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文人如痴如醉的蘇州藏書樓
鐵琴銅劍樓
重修後的黃丕烈故居
寶山樓舊藏《古今合璧事類備要》 讀城藏書樓系列本已近尾聲,又收到長期關注和研究蘇州私家藏書文化的蘇州大學圖書館館員孫迎慶先生的來文,其中囊括了多所蘇州較為著名的藏書樓,本期我們再精選幾家以饗讀者。 【探訪蘇州藏書樓】 走進蘇州,穿過喧囂的大街,走近幽靜的小巷,一座座舊居古宅,讓人們追憶起往昔的人文薈萃。在不起眼的牆門裡,隔著早巳長出鮮苔的黛瓦粉牆,隨處都有一座座藏書樓出現。書樓內,萬卷琳琅,致多善本,几案精嚴,庋置清雅。在這有限的空間內,或獨坐把卷,臥遊山川;或著書立說,傳言後世;或與二三知己傾茗暢飲,縱論古今。這些書樓的主人在閱盡人世的千山萬水後,躲在小巷深處,築一書樓作為終老的歸依。 □孫迎慶 文/攝 雙林古巷居幽人 閑房春草時閉門 雙林巷,一條名氣很大的人文小巷。巷中30號有一所老宅,宅中有藏書樓春草閑房,樓主是清代書畫家金俊明和他的兒子金侃。住在同一條巷裡曲學大師吳梅先生曾經寫道:「雙林古巷居幽人,閑房春草時閉門。」走進草堂,種植的花草樹木有些年份了。院子不大,但很雅緻,青磚灰瓦,花格門窗,有雨打芭蕉的寂寞,透過布滿塵埃的窗欞縫隙朝里張望,昏暗中雜物堆積。二門前的磚雕門樓精緻古樸,門楣上面題的字是清代大書法家王文治所書。 金侃和其父金俊明是以抄書聞名的藏書家。朱彝尊《靜志居詩話》曰:「矮屋數椽,藏書滿櫝,皆父子手抄書也。」金俊明對自己愛好藏書,有一個中肯的評價:「余賦性最淡,一切世人所熱中奔竟者舉無所好,顧獨好書。然家貧授徒以糊口,安得有餘資買書,勢不得從友人借抄,所謂少好抄書,老而彌篤者矣。然亦用以耗壯心,送余年耳。非欲以矜博覽誇收藏也。」 金侃的抄本和藏書散佚於康熙年間,傳世金氏鈔本極為少見,可以說是國寶級的。記得他在一本書後的跋語中說,書抄完了,發現臘梅花開得正盛,在午後的陽光下顯得更為幽香。我也彷彿穿越了時空,回到百年前的雙林巷,看見一個清瘦而孤傲的老人,享受著他的一縷梅香,因為金氏以畫梅而著稱於世。 黃金散盡為收書 秘本時時出老屋 懸橋巷,一個充滿著歷史意韻的小巷,自稱懸橋小隱的黃丕烈在此築書樓百宋一廛,將世間古籍善本從各家手中購來,在自己居所的石庫門裡構築了一個宋版書的王國。如今黃丕烈故居已按原貌進行了保護性修繕,而在我們這座城市,還有多少這樣的建築、這樣的處所,擁有一段與眾不同的歷史。 黃丕烈於書痴迷成癖,特別是遇宋版書,只要見到,必竭力以得,可謂要書不要錢。在國家圖書館的古籍善本中,黃丕烈曾經收藏過的南宋刻本《陶淵明集》和宋湯漢注南宋刻本《陶靖節先生詩》,是國寶級的圖書。宋版書流傳到今天的數量並不多,因此在明末清初已經是非常值錢了,甚至以頁論買賣。黃丕烈為購宋刊《戰國策》,竟花去八十兩黃金。清朝1兩黃金約可兌換8~11兩白銀,二兩銀子在乾隆中葉時大約可以買兩石白米,這大概是一小戶人家一個月的口糧,也是一個私塾教書先生一個月的薪水。而黃丕烈百宋一廛書樓里珍藏的二百多部宋版書,按現今價格來計算,完全可能是身價上億的富人,黃丕烈地下有知,聞此而必將笑出聲來。 因為愛書,於是黃丕烈乾脆自己做書商,憑藉他在舊書市場多年摸爬滾打的經驗,在玄妙觀開設滂喜園書鋪,凡士禮居刊刻的書籍,在書前都印有「書價制錢七折」的字樣,書後有「滂喜園黃家書籍鋪」和「蘇州玄妙觀察院場」兩印章,既有書價打折的廣告,又有品牌意識,號稱書魔的黃丕烈,生意做得還有模有樣。大約在嘉慶末年黃丕烈藏書已經開始散出,至道光初年他去世前已散失殆盡,其中善本秘冊大多歸汪士鍾藝芸書舍。 鐵琴銅劍樓:虞山派藏書的集大成者 歷史上的常熟是名副其實的藏書之鄉,從明代趙琦美脈望館、毛晉汲古閣、清初錢謙益絳雲樓、錢曾述古堂之後,就是瞿鏞的鐵琴銅劍樓了。古里鎮有一條小河,百年前,瞿家世代就是沿著這條河,用船載回各類珍貴古籍。兩朝帝師翁同龢也是沿著小河到瞿宅觀書,讚歎之餘發出「假我二十年目力,當老於君家書庫」的感慨,並在樓中親撰楹聯:入我室皆端人正士,升此堂多古畫奇書。字寫得平正葳蕤,張弛有度,堪稱書樓一絕。 鐵琴銅劍樓在環境優美的古里小鎮,徐珂 《清稗類鈔》記載:「出常熟賓湯門十里,有塘曰南塘,辛峰左峙,清水東瀦,有村日罟里,沃壤千畦,桑竹彌望,瞿蔭棠學博紹基實隱居於是,恬裕齋為其藏書之所也。」走近藏書樓,跨入清靜的院落,會有一種恍若隔世的感覺,門外的喧囂彷彿都不存在了,百年前書香門第的氣息撲面而來,它們被道德文章熏陶,被名人氣質浸透。烏紫色的木門敞開著,天井裡植有幾棵天竹,看起來有相當長的年份了,前樓外面有一棵高大的白玉蘭樹,從樹的姿勢也可以想像出它的歷史。樓原有四進,其中第一、二兩進毀於戰火,第三、四進也就是鐵琴銅劍樓所在。坐北朝南三楹回式樓房,中有小天井相隔,每進二層,樓下後間為家祠,前間右方有梯登樓。經過歷史風雨的鐵琴銅劍樓,從今日恢復重建中顯示出一種不同尋常的威儀,紋飾中似有不少讓人看不透的內涵,每一磚石都布滿昔日的輝煌,帶著百年滄桑沉睡在永不老去的陽光里。 寶山樓:蘇州私家藏書最後的輝煌 蘇州潘氏寶山樓身在何處,如今知道的不多了。為了尋找寶山樓確實地址,詢問了潘氏後人,告之:「寶山樓在南石子街,現在掛牌為潘祖蔭故居處,其實此處應為潘祖同後人潘博山、潘景鄭弟兄所有的寶山樓原址,因潘祖蔭去世後,其弟潘祖年輾轉搬遷,也住進了堂兄的住宅,潘祖蔭的所有藏品也落戶在此」。潘達於老人也曾說過:「當年潘祖年把「攀古樓」銅器和「滂喜齋」古籍運回蘇州後,曾借住堂兄潘祖同在南石子街宅居,即潘景鄭祖屋。 另據潘氏後人介紹:「錢鏞是蘇州『老文管會』,提到潘景鄭的藏書問題,錢老表示此事前後他最清楚了。解放初期,應該是1951年到1952年間,潘景鄭與侄子潘家嶸把蘇州南石子街原老二房的祖屋賣掉,潘景鄭去了上海,潘家嶸仍住蘇州。當時有居民發現飛螞蟻很多,發現有三間偏屋裡全是書(潘景鄭書房),房子漏雨又沒人管,書都爛了。居民委員會報告了文管會,當時就是錢老去看的,一看是潘家的,就找到潘家嶸,家嶸說都是爺叔不要了,就讓文管會處理吧。錢老當時還挑出了一些書,現藏蘇州博物館的 《潘祖蔭親筆日記》十餘冊,就是那時候拿到的。」 如今提起潘博山這個名字,恐怕很多人都是很陌生的,這大約是潘博山英年早逝的緣故。潘博山早年喪父,獨立支撐門戶,不僅將祖傳有200多年歷史的吳縣橫塘潘萬成醬園業振興起來,設有總店、分店六家,史稱「潘醬園」。潘博山與其弟潘景鄭繼承了竹山堂四萬卷藏書,並以此為基礎,共同努力,藏書多達三十萬卷。民國十八年秋天,吳縣書市曾出現一部宋蜀大字本《後山居士文集》二十卷,由於紙色晦暗,大家都以為是明代翻刻本而不屑一顧。潘氏兄弟兩人慧眼獨具,毅然以二百元收下。此集字大如錢,字體古樸渾厚,用黃麻紙印刷,鈐有「晉府書畫之印」、「敬德堂圖書印」等印記。由此他們將藏書處取名寶山樓,以示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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