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修完美墨邊境牆 加州草莓就得爛地里沒人管

工資低，本地人不愛干；修堵牆，黑工也沒法幫忙。想移民美國？去做農民吧。

農業勞動力短缺是美國的一大難題。最近幾年，加州農民幾乎每年都很難找到足夠的人手來收穫成熟的農產品[股評]。而特朗普的移民政策可能讓這一狀況雪上加霜。

儘管有90多萬失業人口，也提供了全美業內最具吸引力的薪酬，但矽谷所在的加州還是招不到務農者，農場主因此遭受嚴重損失。

根據當地一個種植業者協會的調查，2016年，加州聖巴巴拉市和聖路易斯奧比斯波市的菜農面臨22%的人手缺口，而種植漿果類的務農者缺口高達26%。兩市種植的草莓約佔全美國草莓種植的30%。2015年，由於缺少人手收穫成熟的農產品，兩市農民損失了1300萬美元。

務農者短缺的原因之一是，本土美國人不願意從事農業生產。

農業從業人口佔美國總人口的比重很小。美國農業部2012年的農業普查報告顯示，美國有320萬農民（占當時美國總人口的1% ），比2007年普查時減少了約10萬人。美國農業部每五年進行一次這樣的農業普查。

在美國，大部分務農者是外來移民。美國勞工部發布的最近期（2013-2014財年）國家農業工人調查（National Agriculture Workers『 Survey，簡稱NAWS）顯示，4235名接受調查的美國務農者中，有68%在墨西哥出生，27%生於美國，4%生於中美洲，剩餘的1%來自南美洲、加勒比地區以及亞洲和太平洋[股評]群島。

加州法爾博市農場主博斯克（Joe Del Bosque）去年9月接受CNN採訪時稱，他農場里的300名工人中，只有兩個美國人。

今年4月參加特朗普在白宮舉行的圓桌會議討論移民政策對美國農業的影響時，賓夕法尼亞州奶農布魯貝克（Luke Brubaker）說，當地僱主想把移民換成美國當地人，但招工三小時內，除了一個人外，所有的美國人都甩手走人了。

美國人不願務農的最主要原因是勞動強度大、環境艱苦。比如，採摘草莓、番茄或檸檬需要整天彎腰屈膝。而摘橙子、桃子等又需要搬運10-20斤的大箱子。而且，即便天氣情況惡劣，也需要上工。

「不需要深入分析就可以理解為什麼農業工作吸引不了美國年輕人。」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經濟學家、美國農業專家馬丁（Philip Martin）說。

此外，農業工人的收入很不穩定，農業工作是季節性的，忙起來時可能一周工作60個小時，閑的時候可能又沒有收入。

雖然農業工人的工資過去20年出現了較大幅度上漲，但與其他行業相比依然較低。目前，一個加州全職務農者一年可以賺到約3萬美元，這隻大致相當於該州平均工資的一半。

哈佛大學經濟學家博爾哈斯（George Borjas）說，美國人不願意從事農業可能只是因為工資太低。「相信我，如果工資真的、真的很高，你我都會去排隊（申請農業工作）。」他說。

實際上，整個農業部門的收入都在縮水。因玉米、小麥、奶製品、牛肉等產品價格下跌，2013-2016年間，美國農牧民凈收入大幅下降45%，為1930年代「大蕭條」以來最大的三年期降幅。美國農業部預期，美國今年農業凈收入將進一步下降8.7%。

除了內因，美國政府打擊非法移民的政策也減少了農業工人的供給，加劇了農業用工慌。

非法移民佔美國農業從業者的比重較大。2013-2014財年的NAWS報告顯示，僅有53%的受訪務農者擁有工作許可，其中31%是美國公民，還有21%是合法的永久居民，剩下的1%擁有其他類型的工作簽證。可以看出，剩餘近50%的非法勞工絕大多數是外國移民。

據加州大學戴維斯分校經濟學家預計，加州約有250萬非法移民，比美國其他任何州都要多。而在加州的中央谷地（Central Valley），幾乎所有務農者都是移民，其中有一半屬於非法移民。?

移民勞動力的流入在奧巴馬加強邊境管理時就開始減少。皮尤研究中心2015年底的一份報告顯示，離開美國的墨西哥人超過了來到美國的墨西哥人，原因之一就是美國收緊移民政策。此外，美國經濟增長乏力也是墨西哥移民離開的一個原因。

曾經一度非常穩定的墨西哥南部農村人口流入現在幾乎已經完全停止。不少現有的務農者年事已高，他們中許多人的子女已經在收入更高的其他產業就業。

特朗普政府更為嚴苛的非法移民政策可能會進一步減少農業從業者的供給。特朗普上台後不久便簽署行政命令，集中於改善邊境安全，呼籲逮捕更多非法移民，加快遣返。

特朗普在競選中還承諾，將在美國與墨西哥邊境修築一道移民牆，以阻止墨西哥移民湧入。現在他的願望終於要實現，眾議院上個月底投票通過了2018年有關國家安全的一系列預算撥款，其中就包括特朗普要求的16億美元用來建設邊境牆的預算。

美國農場局（Farm Bureau）的研究顯示，特朗普倡導的移民政策會導致美國出現大規模農業勞動力短缺，從而使美國水果產量下降30-61%，蔬菜產量下降15-31%。

加州洛斯巴諾斯（Los Banos）蘆筍種植農民博斯克（Joe Del Bosque）說，工人們非常害怕在田裡被抓住，結果導致他今年3月找不到足夠人手來收割莊家。

美國一直依靠H-2A臨時簽證來解決農業勞動力短缺的問題。據《華爾街日報》報道，自2016年10月1日開始的2017財年前九個月，美國勞工部已經按照H-2A簽證項目批准了16萬多個臨時工來美國採摘漿果、煙草和其他農作物 ，同比增加20%，這1.6萬多人中大部分來自墨西哥。

除了依靠臨時的農業簽證外，有些農場主還使用機器人[股評]作業。比如，加州凡吐拉市的草莓種植農場正在試驗機器人播種，加州中海岸的農場使用機器進行篩選、除草，甚至採收萵苣。

不過，有機器人代勞的工作畢竟是少數。H-2A的簽證數量已經從2012財年的約8.5萬個增加了近一倍，至2016財年的16.5萬多個。美國並不限制H-2A的簽發數量。

雖然使用H-2A簽證的數量過去10年穩定增加，但仍然僅佔美國大概1300萬務農者的10%左右。

此外，H-2A項目被指程序繁瑣、成本高、耗時長。這一項目要求僱主為臨時僱員支付飯費、住宿費和交通費。

美國俄亥俄州種植商Willoway Nurseries總裁Tom Demaline就在今年4月舉行的白宮見面會上抱怨了H-2A簽證的這些缺點：「如果他們一周、或兩周後才出現在地里，農作物收成可就危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