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爾康:清代宗族祭禮中反映的宗族制特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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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源:清史所 作者:清史所 點擊數:1235 更新時間:2010-12-11【原文出處】《歷史教學:高校版》(津)2009年8期第5~12頁【內容提要】清代民間宗族祭禮富有特色,反映宗族制的一些特點:祭禮發生重大變異,導致宗族規模擴大:祭祀始遷祖,突破朝廷只祭高曾祖禰四代的限制,從而宗族成員大大超出服制範圍,規模變大,成為社區重要群體。祭禮變化體現出傳統宗法主流觀念的改變。配享實行論德爵功的「三論」原則,啟用具有紳衿身份的成員主持祭禮,飲胙禮優待紳衿,均與傳統大宗法宗子制原則相衝突,然而有身份者主祭,又與世爵世祿制祭禮精神吻合,合於時宜。宗族具有等級性,各宗族追求進入官紳宗族階層。朝廷區分皇族、貴族、品官、庶士和庶人的不同祭禮,可視為宗族社會政治身份的界標,顯示宗族被區劃為從皇族到庶民的六個等級。宗族有身份之別,民間宗族追求為大族、望族,實質是希望由庶民宗族晉陞為品官、庶士宗族,提高其社會地位。【關鍵 詞】宗族/祭禮/立神主/主祭/尊祖敬宗收族[中圖分類號]K24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0457-6241(2009)08-0005-08清代民間祭祀,以家庭為單位舉行,宗族更是著力組織族人參加其祭祖活動;祭禮,朝廷對各色人等定有制度,宗族亦有與之相適應的規範;祭祀處所通常有祠堂、墳墓和家庭寢堂三處,祭儀也因場所不同而有區別;宗族祭祀對象和主持人的選定,集中地反映祭祀的合族目標和特點——團聚族眾,追求大族、望族(紳衿宗族)地位,提升在區域社會的處境。本文不擬全面討論清代宗族祭祀觀念、儀式、類型,宗族行為及其社會影響,僅將注意力放在祭祀對象、祭禮主持人、祭祖儀式後族人敘禮飲胙禮三個方面,進而探討清代宗族祭禮所顯露的宗族制特點。前言:祭禮最為重要的觀念與清代宗族祭禮改革精神《禮記》說祭禮是人倫最為重要的禮儀,是出於人的本性,是在先人過世後繼續實行孝道的必有內容:「凡治人之道,莫急於禮。禮有五經,莫重於祭。」「祭者,所以追養繼孝也……孝子之事親也,有三道焉:生則養,沒則喪,喪畢則祭。養則觀其順也,喪則觀其哀也,祭則觀其敬而時也。盡此三道者,孝子之行也。」[1](p.1602)清朝人傳承前人理念,認為祭禮是頭等大事。理學家、大學士李光地說「禮莫重於祭」[2](p.1651)。江西清江(今樟樹市)龔氏宗族的《祭法》亦說:「夫禮有五經,莫重於祭,所以報本追遠者也。」[3]山西洪洞薄村王氏族規《祭祀》也說「報本追遠莫大於祭」,並表示永遠祭祖的態度:「吾族清明祭掃之儀,先人所定,是百世所當遵;先人之德澤與子孫之孝思,庶永永毋替矣。」[4]同縣劉氏《祖訓》根據古訓,從營建祠堂和祭器,說明祭典的首要地位:「《禮》雲將營宮室,宗廟為先,凡家造,祭器為先,則知祀典,其首重也。」[5]祭禮的慎終追遠,既是表達對先人德澤的懷念與敬意,也是求得自身心靈的安寧。祭禮具有連續性,堅持不易,越發顯得重要,因此宗族大加強調,而且將事情的性質提到嚇人的高度。山西靈石何氏《家訓八則·崇祀典》中說:「四時致享本出情所難已,是故《公羊傳》曰:士不舉此四者則夏不葛,冬不裘。夫豺獺猶知報本而況於人乎?」不祭祀連禽獸都不如,是何等嚴重的錯誤!怎容忽視!祭禮最為重要,清代宗族持此觀念,必然會有相應的表現。民間的祭禮,是在朝廷祭禮與傳統祭禮雙重影響下進行的,乾隆帝繼位就向宗室王公講述慎終追遠的孝道:「朕維治天下之道,首重親親,親親之道,首在慎終追遠。」[6](典2481)同時朝廷制定祭禮制度,除皇家、宗室王公祭典之外,分別為品官、庶士、庶人確定祭禮,令民間遵循。民間宗族亦表示遵照執行,如湖南漣源李氏報本堂《宗規》態度鮮明地說:「先王制冠婚喪祭四禮,以范後人,載在《性理大全》及家禮儀節者,皆奉國朝頒降者也。民生日用常行,此為最切,惟禮則成父道、成子道、成夫婦之道,無禮則禽彘耳。」[7]以行否祭禮為人、獸之別,勢在必行。然而宗族面對朝廷的祭禮和歷史傳統習俗,因財力、人力、知識等原因,不一定能夠完全照辦,而會有所變革,是以李氏《宗規》又說:「民俗所以不由禮者,或謂禮節煩多,未免傷財費事,不知師其意而用其精,至易至簡,何不可行試?」李氏的意思是不背離孝道精神,採取適用的祭禮,這就是清朝人常說的「禮以義起」,產生民間的祭儀,形成習慣,亦行流傳。前述清江龔氏宗族亦是依據古禮和實際情況,製作自家的祭法,故其族譜記錄說:「三代之禮不相沿襲,緣人情,示因革,故曰有時而變,著《祭法》。」[3]清代宗族祭禮改革及實踐情形展示,以始祖、始遷祖為祭禮對象,是在尊祖敬宗旗幟下,努力擴大成員範疇,企圖使自身成為較大規模的社會群體,而不僅僅是五服宗親的小群體;大群體的追求,以及祭祀主持人的貴貴原則,配享的論「爵德功」,反映的是對望族地位的嚮往,目標則在於獲得社會榮譽和地方社會資源的享有。清代宗族篤信祭禮是五禮中最為重要是禮儀,承載著慎終追遠的孝道精神,不過繁瑣的古禮與朝廷祭禮制度民間難於實現,因而有所更新。一、以始祖、始遷祖為祭祀對象與宗族之擴大宗族祠堂祭祖,祭祀的是始祖,實即祭始遷祖,而民間祭祖之祖,按照朝廷的規定是高曾祖禰四親,大大超過這個範圍,官員和學者都來論證這種祭祀對象的合理性,而朝廷不加干涉。如此祭祖,強調一本之親,祖宗的十幾代,乃至更大範圍的後裔匯聚在一起,宗族群體擴大化了。(一)祠祀始祖、始遷祖的實際狀況與輿論認定祠祭、墓祭對象,一般情形是泛言「始祖」,或明言「始遷祖」,亦有以郡望、以名人為始祖者。浙江嘉善陳氏祠堂「自始祖以下皆立主而祀之」[8](p.52)。明白無誤表示祠堂祭祀始祖。安徽歙縣項氏《祠祀·供奉神主龕室規》規定,祠堂寢室中間為正寢,左右為昭穆室,「始祖以下五世考妣,聿開巨族,澤利後人,其神主敬宜供奉寢室正中,永遠不遷」[9]。供奉的是始祖及五世以上的祖先。滄州馬氏原籍浙江會稽縣大馬家橋,明朝永樂三年(1405年),兄弟三人北遷,其一居於滄州西關外,占籍馬家園,乾隆二十四年(1759年)合族追認為「始祖」,並謂「滄之有馬氏自此始」[10]。山西平定州張氏早在明代萬曆二十三年(1595年)清明日,就由「宗子宗孫豎始祖墓表」,清代沿襲不變[11]。馬氏、張氏所說的始祖,其實就是始遷祖,這是一種普遍現象,並且在宗族文獻中交代得非常明確。靈石何氏即以始遷祖為始祖:「禮,始遷徙者稱為始祖,繼始祖者為大宗。吾族自明經公甫居靈邑,於禮可稱始祖。」[12]平定州劉氏《會祭注文》述其祖德宗功,其始祖即自河南杞縣遷徙平定者:「我劉氏族大枝繁,有根有據,譜牒班班。始祖自出派衍河南開封杞縣,姓氏赫然,肇遷平定,洪武初平,擇居嶺上。」[13]江蘇宜興筿里任氏於順康之際為建立大宗祠,《勸族建祠疏》述該族源流,「夫筿里之有任,從河南偃師來。我祖壽之公爰居茲里,蓋五百年矣,十有八傳,子姓甚庶」[14]。祠成祭祖,任壽之成為始祖,就是以始遷祖為之。績溪南關許余氏《惇敘堂家禮》規則,「每年清明掃墓,凡發祥之祖由合族祠首虔備牲儀,合族同往」[15]。所謂合族祭祀的「發祥之祖」,可以理解為始遷祖,和其他對宗族發展有大功之人。總的情形是始祖與始遷祖無別,然而也有認為有別的。江蘇江陰輞川里姚氏,姚崇本長子虎士出贅輞川里,輞川里之姚即系虎士的後人,但是姚氏以崇本為始祖,因「禮,尊所自出。追始崇本公,尊所自出也,此報本之意也」。虎士雖為始遷祖,僅為姚氏的大宗[16],不是始祖。以始祖、始遷祖為祭祀對象之外,間有以宗族郡望、顯宦為始祖的,相對而言要比泛言的始祖及始遷祖少得多,始祖、始遷祖成為宗族祭祀的首要對象,是清代宗族祭祖的基本事實。(二)祭祀始祖、始遷祖的古禮依據祠堂祭祀始祖、始遷祖,使之成為不祧之主,與朝廷的禮制不合,與「庶人祭於寢」、「士大夫不得祭始祖」的古訓也不合,莫非是非禮行為?然而清代學者、官員不但不作這樣的理解,反而去說明它合於禮法精神,是禮法改革行為,稱之為「禮以義起」,予以肯定。乾隆朝刑部尚書、禮學家秦蕙田在《始祖先祖之祭》中認為民間祭祀始祖合乎禮法,他的論證方法是以清代宗族之始祖,比附古禮所講的「別子為祖」,今世合於別子情狀的人就可以成為始祖,具體地說是有大功於國封爵至王公者,因仕宦而移徙定居者,崛起而為品官者,這三種人的子孫都可以遵奉他們為始祖①。「別子為祖」成為民間祭始祖理論依據。始遷祖開闢新居地,為裔孫開創生活之源,子孫懷念,為永誌不忘而奉為始祖,觀前述許余氏的祭「發祥之祖」、平定州劉氏對披荊斬棘的始遷祖歌功頌德,就知民間的感情所在,不能違逆了。道光間總督賀長齡編輯《皇朝(清)經世文編》,選錄王元啟的《與陸朗夫論祭祀書》,王氏認為宗祠祀遠祖之外,家祠也要祀之,賀氏不以為然,評論曰:「後世有通姓之宗祠,是即古大宗之遺意也。有寢東之家祠,即小宗之遺意也。五世以上遠祖之主既設於宗祠,而同族歲時公祭之矣。而寢東之家祠又復遍設之,勢必家各眾主,人人自為大宗,豈合族正名之道乎。」[17](p.1669)大宗祠既然祭祀遠祖,家祠就不需要重複設立遠祖牌位,以免宗法混亂。民間由於對大小宗法理解不同,祭祀有混亂的現象,學人意圖加以規範,因而有不同意見的討論。賀長齡是在支持祭祀遠祖的前提下,與王元啟辯詰。(三)祭祀始祖、始遷祖形成較大規模的宗族標題所示,可以從兩個方面來敘述:五服之外族人祭祀始祖所形成的聚合是較大規模的群體;群體內部結構遠較五服結構複雜,房支多,人員也多。以五服為範圍組成的宗族,成員不過二三十人,數十人,至多百十人,這樣的宗族規模小。祭祀始祖、始遷祖的宗族,成員大大超越五服範圍,從而人員較多,規模較大。賀長齡說的「通姓之宗祠」,是全族的祠堂,民間俗稱大宗祠,與房支的所謂小宗祠、家祠相對應。這種祠堂所涵蓋的成員,不只是五服宗親,也不僅是小宗祠的房支宗親,而是涵蓋各房支的族人。對此,宜興筿里任源祥在《祠堂議》中有比賀長齡明確得多的說明:「今通族為祠堂,即程子祭先祖、朱子祭遷主之義也。家世既久而祭限於制,親之不可,忘之不忍,故合為一廟,而歲舉一二祭。禮以義起,權不反經,而萃渙敦風於世教有裨益焉……高祖之大宗祠重四親,而遠者祧。通族之大宗祠重先祖,而後者祔。四親之祭不可逾,而先祖之祭,雖百世可也。」[18]任氏原有家祠、支祠,而無大宗祠,任源祥的「通族為祠堂」與賀氏同義,系一族之總祠堂,區別於支祠和家祠;他特別指明家祠祭高曾祖禰四親,其成員是高祖以下子孫,宗祠是通族之祠,祭祀遠祖,祠堂成員大大逾於四親子孫,由此令讀者想像宗祠成員眾多,成百上千乃情理中的數字。他同時指出設立始祖祠堂,是適合時宜的宗法改革,乃「禮以義起,權不反經」,與秦蕙田同調。認識上如此,任源祥所主持建設的筿重任氏大宗祠,最大建築神堂(俗稱寢堂),三間結構,可以容納三百餘人,前軒接跗可容二百餘人[19]。規模恢宏,五六百人聚於一堂舉行祭禮,適應了族大人眾的運用需求。任氏神堂名曰「一本堂」,建造之時,任氏已定居六百年,傳衍二十代,其時存活者,輩分差別至少有六七世,人員當有好幾百人,無疑是大族,族人中有進士、部郎,有賢人如任源祥,因他的交遊,請到江南四公子之一的侯方域、「寧都三魏」的魏禧為族譜作序,可知該族是望族。豐潤董氏移徙二百年,至康熙後期,僅其六門,自雲「數傳以來不下幾千百人,其子孫亦可謂繁盛矣」[20]。任氏、董氏二例,表明合族祠堂,包含若干房支,成員擴大在五服之外,人數眾多,往往是大族以至望族的組織。宗族壯大標誌之一是門支多。祠堂之下區分房支,這樣的二級結構是簡單的;有的宗祠下分門派,門派下又分房支,形成三級結構;有的更分成四級、五級多層級結構,比較複雜了。道光十八年(1838年),浮梁鄭氏宗祠一本堂下屬有西疃、東疃、南疃、北疃及木榻、白泥、大田、鄭沖、興里龍溪、錦江演川、中洲、鄭村、祁峰、清溪、營前、峽城等處,參與祠堂祭祀和維修[21]。這麼多門支,其宗族之壯大自不待言。民間追祀高祖以上的始祖、始遷祖,親盡不祧,祭祀遠至十幾代,以至幾十代,所以嘉道間學者李兆洛說:「今庶士家宗祠,動輒數十世,族之繁者,木主幾無所容。」[22](p.42)參與此種祭祀的成員必然分屬於許多輩分,從而房派複雜和人員眾多,而其結果是宗族發展壯大。清代宗族史的現實是伴隨始祖、始遷祖的祭祀是宗族的擴大化,宗族成為影響基層社會狀況的不可忽視的群體和力量。此外,宗族規模變大,與之相映證的是有關宗族的幾個名詞含義發生相應的變化。如「族」,由服親的「九族」,衍化為同姓同宗皆稱作族;「同宗」概念泛化,成為一個使用頻率很高的辭彙;「合族」,由不成詞,而形成為名詞②。二、配享對象、主祭人選體現的宗族望族追求宗族祠堂祭祀始祖、始遷祖,此外有從祀,何種先人獲得此種資格,許多宗族有規範,有不同意見的爭論,然而論「德爵功」的規格為相當多的宗族所接受;祭禮中有主祭、陪祭,何人擔任此等要角,各個宗族也有不盡相同的作法,不過有官職和有功名的人士總是在祭禮中扮演重要角色。(一)論爵論德論功的配享原則、實踐與討論關於神主祧法,宗族遵守朝廷典制,定興鹿氏族譜轉錄《大清會典》家廟祧制,謂我朝《會典》所載,凡四代之親,例得於居室,立家廟,設室奉高曾祖禰,昭左穆右。高祖以上親盡則祧,由昭祧者藏主於祖祠之東夾室,由穆祧者藏主於祖祠之西夾室,遷室□廟,悉以昭穆之次,東序西序為祔位,歲以四時仲月擇吉致祭[23]。宗族祠堂享堂的安放神主,依據宗法理念,以始祖、始遷祖為主神,牌位置於正中,然後按昭穆制,在其兩側置放其子若孫之木主。放置神主,一般的寢堂不過一二十位,再多就不得安放正面,依照五世則祧原則,改放東西兩側。宗族對較遠的先人木主不行祧法,而對近世先人則不得不祧。如何祧?祧現存者高祖以上的一部分祖先牌位,如績溪許余氏的「進主毀主」規則:自十九世以下分左昭右穆,用大白粉牌,界以朱絲,按次填寫,座滿則毀主;自高祖以下不毀,合本身取五世則斬之義[24]。有許多宗族根據功業品德和對祠堂的貢獻給一些先人設立從祀牌位,甚至允許捐資入主。從祀資格的論定,有所謂「論爵論德論功」的「三論」之說,創造者是宜興筿里任氏。任氏宗祠的「一本堂」,奉祀始祖,祔祀二世至十一世祖先,視為「共祖」,永祀不祧。十二世以降先人的配享,於康熙五年(1666年)、嘉慶四年(1799年)先後定議,視其德、爵、功的情況來決定:「十二世以下,論德,論爵,論功,孚眾論者配享。」論德,「孝悌忠信禮義廉恥有一二字無愧者,以德論;勤儉恭謹長厚樸直無愧者,亦以德論」。即視其人道德,為人所尊重,鄉里奉為楷模,實際是推崇有功名的讀書人和行為高尚者。論爵,「正途出身以爵論,即非正途,文授七品以上、武授三品以上,亦以爵論」。如此,舉人、進士、七品以上文官、三品以上武官即符合論爵的條件。論功,「急公好義、激濁揚清、博物洽聞、修典著訓,凡有裨於宗族,有光於前後者,並以功論;即如建祠拮据,首事與夫竭力捐金者,並准急公好義以功論」。是鼓勵對宗族建設在經濟方面有貢獻者本人;另外,若子孫捐助祠堂一百兩紋銀以上,也可將父祖作為有功議論,木主進入一本堂,此所謂「嚴中寬典」。符合三論原則者,立神位於一本堂,永遠不祧。之所以實行三論,是為激勵子孫向上和鼓勵孝道:「論德論爵論功,所以著崇報之典,行激勸之道;或其子孫德盛爵尊功高,先人亦得配享,所以興孝慈之思」。三論實行,與五世則祧古法不合,任氏認為是變通作法,乃禮以義起,不違背經意[25]。許多宗族沒有任氏三論之說,實際行使的亦為三論之法。歙縣桂溪項氏祠堂寢室規制,龕座三間,中為正寢,左右為昭穆室,供奉規則是:始祖以下五世考妣神主供奉寢室正中,永遠不遷;六世以下先人中,凡榮膺封贈、文武仕宦、甲第科貢、仁賢盛德、忠孝節義以及各門門祖,以其爵德兼隆,光前裕後,神主祔享中龕左右,永遠不祧;凡輸金急公、建修祠墓、裹糧效力、捐輯譜乘用銀百兩以上者的神主,立於昭穆室供奉祔祭,也永遠不祧,這是酬功神位。項氏與宜興任氏的做法完全相同,所說「爵德並隆神主奉入中龕,祔食於始祖之側,獨與群異,以其有光前烈也」[26],對論爵論德尤加推崇,更是見解一致。廣東博羅林氏祠堂奉祀一世至九世神主,後世「有功德及於族中,與身列科目名登仕版者,亦得配食宗祠,以垂不朽之」;族人對祠堂捐資助產,其祖先牌位可以迎入祠堂[27]。林氏亦是兼具三論的主張者和實踐者。定興鹿氏宗祠《祠規》,明確祠堂專奉始祖,凡十四世以上悉尊昭穆從祀,「東西二室以貴者賢者」祔祀,並規定:嗣後族眾人繁,寧嚴勿濫,「其非貴且賢或未達品高望重及有功於祠墓者,概不得入祠配食」[28]。強調的是貴與賢。福建南平麟陽鄢氏祖祠對於不祧祖先的栗主,經過公議,始祖之外,「紳衿鄉飲」為必要條件[29],即在官員、衿士以及鄉飲大賓方面考慮,原則是論爵論德。平定白氏修宗祠編族譜,特別獎勵急公好義族人,規定捐助制錢一百吊以上者,在宗祠特立牌位「以昭激勸」[30]。在徽州大族中,普遍設置特祭、能幹二祠,「以助貲之人有功於祠,故報享特祭以昭獎勸;辦事之人有功於祠,故報享能幹以示鼓勵」[31]。白氏及徽州宗族特別鼓勵有功於祠堂者,「能幹」之名雖俗,倒是如實反映被祭祀的原因。南豐西麓雙井黃氏族規,「能捐貲助產入祠,以厚祖宗祭祀者,特立神主祀之,並永遠給胙,以報善念」[32]。子孫捐錢為先人立神主在祠堂配享,這是側重在論功方面。但是與任氏、項氏等的論功有所不同,那是對祠堂有功的本人,宗族認為值得崇敬而予立主從祀,黃氏的做法是有錢者為先人,而非被立主者本人對祠堂有貢獻。然而此類宗族甚多,非止黃氏,流行於江西、福建、廣東諸省。有些宗族對三論的從祀標準持批評態度。武進《洛陽戈氏宗譜·例言》寫道:「宗廟之禮,以序昭穆,此不刊之典也。曾見紳士家止序貴賤,不論尊卑長幼,其與名分何?」[33]宗族內部有血緣尊卑的名分,三論以貴賤定配享,不顧輩分,不講尊卑,是以有悖名分,違背了血緣倫序之情。可是社會上更有政治的尊卑名分,宗族,即因其成員的政治身份,而區分出皇族、貴族、品官、庶士和庶民的幾類宗族,各類宗族本身即有尊卑之別,這是另一種名分。戈氏講止序貴賤的是「紳士家」,是官紳宗族的行為,庶民宗族想論貴賤也不可能。從宗族的社會政治類型來講,有條件者講究三論,因爵、德、功是對祠堂有貢獻的人,宗族推崇他們有其道理,也是提高自身的社會地位。吳偉業寫《任氏宗祠記》,謂任氏作法「具春秋祼獻、辨等、尚齒,兼通以貴貴、尊賢之意。其法不必盡出於古,而秩然具備,君子謂任氏善於禮矣」。貴貴尊賢,就是禮以義起,從而支持包括民間祭始祖、三論在內的所有做法[34],為任氏辯護。關於三論的討論,並不影響它的實行。其實論德爵為紳衿宗族之所為,論功則庶民宗族亦可實現,三論在諸多宗族中實行,具有普遍性。(二)尊貴者的主祭、陪祭宗族之祭,由執事人操辦,奠獻禮由主祭、陪祭(亞獻),或者還有三獻的陪祭進行。主祭、陪祭的人選,有六種類型,一是宗子擔任主祭,在設立宗子的宗族,當然由宗子充任,只有在其無能主祭時,才由他人代替。休寧茗州吳氏當於冬至、立春兩祭時,立宗子奉祀[35]。宗子主祭,強調的是血統名分——長房長子。在清代,流行的是小宗法,少數宗族實行小宗法中的大宗法,立有宗子,以之為主祭。二為族長主祭。洪洞薄村十甲王氏於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議定清明祭祀事宜,規定主祭者,族長;禮生四人,擇族中在學者為之;左右執事二人,擇族中禮儀嫻熟者為之[36]。三是輩分高年齡長者主祭。湖南漢壽盛氏清明掃墓,值年族長司其事,擇年長分尊者一人主祭[37]。四是祭禮輪值承辦人主祭,宗族祭祀由各家輪流承辦,輪到誰主辦,誰就是主祭。甘肅秦州張氏,主祭由值年充任,不以官職為準;助祭,無論老少貴賤均可[38]。五是綜合型主祭。宗子或族長主祭,由尊貴者陪祭。福建安溪李氏祠祭四位執鬯者,或以宗長,或以官職,或以年德來定[39]。六是尊貴者主祭。清江永濱楊氏每年臘祭,以有官職者一人主祭,若無出仕者,則以貢監生員中科分年齒俱長者主之;以最高輩老成者一人助祭[40]。浮梁縣祁門鄭氏祭典,主祭的選擇,先仕宦,次齒德,否則被認為褻瀆祖先;執事選斯文,俱公服,余用試前童生[41]。主祭、陪祭是代表宗族向祖先致祭,其人選體現尊宗子、尚爵秩、崇年輩的原則,之所以強調爵祿,因官員、衿士懂得禮儀,更重要的是與古禮無祿不祭的原則相合。李光地在《家廟祭享禮略》即論述這種道理。他根據世間宗子多系編氓的事實加以說明:其一,古者卿大夫家世官世祿,皆朝廷所賜,宗子主之,故得以其祿祭;今無世官世祿,宗子無祿,不能按照大夫士之禮主祭,而有俸祿的官員則可。其二,古者宗子為朝廷所立,必嫻於禮法;今則有樵採負販者,使之拜俯興伏,茫然不知,不能主祭。其三古來為宗子者,受族人尊重,今則輕而賤之者已久,主持祭儀,人情不屬,祖宗魂靈也不能接受。他的結論是:世變風移,禮以義起,今人家子孫貴者,不論其宗支,但依無祿不祭之法充當主祭——「使祿於朝者,執爵奠獻」[42](p.1651)。李紱在《宗子主祭議》持有相同的見解,特別是從祭禮的等級規格證明摒棄宗子、官紳主祭的合理性:古代祭用生者之祿,其規格,視主祭的爵祿,士祭以三鼎,大夫祭以五鼎,庶人無田不祭,既然如此,今世宗子是庶人,於禮不得主祭,幸而支子之子孫中有大夫,則可祭以五鼎,有士亦可祭以三鼎,因其名分以行祭獻,則禮法俱合,足為宗祀之光。同時貴貴尊賢,亦足以鼓舞其族人[43](p.1654)。李光地、李紱肯定紳衿主祭的合於理法,一方面為有紳衿族人的宗族提供選擇主祭的理論依據,另一方面則是反映有紳衿族人的宗族實際作法。祠堂配享神主的選定,不計輩分,只論德爵功;主祭、陪祭之確定,血緣與功名身份為必要條件。兩者之中官職功名均占重要地位,甚至為決定性的因素,可見宗族祭禮中突出紳衿,無論是被祭奠還是主持祭典。而且紳衿的主祭,合於「有田則祭」的古禮,從義理與實際兩方面均有其合理性,但是宗族的推崇紳衿,為的是顯示宗族的功名身份,光宗耀祖,具有功利性。三、祭祀中族人敘禮、飲胙禮與收族祭禮的全部過程中,祭祖儀式後有族人敘禮,有的宗族還有飲胙、頒胙禮,這是祭祖禮的延伸,以對族人進行禮儀教育,也是尊祖敬宗收族的行為演習。(一)祭儀中族人敘禮祭祀中族人向祖宗行禮,有其尊卑長幼秩序,祭祖尾聲,舉行族人團拜禮,因與祭禮同時進行,故而特別隆重和有意義。秦州西廂里張氏在祭祀禮儀中,立有「行序拜禮」,即按輩分行相見禮,儀節為:大長輩就位,受次長輩以下跪拜禮,作揖答拜,退位;次長輩兄弟就位,先同輩對揖,接著接受又次輩以下禮拜,亦行作揖答拜禮,退位;三次長輩兄弟登場,分立對揖,而後接受四次輩以下的跪拜禮,答禮如前輩;四次輩、五次輩、六次輩、七次輩各輩行禮如前儀[44]。山東即墨楊氏歲首元旦祀先禮畢,族人按輩分敘禮,就中對同輩兄弟間的拜禮特別鄭重,規範甚嚴:凡兄弟拜,如五人,最長者居西,以肩為比,次居稍西,三中央,四稍東,五極東,皆北向。其四人揖,則同揖;其四人跪,四叩,則最西者立而扶之;四人叩畢,起,又同揖。最西者受禮後退出,稍西者受其他三人禮,如前儀;然後中立者、稍東者次第受禮,同於前。兄弟行禮,不問親疏,但以年齒論,哪怕長只一日一月亦須如此禮敬[45]。這是強調事兄之禮。清江熊氏元日祠堂祭禮畢,舉行團拜禮,族人循次入班,首輩團拜,南面而立,他人按輩次兩傍相向敘立,然後依輩次分批上前,向首輩禮拜,如此逐輩致禮[46]。這些宗族的敘禮規範,儀式繁瑣,完成頗費時間,而宗族不嫌其繁,蓋在於利用此種形式規範、教導族人知禮、習禮,如同洪洞王氏在《尊卑長幼儀節》所說,「逐輩明尊卑」,「明尊卑禮」。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紹興中南王氏《宗祠條規》說祀事,「序昭穆,辨貴賤,順少長,習威儀,皆在於此」[47]。指明祭祀與明禮的表裡關係。總之,祭祀中的敘禮,令族人懂得在宗族中個人的尊卑長幼身份,並應依照身份行事,由於每年進行一兩次,令人養成習慣,生活中就會遵守禮法了。無疑,祭祀禮延伸的敘禮,是禮法教育和實踐。(二)飲胙禮中功名身份的重要性與族人習禮祭奠禮、敘禮後,許多宗族舉行飲胙禮,表示接受祖先的賜福。飲胙是族人在一起會餐,頒胙是分給族人胙肉或少許錢物。有的宗族頒胙、飲胙兩項同時進行,有的只行一項,視宗族公共財產狀況而定。在發放錢肉及會餐中,一般根據敬老的原則,多予高齡者以錢物;有一些宗族按照族人的社會地位和在族內地位,給予仕宦青衿之士以優待,也是對族人的一種勵志教育。同時強調遵守祭祀禮儀和相見禮儀,青壯年必須與祭,才能享受飲胙、頒胙待遇。飲胙,依行輩敘座,表示尊重尊卑名分,令族人懂得禮儀。休寧茗洲吳氏祠堂燕胙,照昭穆次序坐定,如尊長未到,卑幼不得先坐;或尊長已坐,其次尊長有事後到,弟侄輩皆起立,不得箕踞不顧,致乖長幼之序。坐定,值年到尊長席奉爵斟酒以致敬[35]。歙縣汪氏祭畢,各領胙籌,俟鳴鑼赴祠序坐,每名正主頒胙肉一斤,壽桃一斤,散胙酒若干[48]。給予仕宦衣衿子弟、祠堂族長、執事特殊待遇。歙縣汪氏祭畢,鄉紳舉貢生監與祭者,頒腥胙一斤,「以重士子,以鼓後學」[48]。山陰(紹興)中南王氏宗祠於雍正十一年(1733年)規定:「宗廟之中,親親又當貴貴,凡有超群衣頂子弟,其給胙又較執事者次第倍之,以表獎勸之意。」[49]凡具有貢生、舉人、進士和品官身分的族人,分到的胙肉,比祠堂主事人員還要多。南海陳氏家族作出類似的規定:祠祭,族老、紳衿、執事禮生俱加頒胙[50](p.483)。老年人多予胙肉。歙縣汪氏祭畢,居鄉八旬族老,無論出席祭儀與否,頒腥胙一斤,是所謂「仰體聖天子養老大典」[48]。飲胙中注意禮節與紀律。紹興吳氏散胙時,尊卑序次而坐,毋得喧嘩,燕畢雍容而返,其酗酒猖狂者標名祠內,終身不得與燕[51]。清江楊氏頒胙,不及與祭並年逾十五不拜祖者,毋許給胙;貿易在外五年不歸者,亦毋許給胙,以罰其忘祖忘家[52]。飲胙重禮儀,同於敘禮,是對族人的知禮、習禮訓練。對紳衿子弟的席次與胙肉的優待,從物質差異來講是有限的,重要的是一種榮譽,表明獲得者在族內享有崇高地位,宗族以此表示鼓勵仕宦功名之士的光宗耀祖。(三)祖宗旗幟下的收族作用宗族祭祖既是形式,又是對族人的教化、團聚的手段,實現尊祖敬宗收族的不可或缺的環節,宗族發展壯大的必由之路。祭祖是裔孫慎終追遠,緬懷先人,高舉祖先的旗幟以團聚族人。清朝人講到當世宗族的祭禮,往往用祭典莊嚴隆重與祭者肅穆敬謹來形容。同治間湖南《石首縣誌》說到當地祭祖風俗,與祭者「衣冠整肅,鼓樂具備,饌酒醴,皆務豐潔,族長以下,次第行禮」[53]。宣統間廣東《南海縣誌》說該縣宗族,「祭之日,肅穆將事,市井讕言,有敢出於口者,雖貴老,責無赦」[54]。儘管也有衣冠不整、與祭為飲胙的現象,必為他人恥笑,而宗族會自覺地加以整飭。如平定劉氏墓祭,一度有人斜衣小帽而來,且不到墳前行禮,徑至飲胙處吃喝,宗族既感到非禮愧對祖先,又覺得「貽笑於人世」的恥辱,乃厲行整頓,明定規矩,若有「高坐待食而懶於墓祭者,一徑查出,即刻退還分資,不許坐會」。以為「如此約束,庶禮儀可以范人,祀典可以不墜,而尊祖敬宗之念,木本水源之思,人人由此而感動矣」[55]。誠敬的祭禮表達出強烈的尊祖意識,表明祖宗的旗幟為人們牢牢地掌握和利用。祭祖激發、增強族人一本意識,奠定宗族聚合的堅實牢固思想基礎。祖宗一人,世代生生不息,繁衍出百十人,千百人,一本觀念令祖宗與裔孫連為一體,也使千百裔孫連接在一起,觀念上是如此,然而必須有若干環節才能使之凝聚,這環節主要有三個,編修族譜,明確族人之間的血緣關係、房支關係為其一;宗族擁有公共財產,能夠給予族人實惠,令宗族有吸引力,族人產生向心力而依附宗族為其二;其三則是建設祠堂與祖墳,藉以舉行祭祀,並在祭禮、敘禮、飲胙頒胙禮中教育族人懂得相互間關係和相處倫理。所以祭禮,令人知道尊祖敬宗收族,以祖先為旗幟,宗族組織為中介,族人凝聚為一體,祭祖的禮儀形式,實質是宗族團聚族人的方式方法,是收族行為的演習,也是群體力量的展示。祭祖團結散漫族人的道理,清人在實踐中感受深刻,故而整飭祭禮的平定劉氏說:「祭掃瞻拜,以展報本之誠,以敦睦族之誼。」[55]豐潤董氏於康熙五十一年(1712年)就建立始祖碑一事講道:「支分派散推而遠之則愈疏,反本溯源引而近之則愈親,此始祖之碑所由立也,追遠者於斯,睦族者亦於斯,詎非吾族中數百年中所未有之盛也乎。」[56]博羅林氏重修大宗祠,認為族人看到祠堂,就會思索本身所自出,宗人實為一體,情義相維,痛癢與共,患難相恤,禮義相交,人人如此作想,則族人聚合緊密[57]。祭祖,是娛神,也是自娛,飲胙是人們難得的歡聚機會,親情得以釋放,酒肉佐食、助興,難怪有人歡樂忘形,大呼小叫,要被警告注意儀禮,然而這是族人產生向心力的一種因素。所以祭祀活動成為尊祖、收族的手段;因尊祖而睦族,導致宗族的興旺,收到理想的效果。綜觀上述種種事實,不難發現清代民間宗族祭禮富有特色,並體現出宗族制的一些特點:民間宗族祭禮發生重大變異,導致宗族規模擴大:祭祀始祖、始遷祖,突破朝廷只祭高曾祖禰四代的限制;實行論德爵功的原則,不計輩世,予符合條件者以配享,與傳統宗法原則不合;啟用官員、功名身份的成員主祭,大有取代宗子之勢;飲胙頒胙給予紳衿優待,突出他們的地位;祭祖,娛神兼自娛,增強宗族的凝聚力。因祭始祖,宗族成員大大超出服制範圍,規模變大。祭禮變化表現出宗族禮儀改革的功利性,同時是傳統宗法主流觀念的改變。配享「三論」原則、主祭與飲胙禮的突出紳衿地位,與傳統大宗法宗子制相衝突,然而有身份者主祭,又與世爵世祿制祭禮精神有某種吻合,否則「無田不祭」,宗族就不可能舉行始祖祭禮,所以觀念變化是合於時宜的。宗族具有等級性,各宗族追求進入官紳宗族階層。朝廷區分皇族、貴族、品官、庶士和庶人的不同祭禮,可視為宗族社會政治身份的界標,顯示宗族被區劃為從皇族到庶民的六個等級。宗族有身份之別,民間宗族追求大族、望族處境,實質是希望由庶民宗族晉陞為品官、庶士宗族,提高其社會地位。注釋:①秦蕙田《始祖先祖之祭》:「若今人家之始祖,其義於宗法之別子同者,固當祭也。何則?古之所謂始祖者,在諸侯則始封者也,在大夫士則別子也。別子有三。後世封建不行,則為有國之始祖者寡矣;然有大功勛,爵至王公者,雖無土地宜與古諸侯等,則其子孫宜奉為始祖而祭之矣。又,後世天下一家,仕宦遷徙,其有子孫繁衍而成族者,則始至之人宜為始遷之祖。與古別子之公子自他國而來者無異,是亦宜奉為祖而祭之矣。若崛起而為公卿者,雖不可同於諸侯,亦宜與古之九命八命七命等,其子孫奉為始祖,亦與古人別子之義相合……不可以士大夫不得祭始祖而謂之為僭也。」《皇朝經世文編》卷六十六,《禮政十三·祭禮上》,中冊第1662頁,中華書局1992年。②有關辭彙含義的變化,論證頗占篇幅,故從略。【參考文獻】[1]禮記·祭統,阮元.十三經註疏本(下冊)[M].北京:中華書局,1980.[2]李光地.家廟祭享禮略,賀長齡,魏源輯.皇朝經世文編(卷六十六),禮政十三·祭禮上(中冊)[M].北京:中華書局,1992.[3]龔克剛等修樟樹市.龔氏十四修族譜,祭法[M].民國印本.[4]洪洞薄村十甲王氏族譜(卷二十七),祭祀[M].嘉慶印本.[5]洪洞劉氏宗譜(卷二),祖訓[M].光緒印本.[6]清朝通典(卷六十二),禮·凶二·親王以下喪[M].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1988.[7]漣源.李報本堂族譜(卷首),宗規[M]民國印本.[8]張惠言.茗柯文四編·嘉善陳氏祠堂記[M].上海:上海中華書局「四部備要」本.[9]嘉慶.歙縣桂溪項氏族譜(卷二十二),祠祀·供奉神主龕室規[M].[10]滄州.馬氏全譜,光緒.古滄馬氏族譜引(抄本)[M].滄州馬學華藏.[11]張文選等修.平定張氏族譜,增續族譜並增圖刪圖辨[M].道光二十八年刻本.[12]靈石.何氏族譜(卷一),凡例十則[M].道光十四年續刻本.[13]劉燦等修平定.劉氏族譜,會祭注文[M].嘉慶十年刻本.[14]宜興筿里任氏家譜,景龍.勸族建祠疏[M].民國十六年刻本.[15]績溪縣南關許余氏惇敘堂宗譜(卷八),惇敘堂家禮[M].光緒十五年刻本.[16]江陰.輞川里姚氏宗譜,輯譜說,姓氏源流[M].同治刻本.[17]皇朝經世文編(卷六十六),禮政十三·祭禮上(中冊)[M].[18]宜興筿里任氏家譜,宗法上·議,任源祥.祠堂議[M].民國十六年刻本.[19]宜興筿里任氏家譜,任源祥.大宗祠述[M].民國十六年刻本.[20]豐潤董氏家譜,合族公立始祖碑記[M].民國十五年刊本.[21]鄭培先修浮梁祁門.鄭氏宗譜,紀述管理廟祀事緒[M].咸豐十一年刊本.[22]李兆洛.養一齋集·文集(卷三),孟岸金氏族譜序[M].「四部備要」本.[23]定興.鹿氏二續譜,碑記[M].光緒二十三年本.[24]績溪縣南關許余氏惇敘堂宗譜(卷八),惇敘堂家禮·祭禮[M].光緒十五年刻本.[25]宜興筿里任氏家譜,任源祥.大宗祠述(卷二之四)祠墓記述(卷二之五)配享議·附配享定議,配享續議,配享定議,神位議[M].民國十六年刻本.[26]歙縣桂溪項氏族譜(卷二十二),祠祀·供奉神主龕室規,祠祀·祔享中龕神主[M].嘉慶十六年木活字本[27]林衍芳等編修博羅.林氏族譜(卷五),宗祠,羊城、梁化合族祠記[M].宣統三年排印本.[28]定興鹿氏二續譜,祠規[M].光緒印本.[29]鄢宗雲等修南平.麟陽鄢氏族譜(卷首),祠規[M].光緒四年刊本.[30]白鳳章編輯平定.白氏家乘(卷一),闔族公議續修家譜宗祠簡章[M].民國五年石印本.[31]績溪縣南關許余氏惇敘堂宗譜(卷十),報功神主序[M].光緒十五年刻本.[32]黃家章等修南豐.西麓雙井黃氏族譜,凡例[M].同治十二年刊本.[33]武進.洛陽戈氏宗譜(卷首),例言[M].民國刻本.[34]宜興筿里任氏家譜,吳偉業.任氏宗祠記[M].民國十六年.[35]吳青羽撰休寧.茗洲吳氏家典(卷一),家規[M].雍正十三年刊本.[36]洪洞薄村十甲王氏族譜(卷二十七),祭祀[M].嘉慶印本.[37]黃耀廷等輯績溪.黃氏家廟遺據錄(卷一),祠制·徼福定例[M].咸豐元年績東黃氏宗祠敘倫堂刊本.[38]續秦州張氏族譜,宗祠條規[M].光緒刻本.[39]李光地.榕村集(卷十一),家譜序,四庫全書本[M].[40]楊如沄修.清江永濱楊氏三修族譜,條例,乾隆二十七年刊本;清江楊氏四修族譜,臘祭條規[M].嘉慶刻本.[41]浮梁祁門.鄭氏宗譜,新居祖廟歸糧裕祭記[M].咸豐十一年本.[42]李光地.家廟祭享禮略,皇朝經世文編(卷六十六),禮政一三·祭禮上(中冊)[M].[43]李紱.宗子主祭議,皇朝經世文編(卷六十六),禮政一三·祭禮上(中冊)[M].[44]續秦州張民族譜,宗祠條規[M].光緒三十四年續修本.[45]即墨.楊氏家乘,家法[M].道光刻本.[46]清江.泮陵熊氏重修族譜[M].光緒刻本.[47]王大泉修紹興.中南王氏宗譜(卷首)[M].民國三十一年三槐堂木活字本.[48]歙縣汪氏崇本祠條規,崇本祠條規[M].康熙三十年刻本.[49]紹興.中南王氏宗譜(卷首),宗祠規制[M].民國刻本.[50]光緒.南海金魚堂陳氏族譜(卷十下),雜錄,廣東省社科院歷史所中國古代史研究室等編.明清佛山碑刻文獻經濟資料[M].廣東人民出版社,1987.[51]吳金璠等修紹興《湯浦吳氏宗譜(卷一),吳氏家規[M].民國五年孝思堂刊本.[52]楊殿榑等修.清江楊氏四修族譜,臘祭條規[M].嘉慶七年刊本.[53]同治.石首縣誌(卷八),風俗[M].[54]宣統.南海縣誌(卷四),風俗[M].[55]劉燦等修平定.劉氏族譜,劉氏會祭序[M].嘉慶十年刻本.[56]豐潤.董氏家譜,合族公立始祖碑記[M].民國十五年刊本.[57]林衍芳等編修博羅.林氏族譜(卷五),宗祠[M].宣統三年排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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