家奠,盡此一觴。後有言陳,與日俱長。」
在守靈期間,毛澤東還寫下靈聯兩幅:
(一)
疾革尚呼兒,無限關懷,萬端遺恨皆須補;
長生新學佛,不能住世,一掬慈容何處尋?
(二)
春風南岸留暉遠,
秋雨韶山灑淚多。
母親的去世,留給毛澤東的是難以割捨的心痛。1920年3月14日,他在寫給好友周世釗的信中說:「接張君文亮的信,驚悉兄的母親病故!這是人生一個痛苦之關。像吾等長日在外未能略盡奉養之力的人,尤其發生『欲報之德,昊天罔極』之痛!這一點我和你的境遇,算是一個樣的!」
1959年6月,毛澤東回到故鄉,在上屋場的故居,當他看到在堂屋供奉的神龕時,對神龕作了個揖,風趣地說:「這是我小時候初一、十五工作的地方。」 在父母的墳前,毛澤東鞠躬自語:「前人辛苦,後人幸福,下次再來看你們。」他在跟隨行的羅瑞卿交談時說:「我們共產黨人不講迷信,但生我者父母,教我者師長,不能忘。」
母親的信仰和樂善好施潛移默化地影響著毛澤東,形成了毛澤東獨特的性格和慈憫的心懷。據跟隨毛澤東15年的衛士長李銀橋回憶,毛澤東一生有三怕:一怕淚,二怕血,三怕喊饒命。「我見他第一次落淚,是看到一名病重的孩子,那孩子母親哭,他也跟著掉淚,命令醫生盡全力去搶救。」有一次幾個警衛幹部在毛澤東居住的雙清別墅打鳥,毛澤東知道後下令制止,他說:「麻雀也是有生命的么!它們活得高高興興你們就忍心把它們都打死?」毛澤東與李銀橋拉家常時,聽李銀橋說他母親心地善良,待人寬厚,毛澤東說:「你母親一定信佛,你說她心善么,出家人慈悲為懷。」毛澤東帶兵打仗,身經百戰,據跟隨他上井岡山的陳士渠將軍回憶,毛澤東只在朱、毛紅軍會師慶祝大會上,被任命為紅四軍黨代表兼任第十一師師長時挎過一次匣子槍,從那以後再也沒有帶過槍。解放後,毛澤東的一些親朋故舊通過寫信等方式有所求,毛澤東也總是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予以幫助,如1950年7月19日,他寫給一師時數學教師王立庵的兒媳吳啟瑞的回信中說:「所請准予你的三個小孩加入蘇南幹部子弟班,減輕你的困難一事,請持此信與當地適當機關的負責同志商量一下,看是否可行。找什麼人商量由你酌定,如有必要可去找蘇南區黨委書記陳丕顯同志一商。我是沒有不贊成的,就是不知道該子弟班有容納較多的小孩之可能否?你是八個孩子的母親,望加保重,並為我問候你的孩子們。」1950年10月11日,他在寫給湖南省主席王首道的信中說:「張次(山侖-上下結構)、羅元鯤兩先生,湖南教育界老人,現年均七十多歲,一生教書未作壞事,我在湖南第一師範讀書時張為校長,羅為歷史教員。現聞兩先生家口甚多,生活極苦,擬請湖南省政府每月每人酌約津貼米若干,藉資養老。又據羅元鯤先生來函說,曾任我的國文教員之袁仲謙先生已死,其妻七十歲餓飯等語,亦請省府酌予接濟。以上張、羅、戴三人事,請予酌辦見復,並請派人向張、羅二先生予以慰問。」1952年10月2日,他在寫給私塾老師毛宇居的信中說:「毛澤連來信叫苦,母尚未葬,腳又未好,茲寄人民幣三百萬元(新幣300元),以一百萬元為六嬸葬費,二百萬元為澤連治病之費。請告他不要來京,可到長沙湘雅醫院診治,如湘雅診不好,北京也就診不好了。另寄二百萬元給澤榮(遜五)助其家用。」
「疾革尚呼兒,無限關懷,萬端遺恨皆須補;長生新學佛,不能住世,一掬慈容何處尋?」毛澤東一幅靈聯,寫盡了一個慈母的無限關懷和一個兒子的思母之情,讀來令人潸然淚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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