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嚴法師:禪修的要領
文/聖嚴法師
身心放鬆
禪修者的第一個條件,是把身心放鬆。頭腦放鬆、神經放鬆、肌肉放鬆;放鬆之後,再用方法,便能著力。用方法時,不要緊張,而是有意無意把注意力放在方法上,這樣,就不會消耗太多的體能。禪修期間,一天能有五、六個小時的睡眠是足夠的,除此之外,飯後會有一些昏沉,那是因為胃部正在消化,頭腦血液不夠,請諸位不必擔心。
我有一本在英國倫敦出版的書《Catching a Feather on a Fan》。它的意思是用扇子接羽毛,不能急,而且要非常地小心。當你的心放在方法上時,就像把羽毛放在扇子上,不是用扇子搧羽毛,而是用扇子輕巧地接著羽毛,慢慢地移動,這樣,在扇子上的羽毛是不會動的。不會用方法時,好比拿著扇子在羽毛後面追趕,那麼,羽毛永遠在空中飛舞,不會停留在扇子上,因此,如果以緊張的態度用方法時,就會愈來愈累,妄念地愈多,心自然無法安定。請諸位好好的體會以怎樣的態度用方法。
諸位要用悠閑的心情,來努力用功;這二種心態本來是不相同的,但是,禪的修行就是在練習著如何付出耐心,若以輕鬆自然的心情用方法,很快就能進入安穩的狀態,用方法時,不要擔心妄想及昏沉,知道有妄想和昏沉時,回到方法上就好。
正在禪修中頭腦雖無妄念,還是要有正念,那便是不離方法。隨時隨地注意你的正念相繼,身與心合,忘卻身心而只有方法。
關閉六根
我們有眼睛、耳朵、鼻子、嘴巴、身體、心,但是,在禪修期間,除了用鼻孔呼吸、用嘴巴飲食、用眼睛看示範的動作、用耳朵聽老師的開示、用身體禪修、用心思惟觀照之外,其他一切不用。
六根勿被六塵干擾,六識勿向心外緣境,時時用心眼看你自己在用方法,時時用心耳聽你自己正在參話頭,或在數息、或有念佛的無聲之聲。
佛教自稱為內明之學,要我們用寧靜的心,向內心的深處觀照。
向內用功的第一步,是用眼、耳、鼻、舌、身、意的六識,而不用六根。如果能夠只用第六識,就不會受環境的影響;外邊的景象、音響,身體的痛、癢、不舒服等,也不會麻煩到你了。
心向外時,只能看到、聽到很少的東西。心向內時,才會經驗到無盡長的時間及無限的空間是什麼。
四種方法
禪修的方法略有四種:
一、隨息、數息
隨息有隨鼻息及隨腹息,隨鼻息只注意呼吸從鼻孔出入的感覺,不注意呼吸的長短深淺,也不注意其他的東西;隨腹息是注意小腹隨著呼吸的自然蠕動,不控制呼吸,也不用
心念指揮小腹蠕動。但是,隨鼻息及隨腹息,不能兩者並用,只能專註其中一種。隨身法也有深淺,深時便是入定,淺時則不能覺察妄念,同時容易陷於昏沉,但是可以使浮動的心安定下來。
數息乃是數息孔呼吸的出入,可以數出,也可以數入,通常是一個數目,因為常人的出息慢而入息快。如何數法呢?出息一次,數一個數目,從一數到十,再從頭數起,入息時,只注意出息的那個數目是什麼?如果妄想還是很多,也可以倒過來數,從十數到一,或者二十數到二。但是,十數到一是一個個的數,二十數到二,是一個隔一個的數,甚至於雙數入單數交錯著用,第一次數二十、十八——二,第二次數十九、十七……一,因為忙著數數,妄念自然減少。
有些人,數到三、四、五、六就數忘掉了,也有人可能數過了頭,這都不要緊的。數忘或者數錯時,趕快回頭,不要有成敗得失心,這就是修行,有位數學博士跟我學打坐時,不是數不到十就是數過了頭,他感到十分懊惱無奈,他有點失望地說:「我這個數學博士大概有問題。」我對他說:「數息不是做數學題目的論文,僅數到五再回頭數也可以的,不要失望,只要心中的妄念越來越少就好。」
二、念佛、數佛號
有些人,不習慣用數息法,數呼吸時變成控制呼吸,因此造成頭髮脹、胸部悶,身體疲累、肌肉緊張,非常地痛苦。這時候,就教自己用念佛的方法,念「南無阿彌陀佛」或「南無觀世間菩薩」都可以;念一句聖號,數一個數目,例如「南無阿彌陀佛一、南無阿彌陀佛二……」,從第一個數目數到第十個數目,再從一數起,不要數得不夠或過了頭,數錯了則不必介意,只要從頭數起就好,也不要配合呼吸,數得太慢打妄想,數得太快會使呼吸急促。
三、參話頭、參公案
「話頭」是一句話,這句話本身沒有意義,而只是問這個沒有意義的話頭是什麼?「公案」是禪宗史上的祖師們及其弟子們,發生酬對情況的故事;這些故事,看來有些豈有此理地不合一般的情況。「參」是不斷的問話頭,問公案,究竟那句話代表著什麼?公案主角的內心到底發生了什麼經驗?
參話頭是追問一句毫無意義的話,譬如說:「無」是什麼?什麼是「無」?參公案是追究這個故事的底蘊是什麼?就像曾經有人問趙州從念禪師:「狗子是否有佛性?」趙州禪師回答:「無!」而佛在《大涅槃經》中說:「一切眾生皆有佛性」,何獨趙州要說狗子無佛性?因此,這個公案便成了沒有答案的話頭。不論是參話頭、或者參公案,本身是沒有意義的,那只是一種使禪修者開悟的方法。
當在用功參話頭或在參公案時,出現了任何答案,都要提示你自己:「這不是我要的」,才能參出疑團,才有機會參破疑團。
參話頭、或是參公案得力,稱為禪修。但是禪修的人,切忌急著求開悟,要把參禪的工夫,用得綿綿密密,一句接一句、一念連一念地參下去。
剛開始參話頭、參公案的人,常常會出現答案,其實,那是妄念,不是真正的訊息。參話頭參公案,首先要參出疑情,漸漸形成疑團,當疑團爆炸,或者戳破疑團,才發現天下本來太平無事,只是迷者自尋煩惱,此時便悟真性。
話頭人人可用,不過,可有四個層次:念話頭、數話頭、問話頭、參話頭。念話頭如同念佛號,數話頭就像數佛號,問話頭就像問問題,參話頭則必須等疑情出現。疑情不是懷疑,而是深信在話頭的深處或在話頭出現之前,必有可以讓你體驗的境界。初用話頭時,大概不易起疑情,你也可以用念話頭作起步,例如念:什麼是無?是什麼無?……漸漸地,感覺到這個「無」很有意思,它究竟是什麼東西?很想知道它!這時候,便會產生疑情,那就是參話頭了。但是,情緒不穩定或者心念混亂時,不如念佛號、數佛號,也可以念話頭數話頭,直到心情平靜時再向話頭參話頭,如繫念佛人,可參「念佛的是誰?」如繫念話頭者,可參「念話頭的是誰?」「本來面目是誰?」等。
四、只管打坐、默照禪
只管打坐是全心專註於身體在「坐」,坐的姿勢,坐的感覺,心中不作其他的妄想雜念,只曉得是在端坐。若發現妄念時,趕快把念頭回到「坐」,慢慢地妄念便越來越少,乃至不再出現,身體的感覺也漸漸地消失;但是,心中明明朗朗的知道還在打坐。這時候,開始產生默照的工夫,「默」是心緒不動,「照」是非常清楚;清楚什麼?清楚心中沒有雜念、沒有妄想,時間久了,跟開悟是一樣的,妄念從此不起,而只是「默照」和「寂照」了。
練習只管打坐的方法時,要不斷地注意自己的姿勢,因為是在用功,不是坐著休息,除了知道正在打坐外,不應有其他的念頭,不能懈怠放逸,必須勇猛精進。
以上的方法對治諸位都非常有用,不要想哪一種方法是最好的,我的建議是:正適合你用的,就是最好的。不可經常改用方法,這樣,每一種方法都沒用熟,結果每一種方法對你都沒有大用。能夠一門深入是最好的,如果同一種方法已經用厭,或者怎麼用都不舒服,則可以試著換一個方法,不要這炷香念佛,下炷香數息,再下炷香參話頭或只管打坐,不可以整天在那裡像小孩子玩玩具一樣,這個玩厭了再換一個,經常換方法的本身,就是從勞無功的妄想雜念。
念念是新的
生命無常,時間卻是延續不斷的。我們每天做晚課時,都會唱誦無常警眾偈:「是自己已過,命亦隨減。」可見眾生的符合,是多麼的有限。
這七天中,諸位不去享受旅遊度假,而是到這裡接近禪修的訓練,一定有其道理,旅遊度假,是希望能把勞累緊張的身心放鬆,變更一下生活的環境,呼吸一些戶外的新鮮空氣,禪七的修行,每一天的經驗,也不是停留在同一位置、同一狀況;我們的每一秒、每一次呼吸、每一個念頭,都是新鮮的,身心都在不斷地享受新的變化。若能時時保持新鮮的感覺,你的禪修經驗就非常豐富了。
最近一次的禪七中,有一位五十多歲的女菩薩,到第三天時就對我說:「師父,都是用同樣的數息法,坐同樣的地方,同樣的忍受腿痛、背痛,反覆都是相同的,實有無聊,我不想再坐下去了!」
因為她是我們農禪寺的一位廚藝相當出色的義工,我便反問她:「你每次在廚房揀菜、切菜、配菜、煮菜,是否做同樣的菜呢?不可能,每片菜葉都是新的,每一塊豆腐都是新的,每一卷壽司都是新的,做出來的每一道菜也是新的,不可能有一樣是舊的,即使是剩菜重煮,也是重新加熱過了的。」
她聽了後,想想這個有意思。對啊!每次做菜時,任何一樣東西都是新鮮的,每一刀切下去,每一鏟子鏟下鍋底,每一盤菜端上桌來,都是新的。於是,當她重新入坐用功時,感到很高興:啊!又是一次新的呼吸、又是一個新的數目,乃至新的腿痛、新的背痛,都是活在新鮮的感覺里。因此,她坐得一炷好香。
請諸位選擇最適合你的方法,然後享受新鮮的感覺,不斷地告訴你自己:又是一個新的開始,又是一個新的開始……。
禪修必有用
禪修的目的是開悟,開悟的功能是消除自己的煩惱,救濟眾生的苦難。如果有人自以為開悟,或者被認為開悟,而其開悟的功能不彰,即表示假悟,而非真悟。
禪宗講頓悟,以致被許我人誤認為開悟很容易,所有的問題只要一悟都可以解決。事實上,許多人禪修幾十年,甚至禪修一輩子,都不能開悟。不開悟並不等於沒有用,只是
在禪修過程中,能用正確的方法及正確的觀念,隨時都可減少無奈、煩躁、恐懼、鬱悶、不平衡等的苦惱。開悟的力量,有大有小,開悟的程度有深有淺,開悟的境界有聖有凡,開悟的功效有徹有不徹。
我有位學生,參加我主持的禪七已經十多次了,每次都有新的體驗。過去不清楚的,現在清楚了,每參加一次禪七,對他自己的問題及修行方法的了解,都更清楚了些。他並沒有見性開悟,但他對開悟的信念一次次地加深加強了。
禪悟的修證
「空」、「有」、「即空即有」是三個觀念,也是修行的經驗。
執「有」是煩惱,執「空」也是煩惱。有心可用是我執,無心可用也未離我執。
超越於「空」及「有」的二種執著,那就是「即空即有」、「空有不二」的解脫自在;超越於有心無心的二種我執,便是《金剛經》的「應無所住而生其心」的般若智慧。悟見萬法自性本來空寂,便是親見我無相的真如佛性。
一般的普通人,是以幻有為我;一般的修行人,是以虛空為我,這都不是正確的佛法。有的哲學家及宗教家,把宇宙的原理、萬物的主宰、至高無上的唯一神、或是泛宇宙的統一神,當成最初最終的大我,也都不是佛法,仍是有我的執著,未得解脫,如何超越空有而實證無我?則靠禪悟,禪悟的修證,有頓有漸;頓悟法門,亦不離漸修;漸修可分為悟前與悟後,悟前為加行,悟後為保任,悟前的基本方法是集中散亂的心,隨時能指揮自己的心,然後,繼續用方法,達到心的統一。統一又細分為三種:
一、身心的統一
這是禪定的基本經驗,此時已沒有感覺到身心的對立,也不會有身心的負擔。
二、內外的統一
這是將內在身心和外在的環境,合而為一,也就是合身心的小我進入宇宙的大我。體驗到了統一的、唯一的、宇宙全體的神我,這時候,有人把它當作是「空」,其實是「有」,有個全體的神、全體的我在那裡,已經是神我合一而消失了與任何現象對立的心念。
三、前念與後念的統一
此時已沒有前後頭交錯、交接的現象;粗淺的心念統一,是一個念頭又一個念頭地前後交接,例如念佛,一念一念都在連續著同一個佛字,而形成一群統一的念頭;細深的心念統一,則是念頭唯在一個佛字上,不再轉念,定於一點,繼續下去,這已是融入時空無限的禪定境界,但是尚有我在,尚未開悟,也未見到佛性。
四、超越空有
這是悟後所見,不執著以上三種層次的經驗。遠離《圓覺經》所示「作任止滅」的四種禪病。在日常生活中,心不妄動;面對現實環境時,不起妄執;待人接物時,常生慈心;處理事務時,條理分明。我常鼓勵大家學著說:「你家有事,他家有事,大家有事,我家沒事;無事可做的人,必須幫助有事尚未做完的人。」這就是悟後保任,繼續修行的菩薩,也是初發心的菩薩們應當學習的心態。
怎樣才能達到第四層次的超越空有呢?以禪的方法來講,是以話頭、公案、默照等的方法,效果比較顯著。不過妄想心多、煩惱心重的人,還是先用數息、念佛、拜佛、懺悔等方法,奠定基礎為佳。
發菩提心
禪修是為開悟成佛,如何才能開悟成佛?除了具備正知、正見、正確的方法,也要有健全的人格和穩定的心境。
除了坐墊上的工夫,更應借境修心、緣境修行。境界在你面前出現時,還能保持清凈心、平等心,不為所動、不受左右,還能修福修慧,才算是工夫。
人格的健全,需要用發菩提心來培養,不為自己求安樂,但願眾生得離苦;自身未度先度人,便是菩薩初發心,禪修者先當舍除自私自利的心,才能放下貪嗔痴慢的心;煩惱心愈薄,菩提心愈重,開悟見性的可能性愈高。
菩薩初發菩提心,當以四弘誓願為起點:願度一切眾生,願斷一切煩惱,願學一切佛法,願成無上佛道。以佛法來度眾生是慈悲心增上,以佛法來斷煩惱,是智慧心增上,悲智雙運至福慧圓滿,便成無上的正等正覺。佛是人格的完成者,人成即佛成,故成佛之前,先要建立健全的人格。禪修者當藉佛的智慧,學習佛的慈悲,以關懷眾生來建立自我的
立場,再放下自我,才能悟見佛性。
鬆緊得宜
禪修者精進用功,要鬆緊得宜,大松成懈怠,太緊成疲累。當身體很累,心很散亂時,不妨閉目養神,暫時不用方法,休息幾分鐘,乃至一炷香,消除疲備之後,繼續努力。
禪修期中,當體能不繼,用不著力時,可把用功當作一種遊戲來看。例如兒時玩捉迷藏,要怎麼找也找不到躲藏的人,才有意思,很容易被抓到的人,一定不夠讓你高興。以這種心態用功,會使你修行是輕鬆愉快的事,怎麼會疲累厭倦呢!
禪宗對於不會修行的人,用兩句話來形容兩種情況:
一是「打樁搖櫓」,意思是說,搖櫓行船,應在水中,如果是在陸地打個樁、架上櫓,即使搖斷了氣,永遠都在原地而沒有進步。
二是「冷水石頭」,意思是說,坐在蒲團上,心中沒有事,清凈、安靜,既無妄念,又不起煩惱,風平浪靜,享受清福。其實,這不是在用功,更不算工夫,這裡情況的人,
一定會欣靜而厭鬧。坐在靜境中,看來穩如磐石,往往一坐幾個小時,一旦到了鬧境中,就會被境所動。因此而有「寧攪千江水,不動道人心」的警語。
真正會禪修的人,一定懂得如何用功之中不斷地取得改進的經驗,善用方法而不致於「打樁搖櫓」。同時,靜中的工夫,就是要運用到動中的環境,靜中攝心,動中也攝心;靜中雖不起妄想,並不是躲在無事殼中不用功;故在靜中,並不等於「冷水泡石頭」。
細不長流 全力投入
初心禪修者因為不懂如何一面放鬆身心而一面又努力不懈的要領,所以放鬆身心時易成妄想懶惰乃至於昏沉瞌睡,精進用功時易成身心緊張乃至於疲累不堪。真正會禪修工夫的人,隨時何持輕鬆的身心,也經常處於勇猛精進的狀況,不緩不急而細水長流。
參話頭時,要以傾聽自己的無聲之聲發出的問語去參,但是,身體不要用力,心念不要緊張,否則參不久就會疲累。以致每次用功,疑情未生,疑團未成,便已泄了氣。
禪修者應該要時時練習著將身、口、意三結合,同一個時間,同一個地方,身與心,當在做同一樣的事;打坐時打坐、吃飯時吃飯、工作時工作、見客時見客、說話時說話、睡覺時睡覺。不要身心分離,魂不守舍,弄得打坐時想著見客,見客時想著打坐。
有些人,認為自己很聰明,能在同一時間,做好多樣事情。禪修者不主張如此,而是要我們在做任何一項事,乃至任何一個動作時,都當全身全心全生命地全力投入。
禪修時,對於所用的方法不可以眼根看其形象,當用心眼向內看用功的念頭;不可以耳根聽其聲音,當用心耳向內聽無聲之聲。如果用眼球看形象,就會引起頭脹;用耳膜聽聲音,容易產生耳鳴。例如數息時只用心眼感覺鼻也的呼吸,不要用眼睛看著息孔呼吸,也不要耳朵聽著呼吸。
一念萬年
心無罣礙三祖僧璨的《信心銘》講到「一念萬年」,《華嚴經》及《楞嚴經》都說十方三世一切諸佛,於一毫端轉大*輪。時間的長和短,空間的大和小,均可由於各人自心的體驗不同而有差別,如能像《信心銘》所說「得失是非,一時放卻」、「一心不生,萬法無咎」,便可經驗到,雖僅處於一毫的尖端,猶如橫遍十方,雖僅止於一念的瞬間,猶如豎窮三際。只要狂心頓歇,念念都是盡虛空遍法界,念念都是在與三世諸佛促膝談心。
諸位聽到這裡,一定覺得,我講得太深太玄,這樣的境界跟你們沒有關係。
其實呀,不要失望,不要自我菲薄,迷時覺得開悟好難,距離好遠,悟時卻只是彈指間的工夫。諸位在平常生活中,一定有過類似的經驗;被忘了的東西,要找它時,遍找不著,不找它時,就在眼前。此所謂「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曾經有位禪師在打坐時,發覺他的鼻子不見了,此念一起,心裡就非常焦急,立刻起座,四處找他的鼻子,並且喃喃自語:「我的鼻子呢?我的鼻子呢?」因為急著找他的鼻子,慌忙中一鼻子撞上了牆壁,於是撫起鼻子大叫:「鼻子好痛,原來它就是這裡!」這樣一來,當下就開悟了。
只要放下一切攀緣妄想的分別執著心,就是「一心不生」,你就見到未出娘胎前的本來面目,原與十方三世的諸佛無二無別。你可以稱它為涅槃妙心、清凈法身、真如佛性,其實即是即空即有、非空非有、無漏解脫的大智慧心。
如何能放下心中的萬緣?先要攝心收心,如《佛遺教經》所說:「是故汝等,當好制心。」又說:「心之可畏,甚於毒蛇、惡獸、怨賊。大火越逸,未足喻也。」又說:「縱此心者,喪人善事,制之一處,無事不辦。」要將散亂妄想心,攝於一個方法的焦點,乃是凝聚散心的工夫,由凝聚而再放下,便能心無罣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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