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得咬牙切齒的人，不會很快樂

ID: ilove_xiaomutou

作者：小木頭

我死都不會穿條紋！喔，圓點也不行，怎麼會有人把這個當流星？！

她居然穿一條短裙搭配短絲襪，如果是我恨不得一頭撞死，打扮這麼low怎麼還會出門啊？！

我覺得這個男人實在是無可留戀，我一定會離婚，我受夠了！

我的工作簡直是就是一團shit，我早就呆夠了，這次我死都要辭職！

……

以上的這種類型的話，是我在生活聽到或者是在後台收到的。

雖然各種狀況不同，但是聽上去總是過於咬牙切齒了一點。而這種喜歡咬牙切齒地生生活的人，大都不那麼快樂。

高中時，有段時間我把厚厚一本成語詞典從頭到尾看了一遍，許多是平時極少見的，也有一些我很喜歡，最喜歡的就是——安之若素。

當時年紀小，情緒起伏大，尤其許多事情不盡如人意時，譬如考試成績不好啊，譬如被老師批評了啊，譬如感情上受挫啊，就覺得灰心喪氣生不如死，真的會咬牙切齒地覺得自己真是loser，考不到第一還有什麼臉面在學校里呆著呢諸如此類。

每到此時，我就把「安之若素」拿出來咀嚼幾遍——反正是給自己灌雞湯，也沒有危害他人，但講真，對我還挺管用的。

漸漸明白，好多事情並不隨著我的意志為轉移，除了努力做好自己的本分之外，也只能寬慰自己安之若素了。

雖然很難做到真正的安之若素（一輩子能夠修鍊到這種程度也實屬不易吧？），但是有許多時候，心裡覺得被撫慰了，也不會那麼痛苦糾結。

一直到前幾年，我對情緒這件事有了更多的了解和觀察之後，才想更多一點：所謂安之若素，不就是讓我們放下情緒，去面對事情本身嗎？又或者，它不正是讓我們學會淡然處之，而不總是咬牙切齒充滿戾氣地面對艱難及不喜歡的人和事嗎？

在我成長的那些年裡，遇到過很多喜歡咬牙切齒地談論事情的人，我對他們的印象並不好。

我媽的一位朋友，總是喜歡咬牙切齒地講她的滿腹委屈。據說她早年上過一些學，有點墨水，但是嫁得又不算多好，所以許多年裡都非常不忿。

談論她的丈夫，嫌他太蠢太笨太懶，簡直沒有比這更差勁的男人，恨不得……

談論她的兒女，總是不隨她的意，無論她付出多少努力和辛苦他們總是不夠好，恨不得……

又或者，談論總是跟她明爭暗鬥的鄰居，不是遮擋她家的陽光，就是放出來狗咬死了他們家的雞，恨不得……

她的「恨不得」後面是許多詛咒，加上她的語氣中總是有一種恨恨的決絕，所以隨便聽一兩句都會感覺到，這個人活得實在太不開心了，而且還會一直這麼不開心下去——她並沒有打算跟丈夫離婚，兒女再不爭氣她也一直庇佑著他們，鄰居肯定不會搬走的，他們吵吵鬧鬧一輩子也是有可能的。

想想都替她難過。

她的咬牙切齒，在很大程度上是在發泄情緒，給自己鼓勁，但看效果卻是，情緒一直沒有真正發泄出來，因為她永遠都是恨恨的狀態；她也並沒有真的鼓足勇氣去改變現狀，只是一邊斬釘截鐵地厭惡著她生活中的一切，一邊又投身其中難以自拔。

每個人的生活都有許多不得已，並不是隨隨便便幾句話就能改變的。但是在某種程度上，她的咬牙切齒加重了她對生活的厭惡，而因為自己無力改變現狀，所以她其實也很厭惡自己，以至於對任何事情都有非常強烈的反應，同樣的事情在別人那裡激不起任何漣漪，在她那裡，就會是驚濤駭浪。

長大之後會發現我們曾經指天發誓，又或者斬釘截鐵說過的那些事，並不是真的能夠實現，再回頭去看時，甚至覺得自己蠢。

年少時投入的一份感情，覺得非他不可，非他不愛，遇到挫折時恨不得去死，心中念念著的是這輩子大概也沒有什麼更值得幸福的事情了吧？！——結果是，你可能還是會遇到一個人，跟你牽手，和你相愛，與你一起度過餘生。偶爾，你還是會想起年少輕狂時的激烈，但已經成了嘴角的一抹笑，那個你深愛過的男孩，他過上了沒有你的生活，活得也很好；

想要做成的某件事情，你咬著牙說一定得做成啊，否則我就沒有辦法混下去了，就譬如說一定要考某所大學——到最後，終於沒有如願以償，可是也沒有真的山崩地裂，你也仍然可以去另外一所不那麼理想的學校，重新找一個目標去努力和奮鬥。你未必比考上理想大學的那個自己差，但若是不努力，也未必比他好。

人生不是一朝一夕，爬山涉水，柳暗花明，儘力而為，但也要學會安之若素。

從前看到說中國人奉行「中庸之道」，還覺得很不服，難道人活著不是應該快意恩仇，非黑即白，非愛即恨嗎？！

而如今卻發現，自己早已經在生活中漸漸放下了這樣的念頭，許多事情，完全沒有那種想要畫一條線來講講清楚到底是對是錯的想法了。

真的是漸漸中庸了啊。好多事情，並非一定要走極端，盡心儘力，僅此而已。

經歷的事情越多，見到的人越多，就越清楚地知道，人的局限，時間的局限，以及許多事情的局限。

此刻的不好，也未必就是以後的不好；而現在的好，也未必就是永遠的好。

只不過我們身在其中，常不知所終而已。

但無論如何，還是不要成為一個愛咬牙切齒過生活的人，過得太劍拔弩張是很痛苦的事情，那樣的人，很難快樂。

作者簡介：小木頭，媒體人，寫作愛好者，新書《最好的時光剛剛開始》溫暖上市。