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遙望西域」蘇定方：征服者歸來（三）

原創：陸開武

公號：春風巷（ID：cfx8963）

（接上篇：蘇定方：征服者歸來（二））

三、沉寂多年歸來

處理完「房遺愛謀反案」，高宗李治才得以騰出手來處理棘手的西域問題。

老對手咄陸可汗已經去世，兒子真珠葉護與阿史那賀魯反目為仇，有意與唐帝國聯手。

這對李治來說是再好不過的一個機會，於是派遣豐州都督元禮臣出使西域，準備冊封真珠葉護為可汗。

但是，這一趟很不順利，得到消息的阿史那賀魯發兵攔截唐帝國使團，元禮臣一行滯留不前。

阿史那賀魯如今兵強馬壯，逐步蠶食吞併真珠葉護的部屬，致使元禮臣所率使團無功而返。

與真珠葉護共同夾擊阿史那賀魯的計劃提前流產，李治決定單方面出兵。

永徽六年，公元655年，五月十四日，李治下達詔令，任命右屯衛大將軍程知節為蔥山道行軍大總管，統帥唐軍，第二次討伐西突厥沙缽羅可汗－－阿史那賀魯。

蔥山，即蔥嶺，今天新疆的帕米爾高原。

程知節，李世民最為信任的猛將，凌煙閣二十八名功臣之一。

不過，這個時候讓已屆人生暮年的程知節挂帥出征，只能說明一個現實：帝國人才短缺，尤其是能征善戰的名將越來越凋敝。

不要忘了，「房遺愛謀反案」把一批被牽連進去的將軍殺的殺，流放的流放，李治能撥拉出來的名將已經沒有幾個了。

一個團隊的最終結果往往取決於帶頭大哥。蔥山道行軍的結果證明，統帥程知節已不復當年勇冠三軍的剽悍和驍勇，整場戰役竟然虎頭蛇尾。

要不是有一個人的出現，這場戰役簡直就是暗淡無光。這個人，就是沉寂多年突然又冒了出來，剛從高麗戰場歸來的蘇定方。

在《李靖：從男神到戰神》一文中提到過：貞觀四年，公元630年，統帥李靖長途奔襲東突厥頡利可汗主力大軍，由擔任先鋒的折衝都尉蘇定方率二百輕騎趁著深夜濃霧直撲頡利可汗的牙帳。

這一戰，打得頡利可汗猝不及防，帶著義成公主狼狽逃去，大部投降，再也沒有組織起有效的抵抗。

蘇定方，其實名字叫做蘇烈，「定方」是他的字，出生於河北武邑。

隋朝末年，天下大亂，蘇定方的父親組織了一支數千人的隊伍保護鄉里，當時年僅15歲的蘇定方就因「驍悍多力，膽氣絕倫」嶄露頭角。

老爹死後，蘇定方把隊伍管理的井井有條，名聲大振，引起了河北大佬竇建德的注意，給收編了過去。

竇建德的部下高雅賢對蘇定方非常欣賞，收為養子。蘇定方也不負眾望，每次戰鬥都是衝殺在前，屢建戰功。

高雅賢死後，蘇定方隱歸鄉里。

也就是說，蘇定方並不是李世民陣營里的人，反而是竇建德陣營里的人。這可能也是蘇定方在《隋唐演義》等作品中被定為射殺羅成的大反派，黑得最慘的原因。

貞觀初年，也就是李世民即位不久，蘇定方被啟用為匡道府折衝都尉，成為李靖麾下的一名先鋒官，於是有了長途奇襲頡利可汗牙帳的經典戰例。

這也是蘇定方走上名將之路的轉折點。

作為中國歷史上傑出的軍事家李靖麾下的一名將領，蘇定方耳濡目染，積累了不少作戰經驗，為今後的大放異彩打下了堅實的底子。

只是誰也沒有想到，平定東突厥之後，蘇定方彷彿人間蒸發一般，從各種史料中銷聲匿跡，直至25年之後的永徽六年二月，以左衛中郎將的身份隨營州都督程務挺出征高麗，這才重新回到人們的視野中。

不到三個月，蘇定方又馬不卸鞍地趕回長安，加入西征大軍。

經過大半年的準備，左屯衛大將軍、盧國公程知節統帥西征大軍於顯慶元年（公元656年）正月，發兵西域。

麾下將領有：右武衛將軍王文度、左武衛將軍舍利叱利、右屯衛將軍蘇定方、伊州刺史蘇海政、周智度、劉仁願等人。

這一年，蘇定方已經64歲，已是白鬍子一大把的老將了。

李治特意在玄武門為大軍遠征踐行。

一路風餐露宿，踏冰卧雪，進入西域，西征軍沒有顧上整修，直赴榆慕谷（今新疆果子溝），與依附西突厥的歌邏、處月部交戰。

唐軍雖然勞師遠征，但士氣旺盛，取得大勝，斬殺敵人一千多人。

副主管周智度在咽城（今新疆博爾塔拉）大敗西突厥的突騎施、處木昆等部落，斬殺敵人三萬人，佔領了咽城。

初戰告捷，程知節下令大軍翻越天山，進至鷹娑川（今新疆開都河上游巴音布魯克）。這裡是當年西突厥創始人室點密大汗的王庭所在地。

一場酷烈血腥的激戰不可避免。

阿史那賀魯派兒子咥運率二萬騎兵與蘇海政率領的唐軍展開激戰，就在兩軍殺得難解難分之際，西突厥下屬的鼠尼施部二萬多騎兵相繼趕來支援，形勢頓時發生逆轉，唐軍漸漸不支。

就在蘇海政部危在旦夕之時，蘇定方正率部來到一座背風山谷中歇息，忽然隱隱約約聽見遠處傳來廝殺吶喊聲。

舉目望去，但見遠處山嶺後塵煙盪起。蘇定方馬上意識到友軍正與敵軍發生激戰。

然而，此地距主帥程知節部尚有十多里的路程，請示彙報已經來不及。蘇定方當即下令，率五百精騎馳援受困唐軍。

遼闊無際的鷹娑川大草原上大雪飄飛，天寒地凍，蘇海政部唐軍仍在死死抵抗。

蘇定方稍作觀察後，率領五百名鎧甲鮮明、軍旗翻飛的唐軍騎兵猶如一支利箭，向西突厥與鼠尼施部騎兵隊伍的薄弱處快速衝殺而來。

本以為勝券在握的西突厥騎兵驚得目瞪口呆，根本沒有想到會突然殺出一支唐軍援兵，頓時陣型大亂，被唐軍沖得七零八落，落荒而逃。

無意中起到預備隊作用的蘇定方部迅速扭轉了戰局，率軍追擊了二十里路，殺死和俘獲敵軍一千五百餘人，繳獲的馬匹和器械漫山遍野，多不勝數。

鷹娑川大捷令西征大軍士氣大盛，然而，統帥部卻在這個時候突然鬧出了一起詭異的「矯詔」事件，不僅喪失了乘勝追擊的戰機，而且令蔥山道行軍功虧一簣，鎩羽而歸。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