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文藝才子其實多醜男

文：白馬晉一

如今有個新名詞很流行，叫做「顏值」。譬如面容姣好的人，我們可以稱呼「顏值爆表」。反之，容貌不佳者，難免被人一臉嫌棄地說，顏值負分，醜男。有意思的是，醜男這名號，若移至古代，倒也不是五大三粗的蠻漢、武夫們專有，譬如在文化圈裡，卻也盛行。

在諸多文藝分子里，龐統應該算是丑的大有名氣的一個，當然，這得多虧羅貫中的宣傳。《三國演義》是這樣描述龐統相貌：「濃眉掀鼻、黑面短髯」，孫權、劉備初見皆不喜。可有意思的是，如此違背人體學常規的丑，在《三國志》里卻絲毫沒有記載，若有，也是這樣一句：「少時樸鈍，未有識者」，當然，如果「樸鈍」也是一種丑的話，恐怕當代多數木訥宅男們得哭暈在廁所了。與之相反，《三國志》的作者陳壽，給出評價卻是「雅好人流，經學思謀」。無疑，這是個褒義的語態，大意是「龐統同志，這可是一位風流的才子啊」。

可是，為何「雅好人流」的龐統到了羅貫中筆下，卻是醜態可掬呢？這大概和他齊名的諸葛亮有些瓜葛吧。「卧龍鳳雛，得一者可安天下」，這應該大家都知道。而且字裡行間，我們還能敏銳地嗅到卧龍、鳳雛之間，其實有著微妙的競爭關係。可卧龍先生諸葛亮，是《三國演義》里不折不扣的男主角。這龐統的智商，本就和孔明仲伯之間，若長得也帥，豈不搶了主角風頭。於是羅貫中大筆一揮，也就有了先前提及的諸如「濃眉掀鼻」等慘不忍睹。如此看來，龐統坐定古代醜男的寶座，其實蠻冤的。

如說龐統冤，那麼接下來登場的這位肯定不冤。此人名叫左思。至於左思的皮相，《晉書》給了寥寥兩字，「貌寢」。意思大概是，這外貌寒磣啊，實在拿不出手。更有意思的是，左思生活的年代，在西晉。這個年代的人，講究魏晉風骨，對於一些飄逸瀟洒高「顏值」的人物，往往諸多追捧，比如當時的大美男潘安，就多有花邊新聞的記載。當然，美男的風騷，也得有人當背景，而左思，恰恰就鬱悶地入選了。

《世說新語》有這樣記載：「思貌丑悴，不持儀飾，亦復效岳（潘安）游遨，於是群嫗齊共亂唾之，委頓而返」。也就是說，左思這哥們，年少輕狂時，倒也擺出一副「我丑故我在」的姿態，效仿著潘安在街坊拋頭露面，結果被一群廣場舞大媽圍住一頓狂扁，狼狽而歸。你瞧，長得丑就算了，還跑出來嚇大媽，左思你是不是該叫「作死」嘛？

不知是不是受了此事的打擊，此後的左思養成了「不好交遊」的習慣（《晉書》）。當然，只是因為丑，左思料必無法在史書里留名的，這「不好交遊」，對於左思來說，其實一件好事，這位落寞的哥們有了安心思考人生的機緣，終於竟也頓悟了，出來了一篇千古佳作《三都賦》，引發萬千粉絲的瘋搶，一時間「洛陽紙貴」。只是，當時若有簽名售書，讀者見面會上左思是否還會重蹈年少遊街時的覆轍，還真難說了。有意思的是，暢銷書作者里，左思醜地並非獨一無二。至少，唐朝花間派領軍人物溫庭筠是有資格過來「拼臉」的。溫庭筠這名字，一看就飽含著濃濃的文藝氣息，在加之花間派「掌門」的光環，這從鼻毛到腳趾尖，恐怕都得散發著迷死人的文藝腔調。什麼「春夢正關情、鏡中蟬鬢輕」，信手拈來。如此想像，必是「楚留香」之類的風流美男吧？

可《 舊唐書》，對於這位文藝偶像外貌的評價，卻不是很高：「不修邊幅」。「不修邊幅」這詞，現代也常用，大概就是舉止邋遢，比如三個月洗個澡半年剃個鬍子什麼的。你看，此等形象，同唐朝那些動輒「玉樹臨風、望之如仙人」的文藝同行比起來，自然要遜色。如此看來，這溫庭筠啊，「楚留香」還是算了，「老臭蟲」倒是可以一當。

其實，《 舊唐書》還算客氣，《北夢瑣言》里的記載，就簡單粗暴了，直接給了「溫鍾馗」的稱號。鍾馗是誰？捉鬼的。你瞧，文藝青年長成這樣，還真夠嚇人。試想，溫庭筠若長於當代，即便寫出「小山重疊金明滅，鬢雲欲度香腮雪」 這般佳句，恐怕也難紅。

為何？「見光死」嘛。文藝妹紙們不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