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的赤子之心

《風語紅樓》（精編版）129

風之子原創

每每說起晴雯，晴雯就是日後趙姨娘的論調就會塵囂四起，我也是不勝其煩。

首先用腳想一想，曹公豈會把一個青春版的趙姨娘放在金陵十二釵又副冊之首？那襲人該當如何？趙姨娘該當如何？賈探春又該當如何？

其次，晴雯和趙姨娘最大的區別，就在於愛和善良。

晴雯儘管有很多缺點，但她對寶玉的愛是極其無私和不計後果的。勇補孔雀裘是，拿簪子戳墜兒的手也是。即便知道襲人和寶玉上床，也是大哭大鬧一場就作罷，她知道要維護寶玉的聲譽，她為了寶玉而原諒襲人，她是為了寶玉可以忍辱負重，甚至付出生命的女孩。

就憑這點，設若她和寶玉有了孩子，寶釵或者黛玉和寶玉也有了孩子，她為了寶玉，也是會把所有的孩子一樣珍惜疼愛的。

這樣一個人，怎麼可以說是趙姨娘呢？

而趙姨娘，其實不愛賈政。

如果趙姨娘愛賈政，怎麼會去害賈政的親生兒子？怎麼會詛咒賈母「撞喪」？怎麼會詛咒寶玉和熙鳳「挺屍」？如果趙姨娘愛賈政，就會想賈政之所想，願賈政之所願，不但會希望她和賈政的孩子好，也會希望賈政和王夫人的孩子好。

甚至趙姨娘都不愛她自己的孩子。她對賈探春和賈環是「毀人不倦」，屢屢讓她的孩子陷於被動和危險。

趙姨娘只是善於偽裝，蒙蔽了賈政而已。

第三，晴雯平生最恨偷盜，而趙姨娘是慣偷。

晴雯氣墜兒手腳不幹凈，竟至於拿簪子戳，攆出去。而趙姨娘卻是暗中唆使彩雲偷了王夫人的東西給賈環的主謀。這樣兩個人，怎麼就扯到了一塊？

第四，晴雯不懂算計。

如果晴雯懂得算計，襲人早就死翹翹了，且輪不到晴雯被逐出大觀園。而趙姨娘卻是一肚子壞水，花銀子請馬道婆施展巫咒術戕害賈寶玉和王熙鳳，向賈環散布寶玉強姦金釧未遂的流言，唆使彩雲偷王夫人的東西給賈環，向賈政告密襲人已經是寶玉的人，遭致襲人為賈政逐出，這一切的一切，都證明了趙姨娘的精於算計。晴雯和趙姨娘，根本不是一路人。

其實在我看來，曹雪芹給予晴雯如此之高的地位，金陵十二釵又副冊之首，是因了晴雯的赤子之心。晴雯是《紅樓夢》所有女孩最接近赤子之心的女孩。晴雯展現的是最天然的生存狀態，曹雪芹甚至想在晴雯身上展現「人之初性本善」的箴言。

晴雯是一個如嬰兒般純潔的未被世俗人心污染的女孩，加之她沒受過教育，所以更顯得天真爛漫，該哭就哭，該惱就惱，該笑就笑，該罵就罵，全然不懂世道人心的險惡。在這一點上，她甚至比金陵十二釵正冊之首釵黛，副冊之首香菱顯得更加的純粹。寶釵和黛玉接受過深厚的文化教育，多有羈絆，香菱深受三綱五常的禮法束縛，身陷桎梏，至多算得是性情中人，不比晴雯赤子之心。

這便是晴雯可以位列又副冊之首，和釵黛和香菱並列金陵十二釵正冊、副冊、又副冊之首的真正原因。

那些再說晴雯其實是青春版趙姨娘的可以休矣。那絕對不是曹公筆下的晴雯，那個值得《芙蓉女兒誄》長篇累牘讚美的女孩。曹公讚頌晴雯，其實是在讚頌赤子之心，其實是在呼喚人之初性本善的偉大人性回歸。這和寶玉的「赤條條來去無牽掛」如出一脈。難怪寶玉如此珍惜和寵愛晴雯。

不忘初心，方得始終。請不要再用現代人灰暗的心理和灰色的人生，去抹黑晴雯。

（風語紅樓講座在喜馬拉雅開講啦。直接在喜馬拉雅搜「風語紅樓講座」即可收聽。《風語紅樓》1、2輯噹噹京東天貓亞馬遜有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