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性生存的一些困惑
這個世界很奇怪,女性常遭非議。非議是一支箭,好瞄準女人。 昨天在電視上看了一段片花,說一名下崗女工,因喜歡而說起了相聲,已經說了十五年。她說:「我會一直說下去,直到說不動為止。」如今她43歲,未婚,備受嘲諷。「相聲圈裡的老師不認可我。」她說,「我再堅強也是個女人——一個小女人。」說完流下了辛酸的淚。於是在東方直播室里,進行了一場激烈的辯論——「女人如此追夢,你支持嗎?」有人支持,有人說不合適。不合適的理由是:女人說相聲,不雅;如果是小流氓調戲婦女,你說著舒服嗎?等等。那種反對的情緒,就像古代的一個族長要將一個傷風敗俗的婦女除以家法那般憤激。 我在想,人們都怎麼了?下崗女工追夢,本該受到輿論的讚賞,可因為選擇了說相聲,竟招致嘲諷。若說不雅,那麼很多體育項目是否也要禁止女性參賽?「女人如此追夢」,覺得這場討論也有問題,標題里就有著大驚小怪,就有著不贊同傾向。如果連這樣的事情都到了拿出來討論的地步,而且還有那麼多反對的聲音,這就等於昭告天下:相聲這塊地盤,女人止步。 或許大部分女性不願在這個地盤上發展,那你不進去就得了;或許有些女性很想走進去試試,那你試試好了。有誰規定這是塊男人的地盤,即便是,女人想進也可以。水泊梁山是男人的地盤吧,只要女人願意,也照樣可以進去。 是啊,女人原本的地盤是閨中,杜麗娘連自家花園都被禁足,相對而言,紅樓中的女子算是幸運的了。那些村婦大姐兒,自由的範圍大點,也就是村前村後而已。後來婦女解放了,不被禁足了,幾乎哪裡都有她們的足跡。道路能越走越寬了,世界能越走越大了,可是驀然發現,束縛的繩子又一根根扔了過來——輿論的繩索。女人在事業的選擇上有禁區,在事業的高度上也有。女人一強,先是送你一個不知是褒是貶的「女強人」稱號,敏感的女人,馬上拒收,生怕被這層堅硬的盔甲包裝得沒有了女人味。接下來,人們要聚光,將這個女強人細細打量,她為什麼、憑什麼能上到這樣的高度?分析了一些他們自以為是的原因後,再來聚焦她的家庭,估計這樣的女人不會有幸福的婚姻,如果證實了,他們的原因里又多了一分自以為是的輕蔑,所以女人若沒有一個幸福的婚姻、能幹的老公做靠山,處在事業巔峰上的她可能會遭受很多躲不開的箭,而這最直接的一箭,可能就來自自己的老公。我想起了不知是誰說的一句話:男人不自信了,才會對女人說三道四。 近幾年,出現了一個我不太喜歡的詞:剩女。據說一個女人到了28歲,還沒有結婚的動向,就有可能被視為剩女,年齡再大一點,還有什麼「聖鬥士」「齊天大聖」之類的稱謂。「剩」本身就含貶義,對於物品,挑剩的大都是不好的,不過這也要看挑的人眼光,一直不都有買櫝還珠的人嗎?所以剩下的,也未必不好,可能還極好,因為人在極好面前常會喪失眼光,真正的極好沒有雕飾,容易被視為普通。據說,這些剩女,她們絕大部分擁有高學歷、高收入、高智商,相貌也不錯,因她們擇偶要求比較高,導致在婚姻上得不到理想歸宿。這裡有諸多原因,傳統的、現實的,不過有一點我敢肯定:那就是有些男人的不自信。 男人習慣以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女性,這樣容易找到自信,所以家庭的格局大都是男高女低。幾千年的禁足,導致女人頭髮長見識短,男人賺足了大丈夫威風。如今放足後的女人,跑得飛快,有些還超過了男人。因為找不到自信,所以才不敢選擇。而傑出的男人中有一部分又選擇了不如己者,所以出現了所謂的剩女。 對於剩女,大眾不必閑看剩女淡操心,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婚姻也未必是所有人的理想歸宿,想進城的進城,不想或暫時不想進城的,任其在城外溜達好了,不必用輿論的繩子將其縛住,硬拖著送入圍城。也請人們不要將女性的價值跟男性拴在一起,也不要將女性的價值完全跟家庭拴在一起,女性有自己獨立的人格和價值,一個人的生存未必就不完善。 至於剩女,忠於內心的選擇,最重要。你可以繼續尋覓,也可以獨步人生。或許你的婚姻不是完成在春天,而是完成在夏秋,其實每個季節都可以完成。也不必將自己看成是被選擇的剩女,事實上更多時候是你在選擇,只是你的眼光沒有悅納他們而已。如果你堅持獨行,就讓自己真正活出獨行者的姿態,超越世俗,優雅行走,而不是在自卑的陰影里躲躲閃閃。 現如今有些婚姻的城堡,也常被人為的地震震得千瘡百孔,甚至搖搖欲墜,而大多的震源,來自男人有了外遇。這在以往,男人是眾矢之的,而如今,非議卻鎖定了女性。說你無能,看不住丈夫;說你沒有魅力,吸引不了丈夫:總之問題出在女性這邊,無過錯的成了有過錯的。因此有些女人,在得知丈夫有了外遇後,選擇了忍受甚至接受,因為你選擇曝光或是決絕,輿論會送給你一個評價:你不是一個聰明的女人。聰明的女人在出了問題後還能善後,尤其要能給丈夫面子。在輿論的迫使下,也為了自己那點可憐的面子,有些女人只能選擇做「聰明的女人」。這何嘗不是在縱容犯錯! 輿論應該護衛道德,可為何會出現倒戈?因為男人中的大多數,都有婚外戀意向,即便真正有行動的很少,但在內心他們中的一些認為這種事可以理解,甚至可以原諒。一件事一旦被歸入了人之常情,原先的道德就失去了它的約束力量。這些輿論中,不光只有男人的聲音,也有女人的聲音。那些守住了婚姻城堡的女人,有的會以勝利者的姿態,對那些護城不力的女人表示輕賤,這是女人自己的悲哀。 還有去年熱議的「新婚姻法司法解釋三」,這項解釋對女性公正嗎?中國政法大學教授王涌認為:「表面公平,實際上對女人極為不利。因為(離婚)把房子交給男方,就有可能將女人逼入訴訟之路,承擔訴訟的風險,即使表面公平,也含著極為深刻的不公平。」有了司法解釋三,它將逼著人們對婚姻財產和婚姻關係作出相應的調整。比如女方還願意置辦屬於消費性財產的嫁妝嗎?女人還願意在家庭付出得不到社會承認的勞動嗎?難不成女人生養孩子、做家務也得向丈夫支取報酬?完善的法律,是在公正的前提下將生活引向美好,而不公正,不完善,只能將先前較為完善的家庭格局打破。 社會發展到今天,女性的各項權利,都有了很大程度的保障,可是在事業、戀愛、婚姻等方面,女性仍面臨著一些不利和困惑——輿論的不公、法律的不公,還有輿論的誤導。比如「讀得好,不如嫁得好」,就是要誤導女人追求的意義比不上依附的意義,女人在事業上的完善不如在家庭里的完善。這又是給女人套的一條繩索,將女人拉回家庭,拉向庸常。 法國哲學家西蒙波伏娃說:「女人不是生而為女人的,是被變成女人的。」有什麼樣的傳統、輿論和制度,就會造就什麼樣的女人。不健康的輿論,會造就不健康的人格。如果輿論不支持女人在事業上的追求和獨立人格的擁有,那麼又會將女人拉向平庸和依附。近些年社會上為何會出現不倫不類身份的二奶?庸俗的輿論,也要承擔相當的責任。 古代的社會環境將女人造就成了順從的妾婦,而妾婦之道也鑄成了男人的暴戾和奴性,如同暴君跟奴隸是相互造就的一樣。這種畸形的人格,已不被我們認同,我們認同的是健康人格。既然男女是相互造就的,那麼作為男性應多一些大氣與公正,作為女性應多一些自信與追求,只有各自在人格上多貢獻一些健康的元素,才能合成整個社會輿論和機制的健康與健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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